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想着,叶旋舞又接了一捧水……
只是,此水非彼水啊!
水还未送到嘴里,叶旋舞突然在面前看到了星星,一耀一耀的闪着。
黑色旋转的背景,红色迸溅的星星!
半月以来粒米未进的叶旋舞终于饿极而倒,跌向钓鱼台下的深潭,那随风舞动的衣裙,恰似那盛极而放的野兰,无声无息,却炫若长虹、扣人心弦……
“啊!一品,你怎么了?”
雅娘提高裙摆,从木梯上飞奔而下,火急火燎的赶向深潭边,顾不及脱鞋就跳进水里。
深水处,叶旋舞娇小曼妙的身姿,正以坐势沉浸在一团黄黑相间的图腾中,细看那图腾,却是一条长约六十公分的帝王老虎魟,在它的软质体盘上就是叶旋舞宁静的坐姿,如一尾撩乱水国的人鱼,沉默而优雅,身侧,鹤顶红、番茄小丑、锦鲤等鱼讨好的轻触着她羊脂玉般的胳臂。
熟悉的感觉:在灵水寒潭,七子亮蛙也是这般撩着自己……
叶旋舞豁地醒转,眼前,是雅娘被水纹无限放大的脸,有些狞狰,阴恻恻的让人难受,水纹渐息,再看雅娘,却满是关切,一面问着:“一品,你没事吧?”一面伸臂将叶旋舞托出水面。
“没事,难道雅娘希望我有事吗?”叶旋舞问得有些俏皮。
雅娘前行的步子突地停滞,急急道:“哪能呢,看着你掉进水里,我比谁都急。”
“哦,雅娘,”叶旋舞趁势撒起娇来:“您外出的这些日子,一品想您得紧,您看,为您憔悴了许多哩!”
“外出?”雅娘愣了下神,附声道:“是啊,外出,呃……刚回来,雅娘都知道了,她们闹得太不象话,雅娘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不用了,雅娘,一品好得很,若不是这样,一品哪能交到那些水底的鱼友?”
“鱼友?你说那些鱼儿?”
“是啊,说真的,我还怕它用尾部的毒刺扎我哩,没想到它那么安静。”
“哦,那帝王老虎魟啊,说来就气,我放养了五年,它却没露过一次面,害得别人以为我骗他们的,倒是你,一去它就把你当客人似的迎着。”
叶旋舞一阵大笑,只是这笑,难免有些倦怠。
绕过松石小桥,却见紫藤正一脸幸灾乐祸:“哎哟,一品妹妹,你去游水了?紫藤姐这里有泳裳啊,下次去记得找我换上哦,湿了衫儿可不好,裹得透不过气了,你看,胸前的小笼包都显出来了,哈哈哈!”说完还有意地一挺身段。
叶旋舞皱了皱眉,一阵嫌恶。
紫藤撇了撇嘴,转向雅娘:“雅娘,十多天没见您下楼,饭菜都让童儿送到房间吃,您没事吧?”
雅娘面色一寒,见叶旋舞并未留意紫藤的话,才低低的咒了声:“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紫藤没想到一句关心的话讨来一阵好骂,难道雅娘看出了自己的虚情假意?想了想又补充道:“一品妹妹重么?,我来帮您抱着。”
叶旋舞将身动了动,这才想起仍然在雅娘怀里,慌忙将脚一伸落了地。
尔后进房换过衣裳,便与雅娘一起前去用餐,还是上席,有雅娘在,其她人倒不敢再放肆。
“一品,你要的水晶田鸡汤,雅娘特地让人为你做了。”
久违的水晶田鸡!叶旋舞一喜,将汤送去嘴里,却是普通的蛙肉味道,不过,她还是为雅娘的爱护心存感激。
席间,叶旋舞又想起祖母的那封信,于是问道:“雅娘,那石滚山……”
雅娘面有忧色:“这些天我都在派人四处打探,银两没少花,却还是没有任何眉目,唉……不过一品你别急,雅娘我就是掘地三尺也会帮你找出来的。”
闻听此言,叶旋舞更是感恩不尽,动情道:“多谢雅娘,所用银两,旋舞以后一定会还给您的。”
“旋舞?”雅娘似是不悦:“银两的事以后再说吧,只是你的名字,我不是给了你花名吗?难道你嫌花名不好听?”
“不是……旋舞,哦,不是,是一品……一品以后都用您给的名字。”
雅娘含笑点头。
于是,月儿阁中,再也没有叶旋舞这个人,只有一品。
第四章细说琴中事
天色铅灰,冷风呼啸着卷来片片白雪,为月儿阁裹上一层崭新的银装。
一品往壁炉里加了两块松木柴,火苗腾地一下旺了起来,夹着先前的碳木火星,跳跃着,映着一品恬然淡适的脸,在这样一个飘雪的日子里,在这样一团旺盛的炉火前,她忽然又想起了小金蛇,他,冬眠了么?他还记得她么?
“一品姐姐,雅娘要你尽快前去演艺堂。”童儿在一品门外低低的唤着。
一品披了件嫩黄的夹袄便出了门,这件下摆处绣着翠绿莲叶的薄袄是雅娘为其添制的,领子外翻,缀着浅红的羽绒,衬着一品白里透红的脸,恰似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寒风里不胜娇涩。
演艺堂在一楼,已用屏风间成了四个隔间,都很阔,分别写着琴、棋、书、画。
一品喊了声“雅娘!”见无人应答,她便自行参观了各个隔间,里面摆设不尽相同,停驻在“琴室”,只见四面皆是铜镜,自个的举手投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一品心想:难怪她们举止那般优雅得体,原来是对着铜镜练出来的。
正想着,雅娘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来一品比雅娘先到了。
雅娘身边还跟了个二十多岁的俊雅儒生,着一袭月白长衫,雨打芭蕉的折扇堪堪遮住了半边脸,乍见一品之面,脸上流露出惊异之色,向雅娘躬身一抱豢:“恭喜雅娘得此良材!”
雅娘得意的笑笑:“那有劳你了!”转向一品,“一品,这是梦之都最为年轻出名的先生,雅娘看你每日闷得慌,特地请他前来教你些琴棋书画什么的,你可要认真学了,要不对不住我付的学费。”
“雅娘……”一品有些哽咽:“我之前欠你的银两都还没还,我……我不学。”
“不学?”雅娘佯怒:“我学费都交了,孩子,女孩家家的学着有好处啊。”
“一品,该不会是瞧不起在下吧?”书生开了口,那声音,听着使人如沐春风。
一品俏脸微红,艳若粉荷,然后轻埋下螓首。十三、四岁,已少有了少女的羞涩。
“先生好,学生拜过先生!”一品躬身行了个师礼,“请问先生贵姓,他日好称谓。”
“一品,你学好技艺就行哦。”雅娘语含责备。
“无妨,”俊面书生露齿一笑:“免贵姓童,名曰飞雪,正应了今日情景,呵呵,你可称我为童先生、童老师,或者飞雪亦无不可。”
见先生如此随和,一品便快乐的叫了声:“飞雪。”叫毕双手捏着面颊做了个鬼脸。
雅娘与童飞雪都被一品逗乐了。
“诸多学生之中,看样子就数这个最为调皮了,先生可要多加小心哦。”雅娘笑侃。
雅娘推开屏风,一行三人遂进了琴室。
童飞雪当先于锦凳上落坐,身前,是一架名为“落烟”的古琴。他抬手拨了下七弦,缓弱流水的琴音从龙池与凤沼两孔流泻而出,余韵不绝。
“一品,你哪些不会?”
一品搔搔头皮,嫣然笑之:“飞雪,你怎么不问我都会什么?”
雅娘头大地拍了下脑门……
童飞雪倒是好说话得很,依言问道:“你都会些什么?”
“于琴,一品是七窍已通六窍——一窍不通,于歌嘛,本人仅会来几首儿歌。”
“儿歌?”童飞雪被一品的坦率所感,认真道:“那你就把最好听唱出来为师听听。”
一品站直了身子,将双手反剪在背后,绛唇一分,还是那首∶
还等花儿笑
廊前那个蝶儿飞绕
星星眨眼睛
月儿高挂那个树梢
谷堆里抓只雀儿
问它为何没去银河搭桥
唔嗯嗯
哦嗯嗯
快去银河搭桥
搭桥
……
曲终,童飞雪没发表任何评论,怔怔的望着门外的长街。
印象里,童飞雪似听过这首歌,想极力去抓住“桥”字后的余音,以想起孩提时的某些事情,然而它却如一滴清水落在同样清的河中,没留下一点点痕迹。
童飞雪关于自身最初的记忆,就是他突然出现在一棵千年桃树下,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后来,他与树为舞,恋上了木,开始斫琴,尔后,又学会了弹琴,授琴,他把琴当女人看待,常想着“前世为木,今生为琴”,所以,有木为琴,他觉得是一种缘份……
“老师,一品献丑完毕,莫不是被我的丑技吓得傻了。”一品嘻嘻笑着,声言丑技,脸上并无惭愧之色。
童飞雪心收了记忆的线,心道今天这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听歌,咋这般失神!
“呃……总的来说,音色很好……一品,你看,这首轻盈活泼,有如天籁,若倾之于琴,就该以泛音弹出。”
说完话,童飞雪扬起左手,轻触琴弦,恍如蜻蜓点水,右手同时弹出,但闻其音清脆高远,若隐若现……
闻到了,花开的芳香;看到了,满天的星斗;听到了,啄谷之音……
就是这瞬间,一品喜欢上了琴,琴,那般妙不可言!“雅娘,一品决定了,就学琴。”
“都要学,一品加油!”喜悦之情,把雅娘的笑纹刻得又深了几许。
童飞雪一按琴弦,余音嘎然而止,他不无抱歉的看了雅娘一眼:“我收了一品的学费。”话说了一半就停了,没了下文,雅娘细一推敲,笑道:“是了,雅娘这就去,不打扰先生教学。”
雅娘撩开裙摆,几个大步离开了琴室。
“一品,过来,飞雪就从最其础的教起,先来认识一下琴的结构,假设我们把它意会成一只凤凰……”
凤凰?凤凰两个字让一品想起了凤飞岭以及那里的的点点滴滴:蛇哨、兀鹰、祖母……忧得最深的,就是那条被自己浸在酒里的小金蛇,她答应三天之内放她,可现在,都过去了五、六年!
“一品,你不在状态!”童飞雪愠言。
“我……”一品低下头去,“飞雪老师……”
“琴如人,也有生命和情感。”童飞雪循循善诱,“善待她,她会懂你的心思,这些,你会慢慢体会到的,一品,我们先来做前臂断奏练习和高抬指练习,扎好手型,同时还要练大脑对手指的控制能力,培养自己洒脱心境。”
一品依言坐在童飞雪旁边,玉葱样的指拨弄着琴弦。
奇妙的感觉!
童飞雪给了个鼓励而赞许的眼神:“继续,注意弹奏时的呼吸。”
…………
一个时辰过,一品觉得有些累了,便停了下来。
童飞雪捉过一品的手臂为其揉捏着:“休息下吧,最初是这样,以后多练,时日一长,反而不会觉得累了。”
“嗯,飞雪老师教过很多学生么,象我这种基础的应该好少吧?”
“也不多,不过这月儿阁,有我三个学生,最早的一个已不在这里了,现在学得最精的就是夜来香,她是花魁,你该知道吧?”
“我很少去打探花姐姐们的事,那么还有一个是谁?”
“紫藤,本来她也极具天赋,只是有关学琴一事,充斥着诸多流言,所以她学了一半就停下了,也算是二级花中的姣姣者,一级花中,亦不乏稍通音律之人,但她们大多是一时喜好,跟着夜来香学得一点皮毛。”
一品将身往后靠了靠,静静聆听。
“这月儿阁中,有好几支耐听的曲子,比喻:蝶恋红尘,苦藤,还你相思夜,等等,皆由夜来香弹奏,谁点的曲子谁出银两,一般都有五百两左右,若有一级花为其伴舞,则更为贵些。”
“五百两银子一曲,好贵,有那么好听么?”一品迷惑。
童飞雪一脸郑重:“有,弹得再好,如果你自己觉得不值,那它便真的什么都不值,琴是灵性的东西,需要你重视它,身、心、琴合一。”
一品点头,寒潭五年,让她做什么事都能沉浸其中,就算是水,她也能与之交融,更何况是琴,她相信自己能学得很好。
童飞雪在一品眼中看到了自信,如此甚好!
“我想,众人听那些哀怨愁肠的调子多了,不妨由你来给他们调一下口味,让我想想……对,就这样,把做为你的主打曲,妙极!”
“我不,我学琴为何要取悦别人?”
根植在骨子深处的倔强开始冒出了尖尖。
“一品,此言差矣,既愉悦了自己,也愉悦了他人,何乐而不为?”
想想,也还真是这个理,一品便不再说话。
“一品,我再弹一曲,看你能听出什么。”
童飞雪在琴轸处调好了弦,手指急抚而下,灵动异常,手腕转动间,琴音一连数变,由最初的浑厚急骤慢慢过渡到迟缓徘徊,最后以轻快明艳的余韵结束……
一品沉醉其中,半眯着眼,直到琴音彻底消去,她才悠悠道出:“最初,似是有云涌,尔后大雨倾盆,雨中,有个愁思百结的少女在行走,极为缓慢,她有好多困惑,最终,雨停了,云开雾散……”
“啊——”
童飞雪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