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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哈,嘴巴漏风的小娃子顿时叉腰狂笑不止。
等他笑毕,大哥已然不见了踪影。只有最最亲的爹爹还立在一旁。
大美男对着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欢喜,连他嘴里两颗大牙也觉别有一番风趣,段小楼的女儿不识货,硬污蔑这样可爱的小家伙是丑八怪,的确很让他——不爽。
他静候儿子笑完,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指来,对着不远处亮着灯火的一片宫殿道:“劫放,那就是天逸的寝宫……”
余音袅袅,父子间充满了亲情的眼神不断交流,又彼此点了点头,计策已定。
但这父亲再慈爱,仍不免嘱咐一句:“今夜你独自去便是了,爹与大哥还要睡睡,就不相陪了。”
鹤劫放独自一个出现在天逸宫前的时候,异常凄凉,脸上居然还有一只鞋印。
不过这都要怪他自己。
他们一家,尤其是这家子的美男们,天生嗜睡如命,谁若扰了他们的好梦,必定追杀到底。
他先前就是小推了一把哥哥,结果睡美男二话不说,鞋底伺候过来。
他自己也并不清醒,如幽魂一般直飘去殿门前。
奇怪,居然也没有天女把守看护。
他正准备学大哥的样子仰脸望月,引起殿内人的注意,却突然听到了小兽一般呜咽的声音。
魂游中的鹤劫放身体不归自己控制,沿着声音的弧线,连走带跑去到殿后。
黑夜里,月光明亮,殿的曲折红廊中伏着弱小的身影。
再飘过去些,借着檐上挂的灯笼光,才看得更仔细些:分明是一个穿着金缕衣,赤着足的小丫头正抱膝殷殷哭泣。
她的脸深埋膝间,此时只能见到梳起的公主髻,同髻上飘浮于半空的金色丝带。
黑发在灯火下竟是隐隐的青色,配着细碎娇弱的哭声,小劫放分外恍惚,又是哪个骗了臭丫头的心,任她半夜如此欲生欲死?
不知不觉间,他们两个就穿越了当年的白月光。
如今还是坐一处,他已然是真正的美男子;她却也披散了发丝,双眸晶亮,幽幽望着远方。
大老板无浪转脸问身侧抱膝的三三道:“臭丫头,如今每晚还会为了你父皇没叫你一声宝贝女儿哭泣吗?”
天逸几乎要将头靠去他的肩膀,一如当年。
那个瘦瘦的大板牙漏风鹤,会在她哭得伤心的时候大声呵斥:“臭丫头就会哭,将来要嫁不出去了!”
见她吓傻了,又会不耐烦地安慰:“说,为了什么事情,是哪个没长眼的要找你报仇,让你这么伤心?”
正想到此处,远远飘来萧笛之声。
身边的白衣男子立起身,直直走去前头的桂花树下。
白色锦织被夜风扫开,横呈如波,波上倾斜着瀑般的黑色长发,无浪傲立树下,有风,有浪。
这是悠远的梦境,伴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天逸在回忆与迷梦中穿梭,眼前男子时而是当年矮矮的瘦皮鹤,时而是在雪中看书的黑衣大老板,时而又是衣袂飘飘的美男世子鹤劫放;渐渐,桂花香越来越浓,夹杂着浮途花特有的味道,将梦的色彩添浓。
她分辨不清白衣的究竟是谁。
在无数个梦里,她的牧白同她一起立在天魔宫这棵树下,一笑而成永恒。
牧白如在梦里,无浪似在井中。
她寻着月光行过的黑地向他走去,站一处,微微叹一口气。
到头来,四公主天逸是和世子鹤劫放联袂观夜色。
“三三,早些应了吧。”无浪面朝漆黑一片的废殿,语调里却丝毫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美男就好像戴了一副面具。
“我在天魔宫已经盘桓了这么多天。你一日不应,暄城就多留一日,你我却也无法回去黄泉路33号陪着牧白。三三,拖字诀在此事上无用。”
“脏话鹤,本宫与牧白已有夫妻之实……”
这么多年来,无浪已不再是喜怒形于色的青嫩小子。
天逸与牧白之事,他一程程亲眼所见,一路路纠缠迷乱,如今,成了绕成圈的迷局,他与她势必要定亲;她与他却已两情相悦,水到渠成。
只是,美男子突然转过脸,与天逸四目相对,久久不转睛,像是定要从她的金光深潭里捞出什么,要捞出那段遗失的过往,要捞出那双紧紧相缠的落水孩童。
“臭丫头,那一年,你许过我,我也答应你,非你莫娶,可是你忘记了。”
他眼内的光彩闪耀,这一刻,天逸看清楚了美貌之后的故事。
他似乎要说,臭丫头你为何会遗忘?
她却不知怎么答。
天魔宫御水河那么凉,她沉下去的片刻觉得周身入冰,刺激而期待,以为父皇会着急而救,对她称呼一声宝贝。
结果跳进河内相救的却是一直和她吵闹的丑八怪小子。
他抱着她,奋力要将她带去岸上。但他哪里能够救起一个故意自残的女子,她挣扎,抵抗,他们四肢相缠,渐渐变成了拥抱的姿势,如一团青石,笔直往底下沉去。
快要窒息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漆黑的眼睛,在水中竟然也如此美,如此明亮,内里还带着一丝不恭的笑意。
谁想得到少年了了的美童鹤劫放会一时发了善心去救一个臭丫头,却又差点为了这点子善心殒命?
直到父皇将他们捞起,他的手指仍然深深嵌入她的臂膀,留下暗紫的痕迹多日都无法退去。
他不会知道,年少的天逸习惯将所有带着温暖的记忆通统抹去。
为了一个月,她等了一年;又为了这一年的等待,她花去10年流水光阴遗忘。
她的天魔宫永远空荡荡,只有老美男远去的身姿同无数天女立在远处观望的脸。
所以,她极不愿与无浪定亲。
“世子,本宫是否能够两方都不应?”
“你若坚持不应,为难的只会是你父皇,牧白也永远不会有机会娶你过门。”
“应了又如何?”
“我们早日办完仪式,你回黄泉路33号与牧白双宿双飞,我自会风流快活成全你们。”
“原来如此……”
多么唏嘘,他娶她只为了他的王族,她是他同父皇眼中能动的幌子,搬来挪去,从不曾问她自己的心意。
而知道问一声三三心意的牧白,此刻却无法立她身边嘘寒问暖。
“本宫回去想一想,明日一早会去禀告父皇。”
她立腰而去,傲然只因心伤。
无浪守望臭丫头的背影,谁说大老板如同天魔皇,一潭死水没有表情?
他也想告诉她真相,神君外公已然缠绵病榻无力掌控神教的天兵天将;太子舅舅更无可能从重光手头夺回兵权,神教王族最大的希望曾经是三王子长歌,已然在天劫中离世。
如若天魔皇的女儿嫁给暄城,势必意味魔教至多不偏不倚,甚至还会偏帮重光一派。
他同她一样是傀儡,当此局势根本没有选择,世子殿下除了身为王族的使命,早无昔日的神威。
千言万语都无从说起。
桂花树下,他摸到了新刻的五字:二老板牧白。
没有他。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他。
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更完
定亲大仪
“父皇,天逸自愿许配神教世子鹤劫放为妻,万望成全。”
字字掷地有声,心意已然坚定,并无回头之路。
左旁的暄城轻笑着看向座上的天魔皇,对于四公主如此的决定,他丝毫也不意外。只是在这亮堂堂的大殿中,他眼角的余光却总不经意间飘去右侧傲立的美男子。
美男子穿了彩衣,但在暄城看来,他总是当日那个推开黄泉路33号大门,走出来抱拳说“小店尚未开张”的黑衣大老板。
或是知觉了自己的注视,多日前仍倨傲无比的世子突然投来一记揶揄的眼风。
暄城回以点到即止的一笑。
“既然天逸心意已定,为父自然乐见其成。劫放,以后要改口也称朕一声‘父皇’了。”天魔皇所谓的“乐”十分有限,既不露出释然的微笑,也没有走下阶来给予小儿女温暖的拥抱,他高高在上,俯瞰群小似的略作停顿,又对着暄城道:“未能与重光元帅座下强将结亲,朕也觉得有些遗憾。不过车路将军青年有为,他日自会另有良配。”
“暄城自然无法与世子殿下比肩。”
“将军何必过谦,若不是本王与四公主青梅竹马早有盟誓,劫放也不至于来此争花。”黑衣男子何时也会了应酬?只见他将虚伪又恰到好处的笑布满了整张俊脸,一望之下居然令暄城心头泛起寒光。
此男立在黄泉路33号里的柜台内简直就是一个钱蠹虫。
暄城就曾吃过他的亏,那碗好不容易霸王下来的翡翠汤,都没来得及下嘴,黑衣男子就和黑无常一样,眼光锐利如鹰,脸庞冷硬如冰,看他如即将到账的亡魂,从柜台后一眼一眼剜他的肉,枭他的首。
被这样虎视眈眈的目光注视久了,再好的汤也没了滋味,车路将军几番端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端起——不想钱蠹虫持之以恒,手里还捧着账簿,双肘支在木桌子上,定是要眼睁睁看他如何喝下这碗奇汤。
“财迷,你可以瞑目了!”暄城着实叹了一口气,才忍痛放下了手中的瓷碗,对方视线追杀果然略略放松。
彼时的画摊男无奈地收拾收拾自己的包囊,又在黑衣男子炯炯目光的注视下,摇头走出了黑店。
真是疑惑,他姐姐燕舞当年爱的究竟是那个柜台后为了一碗汤弹眼落睛的爱财老板,还是求亲那日白衣飘飘,不可一世的高傲美男,抑或,只是眼前这个略懂些礼数,进退肯留三分余地的神教没落王族?
“世子同魔教四公主结亲,算得神魔两教一件大大的喜事,暄城愿在天魔宫多叨扰几日,必要亲眼见证仪式,也沾沾各位的喜气,只望天魔皇陛下与世子不要嫌弃在下添事。”
艳男子说此话甚为诚恳,见其他三个尽皆一愣,他还问:“呀,难道二位天潢贵胄联姻定婚,都不打算结彩办宴,告知整个天界?”
“哈哈哈哈哈哈,自然都要,聘礼结彩办宴,一桩也不会少,车路将军恰好留在天魔宫指点指点天逸功夫。”天魔皇少有得大放笑声,眼角的微细纹路却满载着他年少时的不忿,相当不忿。
殿内的四个同时欢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空荡,深具弹性,自大殿的红柱直盘旋上直梁,却再也不肯下来。
这是没有下梢的欢喜,就像被车路将军戴着金色戒指的手生生扯断了尾巴。
所以四公主天逸走出大殿的刹那,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她知道未婚夫鹤劫放就在身后,于是步子越踏越大,带着恶意,穿花过柳直走到烟波堂前的御水河,眼前有几个石墩子,是供他们闲来可以坐着钓鱼的。
她从不钓鱼,立时止步,蓦然转身——鹤劫放却并未一头撞上四公主,他面无表情坐在一个石墩子上,似是料到她有此一招,要绊他入河。
“三三,这套你当年就在我面前耍弄过了。”
“呃。”好吧,她的确忘记了,原来要忘怀一段快乐往事,也并不是那么难。
“臭丫头,你为了什么生气?”他问,问得十分认真。
“本宫不愿办什么仪式,更不愿你我定亲之约弄得天界皆知,今日殿上我肯应了这门亲事,只是为了快些了结你们神教的恩怨,可以早日回去冥界见牧白,你难道以为结亲出于本宫甘愿?”
她思念牧白已快成狂。
奇怪,越是白日,这思念越甚。
天逸为自己思念不得遂深感委屈,故她并未注意眼前未婚夫大老板眼眸的变色。
等她抬头,他的眼睛又向她展示了全然不同的一个世界。
黑色眼瞳逐渐转红,大红,鲜红,原来是一袭红色天女衣,穿着这衣的男子孤身面对整座弘光殿。
他身后是纷杂的影团,慌不择路的男女不停飞奔,脚后跟却追着一团一团灼热的金光,他们发丝凌乱,浑身是血,逃无可逃。
天逸眯紧眼,她要看仔细,男女里面有一个紫色身影,手中还抱着一个女子——那是她的父皇天羽帝。
男女们说不尽的急迫危困,只觉有巍然巨物要挟带金光从弘光殿中冲天而出。红衣男子此时弯腰拾起地上一把金光熠熠的好剑,剑尖并不对敌,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脸面。
天逸的呼吸越来越疾,不知为何,她直觉红衣男子正是鹤劫放的爹,绝世美男鹤四郎,他为何要拿剑狠狠对着自己戳去……
“啊!”惊叫出声的并非大老板眼中自残的美男子,反而是旁观的四公主天逸。
光是对着红衣背影已然能够想象他瞬间的痛,与他美丽双眸中流下的两道血泪。
红色渲染了整个天魔宫,锁住了即将脱困的金光怪物,男女尽皆疲累倒下。
无浪眼中所说的故事至此终结。
当年的天劫一役就是如此惨烈。
他冷冷对着眼前的天逸道:“四公主,以后在本王面前千万不要再提什么你们神教的恩怨。你应知道,我神教王族从不有负天界,仅仅那次天劫中,本王的三王舅当场殉身;七皇姨所救之男子,只怕和你们魔教也脱不得干系;而我爹,为了殿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