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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念头是,难道印玄被制服了?
紧紧挨在一起的谭沐恩和连静峰不着痕迹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因为白雾的隔阻,他们所能交流的眼神十分模糊,但是两人常年以来的友情和默契足以让他们明白彼此心中的想法。
谭沐恩开口道:“你猜是谁?”
连静峰道:“劳旦。”
谭沐恩道:“我猜是臧海灵。”
不远处响起呼呼声,面上隐隐感到热气。
“劳掌门!”谭沐恩出声叫道。劳旦是火炼派掌门,他最强的本领就是御火,所以当附近出现热气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谭掌门?”回答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劳旦,而是一个冷清而年轻的声音。
谭沐恩想了想道:“余慢?”
“是我。”余慢慢慢地靠过来,大约两三步的位置停下,“刚才有人偷袭我。”
“哦。”谭沐恩道,“印玄?”其实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却故意这样说。
余慢道:“不是,像是……”话戛然而止。
谭沐恩不识相地问道:“像是谁?”
“没什么。”余慢道,“我打算从大门离开。”
谭沐恩道:“我们也这么打算的,不过刚才摸了一圈,门的位置好像变了。”这就是他和连静峰静立在原地不动的原因,这个被白雾覆盖的大礼堂已经成为一个无法看清楚彼此的阵法。
余慢道:“我知道。”他也摸了一圈。
清脆的铃声响起。
谭沐恩一怔,随即发现铃声是从余慢的手腕上传出来的。
余慢道:“有人进来了。”他好似发现自己说得太含糊,又补充道,“有人闯进隐士庄。”
谭沐恩顿时想起隐士庄外面那个用来当障眼法的村庄,那里的狗就是他们的眼线,只要他们闯进迷雾森林,狗就会传讯。
118、开大会(十四)
时间静静地流逝。
由于找不到出路,所以余慢和谭沐恩都站在原地没有动,但白雾变得越来越浓郁,余慢和谭沐恩看着彼此在视线中渐渐隐去,好似中间突然多了一道墙。
“会是谁呢?”谭沐恩这句话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身边的人。
话音静默很久,没有回响,就在谭沐恩和连静峰都觉得不会再响起的时候,余慢开口了,“不知道。他停下来了。”
谭沐恩道:“也许他是误闯进来的,不是三宗六派的人。”隐士庄进入的方法只有三宗六派的人知道。
“希望。”虽然这么说,但听余慢的语气并不认同。
当。
白雾并没有隔阻声音,所以剑落地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只是这次的方位却与原来不同了,好似是从他们的右前方传来的。
谭沐恩道:“难道是……”
随着他未尽的话语,紧接着又是当当当三声,每一声的时间都挨得很近距离却隔得很远。如果声音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那么他的动作是超乎常人的快!
谭沐恩苦笑道:“看来我们都猜错了。”能够达到这样速度的,除了印玄他想不出第二个。
地面轻轻颤抖起来,好像被人抓着左右摇摆一般。
谭沐恩踉跄着退后半步,腰被一把托住,连静峰低声道:“小心。”
“嗯。”谭沐恩站直身体,顺口问候余慢,却没有回音,“余慢!”他提高音量,却被连静峰捂住嘴巴一把往旁边拖去。
砰得一声巨响。
谭沐恩感觉到小腿被飞溅的碎石砸中,而方向就是他刚才站的地方。
咯啦啦。
地面传来崩裂声。
隔着鞋子也能感觉到地面正不断地离开缝隙。
连静峰和谭沐恩小心翼翼地避让着。幸好地面虽然开裂,却裂得不是很严重,至少没有鸿沟。
“这里会不会塌了?”谭沐恩抬头,担忧地看着上方。
屋顶灰蒙蒙的,好似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下一场暴风雨来。
“雾散了。”连静峰道。
谭沐恩眨了眨眼睛。是的,能够看到屋顶了,刚才还像是压在棉絮里。
连静峰道:“看下面。”
谭沐恩低头,发现雾竟然是被地面裂开的缝隙吸收进去的。起初弟吸收的并不明显,但是等雾薄到一定程度时,就能看到它们像流水一样往里钻,其他人的身影依稀可见,彼此顾盼,惊疑不定。
直到白雾全部消失,所有人才慢慢地朝中间走来。
地面龟裂眼中,部分缝隙拇指粗细,像一条条蜿蜒的黑蛇。印玄就盘膝坐在这样的黑蛇上面,剑插在他的面前,好似一座丰碑,让人难越雷池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劳旦问。
印玄面色发青嘴唇发白,不像会回答的样子,其他人倒是想回答,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潘喆道:“我们先清点人数,看看有没有少人。”
各派掌门纷纷回头找人。
其实除了火炼派和通神派之外,其他门派都只有一两个人,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清点。
“咦?余慢呢?”劳旦纳闷地看向左右。
火炼派弟子都说不知。
谭沐恩和连静峰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司马掌门,你的宝贝徒弟呢?”臧海灵问。
司马清苦道:“一早就走了。”
“杜神通呢?”劳旦又叫起来。
余慢和阿宝毕竟是徒弟,少了他们对其他门派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杜神通是一派掌门,他不在场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
通神派的弟子道:“师父去了洗手间。”
潘喆眼睛扫过他们,慢悠悠道:“去上洗手间的不止你师父一个人吧?”
“还有洪水师兄。”
潘喆还想说什么,就被司马清苦的一声呵斥声打断了。“你做什么?!”
臧海灵伸出手的停在半空,目光轻蔑地扫过司马清苦,坦然道:“拿回本就属于诡术宗的东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印玄身上。
印玄的闭着眼睛,面无表情,还在呼吸,但因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看在别人的眼里就有种下一秒钟就会断气的错觉。
“是印玄前辈救了我们!”司马清苦道。
臧海灵道:“你怎么知道?”他的手就在剑柄两三厘米的位置,往前一伸就能握住。但是他停下了,默默地观察着其他人的神色再决定是否前进。
司马清苦冷笑道:“如果你想知道,自然就会想到。如果你不想知道,那么就算亲眼看到也有的是办法自欺欺人地否定掉。”
臧海灵的手终于向前递进。握住剑柄的刹那,他整张脸都像是在发光,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得难以形容,“这个世界要的是证据,不是推理。”
司马清苦道:“所以你推理的结果和我相同?”
臧海灵想把剑拔出来,但刚拔起一点就停住了。
印玄手指夹着剑身,漠然地看着他。
“这是属于诡术宗的!”臧海灵大喝一声,勉强将剑拔起来,想用剑锋指向印玄,但剑一离地,立刻化作一道光消失在印玄指间。
拥有之后再失去的痛苦显然比从未拥有更加强烈。臧海灵眼眶一下子红了,双手虚握,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身上却散发出不惜一切死战的阴郁暴戾之气。
司马清苦不着痕迹地挪到印玄身边,眼睛紧紧地盯着臧海灵。
大地猛然一震!
原本就被折腾得摇摇欲坠的礼堂发出崩裂的响声。
“又是谁?”司马清苦皱眉。
臧海灵冷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次和上次不是同一个人呢?”
“不是同一个人。”劳旦面色凝重,“是有人试图闯入隐士庄!”
潘喆道:“隐士庄外围不是有眼线吗?难道劳掌门没有收到消息?”
劳旦脸色变得很难看,“传唤铃在余慢的手上。”而余慢却失踪了。
谭沐恩嘴唇动了动,眼角余光却看到连静峰无声地摇头。他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事情发生得太蹊跷,在事情明朗之前还是保持旁观者的立场更好。
“我们出去看看吧?”潘喆提议。
司马清苦虽然看他不顺眼,这个时候却第一个响应。
潘喆讶异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笑意一闪而过,却被司马清苦狠狠地瞪了回去。
臧海灵指着印玄道:“他怎么办?”
司马清苦道:“印玄前辈,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看样子,印玄受伤不轻,他也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下来。
印玄点了点头,站起来。
臧海灵见司马清苦鞍前马后的防御姿态,不由冷哼一声。
礼堂外,天正晴,走在巷子里,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可是从礼堂出来的一群人却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街两边有着明显被破坏的痕迹,很显然,有人在这里大打出手了一场。
是谁?
闯入者?原本应该在礼堂却不在礼堂的人?
每个人的心里都充满疑问。
“谁?”
劳旦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紧紧地盯着街边小屋。那是一个酒铺,三宗六派的先祖们建造隐士庄的时候是把这里当做战乱时的世外桃源来打造的,所以考虑了很多生活上的细节,像酒铺食铺这样的地方自然不会少。不过后来却没有用到,这又另说。
一个身影慢吞吞地从酒铺里走出来。
谭沐恩回头看司马清苦。他正皱着眉。
“你是谁?”劳旦不认识来人。
“邱景云。”
119、开大会(十五)
邱景云这个名字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很陌生,但是劳旦从司马清苦的表情看出他认识来人,不但认识,而且纠葛很深。
“你是怎么进来的?”劳旦面色大变。隐士庄绝对不是随便闯一闯就能闯进来的,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司马清苦看去。
司马清苦皱着眉,眼底也闪烁着震惊。
邱景云眸光微闪,“不是你们放进来的吗?”
劳旦心头一惊,佯作镇定道:“你有什么目的?”
邱景云道:“谈一笔交易。”
劳旦道:“什么交易?”
邱景云道:“放你们一条生路。”
劳旦被气乐了,“代价呢?”
邱景云的目光一下子越过挡在面前的众人,落在印玄的身上,“凝魂聚魄长生丹。”
同样的要求被一个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提出来让劳旦的不爽乘以了二,“凭什么?”
邱景云抖了抖袖子。
两个厉鬼从袖子里出来,大摇大摆地站在青天白日之下。它们一出来,在场所有人就感到一股极重的煞气从他们身上弥漫开来,沉郁得好似一朵化不开的乌云。
劳旦面无表情道:“就这样?”
邱景云默默地退后半步。
厉鬼顿时化作两道凄厉呼啸的疾风,猛然朝劳旦等人刮过去。
劳旦没动,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会动。
果然司马清苦第一个出手。别说邱景云是他的徒侄,就算不是,抓鬼也是他的老本行,不能让别人抢去。他手掌一翻,两道黄符夹在指尖,口中默念咒语,黄符燃烧成灰,灰洒在疾风之中,燃起两道冥火般的惨绿火光来。
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厉鬼噗嗤一声就消失在空气中,速度之快就如它们出现那般。
司马清苦冷哼道:“班门弄斧。”
邱景云道:“师伯宝刀未老。”
一声师伯让劳旦等人的表情微妙起来,纷纷看向司马清苦,仿佛在说,原来是你门下干得好事。
司马清苦脸皮厚惯了,也不觉得难受,只是干笑着道:“弃徒,弃徒,以前的,都过去了。”
邱景云道:“即使师伯不认我,我心里也永远记着您是我的师伯。”
司马清苦斥道:“想我认你就得靠行动打动我,不是靠行动打我!”
邱景云愣了愣,眼底生出一股微小又明亮的期盼,“难道师伯愿意重新将我列入门墙,可是我已经……我已经……”他从来没有后悔自己变成僵尸,因为要保护同花顺的前提就是变强,却不得不为自己被逐出门墙而耿耿于怀。
司马清苦道:“我们是御鬼派,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多吗?多你一个也不算什么。”
劳旦听不下去了,“闹了半天,原来是贵派的家务事。”
“哼。”
空中响起一阵极轻的冷哼声,却让邱景云和司马清苦脸色双双一变。
司马清苦道:“他也来了?”
邱景云点了点头。
司马清苦道:“是他要长生丹?”
邱景云没有否认。
司马清苦道:“他是不死之躯,要长生丹做什么?”
“他要的不是长生丹,”印玄缓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