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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向你动手时,我便轻易得手。嗯,沈先生,你看这包里竟然有压缩饼干和饮用水,似乎背包的主人是打定主意要在某个地方潜伏下来,这应该是单兵三天的用量。他下井是为了探测流沙里的秘密,又怎么会谨慎到先备好干粮的地步?所以,我的结论是,他带我们去的终极目标并非鬼墓,而是这片绿洲,或者说,就是这口古井。”
方星不再笑嘻嘻地开玩笑,表情严肃,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举起一只普通的不锈钢水壶,轻轻晃了晃,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确信甬道里暂时没有危险之后,便蹲在那一堆东西前,想找找有没有地图之类的资料。
“喔,真是个惊人的发现——”方星旋开保温杯的银色盖子,露出中间结着白霜的双层玻璃内胆。隔着玻璃,我看到一只紫色的小瓶,躺在一大块医用药棉中间。
“沈先生,你该知道这是什么?”方星用指尖拂去了玻璃上的霜雪,露出“美国亚佛里亚兵工厂”这行英文名字来。
那个名字曾经频繁出现在全球各国的纸媒上,并且与“生化武器”牢牢地联系在一起。在海湾战争的末期,它几乎成了后者的代名词,被阿拉伯世界的舆论所诟病着。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保温杯,凝视着那只小瓶:“我知道,是被生化专家们命名为‘死神探路者’的生化毒药。二零零零年研制成功,次年投入使用,据说其恐怖效果令它所有的前辈们黯然失色,一毫升药液就能杀死十头非洲象或者是十只尼罗河巨鳄。”
“死神探路者”属于红龙手下的部队专有,其作战目标是进攻巴格达的联军饮食链,不过并没得逞,与之前报纸上大肆宣扬的“逆转战争的神药”这一尊贵称号相差甚远。
黎文政的背包里藏着剧毒证明什么?是说他准备投毒还是已经投毒完毕?这么多药水,无论流落到哪个城市,都可以说是灭顶之灾。
背包里还有一盘柔韧之极的钢丝,属于单根载重量超过二百公斤的一级品,是很多登山运动员的挚爱。除此之外,还有打火机、遥控液体炸弹、水下微型手枪、登山靴等等,唯独没有地图。
真正的高手会把地形路线记在心里,无需借助于纸上的数据。我一直把黎文政当作高手,但现在他应该是坠入了下面的深井,下场凶多吉少了。
方星直起身,疲惫地摇摇头:“什么发现都没有,我们要不要向甬道尽头赶路?”
我轻轻点头:“后退无路,咱们也只能向前走了。”
流沙的行动方式非常古怪,既然能把我们带到这里,是不是无情和其他人就在前面。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也能抓住这个非猫非豹动物的尾巴。
我收好了那只背包,斜挎在肩上,自然而然地向方星伸出手去。困境之中,两个人牵着手的话,能够彼此给予温暖和勇气,这是长途旅行者的最基本常识。
“想不到,最渴望跟你牵手的时候不能如愿以偿,第一次牵手便是这种凶险诡谲的环境——沈先生,咱们究竟是有缘呢,还是无缘?”方星牵动嘴角,勉强地露出微笑,但眼神中更多的是困惑和迷惘。
“中国人喜欢说‘天无绝人之路’,你相信这句话吗?”我轻握她冰凉的指尖。
“当然。”她笑着点头,向远处眺望着。
“我的飞刀,你的短枪,还有两个人加起来的无限智慧,似乎没有什么能挡住咱们向前,对不对?”我知道,有时候人最需要的是勇气,无论是自己心里生出来的,还是别人给予的,只要有勇气,就能重新迸发生命力。
我是医生,了解别人的心理活动是入门的必修课之一,此刻从方星的神情上,就能明白她的心思。
方星一笑:“走吧,说实话,我知道你的飞刀胜过很多人的快枪,唯一不解的是既然你拥有那么高深的武功,何苦匿居港岛一隅做医生?像我一样闯荡江湖、快意恩仇不好吗?”她说得很简单,但很多江湖人根本是不快乐的,只能在善恶之间勉强浮沉,找不到生命的彼岸。
我不在江湖,但我永远理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痛苦。
甬道宽有五米,高度超过我的身高两倍,接近四米,四周全都是迹近黑色的石壁。
我看不到地面上的石头有人工铺砌的痕迹,整条甬道倒像是在一座大山的半腰上穿凿出来的,截面四四方方,整整齐齐。
以自由落体的速度乘以在流沙中跌落的时间,大致能够得出这条甬道距离地面在三百米左右。要想在大沙漠里挖掘条地下隧道出来,耗费人力物力极多,并且时刻有坍塌的危险。现在,我们站在一条坚硬的石质隧道里,总算没有这种担心。
“三百米深度——要想重回地面上去,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考虑得越清楚,便越觉得困难重重。
向前走的过程中,我仔细地计算着时间,以此来印证步行计数的准确性。我需要尽可能地保留一些资料,以找到更容易脱困的办法。
很快,我们便前进了一千步,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空气似乎污浊了些,如同走进了一个人声鼎沸的菜市场一样。
方星再次皱眉:“沈先生,我似乎闻到了人身上的汗味,非常多的人身体出汗后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那种气味也充斥着我的鼻子,但我宁愿相信那是一种错觉,毕竟我们现在是处于百米深的地下,不可能出现那么多同类。不过有一点很令我们感到奇怪,那就是在前进过程中,我们谁都没有呼吸滞涩、缺氧憋闷的感觉。
如果这是一条具有通风换气系统的防空通道,那就不足为奇了,偏偏它不是。
又走了十几步,方星忽然抱着胳膊停步:“沈先生,据我所知,红龙为了抵抗联军方面的穿透式炸弹袭击,经常与贴身部下躲在高强度防空洞里过夜,一旦情况不好,随即转入阶梯式的深度堡垒里。咱们看到的,会不会就是红龙筑好的防御堡垒?”
她的脸再次变得苍白起来,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对方如果暗中下手,我们只能够杀死最初的几十人。
我考虑了几秒钟,缓缓地摇头:“联军最终占领巴格达后,红龙的人马已经彻底溃散,不会再有任何抵抗力。时间过了这么久,就算这里是陷阱,也不过是弃用的废墟罢了,没有担心的必要。”
红龙的失败属于“兵败如山倒”式的连锁反应,当他的亲信部队一枪不发撤离巴格达时,基本已经宣告了大势已去。假如我们进入的是他们的地下秘密掩体,估计也是空无一人的,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件“好事”——假如红龙的人马四散溃逃的话,那些确确实实存在的金钱宝藏呢?岂不成了没有主人的死物,可以随意地被第一个找到者处置?
“宝藏?”方星的眼睛立刻亮起来,不再东张西望,专心致志地向前赶路。
她是飞贼,天生对金银珠宝、钞票古董感兴趣。一旦有宝藏现身,她会不遗余力地去偷、去抢,使之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我稍稍驻足,回头向来处观望,那只黑体红眼的怪兽已经消失在昏暗里。正是因为它的存在,我才不敢轻易下“这是红龙巢穴”的结论。怪兽与现代化军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出现在地下堡垒里的可能性不大。
“沈先生,快走啊?”方星越走越快,不得不停下来等我。
我摇头苦笑:“方小姐,你名下的财产已经足够多了,为什么仍然对宝藏念念不忘?”
据黑道消息灵通者透露,方星的大部分财富都存在瑞士国际银行里,截止到二零零五年,已经是一个令许多小国总统咋舌的天文数字。终其一生,都无法将它们挥霍完毕。
“钱,总是越多越好,不对吗?”她用最通俗的答案回应我。
“红龙的宝藏,并非人人都有资格染指的。方小姐,我并不认为你能找到并带走它们。”我希望能给她兜头泼一盆冷水,让她浮躁的心冷静下来。当联军占领巴格达,全城通缉红龙余党时,也对那些消失的宝藏做了最秘密的调查追踪。
毫无疑问,战争开始后,联军的军费开支一直都是个庞大的赤字。亲美国家联盟中曾经发起过为联军捐赠军费的活动,只解了燃眉之急,剩余部分直到今天都是一笔无法清算的烂账。
现代化战争,像一只焚烧金钱的炉子,每一天的财富消耗量都要以十万美金为单位计算。
由此,国家观察家得出结论,假如美军能够找到红龙宝藏的话,将会弥补一部分军费开支。乐观估计,那笔宝藏全部拍卖变现后,不但能够抵销军费开支,更有余力投入到巴格达的战后重建中去。
唐枪旅居伊拉克这么久,除了探索鬼墓之外,也有染指宝藏的意思。
金钱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东西,能令七十二行的人高手人人动心,争先恐后地向这条船上挤,如同飞蛾扑向烛焰一般。
飞蛾扑火,自取死路,而聪明机敏如唐枪那样的盗墓高手,却也始终跳不出这个名利的大圈,终将要埋骨黄沙。
“喂,沈先生,宝藏在不在还是个未知数,何必想那么多?”方星揶揄地大笑。
我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指北针,不接她的话头,大步向前赶。
在沙漠里修建隧道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每延长一米都是耗资巨大的,不过我们脚下的甬道却像是永无尽头似地,笔直向前。
地面上依旧干干净净,像是刚刚被吸尘器打扫过,并没有流沙侵袭过的痕迹。
方星忽然记起了什么,唇边露出一抹微笑:“沈先生,假如发现红龙宝藏的话,咱们怎样分配?”
我被她逗笑了:“什么?你的意思呢?黑道上坐地分赃那一套手法,你不是最熟悉?”
她狡黠地兜了个圈子:“其实,你对金钱没有太多的贪婪欲望,也自居清高不肯公然掠夺财富。那样,一切事情交由我来处理,你敬候佳音,净分三成如何?”
我叹了口气,不予作答。
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看来方星永远能清楚地区分这一点。
“沈先生,我曾在两伊边境待过一段时间,对本地的黑道势力和政府力量有过深入的了解。所以,别人办不到的事,我总会有门路摆平,这是我最大的优点。我知道你心里记挂着自己的朋友,但人在江湖,朋友得关照,钱财也得攫取,对不对?”
她误解了我的意思,才有这样的总结。
我缓缓摇头:“方小姐,红龙的宝藏是不祥之兆,你喜欢就全部拿去,我只想找回无情和唐枪。在我眼里,朋友永远比金钱重要,朋友有难,就是豁出半条命去,也得倾力相救。”
这么多年的港岛生活,唯一谈得来的就是唐枪,而且他从全球各地的大小墓穴里得到好玩的东西后,第一个电话通知的也是我。我们之间的友情,更像“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写照,绝非酒肉朋友。
方星哈哈一笑,显然对我的反应并不满意。
不知不觉中,我们向着正西方向前进了三公里之多,甬道仍然没有尽头,前后都被无言的昏暗笼罩着。
再向前,甬道左右的墙壁上出现了线条简单粗糙的图像,连绵不绝地向前延伸。
方星扬着手臂大叫:“终于有所发现了,快来看,沈先生!”
图像是人类生活留下的证据,发现这些,最起码可以证明有人在甬道里生存过。
她迅速浏览着两旁的壁画,不时发出倒抽凉气的啧啧声。在我的左手边最近处,是一个被绑缚双手的奴隶将自己的头伸进一只怪物嘴里的场景,旁边地上摆着大片大片的祭品。可以大概判断,这些图像记录的是某种神秘的祭祀活动。
在阿拉伯世界里,经常有野蛮闭塞的民族依旧执行着人肉祭祀的习惯,每年都会向族人崇拜的图腾进献处女,以求得生活的平安。其实广义延伸地想,全球各国哪里都有这样的邪教,永远生活在古老的图腾崇拜中,延续着这些在外人看来愚蠢而丑恶的活动。
“沈先生,这些画的主角都是那个又大又怪的猫科动物,每一张都很恶心恐怖,到底会是什么人留在这里的呢?”她从头看过去,不时地停下来唉声叹气。
的确,所有壁画表现的中心是那只怪物,而各种各样被缚着的人类,则是它的点心食物。
甬道无尽,那些壁画也迤逦拖沓地一直向前延伸着。
方星的胆量真是不小,一张不落地看过去,表情渐渐的波澜不惊,不再发出惊叹。
“方小姐,前面会是什么地方,你有没有预感?”我不得不提醒她。送羊入虎口的赔本生意我是不做的,按照指北针上的显示,我们正在赶往鬼墓。
失去了重武器、吉普车和黎文政等人的帮助,我们两人即使进入鬼墓,都不会有太成功的结果。更何况有这些诡异的壁画为戒,前面潜藏的危险是能够估计到的。
“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但人生岂不就是一场豪赌?成则王侯,败则草寇,非此即彼。沈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