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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100英尺外的海面上露出一个棕色脑袋。
“喂,奥默,你在哪儿?”他叫道,“怎么样?”
“很高兴你没事儿,哈尔,”奥默喊道,“你看到罗杰了吗?”
他们沿圆周向两个不同方向游,哈尔猜想着,弟弟是否能挺得住,这孩子会不会被吓傻了,不知道怎么游泳了?他会不会头露出水面时被落下的木头击中了?
他的着急多余了。罗杰这孩子不仅平安,而且正忙碌着什么。罗杰发现了两根木头,并把它们拖到一起,现在,他正用木头上挂着的一段乌赋皮绳把两根木头拴在一起。
“干得好!”哈尔喊道,“我去看看是否再能找到几根木头。”
奥默也开始了寻找,他们沿圆周在木筏被打断的地方来回寻找着,到他们可能去的海域上都找了,但一根木头也未找到。
一阵雷声,刚才水柱上方的乌云中出现了几道闪电,又是一阵雷声。
接着,连接海天的黑柱从中间断开。下面一部分塌入海中,掀起巨浪,上面的一部分卷入云端。
似乎炸弹在云中爆炸,接着,下起了暴雨。风更大了,云彩带着暴雨迅速向海平面掠去。
水龙卷消失了,却留下三个失去信心的男子汉。哈尔和奥默又找寻了一番,可仍未找到失落的木头。
他们疲倦地游回由两根木头组成的木筏旁。他们爬上木筏,躺在上面,但三个人太重了,木筏开始下沉。
罗杰翻身入水,用一只手托住木筏,使它又浮在海面上,每一次浪都能打到木筏上,打到躺在木筏上的人身上。
竹管里装的食物和水没有了,没有帆,没有桨,没有栖身处,甚至没有用棕榈树叶做的衬衫和面罩遮太阳,没有一只木筏能同时支撑他们三个人,除了刀子外,没有任何武器可以抵御危险。
罗杰把头露在水面,不时警惕地环顾四周,随时准备对付鲨鱼的袭击。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样,”他说,“我可没什么情绪。”
奥默由于刚才过分使用那条受伤的腿,现在被疼痛折磨得脸都变形了。他抬起头,笑了笑。
“我休息好了,”他说,“我们俩换个位置吧。”
他溜入水中,罗杰爬上木筏,呆在刚才奥默占据的位置。
“还不算差,”奥默轻声说,“我们都活着,我们有两根木头,三条粗布裤子,三把刀子,况且,我们还有要交给教授的珍珠,还有吧?”
哈尔把手伸进口袋,“还有。”
“很好。因此,我们能把它们交给教授。”
他滑到圆木的一端,开始游泳,把木筏推到他面前,朝南边游去。慢慢地,木筏破浪前行。
或许,奥默的话没有太大作用,但起码比什么都不说好些。哈尔内心深处对这位波利尼西亚朋友充满了深深的敬佩之情。只要航行中有这种勇气和耐心,“希望号”就永远不会迷失。
21、“希望号”遇难
他们轮流在“船”上休息。在坚硬的圆木上呆一个小时左右,忍受着海浪对脸上的冲击,再到海里游游泳,推着木筏,活动活动筋骨。
游完泳后,爬上木筏躺一会儿,也是一种放松。
随着时间的延长,每一次放松的感觉都越来越少,最后,只有不舒服的感觉。夜晚就更难忍受,简直无法睡觉,他们必须时刻处于清醒状态。当浪打来时,他们要屏住呼吸,一睡着,就会因海水阻碍了呼吸而醒来。
成群奇特的、有时是可怕的生物来观察这个浮着的木筏,孩子们从未发现海洋中有如此多的生物。
海洋中有很多生物,但帆船或蒸汽船上的乘客很少看到它们。一些海鸥和飞鱼可能靠近大船,但大多数深海动物不敢接近扬着帆或冒着烟的大船。
原来那只带舱和带帆的7根圆木船也比现在这两根半沉没在海中的木头更有威胁力。这个小小的浮着的东西或许更像一条奇怪的鱼,吸引其它鱼聚集过来了。
海底满是灯光,就像从空中俯瞰夜晚的城市,罗杰顺着木筏边向下看。
“那儿有条灯笼鱼,那儿是条食星鱼,天啊!那是什么?”
两只巨大的眼睛正懒洋洋地跟着木筏。它们有1英尺多宽,闪着黄绿色的灯光。
“那是你的老朋友,大乌贼。”哈尔说。
罗杰浑身打了个哆嗦,“它不是我的朋友,它会不会上来抓我们?”
“它会的,但我们最好别这么想,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正在作为船的动力机的哈尔加紧游了几下,那两只眼离开他们远去了。
但紧接着,更可怕的东西出现了。他们看到了另一只眼,很大,足有8英尺宽,闪着银光,来到船头,又在海下1英深处跟着木筏,看来像一轮满月。罗杰话都说不出来了,这种情况太少见了,奥默将手放在他胳膊上,发觉他有些发抖。
谁看到后面跟着个长这么大眼睛的怪物会不发抖呢?
“这次不是眼睛,”奥默说,“它是月亮鱼,因为它的光像月亮又是圆的而得此名。”
“你在开玩笑吧?”
“没有,你看到的是它的头。”
“那它身体的其它部分呢?”
“没有什么其它部分,它只有头,因此,有人叫它头鱼。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太阳鱼,因为白天它躺在海面上睡觉,沐浴着阳光。”
“除了头以外,它长过其它什么吗?”
“长过,那是在它小时候,它有尾巴,后来掉了,和蝌蚪一样。当然,它的头不只是头,它还有胃和其它器官,头周围飘着的东西是鳍。”
它的鳍和它的头相比似乎小了点儿。
“它大概有一吨重。”罗杰赞叹道。
“的确有。有时,我们从小岛上爬到一个正晒太阳的太阳鱼上,假设它是个岛,来取乐。”水下月亮跟着木筏前进了几分钟,接着当看到4条大蛇样的东西游在亮光上时,罗杰又感到浑身发凉。它们的身体没有固定形状,月亮鱼发出的光清晰地照出它那扭曲的身体,它们有8到10英尺长,和人的腿一样粗。
“它们是蛇吗?”
“是海鳝,”奥默说着拔出刀,“一种鳝鱼,小心点儿,它们什么都吃——包括我们在内。”
“不受欢迎的客人,”哈尔边说边泼水不让进攻者靠近,“我们在学校读过的那个养了一桶海鳝当宠物的老罗马人是谁来着,他每天早晨将一个奴隶扔进桶中喂它们。”
奥默手里拿着刀子,紧盯着海水,“这类海鳝很可怕,它是两栖动物,它甚至能爬上红树。等着扑向从树下经过的任何猎物。我们在旁内浦时,一个人被它咬伤送进了医院,两天后他就死了。”
蛇形的海鳝在木筏底下游来游去,罗杰也准备好刀子。
“它们会到木筏上来吗?”
“有可能,有时,它们中的一条上船,它用尾巴拴在船舷上缘,再轻轻跳上船。大多数动物不会主动进攻,除非它们受到干扰。但海鳝很好斗,它的牙有1英寸长,像刀尖一样锋利。”
罗杰抓紧刀,“敢第一个上来的就让它掉脑袋。”
“那是最不该做的事了,”奥默警告他,“血会招来鲨鱼,另外,它们头和脖子的皮很硬,但他们尾巴的皮很软,它们受不了尾巴上受伤。”
罗杰侧躺在木筏上向海中看,觉得背上被拍了一下。几乎就在罗杰眼前,一条黑色尾巴紧紧缠在圆木之上,强有力的肌肉使它盘卷的身体跃出海面,借着星光,罗杰看到那罪恶的头和张开的嘴向他袭来,他还没能转过身,奥默就冲上前用手紧握住拿刀的手。同时,他的刀向海鳝尾部刺去,海鳝的身体抽搐着落进海中。
“那条鱼不会再打扰我们了。”水中再也没有看见海鳝的影子。
罗杰觉得头晕,很虚弱,他有这个年龄孩子所具有的旺盛精力,但这一晚,他觉得有点受不注了。他很快睡着了,可一下又被打到脸上的海水惊醒了。
奥默看出来,如果这孩子不好好睡一觉,就支持不住了。
“罗杰,坐起来,”这孩子听了他的话,“现在,转过身背朝向我,好了——现在,你可以放心地睡觉了。”
罗杰疲倦得已无力和他论争了。他的身体被奥默坐着的身体支撑着,头靠在他肩上,很快睡着了。现在,几乎没有什么大浪能打到他脸上,当大浪袭来时,奥默用手捂住他的鼻子和嘴,轮到奥默到海里推木筏时,哈尔代替他支撑着罗杰。罗杰一直睡着。
起风了,三个湿透的身体感到很冷,他们很高兴看到太阳出来了,但还未到一小时,他们就又要忍受冷飕飕的黑夜了。
罗杰醒来,睡眠使他有了些精神,但又饿又渴。他有些生气,因为只有他睡着了。
“搞什么鬼?”他生气地说,“如果你们能受得了,我也行,我不需要照顾。”他看见同伴的手,又看看自己的,它们被海水泡得收缩了。
“我们像被包起来的木乃伊,递给我冷霜。”
但他们不可能有冷霜。罗杰跳入海中,代替哈尔充当这条不大好的“希望号”的发动机。
他们越来越感到饥渴,经常泡在水里,有一个好处,水透过皮肤渗入体内,因此,不像在陆地缺水时那么渴。但天黑之时,他们宁愿用一颗珍珠——如果是他们的珍珠,换足够他们喝的淡水。
那晚,罗杰执意要当大家的保护人,让他们俩轮流靠在他身上睡觉。但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一次真的睡着了。结果,他和靠在他身上的哈尔一同滚入海中,冰冷的海水立即使他们清醒。
第二天,一群东方狐鲣在木筏周围游嬉,孩子们不断试着抓它们,可一条也没有抓到。
“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做条鱼线,”奥默看着圆木皮,“我们通常用椰子壳做,但树皮也应该行。”那天,他们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把树皮上的纤维剥下来,把它们扭成一股绳,虽然只有5英尺长,却很结实。奥默又用圆木做了个钩子,可是没有鱼饵。
他们满怀希望将鱼钩放入水中,哪条鱼会傻到咬空钩呢?
那群东方狐鲤不见了,其它鱼在木筏周围游动,鱼钩没有引起任何鱼的注意。又是一夜一天,由于带咸味的海水及皮肤不断碰擦圆木,孩子们感到身体疼痛,他们的脚肿了,长着红红的斑点和水疱,疼得钻心。
“这叫‘浸泡脚’”哈尔说,接着又忧郁地补充,“下一步就该用盐水煮了。”
经常是湿漉漉的、带有盐分的皮肤被太阳晒得很厉害,他们的眼睛充血,发炎,疼痛难忍。
口渴使嘴唇裂开了,舌头肿得嘴里无法容纳,它像楔子尖一样不断向嘴外延伸,嘴里好像被胶水粘住了,罗杰用海水湿润嘴唇,再吞下一点点。
“小心点儿,”哈尔警告他,“喝一点儿没事,可一旦开始喝就很难止住。”
“每个人都需要盐,”罗杰反驳道,“它能产生什么坏结果呢?”
“太多的盐会使你昏迷,然后,你会有两种结果:一是疯了,二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又有什么?”罗杰痛苦地说,“我们喝不喝海水都会处于昏迷状态的,”他用手遮在前额上,“我已经看见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了。”
“像什么?”
“像暴雨,凉爽的、甘甜的雨,在那边,”他指着东南方向,“我知道那里没雨,可……”
“的确下雨了!”哈尔喊道,不到半英里外,细雨从天直降下来,拍打着海面,“我们快点儿去。”
他们俩也跳入海中,和奥默一起推木筏,三人一起快速地将木筏推向下雨的地方。
在他们赶到之前,他们失望地看到雨小了,变成了雾,接着太阳出来了。
“看,那边又下雨了。”这次,只在他们前面0。25英里,他们肯定能及时赶到的,雨从被西风吹来的一小块乌云中降下。
他们用尽全身力气,奋力游泳,很快,发现又没希望了。他们疲倦了,但风并没有疲倦,他们越用力游,雨似乎离他们越远。
顷刻,那小块云彩消失了,连刚下过雨的迹象也没有了。
“你说这只是我们的幻觉吗?”罗杰怀疑地说。
“当然不是,我们不都看见了吗,是不是?”没人回答,“是不是?难道你没看见吗?奥默?”
“我觉得我看见了。”奥默犹豫他说,“我——我什么也不敢肯定了。”
“但这儿有可以肯定的东西,”罗杰喊道,“我摸到它了,一条金枪鱼上钩了,”他把鱼拎起来给他们看,是条黑色有光泽的鱼,不到1。5英寸长,但有很多肉。他们立即用刀将鱼切开,除了骨头外,吞下了所有的东西,还留了一小条肉做鱼饵。
他们感觉好多了,也不那么渴了,鱼肉、特别是像合汁多的金枪鱼肉,含的水分是淡水,不是咸水,可惜这点儿水仍不够。带饵的鱼钩比空钩有用多了,不久,一条小剑鱼上了钩,把它拉到船上,很快又吃光了,只留下了做鱼饵用的。在有小剑鱼的地方一定也有大剑鱼,因此,哈尔看到海水突然波动起来并不奇怪。
“小心!”他警告正在游泳的奥默,一条巨大的剑鱼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