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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四抬起头,潘玉乌黑的眼睛如同漆黑的天幕,那里面闪烁着点点星光,手掌被温暖包围,那暖意透过手掌一路向上,一直蔓延到心里,暖暖的,很安全的感觉,宛如被蛊惑,胡四忘了害怕,忘了那种渗透到骨髓里,冷到心中的恐惧,不由自主的点点头,潘玉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向院内走去,只是他们俩谁都没有注意到夏兰轩的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光和嘴角噙着的一缕不明意味的笑意。
无脸之夜
院中种着很多植物,奇怪的是只长叶不开花,有限的几枝有几个小小的花苞,胡四看着那些植物,内心突然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悲伤,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在向她哭诉,她想捂住耳朵不听,可是手被潘玉握住,一只手根本堵不住,嗓子眼发干,舔舔嘴唇,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些花儿,突然,胡四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好像一下子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耳边甚至能听到风声刮过,无数哭声萦绕,身体仿佛被冻在一个无形的冰壁里,砰砰,砰砰,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混合着哭声,周身的汗毛几乎倒竖,胡四再也忍耐不住,一拳挥出,嘴里大喊:“滚开!”
屋内摆设古朴自然,乌木地板,乌木矮几,蒲草编的垫子随意的摆放,墙刷得雪白,却没有挂字画或宝剑,窗前摆着一盆茉莉,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却与屋内的摆设有些不太协调,茉莉花香幽柔的飘在室内,不经意的撩拨着人的嗅觉。一个小炉上坐着一个红泥小壶,小道童在旁煽火,潘玉随口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爱享受。”
“呵呵,说什么享受,不过是偏爱此物,我是出家之人,和你不同,不能贪恋红尘中的事物,也就只有这点爱好了。”
待得小童拿出茶具,潘玉不由得心内暗惊,似水晶,非水晶,剔透得如同清晨绿叶上滴下的第一滴清露,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丝丝沁凉渗入指尖,驱走了心中的暑溽之气,头目顿时清凉。待得冲泡茶叶时,潘玉更是一惊,金黄色的茶汁,散发着清鲜的香气,叶似银针,根根直立,上下浮动不止,透过这琉璃杯,潘玉将此情景看得更加分明。
“这可是进贡的茶,除了皇帝,等闲人是不容易尝到的,也就是老弟你来,否则换个人,嘿嘿,还不值得我拿呢。”夏兰轩咧着大嘴,笑呵呵的显得极为和善。
潘玉轻轻一笑,“夏兄客气了,想潘某何德何能,能劳动夏兄为潘某准备如此贵重的茶。”
“不请你的小朋友喝一杯吗?”
“她,我看就免了,她不渴。”潘玉气定神闲的撒谎,眼都未眨,笑容更是无懈可击,只是面上的乌青稍稍有损他的形象。
正痛得翻白眼的胡四听到这话不由得大怒,她刚才所见居然都是幻像,但那一拳击出却是真的,而且结结实实的凿在了潘玉的脸上,摸摸头上被潘玉打出的肿包,胡四更是不忿,凭什么他吃香的喝辣的,而她就是喝西北风的命,“为啥不喝,我渴得很!”伸手就要拿杯,不想她快,潘玉更快,也没见他如何动,胡四的细腕子就被他牢牢拑住。
“四儿,你,不,渴!”听着这几个从牙缝里逼出来的字,胡四只感到腕子仿佛被一个烧红的火圈围住,心里仿佛也被一团猛火烧炙,再也不敢说半个字。
夜,无月,繁星满天,胡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潘玉不知哪个筋搭错了,不但不让她喝茶,连饭都没让她吃,就算是她抽他一鞭子、打他一拳头,也不该记仇到现在,要知道,饿肚子对胡四来讲是这世上最可怕的酷刑,晚饭都是素菜,可那杯盘碗盏,精美非凡,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更是锦上添花,就算是不饿,也会吃上三大碗,更何况是饥肠辘辘的胡四,可每当她伸筷子时,潘玉的筷子总是比她的快一步,无论她如何快,就赶不上他的速度,胡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满桌好饭好菜都落到潘玉肚里,干咽馋涎,就是一口也吃不到。
“她这几天吃坏肚子了,所以没胃口。”潘玉笑嘻嘻的对夏兰轩解释,夏兰轩倒是一副关心的样子,“若是吃坏了,我这里有药,吃上一副定然没事。”潘玉眼光一闪,“夏兄客气了,只要净饿几顿就没事。”
胡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从下山撞到潘玉开始,她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碰上白灼,本以为回家有望,可又被潘玉这魔星拐走,难道她注定要和潘玉拴在一起,想到此,胡四眼中一酸,泪珠顺腮滑落,现在她只能寄望于白灼或是大哥能救她出苦海,只要能离开潘玉,血契是否解已经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山上的气温比较低,虽然是盛夏,也得盖棉被,胡四缩在被里,几乎蜷成一团,就这样还手脚冰冷,越冷越饿,越饿火越大,本来自怨自艾,到得后来,腹中的饥火变成了雄雄燃烧的怒火,掀被而起,不给她吃,她就不能自己去找。
走到门口,侧耳倾听,静悄悄的,半点声音都没有,胡四笑得开心,慢慢打开门,从门缝里往外看,没有半个人影,这才放下心来,打开了大门。虽然不认得路,可是厨房在哪儿还是难不住她,谁让她有一个灵敏无比的鼻子。
出了门,胡四一下子愣住,适才在屋内没有看得分明,到得房外,才发现院中已经被雾气所笼罩,山中有雾并不稀奇,可令人纳罕的是,这雾有浓有淡,缓缓流动,仿佛有形的生命,胡四一惊,不知为何,她的心中又升起那种奇怪的感觉,酸酸的,忍不住要流泪,赶紧摇摇头,拍拍脸,自我安慰,定是她饿得狠了,出现了幻像,吸吸鼻子,空气闷闷的,无论如何嗅,都没有味道,胡四面色微变,普通的雾如何可以阻挡她的嗅觉,难道这雾有问题?
她始终站在房门口,台阶下就是院子,白雾在院中游走飘荡,但无论如何动,都始终不会漫上台阶,就好像两个世界一般,胡四心中打鼓,想退回去,可是肚中太饿,心有不甘,想下去,可是又生出惧意,最终,饥饿战胜恐惧,胡四打起精神,昂首挺胸,迈下了台阶。
渗透骨髓的冷,胡四双手抱肩,哆嗦着一步步向前蹭,没想到在这雾中,居然奇冷无比,心底升起半丝悔意,可已经下来了,难道再走回头路?心中想着,胡四慢慢回头,浑身一颤,不过才走了几步,身后的路连同房屋俱都被隐在雾里,胡四摊开手掌,心中念咒,想点亮狐火以期照明和取暖。
一滴冷汗从额上滚落,胡四手都抖了,恐惧上升,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无论她如何念咒,掌心依然如故,没有半丝火焰升起,难道她的脑子被饿坏了,连这点法术都没有了?胡四使力晃晃头,捶捶脑袋,使劲闭了下眼,再猛然睁开,却见眼前蓦然出现一张没有五官的脸,紧贴在她的脸上,胡四失声尖叫,撒腿就想跑,可惜腿不听使唤,抖如筛糠,那张脸下没有身子,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在空中飞舞,胡四只觉面上湿气渐重,一股酸腐之气从鼻子里钻进去,中人欲呕。
胡四赶忙伸手去扯那张脸,一扯没扯下来,又去揪那头发,触手冰冷柔滑,发梢只是轻轻滑过她的手背,就在上面留下道道血丝,胡四只觉自己的手似乎握住了万支钢针,齐齐扎进她的掌心,那脸紧抓住胡四,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拼命也要将她据为己有,呼吸越来越困难,越困难越吸不进气,越吸不进气肚子里越难受,肚子里像是有一团火,左冲右突,找不到宣泄的出口,突然,一缕头发毒蛇般的蹿入胡四嘴里,顺着喉咙一路向下,胡四大力咳嗽,但无论如何动都是徒劳,她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举动,不该为了填肚子就葬送了自己的小命,唉,死有轻如鸿毛,也有重如泰山,若被认识的人知道她是为了一口吃的就被一张古怪的脸给憋死,想想这种死法也丢人,到时,只怕她的事迹会成为涂山乃至整个妖界最大的笑话,她的家人也会颜面扫地,想到此,胡四觉得自己死事小,给家里人丢脸事大,她死不要紧,不能累了大哥他们辛苦创下的名声,越想越有理,越想胡四越觉得她不应该死在这里,要死也应该是这个怪物死。
脑中想法刚刚成形,腹中的热意立时上冲,一股淡蓝的火苗从口中蹿出来,烧着了那缕探进她嘴里的长发,火焰如一条火龙,向上蔓延,直烧到无脸怪物的脸,凄厉的惨叫,短促而尖锐,怪物被火焰包围,不过转眼间,化为飞灰。扑通,胡四一屁股坐在地上,汗落如雨,刚刚真是侥幸,短短的时间,她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看来阎王老爷还是顾念她,现在还不想要她这条小命,否则只怕她已经去森罗殿报到了。
伸袖拭汗,还未擦完额头的汗,屁股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胡四一蹦而起,原本坐的地上齐刷刷长出一些植物,长得飞快,破土、发芽、长叶、结苞,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眨眼间,叶片不是绿色,而是诡异的红色,胡四看得分明,虽然没有火焰照明,但那叶片上有点点光芒,映得一片血红,花苞大如碗口,胡四暗想,花苞已是如此,若是开花得多大,正想之时,只听啪啪之声,连番脆响,花苞以不可思义的速度展开,娇艳欲滴的血红花瓣,完全伸展开来足有面盆大小,但最让胡四感到恐怖的是花瓣正中,每朵花里都有一只和刚才一样的无脸怪物,满头飞动的乱发蛇样的扭摆,直直的冲着胡四而来。
胡四惊得脸都白了,刚才一个怪物已经差点要了她的命,这回又多了这许多怪物,难道老天注定她今天要死在这里,正想着,腿一紧,两缕长发缠在她的腿上,随即更多的头发紧随而上,一圈一圈密密匝匝的缠了个结实,直把胡四缠成了个大毛茧,漫说动,就算是想出个气,都难如登天,胡四呼吸登窒,耳边传来无数笑声和话声,声音飘忽,有男有女,但是说的都是一句话:“留下来吧!留下来吧!”
这边胡四被缠了个结实,命在旦夕,却不知自己的一切已经被人看得分明,空寂的石室,古拙的石像,石壁上点着长明灯,一只铜鼎摆在正中,下面烧着火,鼎中翻滚着黑如墨汁的液体,旁边站着一人,正是夏兰轩,只见他右手食指轻触着墨汁,液体朝旁边散开,一面水晶镜从鼎中升起,镜中显示的正是垂死挣扎的胡四,夏兰轩嘴角含笑,“哼,潘玉,任你精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你不是想保护这只小妖狐吗,我偏要动她,偏要让她死在你面前。”看着胡四徒劳的摆脱那头发,他笑得更加开心,忍不住摸摸铜鼎,“宝贝,不要着急,很快,我就让她来和你在一块儿。”正说着,突然镜中的人不再动弹,夏兰轩以为胡四已经死了,可没想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胡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回屋里的,只知道前一刻她还难受得要死,而下一刻,她已经趴在了台阶上,什么雾气,什么怪脸,统统都不见踪影,星斗嵌在天幕上,像闪烁的金刚石,盛夏的晚风吹在脸上,柔柔的,暖暖的,混合着山中特有的木叶清芬,别有一番滋味。眨眨大眼睛,借着星光,胡四伸开手指,白晰如常,并无任何异样,难道刚才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可梦哪有那么真实可怕,一想到那张怪脸和那种窒息的经历,胡四就不寒而栗,可想归想,以她的脑袋,只怕想破头也不会得出结论,只能等到第二日,把这个似梦非梦的怪事讲给潘玉,期望他能给她答案。
捶捶腰,夜深石凉,坐常了,乍一起来,腰还有些酸,难道她老了?胡四把这个可怕的念头驱出脑外,摸摸脸上滑腻的肌肤,她可是正当年的小狐狸,花一样的年纪,离老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推门进屋,摸黑坐在床上,刚要倒头便睡,突然,手指触摸到一样软滑柔凉的东西,似乎是头发,胡四蹦到地上,果然,她的床上正向外冒出黑色的长发,而周围的墙壁上也冒出了无数的脸,那脸空白一片,没有五官,胡四尖叫连连,伸手开门夺路而逃,可门就像被铁汁浇铸上,无论如何摇撼,都不能打开,眼见那脸和头发越逼越近,胡四吓得几乎要堆在地上,抱头痛哭,“潘玉,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只要我能活着,我一定听你的话,呜呜呜!”
正大哭之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你真的听话?呵呵,我可不信!”
同床之争
若说胡四什么时候最高兴,要在以前,她一定会说:“吃东西,饱得不能再饱,那种感觉真是好极了!”说这话的同时,她还会拍拍肚子,惬意的舒口气,眯着眼睛,像只吃饱了在太阳下晒毛的猫咪。
今晚,受够一夜惊吓的她此时听到潘玉的声音,心中别提多高兴了,伸手就把门拉开,说也奇怪,刚才怎么也拉不开的门现在一拉就开,胡四也未多想,潘玉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