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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好了很多村民一辈子都没有治好的疑难杂症。
可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林中说他已经预测到了自己的死期,在死之前,他将林子托付给了喻广财,让喻广财收他做徒弟,以后在吃饱喝足的情况下,稍稍照顾着林子一点即可。
喻广财答应了,在葬了林中之后,喻广财就带着林子走了。那几年,林子跟着喻广财也非常勤奋,加上他天资聪颖,学东西很快,整个丧乐队里除了喻广财,林子是最懂行的,比所谓的大师兄李伟强出很多。
按理说,林子应该对喻广财感恩戴德。可后来,林子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懂行。在学东西的过程之中,林子一直在关心父亲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父亲这种情况其实民间也时常遇到,一个人在发疯的时候,很容易见到一些神仙和鬼怪,如果遇到鬼怪,鬼怪会害你,可你如果遇到神仙,神仙就会教你很多仙术,这种仙术对神仙来说不过是些皮毛,可如果运用到人间,那也有破解生死,通天境,达地狱的功效。这种仙术,正常情况下一般人是无法理解的,聪明的人可以学通半点,如果要全学会,就需要消耗你的生命,来添补你在理解方面的不足。林中在发疯的过程之中,就全然领悟了这些仙术,不过透支了生命。而他在发疯的时候,碎碎念的那些让人晦涩难懂的东西,就是他所学会的仙术的口诀。
至于喻广财,他整日整夜地陪着林中,就在仔细地做着记录。这些记录就在他的那个泛黄的破本子上,这个本子堪称天书。拿到这个本子,学懂上面的东西就能完全学会这些仙术,在人间驰骋。
当然,如果这一切都是天意,用你的性命来换取这所谓的通天本领,林子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可随着林子学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听到的关于这种事情的说法也越来越多,他就渐渐开始产生了怀疑。直到后来的一次机会,他遇到了黄师傅,黄师傅看他是个行家,随便教授了他两句口诀,没想到他一学便会。林子感叹黄师傅的道术,就跟黄师傅打听起了关于父亲在发疯时候遇到仙人的事情。
这两人原本素不相识,黄师傅告诉他,其实遇到这种情况,稍稍用一些道术就是可以解决的,中途阻止发疯的人继续往下学,这样就能救他一命。这一点,喻广财绝对是知道的。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当然是为了林中发疯时,念出来的那些口诀。
“你们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林子说,“就是你们面前的这个人,他为了能够尽可能多地抄写那些口诀,置我父亲的生死不顾!”
“林子,你肯定误会了,师傅不是那样的人。”爷爷劝说道。
林子听后笑起来,他说:“后来我也这样想了,可我渐渐发现,其实他根本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我也相信他最开始并不是为了要学啥子通天本事,他的目的只有一样,那就是救他自己!”
“这个咋个说?”爷爷问,“师傅又没有得啥子治不好的病。”
林子叹了口气,说:“说到这里,我还应该给你道个歉,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莫晚的。”
“啥子?莫晚是你害死的?!”爷爷一听,气得想要拔腿冲上去,却被李伟给抓住了。
“你先不要激动,我说了我是无意的,我的目标很明确,其实是他,喻广财!”林子指着面前的喻广财。
“但是,当时在山洞里……”
罗琪想要继续往下问,被林子伸手止住,林子说:“你们或许不晓得,在你们几个人之中,喻广则也是天生火命,极阳之命!他身体里的火比莫晚的弱不了多少,我让雪儿布下这个阵,其实是为了逼他,看他到底会不会牺牲他自己,来救你们大家,如果不愿意,那你们就只有全都死在那山洞里了。但是,我的确没有想到,这个莫晚居然也是极阳之命,当她走出山洞的时候,让我措手不及,还害得雪儿魂飞魄散了,那可是师傅最喜欢的小鬼!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们,在你们的梦境里,一直有一个黑影,那个人就是我,哈哈!”
听到这话,爷爷犹如受了晴天霹雳。没想到这个喻广财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让莫晚去牺牲。喻广财站在对面,一声不吭地站着,他背对着爷爷,爷爷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现在你们晓得他有多贱了吧?当初就是他,他晓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为了救自己的命,找到一个可以救自己的方法,所以一直等着我父亲念口诀,不肯出手救他。”林子说。
“那他既然晓得解救这种天生火命的方法,为啥子不说出来救莫晚?”爷爷问。
林子笑道:“你问我没用,你要问他啊。”
爷爷将目光移到了喻广财身上,喻广财叹了口气,说:“方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换血,她的血换了之后,命相不变,却能自我调和。这个方法其实我在你们面前用过很多次了,你自己也没有发现。如果我说出来,我敢肯定,你会为她换,那样你就得死。”
“那我想问问,跟你换血的那个人是哪个?”林子问。
“我的妻子。”
“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你这样的人竟然也能戴着这张伪善的面具活这么久!”林子气愤到了极点,转头说道,“你们可以走,我对你们的生死不感兴趣,我的目标是他!”
林子的话音一落,突然,头顶上的太阳被一片黑暗吞没,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天狗食日!”李伟喊道。
这时候,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出现在了悬崖边上,爷爷认得他,他是罗琪梦中那个收了雪儿的老头。
“呵,既然都已经上山了,哪有再放他们出去的道理。”老头说道,“林子,你要记住,要想学大本事,一定不要太仁慈,这会成为你做事情的最大阻力。”
爷爷想到这个老头将雪儿的魂魄提走的事情,他果然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再说了,他们让雪儿魂飞魄散了,那可是我好几年的心血!”老头说道。
“师傅说得对,这事情就交给我来办。”林子说道,他默念了两句口诀,喻广财身后的那个红色怪圈,一圈一圈地朝着身后扩散,那圆圈的中心就在林子和黄老头所站的地方。
那怪圈很快就将站在身后的几人全都围了起来,几人站在原地都不敢动弹。
“嗯,记住,你要将这些害死你父亲和害死了雪儿的人都统统处死,拿好这块黄杨木,死掉之后,将他们的魂魄给我提出来,我有用。”黄老头一说完,天空之中的太阳显露出来,他却在空气之中渐渐隐去。
爷爷注意到他脸上的皱纹,他的年龄起码超过了一百岁。他就是梦中那个男人?爷爷好奇不已,难道他能一会儿变成中年人,一会儿又变成老年人?
喻广财笑了起来,朝前迈了一步。在他所站的位置到林子所站的地方,还有两道红圈。他走到那第二道红圈前,停下来说:“早晓得你要干出这么多祸害大家的事情,当初就不该收留你。我承认,我年轻的时候为了救自己的命,放弃了救你父亲,可后来我一直处于悔恨之中,就加倍对你好,你想学的只要我懂就决不保留半点。”
“那又咋样?你以为你现在就算是正人君子了?要是正人君子,你就不会让莫晚替你送死!”林子显得越加愤怒。
喻广财摇摇头,说:“在没有找到你,确保你是安全的之前,我不能死,不然到了下面,我真的无颜见你的父亲。”
“那现在呢?现在你更无颜面对他!”林子近乎咆哮。
喻广财这时候微笑了两声,说:“现在不一样,你父亲晓得你做的事,会赞同我杀了你的。”
“哈哈,真是可笑,你现在能从怪圈里出来再说吧。”
喻广财回过头来,对爷爷说:“峻之,你记住,左三,十七,敲三下,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喻广财转过身去,朝着林子奔跑过去。他的身体越过那两道红圈防线的时候,四肢被割得支离破碎,可他借着助跑的惯性,将林子也跟着推下了山崖。
“师傅!”李伟大叫着,却不敢往前一步。
等到两人坠下山崖之后,那脚下的怪圈,才一点点淡化,最后消散在了地面的石坡上。
尾声
听完了青龙山上的故事,我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爷爷躺在躺椅上,见我有些难受,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爷爷笑道:“现在的你真的比当年的我还要感性。”
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角的皱纹越来越多,讲完这个故事,他倒像是又老了好几岁。我说:“有时候我就在想,你经历这么多到底是好还是坏。”
“说好不好,说坏不坏。说它好,是你可以在经历更多之后,整个人变得无所畏惧,至少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怕死的,我要是死了,你也不用难过,我真的好想莫晚,好想我的师傅,好想师兄弟们。”爷爷说着,眼睛眯了起来。
听到这话,我心里又涌起一阵难过来,冷笑了两声便不说话了。
“你也不用这样感伤,我不过是一个说故事的老头子,讲故事免不了要添油加醋,老头子也喜欢自吹自擂,不用太当真了。”
我笑了两声之后,伸手抓住了他的手掌,他的手掌很是温热,摸着它,我似乎能感觉到莫晚还在,一直都在。
“师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啥子意思?”我问道。
爷爷笑起来:“看来还没有完全满足到你的好奇心,说起那个东西,都是好多年之后的事情,这些我先不说,要是都讲了,你可能就不会来陪我这个老头子了,我给你说说我们后来出山之后的事情。”
那次是李伟带着几人出山的,爷爷一直背着莫晚走在几人最后。谁知当几人走出了青龙山之后,眼前的一切都完全变了模样。四周农舍里的人越来越多,农家的泥墙上都写着“毛主席万岁”之类的标语。
爷爷知道这位毛主席,是共产党的领导人,带着共产党人东奔西走,在夹缝中求生存。不过现在是什么年头,怎么可能公然挂出这样的标语?!
一行几人都看得一头雾水,于是找到一个乡亲,询问状况。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残余的日军被消灭,国民党被赶走,现在是共产党领导大家当家做主的年代了!
爷爷听到这里,更加回家心切,只是为何进山才几天的时间,山外却已经过了好几年。爷爷想不通,也不想去想通,现在的他只想快一点赶回家去,把莫晚葬在屋后,将她的牌位列进祠堂里,然后好好陪着曾祖父和曾祖母。
在路上,李伟说:“既然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不如我们……”
“嗯,我们散了吧,以后都不干这个了,一碰到啥子唢呐、二胡的就会想到这些事情。”爷爷说。
罗琪一直扶着曾银贵,两人也迎合地点点头。
“对了,银贵师兄,你可说了,要是你们都没事,你会娶罗琪姐的。”爷爷说。
曾银贵勉强一笑:“我当时是开玩笑的,以为她铁定醒不了,才说出来吓她的。”
罗琪看了他一眼,说:“你不用装了,我晓得你在想啥子,你觉得你现在缺了一条腿,会耽误我,我告诉你,我罗琪不是那样的人。你没看你现在腿上的伤口,都是我给你包扎的吗?除了我,你还能在哪儿找到这么好的女人?”
曾银贵大笑起来,伸手抱住了罗琪,说;“你放心,就算我缺了两条腿,我也会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赶了几天路之后,终于回到了家乡,在县城里,几人互相作别,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不必这样,我们不过是散伙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哥儿几个要是想我了,可要主动来看我,我这不太方便嘛。”曾银贵说道。
一向最受不了这种场景的张七,这天也落下泪来,他说:“你放心,以后不经常看到你我肯定会很不习惯的,我会约上峻之来找你们。”
“废话这么多,你们办喜酒那天,只要你通知到,我看哪个胆大包天的娃娃敢不来!”李伟说着,“行了,散了吧,我先走,受不了看你们背影的样子。”
李伟说完,就转身朝着一边走去,接着是罗琪和曾银贵。爷爷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几人都消失在了街尾,张七才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切都会更好的。”
爷爷回头望着他,笑着说:“这是你娃娃说过最有水平的一句话。”
两人笑着,朝着老家的方向走去。
在霞光之中,张七突然问道:“对了,师傅临行前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啥子意思?”
“我也不晓得,管他呢,我现在就想吃我妈做的葱花炒蛋!”
“我可不可以再去赖着吃一顿?”
“吃个铲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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