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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谢璋看着那名发型师带着助手开始神情专注地为兵叔打理起头发来,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助理又在这时候火急火燎地来找他处理公务,谢璋估摸着照那个发型师的慢性子,估计得等很长时间,虽然光是陪着面前的青年就不会让他感到乏味,但还是下定决心,和兵叔打了个招呼,留下了管家等着接人回去,就先行离开了发型沙龙,回到自己房间处理事情去了。
兵叔眼前模模糊糊,根本不足以让他看清自己的头发被对方如何折腾着,在确定周围不存在什么危险后,感觉身体又虚弱懒洋洋,无聊之下便闭上眼睛打了个盹儿。
等他在那名发型师咋咋呼呼的惊叹声中醒来后,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嗯,虽然离板寸什么的长度还差很多,在男生里这样的长度也算是长发,而且刘海貌似过于厚重了些,但已经能够接受了,对自己形象没有多在意的兵叔认为,只要不是太夸张,干干净净不影响日常生活就行。
向正拿出照相机对他一通好拍的发型师表达了谢意后,无知无觉的雇佣兵先生便在那名谢璋留下的管家的搀扶下,离开沙龙往住处走去。
七十八
雇佣兵先生慢吞吞地走在“塔莉西西”第四层船舱的走廊上;菲律宾管家礼貌有余却体贴不足,带着他走得磕磕绊绊;让他不由怀念起谢璋那双鞍前马后的胳膊和肩膀。
走廊上三三两两有些路过的人;在经过青年身旁时,纷纷停住脚步,窃窃私语起来。
他模糊的视线里,感到迎面走来一个人影,下意识地要避开;身形却慢了半拍;那人的身手颇有几分老道;虽然在过去构不成威胁;如今却能一把便抓住兵叔的一只右手。乍一相接就落在了被动境地;令雇佣兵先生一瞬间全身紧绷,眉头不由自主微微皱起。
“等等,我没有恶意。”一副有些熟悉的年轻男性嗓音响起,带着微微的颤抖和不确定。
“你……你可是李默怀?”那人问道。
兵叔一顿,已经许久没有被人叫出的名字让他的记忆逐渐回笼:“你是……周景?”
他重复道:“韩弈身边的周景?”
“是是是,是我!”周景的声音满是激动:“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
他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在青年面前挥了挥手。
雇佣兵先生叹口气,慢吞吞地说:“别挥了,我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怎么会这样?!”周景满是痛心疾首:“而且你,你还打扮得这么……天哪!你现在住哪间房?”
“不知道哪间,我和谢璋住一起。”兵叔回答道:“韩弈在?”
“他不在。他在欧洲……为你办事儿。”周景作为韩弈心腹,是知道面前的漂亮青年在韩弈心里的地位,当然也知道韩弈在欧洲到底是为了谁,但他随即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和!谢!璋!在!一!起!”
打到欧洲了?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优秀呐……雇佣兵先生放心了,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麻烦谢璋,也终究不是个事儿,如今遇到周景,还不如通过他和韩弈会合比较好,于是便说:“好。如果方便的话,带我走吧。”
周景闻言,却不知理解成了什么,一瞬间眼眶里就蓄满了泪水:“一定!大嫂你再稍微忍受片刻,我们一定会带你走的!等我先去找老大,让他来接你!”
得到满意的回复,雇佣兵先生点点头,道了别。周景松开了手,默默地让开了道路让前者离开,他看着那个漂亮青年步履蹒跚的样子,不由悲从心来,五味俱呈。
目送着那个身影消失在拐角,周景吸吸鼻子,转身匆匆离去。
兵叔转过拐角才反应过来,之前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大嫂?”
……
谢璋处理完文件,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抬头一看挂钟,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他估摸着那人也该回来了。
大财阀谢公子舒舒服服地坐在老板椅上,一边惬意地品尝着咖啡,一边满怀期待地想象着心上人焕然一新的样子。说曹操曹操到,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敲了两下,打开后,菲律宾管家首先走了进来,紧接着,一只熟悉的鞋子慢吞吞踏入屋内。
“噗——”待看清对方的样子,谢公子(⊙o⊙)一口咖啡全部贡献给了办公桌上来不及收起的文件!
“怎么了?”雇佣兵先生茫然地把头转向谢璋,好心地提醒道:“喝热咖啡的时候不要笑,会呛到的。”
一阵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他看到视野里那个模糊的人影霍地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身边,刮起的旋风吹动了额头上厚厚的刘海,这阵名叫谢璋的风一下子就把他身边的管家卷走了。
谢璋提着管家的领子,把人拉到兵叔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这才开口骂道:“你怎么看着那个理发师给他剪女式发型?!”
“啊,我无法阻止他,老爷。”管家呆呆地说:“您知道,艺术家的品味往往不容置喙。”
“麻蛋的艺术家!”谢璋气得不行:“他已经连性别都分不清楚了吗?!”
“我觉得事实上还蛮好看蛮符合那位少爷的气质的,清新、靓丽、纯洁、干练。”外籍管家的汉语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的确,他清新、他靓丽、他纯洁、他干练!单独拿出来都没有说错!”谢璋咬牙切齿:“但这并不能代表他就适合剪一个娃娃头!”
他崩溃地喊道:“这是不是也太过清新、靓丽、纯洁、干练了?!”
“娃娃头是什么样子的?”兵叔的声音在打开的门缝外响起。
谢璋心头一噎,回头望着站在门外的、神情呆呆软软,刘!海!一!刀!平!的!“美!少!女!”,一时间一种又想大怒又想大笑的情绪笼罩着他,让他的俊脸都憋得扭曲了。
他抱住头,痛苦地口申口今,但最终却理智地没有把事实真相告诉面前异常“可爱的”男♂孩纸,谢璋听到自己说:“娃娃头只是一种现在普遍流行于年轻男子间的严肃发型。”
“哦。”其实兵叔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但已经足够把某些人紧张无比):“厨房说午餐做好了,我来叫你一声。”
“马,马上就来。”谢璋连忙应道,当看到那个剪着女式发型的脑袋在佣人的搀扶下走下了楼梯,他回头恶狠狠地对管家命令道:“无论如何,你现在就给我去找那个发型师,叫他把发型给我改回来,否则的话,就别想继续呆在塔莉西西上了!”
“遵命,老爷。”管家鞠了一躬,连忙走了。
谢璋这才起身下了楼坐到餐桌前,看着面前的漂亮青年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厨房特别为他烹制的清淡营养粥,一刀平的齐刘海越发衬得鼻梁挺直莹润,长度低于下巴的两侧头发软软地垂下来,被烫成了俏皮的内卷梨花儿,显得下巴精巧可爱……这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疑似性别辨识障碍的发型师确实有着几分本事,如果面前人是个女孩子,这么个发型还真是可爱到爆……不过用在男生身上,就是罪孽滔天丧心病狂了。
听说常年卧病在床的人心里都特别缺爱特别脆弱(!),谢璋想,看来这件事得瞒着对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被作者狠狠地恶搞了一把,万一由此产生什么想不开的情绪(你想多了)可就大事不好啦!他决定要不动声色地把这个问题无声无息地解决掉,润物细无声,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
正在他脑中飞速盘算的时候,之前为兵叔诊断过的中年张医生敲响了房门,兴奋地说道:“先生,我不负您的嘱托,终于请来了那位医学专家!”
谢璋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不由心中一喜,连忙应道:“人带来了吗?请他进来。”
来者走进屋内,谢璋本来以为会是个老学究,没想到那人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而且风度翩翩,也就二十几的模样,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温文尔雅,丰神俊朗。
“……”谢璋拿怀疑的眼神向张医生投去。
知道对方在怀疑什么,中年医生连忙解释说:“正是他,Dr。赵,世界顶尖医学专家!我可以用人格担保他的水平!”
赵嘉言淡淡的目光从谢璋身上扫过,当看到餐桌旁的兵叔时,眼神剧烈地波动了下,随即很快恢复平静,不动声色地开口:“病人是这位?”
“没错。”既然得到了保证,谢璋还是决定信任他。
那张医生也在一旁殷勤道:“Dr。赵,我之前对他的诊断结果您要不要先过目一下?”
“不需要。”
他走到雇佣兵先生面前,打开医疗设备箱,半蹲□动作轻柔地为他做了一系列检查,兵叔认出了赵嘉言,刚要开口叫他,手上却被对方轻轻一捏,虽然疑惑,但想到对方应该是有些不方便讲的原因,而且应该也不会害自己,便闭着嘴没有说话。
很快赵嘉言便动作熟练地收拾好仪器,说道:“从初步检查看来,病人应该是脑部神经元遭到创伤,无法正常传输身体信号,才导致的一系列障碍,我会为他设计一套合理的治疗方案,尽力让他早日恢复。”
张医生惊叹地张大嘴:“原来是神经元的问题!我还一直以为是肌肉没有回复之类的,怪不得做的复健好像没能取得应有的效果……”
“你给他做肌肉复健?”赵嘉言挑眉问道。
张医生指着一屋子的复健器材回答:“是谢先生啦,他真是个温柔的人,对爱人的照顾无微不至……”
“胡闹!”面前年轻的医学权威突然脸色大变,张嘴斥责道:“首先针对病情你就判断失误,竟然还敢让非专业人士胡乱帮助治疗,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你这医生是怎么当的!”
原来这就是我和顶尖医学专家在人格上的天壤之别吗?听着面前年轻的前辈正气凛然的批评,张医生顿时感到惭愧万分,他如啄米般频频点头认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您说得太对了,我,我为我之前的不负责任感到了深深地羞愧!”
赵嘉言满脸义正言辞地说:“作为一名医生,就要对每一位病人负责,绝对不能有半分的草率马虎!接下来这位病人的病程将由我全程陪护,我会对他负责到底,不容许再有半分差池!”
“是是是。”张医生点头如捣蒜。
谢璋一听,立马意识到自己每天陪着兵叔的机会就要少了很多,连忙开口问道:“那我能帮上些什么?”
年轻的医学专家转过头,斜眼瞟了他一下,凉凉道:“治疗时期病人不适合被打扰,先生你还是少碍事为妙。”
“你!”谢璋闻言勃然变色,霍地站了起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你不想让他好?”赵嘉言反问。
“不信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被直接扔到海里喂鱼?”
“那样你就要做好全世界五分之四的名医把你列入黑名单的准备——剩下的五分之一也绝对不敢出手帮你做事;你的‘爱人’也将永远都是这副样子。”“爱人”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你不要太看得起自己!Dr。赵!”
“你大可以试试,我有说这话的资本。”赵嘉言冷冷道。
“好啦好啦,两位请不要吵啦!”张医生一身冷汗,连忙上去劝阻剑拔弩张的两人:“赵医生也是为了病人着想嘛,谢先生不要冲动……”
谢璋气得直喘粗气,但最终还是心里对兵叔早日好起来的愿望占了上风,嘴上却不依不饶:“如果你治不好他,就等着偿命吧,我说到做到!”
赵嘉言推了推眼镜:“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病连我都束手无策,那就没人再敢站出来拍着胸脯说行。”
“啧。”谢璋冷冷瞪了一眼面前这个让他恨得牙痒痒的医生,起身离开了房间,“砰”地甩上了门,一脸崩溃的张医生赶紧递给赵嘉言一个愧疚的眼神,赶去追自己怒火中烧的老板。
门被再次关上后,待房中只剩下兵叔和赵嘉言两人后,方才还冷硬强势的赵医生立即脸色一变,紧紧地抱住了眼前因为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摸不清头脑的青年,痛哭出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默怀,我来晚了……”
七十九
雇佣兵叔叔对赵医生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年前那个饱受家暴的苦逼少年的层次上,此时他感受着对方紧紧搂着自己的臂膀,于是他摸索到脑袋的位置,安抚地拍了拍赵嘉言的脑袋。
“……”情绪如黄河之水泛滥的赵医生感觉到头顶上被轻拍的触感,心情一瞬间变得很别样。
但他随即就把这种父子感抛在脑后;觉得这一定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不过情绪这种东西也是需要酝酿的;这么一打岔也还是降下去了几分,他摘下无框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回了脸上,如同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捧着面前人精致的脸蛋;一开口就把握住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