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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千寻终于缓过气来，他半瞌着眼皮，眼睛有些无神，直到东方煜因为自责快要拿剑自残的时候眼睛的焦距才聚起来，他张了张嘴，刚出声便觉喉咙疼的很，声音也很是沙哑：“你……刚才……”
见千寻没事，东方煜也冷静下来了，他将千寻扶起来，轻柔地摩擦着他脖子上的於痕，眼里充满了悔恨：“对不起，千寻，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
千寻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怪你。”
“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东方煜的手移到他肩膀的伤处，小心翼翼地摩擦着，动作轻的像一片羽毛划过，令人酥麻微痒。
闻言，千寻沉默了，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你……还在怪我？”东方煜扯了扯嘴角，勉强地笑道。他知道，无论如何，始终是自己负了他，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受了影响等等原因不过是自己不负责所找的借口。或许他之前还会觉得两人和平分手是他的大度，毕竟妖在人类的眼中始终是异类，没有提起剑喊打杀就不错了，然而在看到浑身浴血的千寻的那一刻，他才发现，那些不过是自以为是、自我麻痹的想法。
千寻说，东方煜记得月儿是因为她是他最重要的人，认定他不过是因为他是他最铭心刻骨的仇人。
忆起所有的事时，东方煜自己却知道，千寻所说的是不对的，他只记得月儿的名字，是因为沁心对他做了手脚，而他认定千寻，却也不是因为他是他的仇人，事实上，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千寻也是受害者，从始至终两人之间都不存在仇恨一说，所以，当初在知道千寻的身份以及瞒他的事时，他才会那么镇定，依然执着地想要跟他在一起。
他很想反驳，可对着千寻离去的背影，他却发觉自己说不出。说什么呢？说他记得他不是因为最铭心刻骨的恨？可那又是什么？是爱？呵！当毫不留情刺了对方三剑之后，他有什么资格说爱这个字？当自己面不改色淡定地说出自己对他的喜欢不过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之后，他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是因为爱——不是虚假的而是发自内心的爱？
离开之后，他依然想着他，念着他，没有千寻消息的时候心几乎一直提着，一边在想他会在哪里一边念过得怎么样，有了千寻消失的时候心仍旧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一边想着他有没有受伤受委屈一边念着他又会到哪里去。就算情绪越来越暴躁，行为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竟还有时间想念着千寻，他承认自己对千寻是关心的，但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千寻的关心不过是出于朋友之义和曾经对他的亏欠。
从始至终，他都极力抚｜慰自己，那种关心仅仅是关心，不是别的什么感情，他甚至一直自我欺骗对千寻产生爱慕之情真的只是因为受了对方的影响罢了。可是当再次见到奄奄一息的千寻，他建立起来的理论猛然塌陷，他才发现，那一刻他的心有多慌乱有多恐惧，他对他的爱就有多深。
“千寻，我喜欢你。”东方煜沉默了许久后轻声说道。
千寻淡淡地笑了笑，然后神情自若地道：“我知道，你曾经说过。”
因窒息而红润的脸色又逐渐苍白，东方煜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神色坚定地缓缓说道：“我爱你。”
闻言，千寻的神色微怔，半晌，他勾了勾唇，表情又恢复到之前那种淡然的样子，他微微低头，语气轻轻的，仿佛一根鸿毛拂过心尖：“爱，不是用在我身上的。”
第189章 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爱，不是用在我身上的……
东方煜的脸色微白，心里很不是滋味，天知道千寻说这句话时语气越淡然，他的心就越痛，那种被狠狠揪住的感觉袭上心尖，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反驳，可是到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出口。
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他根本没资格反驳，他清楚地明白，当初说喜欢千寻死缠着千寻的人是他，最后找借口伤了千寻的心并离开千寻的人也是他，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主动，从始至终都是他在伤千寻，就算千寻说了一句互不相欠，可他依然明白自己是欠他的，他对他的愧疚永远无法抹去。
千寻的脖子上还有一圈淤青，东方煜怔怔地回望着他，而后颓废地垂下脑袋，就在方才，他又伤害了他，一句不怪并不能消减他心中的悔恨，只会让他的心越来越放不下，越来越觉得愧疚。
“对不起。”东方煜低声说道。
千寻淡淡地笑了笑，对于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对不起并没有深究，然后像是以前发生的那些都烟消云散了似的，真诚地道：“谢谢你救了我。”
“……”东方煜顿时沉默了，他紧抿着唇，因为对方一句谢意差点红了眼睛，这句话，分明是在与他撇清关系，似乎……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感受到东方煜身上的气息变化，千寻像是怕他误会般又解释说明道：“我没别的意思，就算是朋友也当得起这一声谢谢。”
闻言，东方煜心里并没有一丝喜悦，能猜到怕他误会，说明这念头真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否则也不会做多余的解释了。
见东方煜依然沉默，千寻也明白自己的举动根本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唇角扯了扯，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说实话，要说不介意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又能怎样？既然选择了不再与东方煜纠缠，能在回山之前与他彻底断了感情其实也不错，至少能绝了他的念头，以后还能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或许还会像以前那样流连于万花丛中，做回原来那个风流倜傥的“玉公子”。
两人都沉默了半晌，东方煜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气氛，缓缓开口道：“这一路上很不安全，毕竟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陪你走一趟吧。”
千寻很想拒绝了，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单凭自己是很难平安回到千雪山的，有东方煜的陪伴，确实就有了安全的保障，最终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见千寻没有拒绝，东方煜面上一喜，也默契地不再说些让两人都尴尬的话语了。等两人都暂时性地抛开了那些不愉快，才发现尴尬的画面。
虽然东方煜后来给他换上了件干净的粗布亵衣，但因为怕弄到伤口，因此只是随意地给他穿上，方才由于一番争斗，千寻的亵衣大大敞开，开始因为情况有些紧急倒没注意到，现下两人都闲下来才发现这个问题。
由于亵衣大开的缘故，白皙滑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尽管天气不冷，但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依然起了许多细小的鸡皮疙瘩，不过这没什么，若是男性倒也罢了，关键是千寻变了身，正处于女性状态，身上自然有女性的特征，看到胸前明显的女性象征，东方煜眨了眨眼，然后快速地转过头看向别处，脸上有些红晕，当然还有些不自然。
东方煜虽曾与千寻有过肌肤之亲，不过那时候千寻是以男人的身份与他在一起，虽然再次面对千寻的裸｜体会有些不自在，但也总比女性身体来得自然吧。千寻的女性身体……说真的，他还真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有点违和的感觉。
千寻迅速地将身上的亵衣拉紧，然后低着头不去看待东方煜脸上的表情，其实他是不在意自己的性别，只是他多少清楚人类的思维，若是与男性的身份出现倒也罢了，但偏偏现在是以女性的身份……光是这错乱的性别就足够提醒对方他是妖的身份。
由于竹酒的缘故，千寻身上的伤恢复的倒也快，两人在村子里呆了两三天，直到千寻再三强调自己没问题后东方煜终于同意离开。
为了避免与其他各派人士起正面冲突，东方煜利用身后的情报组织特地选了一条路，因此两人一路走来倒是没有再碰到偷袭的人。只是两人之间相处的气氛着实有些古怪，虽然千寻心里满是无奈，却也没挑明了说。
自从有了伤害千寻的前车之鉴，东方煜每次总是尽量避免与千寻发生身体上的接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东方煜在躲千寻，但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千寻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想来是之前他失去理智伤害自己的事情对东方煜的打击甚大，所以才有此行为，尽管如此，千寻依然能够捕捉到东方煜经常挣扎纠结的神情。看的出来，东方煜其实是很想靠近千寻的，但在有一次又差点伤害到千寻之后，他却不肯再靠近了，每每千寻看到东方煜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就觉得既搞笑又无奈。
对于东方煜时常暴走的情绪以及越来越嗜血的行为，千寻始终找不出原因，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身体也有了一些变化，原本平坦光洁的腹部已经有了一点凸起，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身为当事人，千寻可是觉得从身到心的别扭，也不知是腹中孩子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每次看东方煜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东方煜的情绪开始不受控制了，虽然一路上还是陪着千寻，但离开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而每次回来，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红，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由于两人走的是人烟稀少的野路，人家很少，所以吃的都是从野外捕捉到的动物。有一次，东方煜打到一只野兔，当着千寻的面就杀了，也不知是场面太过血腥惨不忍睹，还是因为腥气，千寻直接当着东方煜的面就呕吐了。
当然，千寻是明白呕吐的真正原因，可人家东方煜不知道啊，虽然对此很不解，但之后还是体贴地先处理了动物再带回来烤，随着身体嗜血的欲望增强，当看到周围的环境被自己破坏的程度，东方煜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当着千寻的面杀动物，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因为情绪暴走而再次伤到千寻。
而另一边，千寻也是非常不好过，尽管有竹酒为他的身体提供能量，但身体还是以肉眼能够看见的速度瘦下去，而且，竹酒也快要见底了，幸而两人都有状况，赶路的速度倒也不慢，甚至可以用快速来形容。
东方煜很赶，因为他明白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时不时就有杀人的欲望，为了不伤害千寻，同时也希望尽快回去弄明白身体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除了休息便是赶路，只为缩短时间。
千寻也很赶，原因自然很明了，东方煜的魂魄缺了一角，让他临时起意决定用内丹帮他修复已是意外，然在这种状况下，竟然还发现腹中多了一个小生命，这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无论两人的想法如何，总之，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自然而然，脚程就快了，同时因为各自的原因，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有意识地避开对方，然，尽管两人都避着对方，但因为两人都那么默契，所以看上去反倒很自然。
大约花了十多天的时间，两人终于赶到了千雪山附近的小镇上，两人风尘仆仆，再加上不同原因的精神上的折磨，面色都不太好看，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
镇上比以往热闹许多，一眼望去，除了街上摆地摊的人在不断地吆喝着，还有许多身带佩剑的江湖人士。
镇子确实很热闹，但热闹的似乎有些诡异。
“掌柜，住店。”一个中年男子搂着一个女子出现在一家算不上好却也不差地客栈里。男子神色淡漠，面容沧桑，腰间吊着一把细长的佩剑，女子身穿淡蓝色棉衫，趴在男子的胸口，腰部被男子搂着，露出的侧脸皮肤苍白，听她喘着粗气的声音，似乎生病了，整个人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
看两人亲密不加掩饰的动作，很显然是夫妻，客栈的掌柜只是瞟了一眼，便拿出本子翻了翻，然后头也不抬地说道：“二位运气不错，这几天许多客栈都住满了，唯独小的这家客栈还剩有几间，不过上房是没有了……”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他的手指在柜台上敲了敲，然后截住了掌柜啰嗦的话：“给我一间房。”
虽然男子没有多说，但掌柜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他是不介意哪种房，掌柜的又瞥了瞥男子怀中搂着的女子，心里有所计较：确实，男子应该是觉得只要有住的便可以了。不过转眼一想，掌柜也释然了，像男子这样的江湖人士，除了那些本身身份显赫或者有名望的人，出身在外一般都不会太在意衣食住行。
“明白了。”掌柜点了点头，然后朝一边喊道，“小李，带这位客官去房间。”
第190章 因为爱，所以决定放手
男子在小二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房，他搂着女子率先跨过门槛，没等小二说些什么便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小二摸了摸差点被门磕到的鼻子，眼里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现在这些江湖人，脾气是越来越古怪了。心里想着，小二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送千寻回千雪山的东方煜，女子自然就是千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