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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说:“这村子里只有几十户人,与外界又没有联系,所以村里人肯定是世代通婚的,按理说几百年的时间,早该通成一个姓氏了,可直到刚才我才发现,原来村里家家户户的姓氏都不一样,像队长一家姓马,瘸子哥一家姓黄,王婆婆家姓王,还有姓李的、孙的、吴的等等。积极上回在后山发现的坟墓,有一座是明朝的,因此这村子少说也有四五百年的历史了,按道理讲,绝不可能形成今天这种局面啊,顶多是几个大姓家族,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家家户户各自为姓,完全不相同。”
经张梅这一说,这的确是一个疑问,我嘀咕着说:“除非他们都是自家人通婚……”积极笑起来:“那岂不个个都成了傻子?”张梅摇头说:“不可能,上次后山发现的民国年间那座坟,我记得墓碑上刻的是‘吴黄氏方翠之墓’,这说明埋的是一个叫黄方翠的女人,她嫁入吴家为妇,所以才会称作吴黄氏,所以村里人应该是相互通婚的。”
我问她:“那你怎么想?”
她摇头说:“我也是刚才淹棺材的时候,在火光下试着辨认每个人是谁,一下子想到的。我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
我们沉默了一阵,积极忽地说:“说起疑问这东西,我一来这儿就存了老大一个问号,一直没有说出来,后来倒忘了,经你这一提,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和张梅一起扭头看着他。
他说:“你们也知道,我这人贪耍好动。所以一来这儿,我就想找一拨可以一起出点子耍的人,可呆了几天才发现,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个年轻的,除了瘸子哥、马家两姐妹,还有几个男人三十多岁以外,其他人大都是四五十岁开外的大老汉了,我实在找不到可耍的,才整天和上进……”说到这里,他一下子住了口,神色落寞,显然是想到了上进的失踪。他叹口气,继续说:“总之这村里没有一个年轻人,更没有一个小孩子,几十户人家,三十几岁的有好些个,哪知都没有成婚,连个小娃子都没有,你们说这奇不奇怪?”
积极的这个念想,正好和张梅的疑问挂上钩,我心中忍不住猜测:“难道这村子里的人都不成婚吗?不对呀,马队长、黄伯等人,不都是有老婆有子女的人吗?那为什么黄瘸子等人过了而立之年,竟连个老婆都没有讨到?难道大家都不传宗接代,等着断子绝孙?”我暗暗摇了摇头。
这一来,我们三个人又是一阵安静。
最后张梅说了:“这些问题暂且想不明白,咱们就先搁在一边,不过这好歹说明了,巫村和外面比起来,奇怪的地方很多。”她像是有意停顿了一下,“现在石旭和余志都不在了,上进又跟着失了踪,我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要不……咱们理一理头绪,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总好过坐着空等。”我和积极连忙点头。的确,是该总结总结了,我想。
接下来,我们从在巫村里第一次出现异常情况开始,慢慢地整理记忆,一直到今天,才发现短短的一、两周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情。我们按时间的先后顺序,大致罗列出了八处大的疑惑:
首先是石旭的死。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从水面上消失,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他是怎么被淹死的?尸体又去了哪里?总不会是被鱼虾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吧。还有,我在水中的异样感觉,以及踢到的软东西,又是什么?
接下来是王二爷的突病致死。按理说这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但我始终记得他病入膏肓之时,脸上那对迥然有异的眼睛,而且他不停地尝试张嘴,究竟想说什么?王二爷的突病带来的最大疑惑,就是张梅误闯进地窖,竟然看见了石旭!依张梅的分析,她的的确确是看到了石旭的脸。如果她的所见不假,那么到底是石旭没死,还是冤魂未散呢?
第三,关于长生神的传说。综合队长和黄瘸子的讲述,剥落泥土和树木,长生山实际上是长生神的宫殿,山腰处的破房子,是一位从外面进来的巫婆修造的,后来房子烧毁,巫婆也被烧死在其中。长生神设有诅咒,村里的人不能外出,外来人一旦知晓了它的秘密,也不能再出谷,否则必死无疑。但队长偶尔出谷到公社办事,却从来没有出过事,因此这个诅咒的真实性有待商榷。唯一可疑之处,是传说中的长生神宫殿是否真的存在?我和积极在山腰上的破房子里,发现了一根刻有“长生之门”的石柱,但是我俩都没有找到这扇门。想来当年进山的巫婆之所以选择在那个地方建房,就是因为长生之门在那里吧。由此,大致可以认定长生神宫殿是存在的,只是我不相信它是什么神的宫殿,最多只是一处不为人知的废弃居所或死人陵墓罢了。
第四,余志的消失。按积极所言,他亲眼看到余志是被石旭带走的。因此余志应该不是跳入青河自杀,那么他究竟被石旭带到了哪里?山谷里的处所全都清楚可见,惟有长生山是一块神秘之地,难道余志被石旭带进了长生山里?而积极所见的石旭到底是活人,还是幽灵呢?
第五,黄伯病亡。黄伯莫名其妙地突发疾病,两天而终,原本没有任何疑惑可言。可是今夜他的棺材突然发生跳棺的异事,据王婆婆所言,“无故跳棺,冤魂不散,黄伯生前受过极大的冤屈”,而这个冤屈我们至今还不知道,不知道和他的死有没有关系,或是说王婆婆所言有误,这段冤屈根本就不存在?
第六,上进失踪。上进背着黄瘸子,在我和积极的眼皮底下消失,从此失踪。后来昏迷的黄瘸子在林子里被找到了,上进却没和他呆在一起。上进是个仗义汉子,是什么情况迫使他放弃了黄瘸子,一个人离开?他又去了哪里?
第七,各种诡异情况的综合。比如我和张梅在地窖里碰到的一大片蟑螂,门无故锁死;长生山上遭遇的蛇群、鼠群,挖出来的尸骸又被埋回原处;积极看到的红灯笼、跳舞的人;以及刚刚提出来的姓氏、小孩等问题。
第八,十字的含义。积极偷拿的戒指上刻有十字,蛇群的头顶上长有十字,大老鼠的背上烙有十字。这共同的十字,代表了怎样的含义?它和诡秘的长生山又有何内在的联系?
我们把这八处疑惑一一罗列在纸上,三个人都很清楚,要找出合理的解释,依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我们还是发现了其中隐含的联系,或者说是一些共通之处。
第一,到目前为止,咱们知青小组的七个人中,石旭和余志死了,上进失了踪,共同之处在于,都没有见到他们的尸体(或者说是人),这不禁让我怀疑石旭和余志究竟有没有死?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见到尸体,就不能断论人已经死亡,何况张梅和积极还曾亲眼看见过石旭,那他们是真的没有死吗?如果他们活着,又为什么要避开我们?他们真的躲进了长生山里吗?
第二,知青小组里每失踪一个人(我宁愿相信他们没死,只是失踪而已),紧相伴随而至的,是村里也会死亡一个人。石旭消失于水面,王二爷跟着重病身亡;余志夜里消失,黄伯接着突病逝世;接下来上进在长生山里失踪,黄瘸子跟着毒发无救,估计过了今晚也要死了。这一点联系,只有当我们把所有的疑惑都按时间顺序罗列在一起时,才发现出来。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内在的勾连呢?或者说仅仅只是一种外在的巧合?这一发现,对于我们来讲,无疑是至关重要的。我们都不相信这是巧合,因为遇到的古怪情况太多,就不敢一律以巧合加以解释。对于我们而言,往后只要有人失踪,那么村子里就可能会有村民死亡;或者反向思考,只要村子里再有人死亡,那么我们之中,就很可能会有一个人失踪。这让我们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免得某天有突发事件降临时猝不及防。
第三,这一切似乎都和长生山带有关联,与长生神的传说有着或明或暗的联系。石旭消失的地方是青河,余志消失时,撕下的书页也是连接到青河,而青河,依传说是发源于长生宫殿的,是淹死工人的水。上进更不消说,就是在长生山里失踪的。而诡异的十字印记,更是全部都出现在长生山里。这些情况,或多或少都能与长生山联系到一起。那么石旭、余志和上进的失踪,会不会都是因为长生神的诅咒所致呢?而那个巫婆是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法子才进入长生山的,她之所以要修建那座房子,想来就是为了圈出长生之门的所在,毕竟房子中央的石柱上刻有“长生之门”,如此说来,长生神宫殿的入口,真的就在那座破房子里,只是一时之间,我和积极都没有找到而已。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不死之术?这一想法,无论让谁知道,都是无比激动的。积极尤然。一说到这里,他就特来劲,嗓门大开,唾沫星子乱飞,我忍不住提醒他小声些,不要吵到姜汝明看书。
合计了半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但我们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最后我说:“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寻找上进。我总感觉,上进还没有死,只是困在长生山里的某个地方,咱们绝对能再相见的,他绝对没有死。”
张梅若有所思地点头:“眼下庄稼都收割完了,农活没多少,只要长生山不起雾,大家就可以进林子去搜寻,只要上进没越过树林,进入山上,那两、三天里,咱们应该能够找到他。”
积极叹了口气:“可惜我帮不了你们了。”
我知道他的命根子有伤,不能过多地走动,就拍拍他的肩头:“还是你那个兄弟亲!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吧,要是无聊,就找生姜头借本小说看,挺享受的。”
积极没好气地说:“享受个屁,那些红色小说,调调都老掉牙了,我才没闲工夫读,我就吃吃饭,睡睡觉……对了,张梅,你去找上进了,那只花猫能不能借我玩玩,要不然我也太无聊了……”张梅笑了起来:“它很懒的,你就不怕逗不动它?”积极一脸傲气:“就它?笑话,给我两天时间,绝对训练它来抓老鼠!”
“你就不怕夜里睡觉,老鼠们来找你报仇,再品尝品尝你那儿的滋味,搞得你一辈子都没讨老婆的指望了?”我调侃他。
他推了我一把:“别老戳我的痛处,乌鸦嘴!再有老鼠,我照样扒皮红烧,妈的!”我和张梅都忍不住笑了。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山路有些湿滑,不过还好清晨没起雾。一大早,村里几十个男人就出发了,进林子去搜寻上进。队长说我是伤员,张梅是女娃子,死活不让我俩进林,好劝歹劝,把我俩留在了树林外面接应。
我和张梅坐在田边的石头上,无聊之极。初秋的风冷飕飕的,周围很寂静,一切似乎都昭示着凄凉。
张梅忽然问我:“你觉得……这次能找到上进吗?”
我不敢快言快语,犹豫着说:“树林都快搜刮透了,找到他应该有不小的把握,只不过找到的是活人还是……唉,却难说得很,但愿吧……”
“你昨晚都说上进肯定活着,今天怎么不自信了?”
“人会变的,昨天那种感觉的确很真实,不过现在却老觉得不对劲,心里好像少了一块似的。”
张梅扭头望着低矮的天空:“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啊……今早瘸子哥死了,按咱们总结的一人失踪一人死亡的规律,上进怕是永远……永远都见不到了……”
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上,只是不敢说出来。在我的印象中,很多时候,一些事情原本不该发生的,但一说出口,它就应验了,尤其是晦气之事。张梅提到了我心中的所想,害得我也禁不住黯然下来。
沉默了一阵,张梅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地窖里,咱俩看到的洋玩意儿不?”
我一愣,她的话题怎么一下子跳跃了十万八千里,回答说:“记得啊,有什么印画机、圣经、十字……”我忽地一怔,十字架?又是一个十字!但这两个十字是八竿子也打不着的。
“还有猎枪。”张梅补充了一句,我点头说是。
“我忽然觉得奇怪,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王婆婆家的地窖里?”张梅疑惑地望着我。
我随口回答:“那外国佬肯定也听了长生神的故事,梦想能长生不死,所以钻进山里去了,结果一去不回,东西搁在村里,就让王婆婆的祖辈收起来,一直传到今天啦。”
张梅摇摇头:“我觉得这一点很值得推敲。你想想,这些东西的存在,可以确信曾经有外国人来过这地方,印画机是上个世纪末的东西,可以推断他是上世纪末以后才进来的。”我点点头。
她继续推理:“进来之后,只可能发生两种结局,一种是他又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