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和上进、石旭三人,站在暗道的出口处,不时喊一声秦杨的名字,以确定他没有遭遇危险。我们耐心地等待着,等着他到达祭台,给予我们下一步的指示。
在焦急地等待了好一阵之后,左斜方的黑暗里突然一亮,一支火把点燃了,映出了秦杨的脸。他站在一条悬空的石桥上,冲我们说:“慢慢地走过来。”这条石桥横隔在圆形空间的中央,我们必须贴住石壁小径慢慢地移动,才能走到石桥上。
“让我先来吧。”上进把火把灭了,将腰带上挂的陶罐挪到屁股后面,双手抠住人头骨的两个眼洞,学秦杨的样子,往斜前方缓缓地挪动脚步。他的双脚一离开地面,我就暗暗地为他捏了把汗。
还好,上进身材高壮,体格雄健,四肢相当有力,没过多久,他就抵达了秦杨所站的位置,秦杨扶住他,令他的双脚安全地踩在石桥上。我想若是换成身材矮胖的积极,在这样一条仅三十厘米宽的小径上,恐怕要走过去就不容易了。
“蛮牛,石旭,你们俩挨个过来吧。”上进在对面喊,声音在地底空间里反弹撞击,嗡嗡震颤。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先来吧。”同样把火把弄熄,反插在腰带上,把陶罐移到屁股后面,双手伸出四个指头,抠住石壁上的头骨眼洞,两只脚先后踩上了这条仅三十厘米宽的悬空小径。
之前看秦杨和上进在小径上挪步时,我觉得他俩的动作挺轻松的,可真正轮到我亲自体验了,才知道每一步有多艰难。脚下的小径实在是太狭窄了,整个身子必须紧紧地贴住石壁,对指力的要求相当高,保证身子贴紧石壁,才不致重心外移而坠下深渊。
我的手指头被眼洞的边缘勒得像快裂口了,再加上腿上的伤昨天刚裂开过,伤脚根本不敢发力太猛,因此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手指头上。这也许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路了,我想。
还好石壁上码砌的人头骨,应该是用什么东西粘在了石壁上,否则像我这样用劲,不知要抠出多少个人头骨来。
好不容易移动了一半的距离,浑身都已经被汗液湿透了,各处的皮肤都黏黏的,十分不舒服。我停下来喘气,想象此刻自己的模样,好比一只趴在石壁上的螃蟹。
“加油啊,蛮牛!”上进在不远处的石桥上拍手,鼓励着我。
我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了后半段的征程。
越接近石桥,我就越感觉要虚脱一般。我紧咬牙,加快了速度,上进伸出手准备接应我。
我的手上已出满了汗,忽然间手指一滑,脚就踏空了,身子往下急坠。后方的石旭惊呼起来。我大叫一声,头脑里一片惨白。
忽然,手上一紧,我一抬头,上进已探出身子抓住了我,而秦杨则在身后抓住了他。
谢天谢地!我在心底默念。
上进和秦杨一起使力,把我悬空的身子一点点往上拉。我的身子晃荡着,俯望身下,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一张巨大的嘴,准备随时吞噬掉我。我被拉上了石桥,立马伏在地上急促地喘息。我的手指头已经麻木了,腿上的伤口又一次裂了开来,有黏黏的血液沾湿了裤子。
最后是石旭,经过一番努力,他也从贴壁小径上缓缓地挪了过来。
上进扶起我,询问我怎么样,我摆摆手说不要紧。秦杨冲我们招了招手,准备往石桥的前方行进了。
我一跛一跛地跟在他身后,火光照亮的范围并不大,石桥的另一端还隐藏在黑暗里。我们缓慢地行走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不久,在前方的黑暗里,渐渐透出了一个圆乎乎的黑影。
“是祭台。”秦杨小声地提点。
终于要到祭台了!我极其兴奋之余,一股压迫感却不断地侵袭着我。
随着脚步的临近,火光越来越亮堂地照射在祭台上,这个用于活人献祭的十字祭台,其模样终于完完全全地呈现在我眼前。
从表面上看,这个十字祭台像极了农家的圆形石磨,只不过体型要大上三四倍。祭台的表面,有一横一竖两道沟槽,交叉成一个十字,两道沟槽的四个端头,以及交叉处,总共五个点上,都有一个较深的碗状小坑,似乎是用来盛放什么东西的。十字形的沟槽把祭台的表面分隔成四块,每一块上都有一个明显的脚印。其余就是一些细小的花纹,雕刻在祭台的表面。
我有点失望,这个想象中无比神秘的十字祭台,原来是这般简简单单的模样。我环望四周,忽然间有一种身处宇宙虚空的错觉,周围全是茫茫的黑暗,无边无际,空旷而寒寂。
就在这时,无边的黑暗深处,有极微极细的脚步声传入了我们的耳中。我们所有人都静立在了当地,倾耳细细地听,渐渐辨别出声音的源头,是在与石桥垂直的方向上,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进入地底空间的暗道洞口的正对面。
就在这时,无边的黑暗深处,有极微极细的脚步声传入了我们的耳中。我们所有人都静立在了当地,倾耳细细地听,渐渐辨别出声音的源头,是在与石桥垂直的方向上,换句话说,也就是我们进入地底空间的暗道洞口的正对面。
“别发愣了,快!”秦杨忽然压低嗓音催促我们。
这阵脚步声听起来还很遥远,但十分密集,如同鼓点疾响。很快我想起来,按照秦杨的说法,来到十字祭台除了长生山上的这条暗道,还有其他暗道,是与巫村的各家各户相连接的。听这阵脚步声,似乎有好几十个人在朝这个巨大的地底空间走来,如果猜想不错,应该是参与献祭仪式的村里人从对面走来了。
我、上进和石旭都显得有点慌张,唯有秦杨十分冷静,他翻开铁皮册子看了一眼,用命令性的口吻说:“快把血都拿出来。”
我的腿有伤,就负责举火照明的事。他们三人将四只陶罐的封口拔掉,秦杨把血液分别倒入沟槽端头的四个碗坑里,倒得十分小心,尽量避免溅脏祭台的表面。
在我们有序忙碌的同时,黑暗里的脚步声又近了许多,渐渐地,我们能隐隐约约地听到说话声了。
我紧张不已,压低嗓音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杨把铁皮册子凑到光亮下翻开,随即向我伸出手来:“火。”我把火把递给了他。
他俯下身去,用火照亮祭台的侧壁。祭台是石磨盘状的,大约有一米高,侧壁上雕刻着细小的水形条纹。秦杨围着祭台缓缓地走动,一边用手摸索侧壁,一边凝神细看。
我挪动伤腿凑上去,看见火光照亮了侧壁的一部分,上面除了水形条纹,还雕刻着一副简略的山峰形状的图。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随着秦杨脚步的移动,火光照亮的范围也在移动,山形图慢慢隐入了黑暗,一副水形图就渐渐出现在了侧壁上,寥寥几笔,却十分形象,让人看一眼就能知道画的是什么。再往后,侧壁上接连出现了火形图,石形图。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道学里的五行。果然,即将围绕祭台走完一圈时,侧壁上又出现了树形图。这一圈下来,依次出现的是土水火金木。我的脑海里翻涌起铁皮册子上的一句话:“反转五行。”
在道学的五行中,金销熔生水,水润泽生木,木干暖生火,火焚木生土,土矿藏生金,此为相生,乃正五行。而刀具伐木,故金克木;树稳崩土,故木克土;水来土掩,故土克水;水浇火灭,故水克火;烈火烁金,故火克金,此为相克,乃反五行。祭台侧壁上出现的五副图形,正是按照土水火金木的反五行排列而成的。
我想到反转五行四个字,忍不住小声问:“这祭台还可以转动吗?”
秦杨抱住祭台的侧壁,缓缓地发力,祭台果然出现了轻微的响声。他不敢再往下转,停了下来。
“按照你刚才走动的方向,就是反五行。”我说。
他显然明白,点了点头,看着上进:“戒指。”上进把裤包里的戒指掏出来,数齐十枚,正准备递给他,他突然嘘了一声。
这时脚步声已经很响亮了,秦杨轻轻地说:“灭火,快躲起来。”
没等队长再喊出第二句,黑暗里养民的声音忽然惊恐地飚起,声音急剧下坠,越沉越远,终于有重物嘭的落地声响起,叫声也戛然而止。
“点火!”黑暗中,秦杨冷冷地喝了一句。
我们连忙将火把点燃。
“快戴上戒指,反转祭台!”秦杨冰冷的声音已夹带上了急躁。
我们的火把一点燃,对面的村里人立马看清了祭台上的情况,队长惊讶地说:“是你们?”接着就大声命令,“快把守住入口的人全部叫进来!”
积极看见是我们,委顿的神色立马飞扬起来:“快救我啊,蛮牛!快救我!”他奋力地挣扎了几下,背后的两个人赏了他两拳,他嗷嗷地叫了两声,不敢再呼喊了。
我大声喊:“积极,我们马上就救你!”
我举着火,上进和石旭手忙脚乱地准备着。
“中间还有一个坑,剩人血了,用谁的?”上进着急地问,“老哥,把刀拿过来!”秦杨握着柴刀,守在右边贴壁小径的尽头,有两个村民已经身先士卒地爬过来了,他摇了摇头,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时,左边的贴壁小径上,队长领着另外一个村民快速地爬了过来,他们的动作很轻盈,看得出十分熟练,想必经常光顾此地。石旭急忙叫了一声:“你们快想办法啊!”他飞速地奔到石桥的另一头,挥舞火把,守住了左边的贴壁小径。
上进急得不行,用牙咬手指,却挤不出来血,慌忙之间,他的目光扫过了我的小腿。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我明白他在想什么,狠下心一咬牙:“用我的吧!”我脱下鞋,爬上一米高的祭台,挽起裤脚,露出了小腿肚上的伤口。
“要把戒指带上!”秦杨目不转睛地盯住爬过来的两个村民,嘴里却大声喊叫。
我慌忙从上进的手里抓过戒指,他也急急忙忙地帮我戴,很快十枚权戒就戴满了我的十根手指。
我深吸一口气,在祭台上坐下来,把毒蛇咬伤后又几经撕裂的伤腿扳起来,使伤口对准祭台中心的碗坑。我看了看四周,沿着贴壁小径爬过来的村民已经越来越临近了,上进抱住祭台的侧壁,随时准备推动。他大声喊:“别再发愣了,蛮牛!”
我狠下心,咬住牙死命叫了一声,两个拇指按住伤口的边缘,使劲往两边掰。疼痛立马从撕裂的伤口蹿入我的神经,我感觉牙都要咬碎了。可是鲜血却不争气,只滴出了几滴。我的伤口已经痛得不行了。
上进懊恼地冲到石桥的一端,从秦杨的手里夺过了柴刀,冲了回来,递给了我。
我接过这把骇人的柴刀,举到眼前。火光冷冷地反照在刀刃上,晃荡着。我把刀锋对准了小腿上的伤口,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歪,我恐惧了,不敢再往下割。天呐,这是我自己的身体,那会是怎样的疼痛啊,我如何割得下刀?忽然,我的头脑有些发晕,一种飘忽不定的迷茫感似有若无地盘旋在脑海间。
秦杨已快速地跑到祭台前,我着急地大喊:“快,快帮我!”他的脸隐藏在蓬松的长发下,目光透着一如既往的冰冷。出乎我意料,他竟伸出双手,抵住插在祭台侧壁上的火把棍子,和上进一起发力,推动祭台往反五行方向转动。
队长紧紧地抓住我的双手,双脚则踩进剩余的两个脚印里。他邪邪地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诡异布满了他的脸。我失血太多了,没有任何一丝力气来抗拒他。我看见远处的石旭站了起来,立在原地观望着,没有丝毫冲上来帮助的意思,也没有阻止随在队长之后、从贴壁小径上挪移过来的其他村民。而后面的村民踏上了石桥,也同样站在原地观望,没有攻击石旭的意思。我看见这一幕幕反常的景象,感觉天旋地转,什么都颠倒了。
由于离心力的作用,祭台中心的碗坑里,我和队长混融在一起的鲜血,开始渐渐向旁边扩散,流入十字沟槽里,慢慢地流向四个端头的碗坑。我浑身的精气都在一丝一丝地抽离身体,凉意逐步地渗透进了心脏,这是一种濒死前的恐怖感觉。
父母在家门前挥手送别,张梅紧贴车窗托着下巴美丽地眺望风景,石旭脸上的黑色胎记忽明忽暗地闪烁,懒惰的杂毛猫猛地蹿进黑乎乎的地窖入口,姜汝明的《钢铁》被灌入窗户的风拨乱着飞快地翻页,草丛里排成一线的棺材延伸进无边无际的旷野,黑色的巨蛇裂开血口狠狠地咬下,一颗红色帅棋躺在勾勒有青花的白瓷碗底……
“一切就像书里写的那样……那不是水,是油……所有的人都是危险……那可是鬼地啊,去不得的……你们不知道,她被烧死在那里了……一个人死就得有一个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