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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的使命,并不是常青对我说的使命,更不是蓝衣社赋予古英雄过去的使命,而是关系到我与其他许多人的未来,关系到一个平凡人成为英雄的使命。
月光下的这个瞬间,心底已做出抉择——Yes,我将答应这个任务,以高能的身份前往美国。
如果我以前是个魔鬼,但现在的我不再是了。
我将成为一个英雄。
事实难料。
我曾经想象自己是一个英雄,现在却是一个在美国蹲监狱的杀人犯。
这里是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2009年9月19日,20点30分。
不用猜你们就知道,一年前我的抉择是前往美国,否则今夜也不会被关在此地。
但今晚我的抉择是什么?
越狱?还是留下?
不,不管那个印第安人狱警阿帕奇是什么人,我都不能再留下。
留下就意味着等死,不是立刻死在某人的手中,就是老死在这座监狱里,后者将比前者更可怕。
就连隐居的在我身体里的幽灵先生,也使劲地鼓噪道:“逃出去!逃出去!世界上只有一座监狱,那就是你自己的肉体,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物质能囚禁住你!”
“肉体是我唯一的监狱?”
“亲爱的朋友!”幽灵朝着我的心里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这样!”
如果肉体是唯一的监狱?这个地方又算什么呢?
你知道我是怎么关进这座监狱的吗?
朋友们,请一定要为我保密,千万,千万,千万记得,不要泄露给不相干的人,如果被典狱长德穆革知道,那就我得完蛋!
切记!切记!
等待明天
………………………………………………………………………人间·上卷·谁是我 完…………………………………………………………………………………………
《人间》中卷预告
《人间》上卷已经到此为止。
这个庞大而复杂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我的人生也刚刚开始。
还有无数个问号——我的记忆将会恢复吗?古英雄以前的真实情况是什么?蓝衣社究竟是何面目?我还会见到莫妮卡吗?我会不会发现兰陵王的秘密?
在深陷金融危机中的美国,我将遇到某些特别的人,更将经历许多惊心动魄的事。而我为什么会被关进监狱?究竟是谁被我杀死了?真的是个冤案吗?
我的舞台不再是我自己,也不再是我身边的人们,而将是整个广阔的世界,也是我们眼前的现实——经济危机寒冬中的人们,也许这个故事就与你有关!
我,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这是我的故事,也是人间的故事。
敬请期待《人间》中卷!
蔡骏
2008年12月21日冬至夜初稿于上海
2009年1月19日二稿于上海
2009年2月20日定稿于上海
与幽灵对话(中)
2009年,冬天。
本书作者刚创作完《人间》上卷“谁是我”,忽然在家中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显示却是“未知”,接着听到某个沉闷的声音:“你好,我是梅菲斯特。”
“又是你——幽灵?”
“是,这个电话来自十六世纪,浮士德博士的年代。”
“哦,你不是潜伏在高能身上吗?”不,我也常把这两个名字搞混,“他叫古英雄。”
“作家朋友,我是一个幽灵,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既能穿越到遥远未来,也能回到过去年代。”
还是快点问到正题吧:“古英雄现在的命运怎样了?”
“他在美国阿尔斯兰州的看守所里呢!正在法庭审理的阶段,我今天刚旁听了一场,实在是精彩得很。”
能想象电话的那头,重获青春的浮士德博士身边,幽灵眉飞色舞的表情,我厌恶地回答:“你真卑鄙!把他人的痛苦当作自己的乐趣。”
“是他自己的命运,又不是我让他进监狱的。”
“那是谁?”
“敌人。”
“他是被冤枉的?”我真是傻了,这还用问吗?“敌人是谁?常青的蓝衣社?还是兰陵王高家?”
“对不起,你都猜错了。”
“我要答案。”
梅菲斯特在十六世纪阴冷的德意志冷笑道:“你是作家,你需要自己写出答案。”
“我会的,我们的主人公正在忍受煎熬,也许还会策划越狱。”
“当然,他将逐渐强大起来。”
“就像张无忌从一个病弱的小子开始,一步步幸运地练成了绝世武功?”
“命运需要主人公自己掌握,他的个人命运也将与世界的命运相关。”
“世界的命运?”我看了看桌上的台历,“现在是2009年,又是“9”这个数字,个位数的极限,许多改变人类命运的事件,总在带有“9”的年份发生,比如1789、1839、1919、1929、1939、1949......”
幽灵沉默片刻后道:“这就是你的《人间》中卷的时空背景?”
“是的,我相信远在美国的古英雄,不会屈服于你这个幽灵,他将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不,成为英雄是需要机遇的,所以你一定会输掉这场赌局!”
“我相信人自身的力量。”
“哦,我要带浮士德博士去敲甘泪卿的门了,至于我们之间的赌局——走着瞧!”
梅菲斯特终于挂断了这个跨越五个世纪的电话。
而我打开电脑,开始创作《人间》中卷——复活夜。
第一章 为自己而战斗
2009年9月19日,夜,20点31分。
美国,阿尔斯兰州,肖申克州立监狱,C区58号监房。
我的名字叫1914。
一年零三个月前,我的名字叫高能。
三年前,我的名字叫古英雄。
我是谁?
尽管,曾经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但现在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谁。
监狱里的台灯照着狭窄的床,老马科斯正低头看书。铁窗外射入阴冷的月光,我已换了第四本小簿子,本书上卷的故事记录到哪了?
答案是一个抉择。
就像今晚必须做出的抉择那样,一年多前我必须作出一个抉择:是否要完成蓝衣社的任务,以高能的身份前往美国,与天空集团大老板高思国见面?
在面临这个抉择之前,我已发现许多惊人秘密,险些葬送了自家性命——当我还叫古英雄时,杭州发生的一场神秘车祸,使我昏迷了整整一年,被剥夺了原来面孔,换上一张死者的脸。
从漫长的昏睡中醒来,却未曾意识到,我的名字、家庭以及一切,都已摇身一变成为另一个人——高能,天空集团中国分公司的推销员,也是兰陵王高长恭的第49代孙,他的家族原本是我最大的敌人。虽然一年多的时间过去,我的护照与所有的身份资料,依旧印着高能的名字,他的妈妈仍把我当做自己儿子,我同样也深爱高能的父母。
目前只有不超过三个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们,我如何来到美国,又如何成为杀人犯,被关进这座监狱的前前后后了……
2008年,夏天。
夜晚枯树下的长考之后,我已作出了决定。
蓝衣社是谁?
拉斯维加斯的常青,上海的端木良、华金山与南宫,现在加上我——古英雄。
我将以高能的身份前往美国,与天空集团大老板高思国见面,他将如何对待我这个从未谋面的“亲侄儿”?是像亲叔叔那样关照我,让侄儿享受荣华富贵,还是把我当做骗子投入监狱?抑或根本是个圈套?
幸亏我是个失业的穷小子,既无家人羁绊,也没有后顾之忧,大不了再度一无所有,回到贫民窟过一辈子。至于端木良给我的一切,只是小恩小惠的诱饵,随时随地可能失去。
但假设侥幸成功——先不管兰陵王的秘密,也别提我迷雾般的身世,算算天空集团那份产业,即便分给我百分之一,也足够过神仙般的上等人生活,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无论是高能还是古英雄,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我的命运早已被彻底改变,不怕再被改变第二次。
在此之前,我想先去看一个人,为我换脸的人——华院长。
黄昏,细雨霏霏,黑云蔽日,满城风雨驱散暑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来到郊外,太平洋中美医院。
八个月前,我身为昏睡的植物人,躺在这家医院的病床上,不知哪一个千年才可醒转?
提前与院长华金山通过电话,是他为我移植了高能的脸,又是他让我在昏迷一年后醒来,竟然又是他在幕后参与监视我,因为他也是蓝衣社的一员。
刚走到医院楼下,头顶传来一阵呼啸声,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
十分之一秒,一个黑影在眼前坠落,几乎擦到我的鼻尖,响起沉闷的撞击声。
什么东西溅到我的脸上?
不是雨水。
而是另一种带有腥味的液体——血。
在我身前坠落的东西,正匍匐在水泥地面上抽搐,后脑勺涌出大量的血,随着雨水肆意蔓延。他的脸仰望乌云下的苍穹,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仿佛倒映着最后见到的脸,那张脸以后将时常在我的噩梦中浮现。
“华……金……山……”
缓缓喊出他的名字,而他再也不能合上自己的眼睛了。
雨水冲刷着我的脸——华院长的血,化成一条条溪流,将我的衬衫染成古怪的粉色。
身后响起尖叫,两个小护士吓得逃跑了。
需要再解释一遍吗?当我走向医院大楼,华院长从头顶飞下来,在我的面前坠楼身亡。
若非及时躲开,恐怕会砸在我的头上!很可能不是华院长摔死,而是我被这枚人肉炸弹砸死!
自杀?他杀?
仰头看向这栋仅有五层的房子,密集的雨点坠落在眼底,天色阴沉得接近黑夜,如同一张变幻莫测的脸,发出冷酷的咆哮和对我的嘲笑。
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一个影子。
条件反射地瞪大眼睛,越过密如牛毛的雨幕,一个黑色人影,像子弹打进我的世界。
一秒钟后,黑影风似般钻进树林。
不必经过大脑思考,黑影指挥我的双腿,飞快地跨过花坛,紧追不舍地没入林子。
“站住!”
暴躁地狂吼一声,视野被茂密的树叶占据,唯有剧烈摇晃的枝叶,留下那个“人”的踪迹。我的全身被雨水淋湿,顺着额头模糊眼帘,胸口也冰凉一片。眼前不断闪过华院长的脸,惊骇地盯着天空的眼睛,这双眼球里刻录下的人,就是这个逃窜的黑影。
哪怕黑影会夺取我的性命,也无法阻挡我追赶的脚步。当我冲出树林,世界已完全陷入黑夜,将我彻底地抛弃。医院后面是大片稻田,双腿浸泡在深深的泥水中,甚至感到小龙虾在咬我的袜子。
我看不到。
除了脚下的稻田,身后的树林,那个“人”已彻底逃出我的视线。
只有雨,冰冷的雨,像箭镞射在我的脸上。
他(她)走了吗?
艰难地在雨夜的稻田跋涉,眼睛已失去作用,第一次体会到盲姑娘秋波的感受。
不,我又感觉到了,通过身体,通过皮肤,通过心脏,通过夹杂在风雨中的喘息,隐藏在黑暗中的目光。那个人就在我的身边,如同一块透明胶,永远无法让我看清,却永远与我形影不离。
“你是谁?”
猛烈却无力地在雨中挥舞拳头,仿佛自己与自己搏斗。
渐渐地,那个影子已然远去,像虚幻的风吹过稻田,隐入辽远的田野,躲进乌云背后的星空。
“华金山死了!”
“昨晚,我已知道了。”
端木良不紧不慢地与我说话,神情自若仿佛死的只是个陌生人。
上午,雨刚停。
几天来第一次回办公室,便冲到端木良面前,毫不客气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不害怕?”
“听说是自杀,从医院楼顶跳下来——我并不感到意外,他一天到晚研究心理学与大脑,早晚有一天犯失心疯,走火入魔自取灭亡。”
“可他不是你们蓝衣社的一员吗?”
“是,但不是‘你们蓝衣社’,应该说‘我们’,我们蓝衣社。”他笔直地站起来,“古英雄,私下里我可以叫你的真名,你也是蓝衣社的一员,最重要的一个!”
奇怪,我看不出这句话是说谎:“我真的是蓝衣社的社长?”
“在你的父亲离开以后,你自然继承为蓝衣社唯一合法的社长。”
“那晚是常青在视频里说的,让我怎么信任你?”
“你丢失了全部记忆,假如一下子都告诉你,恐怕你自己也无法接受。”
“那么请告诉我,华金山是怎么死的?那个杀死他的黑影是谁?”
“杀死他?”端木良眉头一耸,“他不是自杀的吗?”
“我是目击者!他就摔死在我面前。”突然眯起眼睛,脑中浮起昨天雨夜,晃动在树林间的幻影……“一个黑影,飞快地逃出去,下着雨,天黑了,我没有追到他。”
“凭什么说华金山是被他杀的?”
“除了我以外,没有任何人看到过那个黑影。但我确信,这是一桩谋杀!就是那个黑影,我距离他十米之遥,便感应到了那种气息。”
“杀气?”
“是,但看不清这个人是男是女,是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