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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晌没回过神来,将早晨我们领雪具、坐缆车开始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一切。事实胜于雄辩,这些真实的事情都一一摆在眼前,难道,江宾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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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电话铃响了,我思绪烦乱地接起了电话。对方是一个好听的女孩声音,她说:“你好,是901房间吗?”
“是,你是谁?”
“哦,是这个样子的,我是滑雪场的导游,是江先生预定的。”
……
放下电话,我对江宾说道:“其实我们不需要导游的。”
“哎呀,这座山很大的,好的景致也数不胜数,你这次来这里不就是想拍一些艺术感好的照片吗?有个导游会方便得多,而且不容易迷路。”
我想发火,却又觉得他的话并不无道理,自己的确该准备一下了,如果能拍出一些雪景佳作,也不虚此行。
第二天,我见到了电话里的那个导游女孩。女孩看上去十七八岁,淡黄色的头发刚刚过肩,眼睛深处隐匿着淡淡的绿。她见到我时仰起脸,在阳光下灿然一笑,那一刻,我感觉她的身体好像是透明的,似乎顷刻间所有的阳光都能穿身而过。一句话,导游女孩像个透明人。
我、江宾、导游女孩从滑雪场旅馆出发,一直向北走。群山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遇到好的雪景我便会迅速拿出相机抓拍。导游女孩走在我前面,讲解每条道路每座山峰的故事,平时活蹦乱跳的江宾却一反常态,默默地走在最后,一声不吭,仿佛有什么心事。
我走在导游女孩背后,望着女孩被风吹得飘动的发丝,心里忽然有种不塌实的感觉。
由于女孩的头发很长,所以我一直没有看到女孩的耳朵,我想方设法从各个角度看女孩的耳朵,可最终还是没有如愿。女孩耳朵的部分始终被头发掩盖着,这女孩会不会没有耳朵呢?再后来,我的想法更大胆了,她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耳朵和脖子围得这么严实?会不会除了有头以外,衣服里面全部是空的,没有身体,而只是一团空气呢?而且我发觉这女孩走起路来有点轻飘飘的,像雪一样。
我越想越觉得KB,感觉女孩给我们带的路也越来越陌生。天阴沉沉的,越发使人感觉冬天的寒冷与漫长。为了驱赶心中恐惧,我不停地换角度找景致,不停地拍照片。后来,女孩终于停下了,对我说:“我累了,休息一会儿吧!”我点点头,三个人坐下来,女孩坐在我的旁边,双手插在衣服里。少顷,她站起来,对我说:“给我拍张照片好吗?”
我默默地点点头,女孩说:“我来选景。”跟在女孩身后,走了很远,我们来到一座山峰脚下。女孩站在一棵樟子松下,摆好了姿势,对我说:“可以照了。”
“好的。”我说,“笑一下,笑一下相片洗出来会好看一点。”
女孩板着脸,不笑。
我又说了一次,笑一下吧。
女孩仍然板着脸,一点想笑的迹象也没有。
于是我不再催促,胡乱地按下了快门。
照完照片,三个人继续往前走,天色暗了下来,可是谁也没有返回的意思。天黑时,我提出回滑雪场,却发现已经迷路了。
女孩依然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间,江宾依然走在最后。
我看了一下温度计,温度已经骤然下降到了零下17度,可我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冷。是自己的衣服保暖吗?不管衣服有多厚,在这样寒冷天气情况下能一点不冷吗?是自己在做梦吗?做梦的时候也许不会觉得冷吧。
走着走着,我似乎听到空气中一声幽远的叹息,声音很小,好像就在耳边,是那种充满遗憾的叹息。几声叹息后,我的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歌声由远而近,像是从敦煌莫高窟的洞穴中飘出的。
“你冷吗?”
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不太冷。你是谁?”我停住脚步,惶然环顾四下,江宾已不知去向,只有导游女孩站在我不远的地方。
“我是雪神。”
声音是从导游女孩那里传来的,月光下,导游女孩的帽子遮住了她的头脸,我看不清楚,便走近了一些。
“别过来。”女孩冷冷地说。
接着,我看到导游女孩飘了起来,风中她的身体软塌塌的,柔弱无骨。接着,女孩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脱下衣服后,我惊呆了――――女孩的身体竟然是雪做的!
只见她缓缓张开双臂,雪花纷纷落下,她像飞蛾一样从雪中解脱出来,身体幻化成一股白色的烟雾,缓缓落到我的面前。
“难道你真的是雪、雪神?……你想做什么?”
“我是来找你帮我拍照片的。”她平静的说道。
我这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正是我在火车显示屏上看到的那个。
我惊异地望着她,“你,真的是雪神?”
“是的。”她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有些沙哑。
“你怎么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轻轻地飘到我面前,说:“你看看我现在真实的样子吧!”此时,我看到她的脸上已然布满了皱纹,苍老得像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怎么会这样?”
“我老了,今天是我三百年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又到一个轮回了。幸好这次我找到了你,而我也如愿地被你拍进了照片,下一个轮回中我可以变成人了。”她气
喘吁吁地说,仿佛每多说一句话都会耗费她的很多元气。顷刻,她满头如雪的发丝开始脱落,像柳絮一样纷纷扬扬飘飞到黑暗中。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因为我有这个。”她说完扬起左手,轻轻地在眼前拂了一下。
她把手伸到我的面前,摊开手心,我看到她的手心闪着绿色的光,两颗盈绿色的圆球飘在她的手心,旋转着。我再看她的脸时,发现她的眼睛已经不见了。原来,她手中的圆球是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去过日本,而且拿过国际上的摄影比赛大奖?”
“是的。可是这和你的眼睛有什么关系呢?”
“这不是眼睛,这是你前世的心。”她的声音的很慢。
我很惊呀,“这怎么会是我的心呢?”“是的,这确实是你的心,其实你一直怀疑自己为什么喜欢拍雪景,现在我告诉你吧,你的前世和我一样,也是一个雪神。”
“我是雪神,呵呵,怎么会呢?你别骗我了!”
“我没有骗你,你的前世确实是一个雪神,而且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们都生活在南极,我们的父母是南极的冰山神,从小我们便生活在冰山里。后来,我们长大了一点,父母便把我们托付给了一只年迈的企鹅,送出了冰山,他们说我们应该独立地生活了。开始时,老企鹅伯伯和我们过得很好,过着安定的日子。我喜欢飞翔和潜水,而你则喜欢用法术制造一座又一座的冰山,我没有眼睛,总是处处碰壁。后来,你经常背着我出去,带我飞遍大海。可是,有一天,当我们回到老企鹅家的时候,却发现老企鹅伯伯失踪了。我们飞了三天三夜才找到已经死去的伯伯。他是被一座倒塌的冰山砸死的,那座冰山是你用法术变的,冰山的倒塌是由于地球的温度升高而造成的。”
“后来,父母告诉我们,地球温度的升高是因为人类肆无忌惮地破坏环境,污染了大气层造成的。冰山在融化,海水在上涨,我们雪神的生命也危在旦息,可是我们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这些道理大家都知道,可你却偏偏不信。那以后,你不再陪我说话,不再背我去听海,我看不到你,可是我却能听到你愤怒的吼叫,你飞到世界各地去下雪。你固执地认为下了雪,气温便会降下来,地球的温度便会恢复正常,可是你错了,你的做法是徒劳的,你一直不能接受雪落下后很快便会融化的事实(在某些地方),后来你疯了。”
“我疯了?!”
“是的,你一直怀念老企鹅伯伯对你的爱,你不能接受他死去的事实。你开始四处制造冰山,没有节制地下雪,造成一些地区的雪灾,冰山的增多致使海水再次上涨,海水淹没了城市和海岸,使成千上万的人类无家可归。当你看到那些四散奔逃的人类时,你笑了,发疯地笑。”
“为了制止你的行为,母亲把你带到了日本的北海道,请求那里的雪神为你治病。我和母亲在那里陪了你五十年,那儿的雪神也为你治了五十年的病,你的病被治好后,雪神为了惩罚你滥用法术的行为,决定收回你的法术,将你变成一个人。在你即将变成人之前,你掏出了自己的心放在我的手中,轻轻地揉了揉,你的心变成了两个闪光的绿色球体。你亲手把绿色球体按到了我的眼眶上,从此我便有了眼睛,你还说不管你走到哪里,都不会走出我的视线,哥哥……”
我的眼睛湿润了,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她对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我确实被她讲的故事感动了。
她用手托起两颗绿色的球体送到我的面前,说:“哥哥,还给你吧!”
我向后退了一步,“为什么要还给我?如果还给我了你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吗?”
“没有关系的,因为我已经不需要它了。”雪神说着便将手心摊开,伸向我。
我看到那两颗绿色的球体飞快地舞动起来,脱离了她的掌心,缓缓地飞入我自己的身体,无声无息。
她白色的身体开始慢慢地升上天空,消失了。天亮时,我才走回滑雪场。走到滑雪场山脚下的时候,江宾正带领着几个保安迎面走过来。
“欧阳,你去哪里了,我们找了你一夜。”江宾说。
“昨天你不是和我在一起吗,还跟着导游女孩一些去拍雪景了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失踪了一天一夜。”江宾焦急地望着我。
我诧异道:“你又在撒谎了,你怎能不承认呢,昨天明明我们是在一起的,可是中途你却把我扔下,一个人走了,我的相机里可有我们一起拍的相片呢。”
“恩?我怎么会和你一起拍照片呢?我们前天才来到滑雪场的啊,昨天一大早我们便乘缆车上山滑雪,没想到缆车快到山顶时,你却凭空失踪了。”江宾说。
“你说是我在缆车上失踪的?”我愣愣地望着他。
江宾认真地点点头,脸上找不出一点说谎的痕迹,看来这次他说的话是真的。
回到滑雪场旅馆时,我听到滑雪广播还在继续播放着寻找我的启事,也终于明白了,江宾并没有说谎。
可是我一直弄不明白,事情到底是从哪里发生变化的呢?如果按照江宾的说法是坐上缆车后,他失踪了,一切变得诡异莫测。那么,我却清晰地记得火车上江宾说起雪神的事,还说什么雪神要请我拍写真集的事情,这件事不应该是假的吧?
我向江宾问起雪神的事,江宾却笑了,说:“嘿嘿,雪神?好的,我马上把她给你叫来。”
说完,江宾打了一个电话。
半小时后,从门外走进了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女孩。
女孩笑盈盈地走到江宾身边说:“你这么急着叫我来做什么呀,不是说好了明天去滑雪吗?”
江宾笑了笑,转头对我说道:“她就是雪神。”
我仔细打量一番女孩,非常惊讶:“别开玩笑了,她是雪神?而且还要让我给她拍写真集?”
女孩微笑着走到我跟前,说:“原来您就是欧阳先生啊?久仰大名,我的网名就叫雪神,是江宾的女朋友,很早便想请您帮我拍一套写真集了……”
我这才有点恍然大悟了。可是,那火车上显示屏上的白衣绿眼女孩又是谁呢?问起江宾,他也有点想不通。后来,他终于想了起来,说:“等回去时,你还可以在火车上看到那个女孩的。”
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了,有三卷,照片里居然没有一个人物,全是雪景。
等我仔细看这些照片的时候惊讶得差点叫了出来,这些照片不管是从角度、选景、还是艺术美感上都堪称是一流的摄影作品!
返回火车上,果然又看到了火车电子显示屏上的白衣女孩,但那并不是什么雪神,而是流动广告里的模特。可在我心中,一直没有忘记那个自称是我妹妹的白衣白鞋白发的雪神女孩。
后来,我在滑雪场拍的这些摄影作品在世界环保组织的摄影大赛中获得了金奖,回国的时候一家报社派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来机场接我,女孩告诉我,她是刚从大学毕业的,看到了报社的招聘启事才来应聘的。我发现女孩看我的眼神很特别,给我的感觉是熟悉而亲切,她黑色的眸子深处似乎闪着淡淡的绿,那隐隐的绿,深邃而幽静,令人心醉神迷。
我知道,真正的雪神终于如愿回来了。
深夜鬼影
第二百二十二章
命运
洪志让我捋起袖子,我一边捋一边忍不住地问:“怎么?给我讲故事是不是还要先检查我的身体吗?是怕我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