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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你可真是积极。可惜的是最近晚上都碰不到什么人,走在路上的全都是同伴。”
“今天就不一样了。”
千鹤猛然领悟。
“也对。今天好像要举行祭典。”
“霜月神乐,再也没有比今晚更好的机会了。新迁于此的居民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前来与村民同乐,这样子反而不会让村民起疑。”
“我不能参加神事。”
“不要太靠近就好。就说你只是来开眼界的,站在远处看热闹不就得了?到时现场人山人海,谁会注意到你没走进神社?”
千鹤考虑片刻。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难得村子这么热闹,自己岂有躲在一旁的道理。
“你愿意带我去吗?”
敏夫点点头。懒洋洋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辛苦你了。”
“还好啦。只是变得有点懒懒的。你先到医院一趟。”
“为什么?”
“我跟你走在一起不是很突兀吗?当然得作作戏才行。”
千鹤想了一想,从后院绕到医院的后门。几分钟之后。敏夫夸张的打开后门,带着千鹤进入处置室,在她的左手掌缠上绷带。
“你的作戏功力倒是一流的。”
千鹤打量着手掌的绷带。
“就说被菜刀割伤吧。”
“伤得还挺重的嘛。”
“夸张一点才容易留下印象。如果人家问起,你就说削芋头的时候不慎切到拇指根部,然后到医院请我疗伤。”
“设想得真周到。”
“这样子才够逼真。”
千鹤嫣然一笑。
“以前我也常被菜刀割伤,想起来还真怀念。”
千鹤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下厨了。一想到握着菜刀的自己不慎创伤手指,一种莫名的怀旧感顿时涌上心头。
“剥芋头的尸鬼可真是一大笑话。”
“过分,我以前也是人类呢。”
“多久以前?”
“你说呢?”
“你结过婚啊?有没有小孩?”
“我跟他成亲没多久。他就死在南方了。”
千鹤眯起双眼。她已经记不得丈夫的长相了。尘封许久的喜怒哀乐在心头激起小小的涟漪,很快的就恢复平静。千鹤怔怔的望着绷带之下那个曾经存在过的伤口。
“瞧你的眼神,好像在欣赏十克拉的钻戒似的。”
敏夫微微苦笑,脸上难掩倦怠。
“呵呵,心境差不多。说也奇怪,早该心如止水的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我还是难以忘怀那段当人类的日子?”
干鹤感叹了几声之后,挽住敏夫的手臂。
“我们走吧。”
“向大家炫耀手上的绷带?”
“没错,让大家羡慕一番。很奇怪吗?”
6
听到问候早安的声音。静信从桌面抬起头来。从门口走进来的沙子注意到桌上摊着几张白纸,不由得为之一愣。
“桐敷先生问我需要什么,我就向他要了一些白纸和铅笔……是不是触犯了什么禁忌?”
“正志郎给你的?也不是不行啦,不过你身体要紧吗?”
“不碍事。”静信回答。
“我是不是打扰你写作了?”
“没那回事。”静信摇摇头。他不再为写作中断而烦心了,至少现在不会。自从离家那一刻开始,静信就把一切看开了。“……我只是找点事情做做。”
“那我可以在这里跟你聊天吗?”
“当然可以。”静信笑答。
“……你在笑什么?”沙子对静信的笑容有些不解。
“我只是觉得你们还真有意思。辰巳和桐敷先生也跟你一样动不动就跑来找我说话,好像很久没跟别人聊天似的?不过我待在这里也是闲着发慌,你们主动来找我聊天,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或许吧。”沙子低头微笑,神情有些复杂。“我们没什么交谈的机会,所以特别喜欢跟人类说话。”
“不是还有其他同伴吗?”
“没错,不过同伴并不是人类。我们也不是从未跟人类交谈过,只是交谈的时候总会隐藏尸鬼的真实身分,就连正志郎也不例外。所以我们特别珍惜这种敞开心胸毫不保留的聊天机会。”
“即使跟同伴聊天,也无法敞开心胸?”
“也不是不行,不过感觉就是不一样。就拿你来说好了。你不是说我们袭击人类是不得已的吗?虽然跟同伴聊天的时候也会聊到这个,同样一句话从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来,代表的意义就是不同。同伴之所以会将袭击视为不得已的行为,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别无选择、非这么认为不可,否则等于是否定自己的存在价值。”
“也对。”
“正志郎虽然是人类,却不在人类的阵营。多少跟人类的社会有所脱节。我们跟同伴聊天的时候,总是会想到无法跟人类聊得如此尽兴的自己,即使聊得再愉快,也难掩内心的失落。”
“可是你们却想建立一个属于尸鬼的村子。”
沙子看着静信。
“正志郎连这种事都告诉你?”
“如果不愿让我知道,我可以马上忘记。”
“倒也不是。”沙子双目低垂。“你一定觉得我的想法很幼稚吧?”
“幼稚?为什么?”
“没办法,就是觉得很孩子气。以前我总是独自行动。独自狩猎、独自避人耳目,那种感觉真的很孤单。因此我总是盼望着遇见同伴,跟同伴分享我的喜怒哀乐、分享我的一切。”
“当初应该是哪个同伴从火葬场把你救出来的吧?”
“如果我说我生活的时代还没有火葬的习惯,你会不会吓一跳?”
静信瞪大了双眼。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沙子见状,不由得笑了出来。
“我是自己复苏的。”
“当初总有袭击你的人吧?”
“当然,不过我已经忘了。”
“你确定?”
沙子闪避静信的眼神,犹豫了片刻。
“那个人是父亲的朋友带来的,我们只知道他来自异国,预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其他兄弟姊妹都不敢靠近那个人,我却对他很感兴趣,即使听不懂他说的话,光用比手画脚的沟通方式也很有趣。当时我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身分,因为他在白天的时候照样能外出行动。”
“狼人?”
“或许吧。过了没多久,左邻右舍接连发生不幸,结果那个人再也待不下去了。大家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来自异国的人。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父亲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便透过管道将那个人送往关西一带。就在我帮忙整理行囊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然后呢?”
“然后就结束了。悠然醒转之后,才发现我人在桶棺里面。惊吓过度的我拿起身旁的守刀刺破棺盖,死命的挖掘盖在上面的泥土,幸好守墓人听见我的哭声。才把我救了出来。他带着我回到家中。跑去通知我的家人,细心的照料惊魂未定的我,结果却成为我的第一个牺牲者。”
静信为之屏息。
“当时我的肚子好饿,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袭击了他。有了饱足感之后,我缩在墙角小睡片刻……还是来接我回去的人先一步赶到,我已经记不得了。总之我回到家中之后,就被关进仓库里面。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忘了,只依稀记得吃了不少苦头,不但被太阳晒得焦头烂额,还被饿得几乎不成人形,父亲气得暴跳如雷,母亲一见到我就痛哭失声。之后他们把我关进另一个地方,不让我见任何人。每天派一个人送饭过来。送饭的家丁是我唯一的食物来源,为了活下去,我每天都得袭击不同的人。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一段可怕的经验。”
“……的确。”
沙子的双亲并未放弃她。即使将她远远的丢在一旁,每天还是不忘指派家丁供她充饥。
“我在那里领悟了许多,也学到了不少。更明白自己变成怎样的生物。过了没多久,我独自逃了出来,牺牲了无数好心人之后,才辗转回到家中。可是我的家人早已搬走了,于是我只好四处寻找他们的下落。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即使母亲早已不可能仍在人世,我还是不愿放弃。接着又过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妹妹也应该早就死了之后,我才终于放弃了寻找。”
你说谎。静信心想。沙子从未放弃,所以才会将千鹤和正志郎放在身边。所以才会袭击这个村子。她打算亲手创造出自己曾经失去的东西。
“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孤独。那时我又不知道制造同伴的方法,所以真的很希望遇见同类。直到我懂得如何制造同伴之后,大家又对我避之唯恐不及,唯独辰巳接纳了我。”
“嗯。”
“有了辰巳之后。制造同伴虽然比以往简单了许多,还是会碰到有人不告而别、或是出去觅食之后就失去了踪影。我没什么安全感,即使有了千鹤、有了正志郎、有了江渊、有了佳技,我们还是得窝在世界的某个偏僻的角落,将自己封闭起来。自由自在的散步、毫不保留的跟邻居间话家常、或是随性的交几个新朋友,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梦想。”
“所以你想要属于自己的家、属于自己的社会。”
“是不是很孩子气?”
静信无言。沙子的想法固然稍嫌幼稚。却是人类最原始的渴望,就像依恋母亲的孩子所渴求的庇护。世界上真的有人不需要这些吗,静信十分怀疑。
“可是。”沙子露出坚毅的神情。“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放松的家、一个归属,然后成为共同体的一部份,这点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尸鬼以前也是人类。依然保有群居生物的习性,可是人类的社会却拒绝接受我们,所以我们只好自己建立社会。为了延续种族的生命、也为了自身着想,我们需要一个符合种族需要的秩序。”
“你打算在这里建立新秩序?”
“是的,而且就快完成了。”
静信不置可否。沙子叹了口气,神情看来有些犹豫。
“室井先生,我饿了。”
辰巳说的果然没错,静信心想。个人的好恶跟行为无关,以知心友人自居的沙子迟早会了结静信的生命。而且这对沙子来说,绝对是必然的结果。
看来自己非死在这里不可了。不过说也奇怪,静信并不感到愤怒,也不觉得后悔,现在的他只是好奇的想知道。死去的自己将何去何从而已。
7
翩然来到商店街的那对男女,让正在收拾店面的大川和子看得瞠目结舌。男子就是敏夫,身旁的女子虽然从未见过,和子却猜得出对方的身分。没错,一定是兼正家的女主人。
谈笑风生的两人向和子点头致意,女子手上还缠着一圈绷带。
“晚安。”
和子咽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将头压得低低的。兼正的居民竟然会出现在村子里,这可是半年来的头—遭。而且还选在这种祭典的夜晚跟敏夫联袂出来散步,和子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院长,这位是?”
“兼正家的人。”敏夫回答。“她叫做千鹤,是桐敷先生的夫人。”
“啊……失礼失礼。”
和子的心中充满了疑惑。那间豪宅的居民不可能出现在村子里,更别说是跟村民闲话家常了。在她的印象里面,兼正家的人应该是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出现在村子一角,几天之后就会有人离奇死亡。或是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
“夫人听到村子里传来乐器的声音,所以约我一起出来看热闹。”
“原来如此。”和干恍然大悟。“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霜月神乐。不过规模并不大,也没什么摊贩,吸引不了什么外地人。”
“我长这么大了,从来没看过神乐。”
千鹤露出灿烂的微笑,看起来心情真的很不错。
“真的啊?”
“典型的都市人嘛,根本没机会参加祭典。”
和子打量着跟小孩子一样兴奋不已的千鹤。她大概是到医院疗伤的时候听敏夫提起今晚的祭典,所以才顺便跑来看热闹的吧。意识到和子的视线。千鹤举起左手笑笑。
“让你见笑了,削芋头的时候不慎切伤了手。”
“哦。”和子露出应付式的微笑。“我也常常弄伤自己呢。”
“我这个人就是手拙,被菜刀切伤早就不是新闻了。女儿常常开我玩笑,说什么不知道是我在料理食物、还是食物在料理我呢。”
和子被逼得哈哈大笑。之前对兼正的排斥感顿时一扫而空。其实仔细想想,大家的怀疑根本没凭没据,不应该把村子里发生的怪事归咎于兼正新居民。一想到自己竟然怀疑这么平易近人的桐数夫人是杀人凶手。和子不由得感到惭愧无比。
“听说您身体不好,出来散步不会太勉强吧?”
“这阵子已经好多了。刚搬来的时候或许是累坏了吧,一直离不开病床呢。”
“而且今年夏天又特别热。”
“就是说啊。天气好得不像话。每次只要连续遇上几个大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