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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捡起地上的老鼠皮,是那只后跑出来的,递给积极:“积极,你要是饿,就先吃这玩意儿充充饥吧。”他以为我找到了什么食物,兴奋地回过头,脸色立马耷拉下来,推开我的手:“滚一边去,茹毛饮血,别捎上我。”
我笑着把老鼠皮扔到地上,突然看见摊开的鼠皮上,有两道明显烧灼过的痕迹,毛都烧掉了,露出了皮,一横一竖,交叉成一个十字,我打趣说:“你啥时候改信洋鬼子的邪教了?”
“你才信那个,我可是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
我把鼠皮捡起来,摊到他的面前:“这不是你烫的,那是谁烫的?”
积极看了一眼:“狗娘养的才烫了这个!”
我想了想,保准是扒皮时不小心让燃烧的木柴烫到的,就没在意,把鼠皮丢到一边,躺倒说:“看来今晚又要饿肚子了。”
积极的腰都酸痛了,揉了揉腰,站起身来。他提起斧头,走到一根立柱前,往掌心里唾了口唾沫,抡起斧头砍斫立柱。
我笑看着他:“多砍点,晚上睡觉时把火烧旺,免得有什么蛇虫鼠蚁靠近。”他顿时骂我:“你狗日的咋不来砍?就晓得在旁边指手画脚。”我耸耸肩说:“这右手不是有伤嘛,再说你这么壮健的体魄,这么发达的肌肉,劈个柴还不是小菜一碟。”积极啐了一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是盗。”他哼了一声,砍断了一根立柱,又走到另一根立柱前,抡起斧头砍了下去。
哪知这一斧子下去,顿时击起了一声尖锐刺耳的脆鸣,紧跟着是积极杀猪般的嚎叫,他丢掉斧头,抱着手跳来跳去,脸上五官扭曲,显得异常痛苦。
我知道他震到了手臂,翻身而起,帮他揉捏震伤的地方。
他用另一只手去抚摸那根纹丝不动的立柱,这才发现,这根柱子原来不是木头,敲了两下,发现竟是石制的。积极运满力气砍在石头上,虎口都被震破了。但这种硬伤没什么大碍,只要不动用右手,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积极破口开骂,极尽所能想到的全部脏言秽语,咒骂这根柱子,就好像跟它有八辈子的深仇大恨一样。
我有点好奇,先前砍的柱子都是木制的,怎么这里却多出了一根石制的?这根柱子就是蚂蚁窝旁边的那根。只不过它裹满了黑色的灰烬,从外面看起来,和其他木制的柱子没什么两样。我环顾了一圈,暗暗猜想,这根柱子立在整个房子的中央,又是石制的,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我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趁着天才黑下一半,仍看得见东西,拿袖子往柱子上揩,想揩掉外面的黑灰,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倒不在意自己的衣服,摸爬滚打了两天,早就肮脏不堪,也不怕多这几道黑迹。
石柱很平滑,大部分的灰都被我抹掉了,只有一些细小凹槽里的灰,怎么也抹不到。我捡起一根细木条,正准备去刮小凹槽里的灰,积极忽然在背后拉拽我的衣服:“你快看……”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显得格外激动,难以抑制。
我退后几步,方才看清柱子的全貌,原来那些凹槽并不是无意凿成的,而是前后勾连的一笔一画,勾连成了四个篆体的汉字:长生之门!
凹槽里全是灰,因此刻字就是黑色的,在青色的石柱子上,格外显眼。只是我刚才凑得太近了,反而没瞧出来。
长生之门!
长生之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长生神宫殿的入口?长生不老的秘密就藏在这个入口的后面?可是这个入口呢?我忍不住细细地端详石柱和周围的布置,房子就是最普通的民房结构,几根立柱,几截横梁,再加上一地的灰,没什么特别之处。
积极按捺不住,缓缓地伸出左手,轻轻地抚摸石柱,他愣了愣,忽然用左手环抱住石柱,又是扭又是提,可石柱像是从地下生长出来的一样,任凭他怎么弄,都纹丝不动。积极挠挠脑袋,嘀咕说:“怎么没有机关啊?这和小时候听的故事不一样啊。”
石柱周围的地面都裹满了灰烬,我们用脚把厚厚的灰搓开一些,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暗门,可惜一无所获。积极拿来一根木头,把地面敲了个遍,也没有发现空的地方。
忙了不久,天也黑了,我把火烧起来,积极却一直坐在石立柱前,支头沉思。我凑上去,和他并肩坐下,问他:“你真想找到入口?”
“那当然,你没听队长说吗,里面藏着长生不老的法子,我要是找到了,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长生不老?我忽然想起队长讲的长生神的故事,他说这座破房子周围之所以没有大雾弥漫,是因为长生神住在这里面,而此时眼前就是一根刻有“长生之门”的石柱子,无怪大雾弥漫不到,那是因为长生神宫殿的大门就在这附近。
我苦笑着说:“你真的相信世上有长生不老这回事?”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
“哦?你刚才不还说自己是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吗?”
“那是随口开涮的。不过以前在学校,我真是纯粹的无神论者,可自打来到这里后,慢慢地就变了。”
“看不出来啊。”我好奇地看着他,“什么东西能让你这老顽固转性子?”
他的脸上露出了犹豫,想了想,埋下头说:“其实有几个事情,我一直没敢告诉你。”
我一下来了精神,直了直腰:“什么事情?”
他仰起脸,向着天,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始终没说出话,我催他:“别婆婆妈妈的,跟个女人一样。”
他经这一催,终于又把头埋了下去,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小声地说:“其实愚脑壳失踪那晚,我是……我是跟着他……出去了的。”
我一听,脊梁骨倏地一凉,如同被晴天霹雳当头击中。我心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情绪变得异常激动,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扳过来面向我:“你是不是看到他死的,啊?你怎么不救他?你是不是和他斗气所以不救?啊?你说呀!”
积极骤然间暴躁起来,挣开我的手:“我没有看到他死啊!我没有!”
我一怔,良久才冒出一句话:“那他没死?”
积极摇摇头。
我又抓住他的肩膀:“那你看到什么了?”我料想积极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敢说出来的东西,要不然也不会一直憋在心里,所以我努力控制住语气,不想再刺激他,以免他又再急躁慌乱。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眼睛向四周瞟了瞟,其实四周根本就没人,最后用手捂着嘴,在我耳边快速地吐了几个字。
他的声音被手捂住,嗡嗡隆隆的,我一个字都没听清:“你说清楚点。”
他突然闭上眼睛,像是在调节情绪,我不敢出声打扰,耐心等着。
终于,他睁开眼来,把捂嘴的手裂开了一条小缝,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一句令我至今想来,脑海里仍会翻涛倒浪的话。
“我看到石旭了……”
我浑身一凉,是那种入骨的冰凉:“你说什么?”
积极双手捂嘴:“我看到石旭了……是石旭把愚脑壳带走了……”
他说出前半句时,我正想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石旭没死?”紧跟着他略带哭腔的后半句一出,我立马感觉芒刺在背,脊梁骨冷飕飕的,到了嘴边的话也被咽了回去,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仿佛有什么东西躲在我背后一样,其实这座破房子里空空的,除了我俩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的活物。
五、惊魂
我彻底懵了。
积极讲述当晚所看到的事情,我一直觉得头很胀,但他的一字一句,却都清清楚楚地钻入了我的耳朵,进入了我的头脑。那故事就像是一只狡猾的幽灵,深深地钻进我的身体,潜伏到了每一个角角落落。
余志失踪的夜里,积极一直都没睡着。他努力地尝试入睡,但脑海里总是闪现出余志喝下蘑菇汤后,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场景,他的心里矛盾而又纠结。
估计天快要亮的时候,他还没有睡着,头脑微微有些昏沉。
这个时候,斜角的余志忽然翻了个身,紧接着传来一连串清晰的响动,站起身的、穿衣服的、走动的。很快门咿呀一声打开,有脚步声轻轻地走了出去。
积极猜到是余志出去解手。他突然心血来潮,想趁没人看见的时候,去向余志当面道个歉。在这个想法的驱使下,他爬了起来,连衣服都没穿,光着上身就跟了出去。
但是依他的性子,要让他亲口认错,而且是向余志认错,实在是难上加难。因此虽然他跟了出去,却始终觉得难为情,并没有立刻就追上去。
很快,他就发现余志走的方向不对。
去解手是出大门左拐,走出十几米有一间茅厕,但余志却是向右走,脚下的路是下坡的小径,通往谷中的大片稻田。积极开始觉得奇怪。这时,前方又传来了哗哗的声音,像是在撕纸,这让他更加疑惑不解。
天快亮之前,是夜里最黑暗的时刻,再加上那晚阴云密布,没有星星和月亮,前方就只能看见余志黑幢幢的身影,根本瞧不见他在撕什么。积极想了想,忽然明白过来,余志肯定是心里憋屈,所以趁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走出来散散心,至于他撕的什么,多半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恨吧。
这样一想,积极的心里就更加过意不去了,一股大丈夫能屈能伸的气概由内而发,他张开嘴正想要叫住愚脑壳,就差几大步追上去认错了。
可就在他的叫喊声即将冲出喉咙的那一刻,前方忽然有火一晃,亮起了光,映出了一张人脸。
就是这张人脸,把积极所有的叫声,瞬间全部压在了嗓子眼上,又堵回了肺里。积极感觉身体堕入了太虚,置身于真空之中,连气都喘不过来。
前方的火是余志擦亮的火柴,他肯定是发现有人走到了他的跟前,想亮火看一看是谁。但火柴擦亮的瞬间,他肯定也被吓了一大跳,因为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
因为,这张脸,是死去多日的石旭的脸!
积极倒抽了一口凉气,一股寒意从背脊一直蹿到了心窝。乍见故友,他没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是深深的惊骇,散入到了四肢百骸。
他分明看见石旭阴冷的目光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过来,并且停留了两秒钟以上。那一刻,他以为完了,肯定被石旭发现了。但很快石旭的目光移开了,他和余志说起了话,但他俩的声音既细弱又模糊,积极一个字都没听清。
火柴一会儿就燃尽了,四周重新陷入漆黑。余志和石旭停止了对话,火柴也没再擦亮。积极只看见两条朦胧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走下坡去,往青河的方向走远,最后彻底融进漆黑的夜色里。积极没敢追上去,他的两腿发软,大脑里整片整片的空白,早就忘了该做什么。
积极说愚脑壳肯定是让石旭给害了,是石旭的鬼魂回来索命,愚脑壳很不幸地撞上了头彩,他甚至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天该死的本来是他。
接下来的两天里,积极一直缄口不言,并非是因为余志的死而自责内疚,而是一半陷在恐惧之中,一半在纠结要不要把看到的告诉大家。最后他选择了隐瞒,他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只是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我问他是不是看错了,他拍着左胸口说绝对没有,石旭脸上的胎记是独家专利,看谁都可能花眼,唯独看他不会。这一点和张梅说的一模一样。
积极说那一定是石旭的鬼魂,石旭死无葬身之地,无法瞑目,所以阴魂不散,在这个山谷里游来荡去。所以积极才说,他开始相信这世间存在着鬼神。
“可石旭和愚脑壳没有仇啊,怎么可能害他?”
积极无法解答。他忽然摇起了头,艰难地说:“其实昨晚……昨晚我还看到了一些东西,不过……不过好像你们都没有看见……”
我忽地想起来,昨晚积极把我们三个人推醒,大叫着火要灭了,叫我们快添柴,还说什么“他们撒尿浇火”,弄得我们三人一头雾水。
“你把我叫醒之后,就去睡了,我一个人看着火。前半段倒是什么事也没有,可到了后半段,正当我睡眼朦胧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一大片嬉笑声。我看得非常清楚,火圈外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群人。刚开始我还以为是村里人找来了,十分高兴,正要喊他们,但立马我就不敢动了。我发现这些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身上还缠着好多铃铛,看那模样绝对不是村里人。”
“他们手拉着手,围着火圈跳舞,欢快地唱歌,我们四个就呆在火圈里,可他们似乎根本就没看见。铃铛声清脆得很,每个人都在笑,可那种笑又有点邪。我的脑袋有些发麻。他们跳着跳着,毫无征兆地,忽然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