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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的痞子外表下,倒真是有颗剔透之心。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清菊看清了靳宓所指之人,又回头对他骂道,“少奶奶让你去做什么,你便老老实实做了就是,哪里来的这许多问题!”
我苦笑,这两人搞不好还真是对欢喜冤家。正要开口,却听李霏和声说道:“这人几天前方自远处归来,疲乏未解,因此希望你能代劳此事。”
“哦?疲乏么?我看这人好像挺精神啊。”靳宓挤眉弄眼地笑,但却也不把事情戳破,“不过既然三姑娘这么说了,那大概是我眼花。只不过,这人是不是还是先支出去的好?”
支出去?我心里默念了几遍这话,突然想到了靳宓所指之事,于是笑道:“二少奶奶这些日子身子不太好,在此处毕竟衣食都比不得过去家中,前两天恰好有她娘家人来书信询问,似乎很是思念她。我琢磨着,要不然,明天一早就让陆定文驾车送二少奶奶回娘家休养也好。之后,还可以替我送信回趟家,也免得我娘担忧。”
我记得,假称去寺中还愿那日,李暮阳言谈中显出他早已差人查过陆定文的底,而靳宓既然深得李暮阳信任,说不定当日去查访此事的人正是他。换句话说,他若非了解了陆定文的心思,方才又如何会提出那种看似不着调的问题。
而这屋里其他的几人,这些日子也多少都猜到了陆定文二十余岁尚未婚娶的理由。加上靳宓一提点,很快都想到了其中利害关系,自然不愿将关系到李家兴衰的事情交与他手。
可若明着将他打入冷宫,又怕再引发种种意想不到的问题。在这个关节上,想来想去都觉得只有支他出去才是最好。只希望,他能尽快忘了过去那点心思,别再如此拖延时日,早日娶妻生子、共享天伦。
计议已定,靳宓便依旧一副痞子表情地告了辞,慢慢晃出院子。中间还在院里与陆定文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
我不禁有些开始佩服这人,无论是实际上心思的缜密,还是平日里做戏的功底,都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企及的。而转念间,又想到,让这人能够忠心跟随的李暮阳,究竟又是如何?是否仍有我所不了解的一面。
六十三 柳暗花明(3)
既然议定了此后事宜,我便早早按着商量好的说辞打发了陆定文去送二少奶奶回娘家。看着他驾车远去,我赶紧回屋召集了众人整理最近这些日子东访西探弄来的种种证据和线索,只留了橙子一人在正屋照顾郑太太。
郑太太自从牢中出来,身体便不太好,隔壁那个谢大夫给诊了脉之后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年纪大了,加上受惊吃苦,得静养一两月才能好利索。”于是,我们这些谋划计议便不敢惊动她,只能在东厢房我与李霏住的地方进行。到目前为止,她所知道的,大约只有我买通了狱卒和二少奶奶回娘家两件事罢了。
众人进屋后,清竹掩了门。李霏执了笔,细细询问起来。从哪些官差狱卒愿意作证刘老爷曾常常往来于县衙,到当初李府的丫鬟香杏手中是否还有大少奶奶与她堂哥刘少爷乱伦悖德、行那苟且之事的证据,全都问了个遍。
她边询问边将前去调查探访之人的回答一条条记录下来,连同取回的证据一同整理好。又取了厚纸垫在这些纸张证据之下。
她正要包起,我抬手止了她,又问:“靳宓,你可有证据指证那李术是个心思狭隘、唯利是图的小人?”
靳宓转了转眼睛,咧嘴一笑:“连他小时候尿过几回床我都知道,何况这点小事。要说证据,虽不多,但一两件还是有的,少奶奶放心就得了。”
“如此甚好,这样一来,当日堂上的唯一人证便无法让人相信了。”我点头笑道。正在这时,屋门被人急促敲响。
清竹起身开了门。谢琛谢大夫跛着脚慢慢走进来,神情一如既往的让人联想到上了冻的石头,只有眼光扫过清竹的时候,才带了丝暖意。
他径直走到我们围坐的桌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啪地拍在桌上。
我一惊,但待到看清了这纸上内容之后,又不禁笑起来:“你这人真怪,送好东西来怎么还像是发战帖一般?难怪你那医馆门可罗雀了,敢情病人到了门口都被你吓回去了。”
他瞪我一眼,仍不说话,自己默默找了椅子坐下,脸别向一边。
我知他大概还在恨我总找茬损他两句,但也不想白白放过这难得的乐子,于是只当看不见,也不再理他,反而伸手取了那张纸细细读起来。
这正是去典当一干首饰砚台的那天,当铺留下的物品入库底账。原本这东西仅有当铺掌柜等极少数几人才能经手的,想来县令也觉得没有别人能够看到,因此并不曾收走或严命当铺销毁。
而昨天靳宓回去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今天一大早便急急送来了一张典当日期正是那两日上的当票。起初,我与李霏都并未发现什么异样,直到靳宓神秘兮兮地笑称,这东西居然是他私改了一张旧当票所伪制的。
我们全都大喜过望,有了这个,便可以套来当铺入库底单,这对我们的好处不言而喻。只不过,让谁去套话却是个问题。我们一干女眷,都不好意思出去与人纠缠这种事情——好吧,我的确脸皮厚又没节操,但是仍然不能让人家日后讲究“李家孙媳妇不守妇德出来和人大吵大闹”。就算我不要脸,这李家其他人可向来是心气儿高面子薄的,知道我演了这一出,还不就地把我勒死算了。
所以思来想去,这事还是交给男性去办比较合适。
很可惜,靳宓虽然当日身在外地公干而没有去当铺,但鉴于李家的名声地位与他本人这几年的折腾太厉害,当铺老板也未必就不认得他了。而陆定文这个被我们意图刨除在重点计划之外的人自然更是不行。
因此,最后,我们的目光都锁定在一个人身上。
说起来,谢琛来此地不久,少有人知道我们与他相熟,而他为人处事虽然冷淡,心肠却很好,加上李家之事也知道了大半,所以此事拜托他倒也刚好。
此时看来,当初这人还真没选错。
李霏示意清竹去倒茶,又柔声道:“谢大夫此次辛苦了,那当铺掌柜的可曾为难你不曾?”
谢琛抬头看看,大约是见李霏并不像我一样拐着弯挤兑他,这才缓和了表情答道:“没有什么为难不为难的。他初时只急着找我要赎取的东西,可这当票既是改过日子的,他自然找不到,我便趁机闹起来,要他去细细翻那入库底账。”
我此时已看完了那页底账,清楚看到上面并没有所谓的玉佩记录入库,于是接口笑道:“这当铺掌柜的当日既然贪了点小利便开了那种不清不楚的当票让小人利用,又不敢出面说清,可见就是个软弱贪婪之人。今日一看你这棺材板似的表情,当然不敢生事,于是痛痛快快去查了底账——我说的可对?”
他瞪我一眼,闷闷冷哼了声。
“那你是怎么拿到这页纸的?”我不理他冷冰冰的反应,继续问道。
他仍不答,待到清竹和声又问了一次,他才说:“那掌柜查了几遍,仍然找不到,我便佯怒,夺了那本底帐过来,自己查起来。这页不过是顺手扯下来的罢了。”说到这,他敛眉沉吟片刻,又说道:“只不过,这东西到手后,难免还是用了李家之事威胁,又许了他此事将来必定不牵连于他,这才得以脱身。想来,他若是心虚恐惧,或许会走漏风声也说不定,你们要拿这东西去做什么的话,还是尽快为好。”
我与李霏几乎同时点了点头。这一步毕竟是险招,虽然给我们添了胜算,却也要求更快的速度,若是耽搁下来,事情传到县令那边,或许反而前功尽弃了。
至此,事情算是基本定了下来,靳宓自去牵了马,又取了简单行李。清竹则去准备路上盘缠、京中打点官员所用银两等。待到两边准备完毕,刚好李霏也已书就诉状。我接过看了看,行文流畅、文采斐然,其情更是真切,堪称诉状典范,于是将它与方才的种种证词清单放在一处,细细包好,这才递给靳宓。
“我不愿多说,你该知道,李家存亡就在你肩上了。”靳宓上马时,我送到门外,对他正色嘱咐。
他依旧痞子似的一笑,但却将那一包证词等物小心放入怀中收好,随即策马离去。
此时已近中午,我和众人站在门口远远望着靳宓的身影越来愈小,最终转出巷子口,消失在视野之外,这才转身回了屋。
“清竹,”我喝口茶润了润嗓子,唤住了正要去准备午饭的清竹,“此处到京城快马要几日才能到达?”
清竹略心算了片刻,答道:“若是策马疾驰的话,大约四日左右即可到了。听说明日恰是殿试之期,再有一两日皇上便会钦点三甲。我想,如若事情顺利,十日之内靳宓便可回来,事情也就有了转机。”
十日么……
在古代来说,这个时间也许并不算长。可我现在却恨不得连飞机都赶紧发明出来,好让靳宓在路上少耽误些时间。这十天里,若是那当铺掌柜心里有些惶恐惊惧,再去县衙那里抱怨上几句,只怕李暮阳就算是九命猫也不够死的。
想到此处,我心里又无法安然,只觉得慌得很。在地上来回踱了几圈之后,又吩咐道:“清竹,从今日之后,你和其他几人便轮番去当铺附近探探风声。我猜想掌柜的必定不愿见咱们家的人,但是,若能见到了,便和他提一提二姑娘夫家的事情,让他老老实实把嘴闭严了,日后无论李家如何,都必定不会找他的麻烦。不然的话,就算拼个鱼死网破也要让他受些罪!”
清竹点头应了,正要出门,又问道:“少奶奶,这掌柜的既如此胆小,如何能信得咱们?万一他吓慌了神,硬是觉得咱们拿话敷衍他以求将来报复,这可如何是好?”
这倒的确是个问题,要安抚人家,好歹也得给他个信得过的保证。
这样一想,我脑中闪过当日安抚林彤之时的场景,于是问道:“林彤当日应该是带了我一只墨玉镯子来的,后来呢?可是让她带到刺史府里了?”
“呀!”清竹一下子小声叫出来,“少奶奶,这些日子忙,我都忘了提起这事。我前些日子陪林姨奶奶出去散心,在醉仙楼边上挑那些小玩意的时候,遇到了个气宇轩昂的男子,那人与林姨奶奶似乎相识,见面时很是惊喜的样子。两人先在酒楼边叙了几句,后来,林姨奶奶便遣我回去,她自进了醉仙楼与那人谈了许久。可我仍有些担忧,所以就站在外面等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林姨奶奶才出来,脸上还有泪痕没干。”
听到这,我便是傻子也猜到那男子便是又微服出来逛街喝酒找姑娘的刺史了。想必林彤就是这样与他重逢并商定了条件的。
我隐隐觉得有些头痛,不愿再去细想这些事情,又问:“别光说这个,这与我那镯子有什么关系?”
清竹抿嘴一笑:“林姨奶奶当天下午就让人接走了,我们也拦不住。她临走时,从手上褪了那镯子给我,让我交给您,说是这东西物归原主,她再也用不上了。只不过,自您回来之后,里里外外事情多得厉害,我这脑子又糊涂得很,一时竟给忘记了。”
说完,她便转身进里屋翻箱倒柜了好一阵,这才出来,手里托着两只锦囊。
“少奶奶,”她将其中一只锦囊递给我,“这里面便是那墨玉镯子,另一个是少爷当初遣我们出来时交给我的香囊,您看看,可有差错没有?”
大略看了镯子之后,又启了另一锦袋,细细看了当初只听老太太提过的墨玉香囊。我虽不懂玉,但毕竟在李家近一年,此时也多少能看出这香囊无论玉料还是雕工,都属极品。我低叹,这物件还在,却不知以后还有佩戴它的人没有了。
叹息一阵过后,我将香囊玉镯都收回袋中,又交给清竹,正色道:“你将这两件东西交与那当铺掌柜,告诉他,这是李家祖传之物,李家子孙视其重逾性命,现在请他收好,待到官司之事尘埃落定之日再还回来。若是日后我们食言、将他拖入这趟浑水,便请他大可以将这两件东西随意砸了泄愤。”说完,又笑笑:“他即便看不出靳宓造的假当票,但也该看得出这两件东西的价值。”
三少奶奶因那玉佩之事愤而自尽,李暮阳在危难之前将这香囊托人带出来,加上林彤心中虽怨我却仍没有将这镯子据为己有或者毁掉,这种种事情都让我觉得此时之人对待家族信物之类的东西,实在是看得极重。这自然可以称为愚昧,但反过来想想,或许还是因为心存了信仰敬畏。若是对神明、祖先或其他逝者毫无敬畏之情的现代人,大概是断不会在这等时候还想到保全先祖遗物吧。
也正是为此,我相信那当铺掌柜若是拿到了这种东西,应该心中多少会有些安稳之意,不至于狗急跳墙。
听了我这种吩咐,清竹脸上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