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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说:不是……
另一个人说:别不承认了,他对你这么好,结果你害死了他。
没有没有!我没有!别骗人了他不会死!
杜绍言突然醒了,他猛地坐起来:“常生!”
床头的护士连忙扶住他:“杜总,你醒了?”
“常生呢?”
“啊,”护士小声地说:“他,他……”
“他好了吧?”杜绍言要站起来:“过了多久了,这么久他应该能自我痊愈了,他应该好了!”
“杜总,”护士拦住他:“我知道你心情很差,但是你再难过也不会让他活过来……”
“什么活过来,他根本没有死啊。”杜绍言推开她:“我要去看他。”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别闹了!”
杜绍言抬起头,冯嘉人走过来,她叹了口气:“我一得到消息就赶回来,你清醒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
杜绍言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去看过他了,”女人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睛:“不可能的,没有人能半个心脏还能维持身体机能,他所有的体征都证明他已经死亡……”
“死亡?”杜绍言突然打断她的话。
冯嘉人听出他语调中的古怪,她立刻按住他的肩:“听我说,绍言我把你当弟弟一样看,我不想你出事,不想你难过,你现在才二十二岁,人生还太长,以后你会碰到更好的人,会有新的感情……”
杜绍言抓住她的手:“带我去见他。”
冯嘉人犹豫了一会:“如果这样能让你死心,我带你去。”
她带他走出病房,沿着走廊走着,头顶的日光灯亮着,医院的走廊分不出白天黑夜。
两人一直走,一直走到尽头,杜绍言抬起头,幽绿的太平间三个字让他脑子里嗡地一声。
“你们把他放这里?!”杜绍言愤怒地叫道:“这是死人呆的地方!”
“你……”女人愣了半天,摇头:“他已经死了,不在这里在哪里?”
“胡说!”
“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没有死,”冯嘉人推开太平间的门:“难道你认为一个心脏残缺的人会活着?!”
杜绍言幽幽地答道:“他会自己长好的。”
“心脏是什么器官,不可能存在自己长好的可能。”冯嘉人叹口气,打开冷冻间的门;“算了,你眼见为实。”
她侧身避让,杜绍言深吸口气,走入冷冻间。
冰冷的房间里,正中的台子上,他的常生一动不动地躺在上面,双眼紧闭。
杜绍言望着那熟悉的脸,仍然是平淡无奇的相貌,却能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他轻轻地拍了一下男人的脸,轻声地笑了:“喂,我来了。”
冯嘉人看着青年此刻温柔的眼神,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杜绍言又摇了摇常生的肩:“是我啊,本少爷亲自来接你回家了,你怎么还不睁开眼睛呢?”
常生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轻微动了动。
杜绍言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你动了,他们还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他们在骗我,你怎么会死呢,你是不死之身啊,你从明朝活到现在活了六百多年怎么会死呢……”
“够了!”冯嘉人拉住他的胳膊:“别疯言疯语了,你都亲眼看到了。”
杜绍言回过头望着女人的眼睛:“他不会死的,真的,你怎么不相信,他死不了……”
“你成熟一点好不好!”她大声打断他的话:“你不是小孩子了,该有自己的责任,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她稍微停了一秒钟:“比如你哥哥,还有那个阿季,该怎么处理。”
“我哥哥?”杜绍言如梦初醒般:“对了,阿季,快带我去见他。”
冯嘉人看着他:“你要见阿季?现在?”
“对!快点!快点!”
虽然冯嘉人不明白杜绍言为什么突然这样着急地要见那个医学狂人,不过她还是听从了他的话,这个时候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阿季被保镖关在医院后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杜绍言进去一眼就看见他端坐在病床上,手铐铐在他的手上。
“我手术很成功吧?”阿季兴奋地问道。
冯嘉人走到他面前:“我不明白你所谓的手术是什么,我只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的行为构成了犯罪……”
“你懂什么!”阿季不屑地看了她一眼:“我认得你,我以前听过你的演讲,人体解剖专业的行家,可是你完全不懂医学的真谛。”
“难道你一个杀人犯懂?”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阿季看向杜绍言:“杜少爷,你是知道的吧,常生的秘密。”
杜绍言一言不发,只冷冷地望着他。
阿季毫不介意他冰冷的眼神:“我的做法是造福全人类,至少现在小夏得救了,常生自己也是愿意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杜绍言突然冲过去,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阿季被打得往后倒去,重重地栽倒在床上,有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冯嘉人扑过去拉住杜绍言:“你在干什么!”
杜绍言不说话,他掀开女人的手,又一拳打在阿季的腹部。
这时门外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工冲进来,他们拼命地阻止着他。
杜绍言疯了般地扑过去:“放开我,他居然敢动我的人!”
阿季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冯嘉人用身体挡着杜绍言:“你干什么!你会打死他的!”
“对,我就是要打死他!”杜绍言不顾一切地叫道:“我要宰了他!”
冯嘉人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声音并不大,力度也不重,却使得青年突然安静下来。
杜绍言回过头,他眼睛红着:“你敢打我?”
“你疯了吗?!杀人要偿命,他疯了你也跟着疯了?!”女人冷静地看着他:“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发疯吗?!你还有大把的人生在前面,你想想在乎你的人……”
她停下话语,眼前这个发狂的二十二岁青年早就没有了父母,杜家其他人比起他这个人更在乎他的钱,他没有亲近的家人。
其实,他所有的东西很少很少,即使他有堆成山的钱,如果没有了分享的人,就只会让他更加孤独。
“绍言。”她缓和着语气,试图温柔地劝说:“你不要这样,他也,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杜绍言笑了:“你不是说他死了吗?”
冯嘉人纠正道:“他在另一个世界也不想看见你……”
“什么另一个世界,他就和我在一起!”杜绍言推开他身边的人,他整整衬衫的衣领:“他不会离开我,你信不信。”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
灯光是惨白惨白的,照得人的肤色也是惨白惨白的,对,是因为灯光的照耀,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失去了生命。
他掀开了他身体上的白布。
赤裸的身体上,左胸的部位,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是手术刀疤。
是的哦,他被那个医学怪人剖开了胸膛,取出了半个心脏,难怪会有疤痕。
他的手指移动在他的身体上,在刀疤处迟疑着,手术会很痛吧,即使你不会死,也会痛的吧,都是我不好,总是害你受伤,这次也是。
这道疤痕会消除的,会像从前的那些伤疤一样,这个左胸的位置,以前不是有个从前穿到后的刀伤吗,是为了保护我被歹徒一刀刺穿的,那样深的伤,前后贯穿,还不是好了,好得连疤痕都没有呢,当时医生说是奇迹,现在也会有奇迹的吧。
他笑了,手指移动着,移到他的腹部,他的腹部也有一道伤疤,这使得青年皱起了眉。
肯定又是那个阿季对你做的,他是不是拿你做实验了,他该死!
杀人偿命,我知道啊,我早说我很清醒了,可是我气死了!他居然敢把你伤成这样,居然把你弄得昏迷不醒,你说我该不该给他点厉害看看,我就要打死他,偿命就偿命呗,反正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除了你。
你不会离开我的,我知道,因为你喜欢我。
我之前说那些话是赌气,我知道你喜欢我,我早就知道。
不仅因为你屡次地救我,更因为,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在我最潦倒落魄的时候。
而且本少爷又年轻又英俊又多金又深情,你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不过,坦白地说,本少爷还是有一点点,注意啊,只有一点点的,不确定。
唉,在喜欢的人面前,有一点点不自信是正常的吧。
你说一次喜欢我吧,这样我会很高兴的。
他在他身边坐下来,手指勾着他的冰冷的手指。
“常生,”他吻了一次他的指尖,“你还有没对我说的话。”
那天在火灾现场,他说,下去之后告诉我。
在还没有对我明确说出来之前,不准离开我。
“还有,”他又吻了一次他的指尖,“我还有没对你说的话。”
听不到会遗憾吧,我还没明确说过呢。
“想听的话就快点醒过来,”他俯下身体吻了他的青色的嘴唇,“我要看着你的眼睛说。”
不然,本少爷才不会说呢,这么重要的话。
灯光照在他年轻的脸上,冷气扑在他温暖的躯体上,但他不觉得害怕,也不觉得冷。
他的手握着他的手。
十指紧扣。
他睡着了,在他身边。
后来,他反握住了他的手,后来,他醒了,后来,他对他展露出笑容,后来,他说:
绍言。我们在一起。
这是谁的梦呢。
他微微地笑了。
67、第 67 章 奇迹1 。。。
“你相信奇迹吗?”
杜绍言醒来时已经在病房里;冯嘉人严肃地将体温表比在他眼前:“吹一夜冷气;居然还不发烧,这就是奇迹。”
“无聊。”杜绍言推开体温表:“我要看常生。”
“你为什么不接受现实。”冯嘉人摁住他的肩:“他已经不在了。”
“胡说。”杜绍言拨开她的手:“你不懂我和他的事。”
“我当然不懂;不过我现在有些相信你的话了。”
杜绍言停下动作,望向她。
冯嘉人继续说道:“你不想问问小夏的事?”
“他?”杜绍言稍微想了一下:“为什么杜绍博要把他带走。”
“对;就是这个问题,”冯嘉人笑了笑:“以及阿季为什么要对他动手术;你一点都不知道吗?”
杜绍言没有头绪,他有些焦躁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告诉你;也没有告诉我,是他的体检医生告诉我的,我也是才知道;小夏有先天性心脏病;非常严重,我看过他的诊断结果,即使是一流设施的国际大医院也很难保证医治好他,但是……”她停了一下,“我昨晚给他检查过身体,他已经康复了。”
杜绍言不知道小夏生病的事,他愣了半天,“那,你的意思是?”
“小夏的检查结果不会错,我也相信我对于先天性心脏病的判断,他为什么会突然康复,我想起阿季给他做过的心脏移植手术,这太不可思议了,”冯嘉人赞叹般地叹息,“心脏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之一,这并非普通移植手术,风险难度可行性远比肾脏移植之类的高太多,更重要的是历史上从来没有成功的例子,因为人没有心脏是不可能活下来的,用一个人的生命代替另一个人,而且手术还未必能成功,没有医生会这样冒险……”
“等等,你说你相信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杜绍言打断她的话。
“小夏的手术是成功的,他的不完整的心脏被补全了,没有排异现象,他现在的心脏和正常人一样健康,这本身就是难以想象的事,所以我觉得,常生移植给他的半个心脏具有极强的自我修复性和适应性,”她点点头,“像你描述的,超过普通人。”
杜绍言嗯了一声,表情平淡,“我早说了,是你不信。”
“但是就算他不是普通人,没有心脏都……”
“我不想再听那些话。”他朝门外走去,“我要去陪他,我不想他醒来的时候我不在。”
冯嘉人感到无奈,“他不会醒,不管你去多少次。”
杜绍言头也不回,“他会醒,一天不醒我等一个月,一个月不醒我等一年,一年不醒我等十年……”
“那他一辈子不醒呢!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现实……”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走出了房间,冯嘉人只好摇摇头,自言自语道:“平时这么没心没肺想不到还是个痴情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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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生仍然躺在冷冻间里,他的肌肤因为过低的温度泛出微微的青色,杜绍言握着他的手,感到那像冰一样寒冷。
“昨晚睡得好吗?”他在他身边坐下来,带着淡淡的微笑。
常生闭着眼睛,平坦的胸部毫无起伏。
“好冷啊,我好像要感冒了,”杜少爷揉了揉鼻子,他脱下外套盖在死去的男人身上:“你也冷吧,给你。”他停了一会,“本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