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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这种反应我早就料到了,我说出准备好的台词,“阿姨,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读小学的时候,英雄救过我的命,虽然那么多年没联系过,但我一直没忘记他的救命恩人。”
“我怎么从没听他说过?”
“当时如果说出来,我就会被老师批评,英雄帮我保守秘密,谁也没有说过。阿姨你还是收下这些吧,是我来得太迟了。”
妈妈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一个使劲谢我。我仔细观察家里的摆设,却没发现什么照片,尤其没发现爸爸的东西,便小心地问:“阿姨,英雄的爸爸,以前是怎样的人呢?”
“哎,他失踪都五六年了,到今天都没消息,英雄的爸爸是个平庸的男人,在造船厂做了一辈子工人,也没给这个家留下什么。”
“那他怎么会失踪的呢?”
妈妈苦笑了一声,“谁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老实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也从来没有仇家,有一天半夜出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爸爸的这种情况,和严寒与方小案的失踪一样,无缘无故半夜跑出去,就此音讯渺茫。
痴痴地看着妈妈的眼睛, 我知道她说的一切都是事实。她真是世界上最可怜的母亲,明明自己的儿子就站在眼前,却还以为儿子早就死了。可我能为她做什么呢?刹那间很想抱着妈妈大哭一场,告诉她一切真相,可她会相信吗?如果她要我说出小时侯的记忆。那我是半点都想不起来的。
在家里坐了几十分钟,恋恋不舍地离去了。这里曾是我长大的地方,似乎每个角落都残留着自己的气味,甚至每一片空气里都有我从前的声音。
临走前我对妈妈说:“阿姨,能给我一张古英雄的照片吗?我想时时地怀念他。”
妈妈找出一张照片,三年前爱家里拍摄的,算是最上镜的一张照片。我站在窗口微笑,肃然既不英俊也不潇洒,但神色从容不迫,目光坚定有力,全然不像一个平凡的保险推销员。
是的,这就是古英雄,这就是我。
第十六章 抉择
大家好,我是古英雄。
现在是2009年9月19日19点30分,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房。
阿尔斯兰州的夜晚出奇寒冷,至少比白天低了十度,每个囚犯都得裹着厚厚的毛毯,在各自的牢房里咒骂老天爷与典狱长。
我也被冻得发抖,被迫放下手中的铅笔,关掉床头的小灯,仰头看着铁窗外的天空。
月亮。
居然看到了月亮,穿过玻璃进入如此狭小的也空,它恰如其分地悬挂着,在遥远的高天上吐出幽光,令灼热的心恢复平静。
美国人不会明白,今晚是中国人的八月初一,新月如钩。
月光透过铁窗洒入囚室,落在我迷惘的瞳孔深处,所有的往事都被串起,轻柔而残酷地绞碎了我的心。
老马科斯已早早地睡下,我还看着自己的小簿子,不知该如何下笔?
“Hello!”
铁门外响起幽灵般的声音,我颤抖着回过头来,却看到了鹰似的目光。
似曾相识。
原来是新来的印第安人狱警阿帕奇,他总是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然后把你吓个魂飞魄散。
“晚上好。”立刻让自己镇定下来,“有什么事吗?”
“没事,只是突然想你了。”
“想我?”
听起来让人心里发慌,一个狱警突然想念一个囚犯?囚犯之间长有断背,难道连狱警也传染上了此风?
阿帕奇在阴影里眨了眨眼睛,“1914,我不可以想你吗?”
这句话更让我毛骨悚然,这里并不是没有漂亮的囚犯,干吗偏偏找到我?
“对不起,我要睡觉了。”
“1914,我知道你是谁。”
心里又是一个冷战,他知道我是谁?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印第安人狱警阿帕奇微微一小,“你,你不是。”
“不是什么?”
“你不是高能。”
沉没……
刹那间,感觉整个肖申克州立监狱都沉没了,包括我的心跳。
不,隔着铁门看着阿帕奇的鹰眼,这个印第安人怎么可能知道呢?何况美国人很难集注中国人的姓名,尤其是“Gao Neng ”两个字的拼音,监狱里也从来没人这么叫我。
“你?”我的声音已压到最轻,生怕把老马科斯吵醒,“你是什么人?”
“也许我不是人。”
“你是幽灵?”印第安人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迅速转换了话题,“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那个人要来了。”
“谁?”
“掘墓人!”
我又一次瞪大眼睛,还是第一次从狱警里听到“掘墓人”,难道那个人真的存在?
“不,你违反规定了!”现在好像我变成了狱警在警告囚犯,“典狱长说根本就没有掘墓人,他不是严禁任何人谈论这个吗?”
阿帕奇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最亲爱的朋友,典狱长的规定,对我不起作用。”
“我会向典狱长报告的。”
“悉听尊便,再见,假如我们还能再见的话。”
他的最后一句话富有深意,说完他便如影子般从铁门前消失了,照旧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我狐疑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什么叫“假如我们还能再见的话”?如果我越狱成功,自然就不可能再见了,难道这是对我的警告?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的后背都是冷汗……心被撕成两半,究竟走还是不走?计划照旧实行还是临时改变,抑或永远放弃?
如果成功,我将揭开一个灼人的秘密。
如果失败,我将赌上自己可怜的生命。
2009年农历八月初一的月夜,美国阿尔斯兰州肖申克州立监狱,我已容不得任何由于,今晚必须作出一个抉择,致命的抉择——
周末,放纵的夜晚。
客户又请我出来吃喝玩乐,但我很不习惯这种生活方式,只能逢场作戏心不在焉。
自从八千万投资事件之后,他已对我非常信任,把许多投资业务叫给了我。但我仍然不明白,刚开始的时候,客户为什么对我奉若上宾?仅凭端木良的几句介绍,就可以把我这个被裁员的小销售员吹到天上去?生意场上谁都不傻,没人会轻易地对你好,一切都有背后的原因。
我看着客户的眼睛,“大哥,端木良最早是怎么介绍我的?”
“哦,这个,这个——”他已经有些喝醉了,晃着脑袋说,“端木说你是天空集团的资深职员啊,是他请猎头公司重金挖来的人才。”
然而,他的眼睛去告诉我:“端木说你是天空集团美国大老板的亲戚,有很深的背景关系,到哪里都能搞得定,所以才请你到公司里来。”
这段话早我心里轰鸣了片刻,一阵头晕眼花——这个天大的秘密,怎么连端木良都知道了?高能家族的身世不是绝密吗?父亲不是到死都没说出来吗?“
我一下子摔倒在地,客户急忙把我扶起来说:“高能,你是不是也醉了啊?“
“不!我没醉,是你醉了!是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什么?“
“其实,我在天空集团不过是个小销售员,着一点无论端木良还是你都很清楚。你不把我奉若上宾的真正的原因,是端木良告诉了你一个秘密。“
客户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我听不懂。“
“这个秘密就是关于我的家族,我是天空集团美国大老板的亲戚。“(奇*书*网。整*理*提*供)
“你!你怎么会……?”
他的表情以及眼睛里的谚语,都已经证明了我的话。
“所以,你才会拼命地巴结我,想要和我称兄道弟,就是想要抱上天空集团的大腿!”
客户长叹了一声,“好,我承认你说得对,谁不想和天空集团沾上关系啊。如果能够通过你,直接认识天空集团的美国大老板,那就等于摸到了一块金砖。”
“对不起,我会令你失望的。”
“不,你没有让我失望,那家骗子上市公司的事件,我能脱险完全归功与你,送给你包马跑车,也是真心诚意的感谢,与端木良无关。
我低头沉没片刻,“谢谢你!再见。“
没等客户反应过来,哦已经飞一般冲了出去,打上一辆车没入上海的夜色。
惊诧地倒在出租车的后座,不明白端木良的用心,虽然一开始就知道他心怀鬼胎,但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居然知道那么多。
端木良就是蓝衣社?
天亮了。
真相却还没有大白。
相比前些日子的前卫发型,现在我已变成了平头,虽然在镜子前还不太习惯——这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衣,锐利的目光略带疑惑,你是谁?高能还是古英雄?是这张脸还是这个名字?是这双眼睛还是这些秘密?
早上,走进端木良的办公室,冷冷地坐在他面前。
“高能,怎么了?你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是的,非常不对劲,也包括你。“
端木良微微一笑,“有什么问题?请尽管说。“
“你知道兰陵王吗?“
“兰?陵?什么?他是什么人?哪家公司的?你的新客户吗?“
虽然,他的表演相当逼真,看不到任何慌张与掩饰的痕迹,但他的眼睛已向我泄露……
我豪不客气地出品穿了他的巴西,“你在说谎。“
“你说什么?“
“你知道蓝衣社吗?“
“这有是什么?“端木良依然在装傻,”那家新成立的公司?“
不管他嘴上说什么,他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
端木良就是蓝衣社。
足够了?不用再说什么,只是紧盯着他的眼睛,富有深意的微微点头,也许是告别,也许是恐吓。
他终于惊恐地站起来,“高能,你这是怎么了?”
我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回到自己的办公司,关上门沉没了两分钟。
太傻了,我真是太傻了?
早就知道他有问题,却还是乖乖地上钩,掉进他布下的陷阱,怪不得莫妮卡说我太单纯!总是一次又一次受骗,即便我拥有了读心术,即便能看到他人心底的秘密。
不,不能留在这里,无论他给我多少钱!
二十秒内,我写下了一封辞职信。
写完后长出一口气,站在镜子前整理一下衣服,不管这张脸是否属于古英雄,但我会在这张脸上写满男人的骄傲。
再度走进端木良的办公室,把辞职书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扫了一眼,苦笑道:“这已经是我第二次看到你的辞职书了。”
“请放我走吧。”
端木良平静地看着我许久,“是的,我欺骗了你,对不起,我确实是在网上和说话的那个蓝衣社。”
他意外的坦诚让我睁大眼睛,疑惑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随时都会看到一把枪口。
“你怕什么?”
终于,端木良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原本和蔼亲切表情,如同面具被撕掉了,只剩下一张阴郁寒冷的脸。
也没什么可怕的了,我已经到了悬崖边上,不惧怕再往前走一步,“一年零七个月前,我没有去过杭州的酒店,被带走的那个人也不是你。“
前半句回到应该不是真话,但后半句却是千真万确——当时被带走的人是高能,并不是我古英雄。
他知道我是谁?我真是太蠢了!如果端木良就是蓝衣社,那他当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好,是高能,但不是我,你带走了高能?“
“对不起,我已经说过了,2006年秋天的那个深夜,并不是我带走了高能,而是你——古英雄!”
古英雄!
他居然当面说粗了我的真实姓名,接下来他还想说什么干什么?
“你说是谁?带走高能的人是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你!”端木良站起来瞪大眼睛,指了我的鼻子,“在杭州深夜造访高能的房间,并在凌晨和高能一起离开的年轻男子——正是你自己?”
刹那间,他的话让我彻底懵了。
“我……不……不……不可能!”
那个人不应该是蓝衣社吗?怎么会是我古英雄呢?在整个的事件中,我不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吗?难道我不是受害者,而是……不!我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好了,古英雄,我以后不用再演戏了,也不必再叫你高能。”
他如释重负地拍拍我的肩膀, 而我厌恶地推开了他的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我对自己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没错,古英雄,你太不了解自己了!”端木良胸有成竹地坐回到办公桌前,“今晚,我已经约好了一个人,他会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你的。”
今晚。
时间到。
黑夜给城市蒙上面纱,一弯新月栖上柳枝,转眼又被浓元吞没,车窗外狂风呼啸,让我想起月黑风高四个字。
端木良开着他的奥迪A4,带我驶入工业区的一条小路,白天这里遍布灰尘与集装箱卡车,夜晚就彻底陷入沉睡。只有那连绵巍峨的厂房建筑,夜色里画下史前怪兽般的剪影。
“你要带我去哪?”
我紧张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被安全带牢牢得固定住,不由得联想起一年零七个月前,那场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