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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担心排斥反应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治好的。”
说完,吉住离开了病房。
第二天夜里,吉住又重新看了一遍针吸活检的结果。用电子显微镜对冻结切片做的检查的结果也出来了,吉住拿它与光学显微镜的结果相对照。
“有点奇怪哟。”
化验科负责组织标本的医生对吉住说道。
护士从化验科取回的照片上有医生的留言,吉住打了个电话向对方咨询。
“排斥反应程度较轻,基本上问题大大,但是我觉得有点奇怪。”说到这里,医生故意降低了声调,“因为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吉住已经知道医生想说什么了。一看照片,吉住立刻就发现它跟一般的形态不同。
“固定法和往常是一样的吧?以前真的没看到过这种类型的?”
为稳妥起见,吉住又问了一遍。如果组织的固定法有误,往往会显示出不同的结果。
当得知这不是失误的时候,吉住困惑了、这该如何解释呢?吉住拿出手术一周后采集的样本的分析结果,重新仔细地观察了一遍。吉住惊呆了,那时就已经出现了征兆,而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真是太大意了。
移植肾细胞里的线粒体异常巨大!
其长度是一般情况的好几倍,而且,它们像小胞体一样融合成网眼状,在整个细胞当中扩展开来。
这种形态吉住以前从未见过。
吉住觉得有些恶心,便将照片放到了桌上。他一口喝干了咖啡,可脑子里还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吉住知道,环孢霉素的使用会使线粒体伸长,他也曾听说口服利尿剂——利尿酸会让肾细胞线粒体的形状产生变化。但不管怎么说,即使服用了再多的环孢霉素,眼前的这种状况也是异常的,更何况手术后一周就已经在细胞中观测到这样的情况了。就算环孢霉素起到了一定的诱导作用,但毫无疑问,移植肾细胞中的线粒体原本就存在某种异常。
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吉住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一开始肾脏就有问题,那为什么直到现在它的功能都基本正常呢?
不经意间,吉住回想起了自己在做移植手术时感到的那股灼热。
就是在接触到移植肾的那一瞬间感觉到的热量。那时吉住的心跳出奇地剧烈,对,就好像那个肾在操控着自己的心脏一样。
是不是与那时的情景有关呢?
吉住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件事不能让麻理子知道。除此之外,吉住想不出应对这事件的办法。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只要个去想它就行。也许这种线粒体和排斥反应根本就没有关系,除了这次发生的排斥反应,移植肾一直都在正常工作,没出现过任何问题。但愿它能顺利成活。
望着桌上的切片检查结果,吉住在心中暗暗祈祷。
16
“她”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和利明合为一体的感觉。利明进入圣美身体里时,圣美强忍着疼痛,表情很痛苦,但“她”却期待着这即将到来的愉悦,完全处于极度的兴奋之中。
不一会儿,圣美好像也感觉到了那种兴奋,当然,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她”大量存在于圣美神经系统的主要部分,神经腱,脊椎、神经突起,它们都是圣美大脑里传输信息所必需的组织。“她”花赞了漫长的时间侵入到寄主所有的器官里,使得寄主无法在没有“她”的情况下正常运转。“她”的兴奋让圣美脑细胞里的神经腱受到异常的刺激,并从神经腱的间隙里释放出大量用来进行信息传递的物质。这样一来,圣美自然就会体验到快感,这绝不是平常那种让人愉快的刺激。圣美很快就忘记了疼痛,开始陶醉起来了。“她”也沉迷于利明所带来的反复的愉悦之中。“对,就这样!”圣美第一次高声地呻吟起来。圣美的肌肉痉挛了。最终,圣美失去了知觉。
和利明做爱总是非常惬意。“她”从圣美的大脑里把这些记忆。拿出来,一一加以回味,并从中得到许多乐趣。利明的技巧并不完善,有时甚至还显得十分笨拙。尽管如此,但自己被利明深深地爱着,所以“她”感受到了无比的欢愉,为此,“她”操纵着圣美的身体竭力配合利明的动作。
为了让圣美更讨利明喜欢,“她”对圣美的身体做了各种各样的修改。“她”用了很长的时间为圣美设计出令利明满意的脸蛋儿,“她”调整了圣美的神经网络,使得圣美身上容易被利明“攻击”的部位变得特别敏感。利明正是她向往已久的男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利明的爱集中起来——给圣美,还有“她”自己。
强烈的快感使她浑身打颤。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要到高潮了。
为此还必须进一步分化。虽说现在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寄主的增殖了,但目前要维持形态还很困难。“她”还需要使寄主的基因进一步变异。所幸,这里有遗传基因变异所需的一切工具。如果打开“门”,眼前便会是无菌操作台,现在,那里的灭菌灯一定正在发出淡蓝色的光芒吧。如果去研究室的话,肯定可以发现那里存放着几种致癌物质,当然,要搞到诱导剂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再也抑制不住了,启动了自己的增殖机能。
浅仓佐知子把视线从显示器上移开,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在研究室里环顾了一周。现在,换气扇的巨大噪音和对室温有微调作用的电热器的嗡鸣都停止了,只剩下冰箱会时不时地发出低沉的声响。
浅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大约三小时前,利明回家了。利明回家的时候,浅仓还能远远地听到人们下班的脚步声,但不知何时,现在这种声音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恐怕此时留在大楼里的只有浅仓一人了吧。
浅仓从冰箱里拿出瓶装的麦茶,倒进杯里。茶水注入杯中的哗哗声听起来特别响亮。浅仓把嘴唇放在杯口上,轻轻啜了一口。冰凉的麦茶从喉咙滑过,疲倦好像消解了一些。
现在正是为学会准备幻灯片的时候。虽然在大四写毕业论文的时候制作过幻灯片,但浅仓对此并不太熟悉,所以仍得花上一段时间,她一边操作着鼠标,一边看着显示器,时间过得很快。浅仓在显示器前已经坐了两个多小时,却只完成了一张幻灯片。
浅仓把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望着显示器上的图表。图示的内容是说明使用吸印转移法进行分析得到的结果。但是,怎样才能把它和用扫描仪输入的图像合成起来呢,解决这个问题花费了浅仓不少时间。要是在利明回家之前问清楚就好了,不过,看看现在已经做出来的那张幻灯片,浅仓感觉倒还不错。
浅仓把茶杯端到嘴边,心想:晚上的研究室里有一种别样的气氛,研究室白天看起来是个很正常的实验场所,但一到晚上就好像变了个样子似的。也许是在荧光灯照射下映出的影子的缘故吧。与白天相比,摆放在实验台上的器械显得更加奇形怪状,古旧的实验台和最新的设备看起来实在是很不协调,给人以不可思议的印象。外人要是不小心走进来,一定会觉得很不舒服。
空气有些干燥。由于没有风,汗水贴在身上黏糊糊的。
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家了吧。
就在刚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一股寒气突然蹿上浅仓的脊背。
这股寒气在浅仓的脖子处打住,不禁让她毛骨悚然。脖子开始疼痛。浅仓连忙收缩脖子,失声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浅仓朝四周看了看。她转动着身子把研究室扫视了一边。空气沉甸甸的,不可能有风进来,刚才的疼痛是其他东西造成的。
研究室内并没有什么变化,室内的器物悄无声息地将各自的影子投到地上,一动也不动,一切都冷冰冰的,显得毫无生气。
疼痛加剧了,一阵阵的刺痛朝脖子周围的毛发袭来。浅仓把茶杯放到桌上,用手按住后脑勺,但是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扩散开了。
浅仓开始全身发抖,双腿也蜷缩了起来。
那个名字浮现在浅仓的脑诲里。
“Eve1。”
疼痛都是因为“Eve1”在作祟。
一定是它!
“嗤嗤”……
有什么响动,像是有东西在移动。浅仓发出了一声惨叫,但地只能听见气流从牙缝间漏出的声音。
浅仓想跑出去,但脚却像被钉在地上似的,动弹不得,只有眼球勉强还能转动。浅仓竖起耳朵,并紧盯着对面的墙壁。隔壁就是培养室。
“嗤嗤”……
确实有某种声音,是从培养室里传出来的。没错!有东西正在培养室里活动。
“Eve1”的名字在浅仓的脑子里回响,并发出通红的光亮。但是,为什么“Eve1”能够发声呢?现在“Eve1”应该是在恒温箱中的培养烧瓶里。无论怎么样,它也不可能发出声响,更不用说自由活动了。
这时猛地传来了“乓”的一声巨响。
“呀……”
浅仓不禁叫出声来。她两腿直哆嗦,已经无法站立了。只听见“扑通”一声,浅仓膝盖一弯,一下子摔倒在地。这时,她的子指碰到了茶杯。
随着一声脆响,茶杯在地板上摔碎了,麦茶和杯子的碎片飞溅列浅仓的脸上,让她感觉到一阵疼痛。
“她”听到这一声响后,停止了活动。
还有谁在这里?
本以为研究室里已经没人了,看来不是这样、不过,肯定不会是利明,他已经回家了。
“她”搜索着自己的记忆,一个高个儿女人的身影浮现了出来,大概那个女人还在吧。
要是被那个女人发现可就不妙了。在自己完全成形之前,“她”不想被利明以外的其他人看到,然而,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办法。
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那个高个儿女人是走了,还是被吓得无法动弹了呢?
应该怎样处置那个女人呢?
“她”觉得自己对此根本不用担心,只要自己的样子没有被那个女人看清就行,况且现在只有那女人一个人在这里。利明肯定会站在“她”这一边,他一定会把今晚的—切解释为那个女人的幻觉。
要是那个女人不肯罢休的话,“她”还有其他的解决办法。
“她”使劲地摇晃着身体,慢慢地朝门口移去。
“嗤嗤”……
浅仓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浅仓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藏到桌下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将近两分钟的时间过去了,她没听到刚才的声音。她的心跳渐渐恢复正常,稍稍平静了下来。可能是幻听吧。浅仓正要这样说服自己的时候,突然又响起了类似湿抹柜在地板上滑动的声音。
“不要……”
浅仓不住地摇着头,脖子又针刺般地疼痛起来,被汗水湿透的衬衫紧贴在浅仓的背上。豆大的汗珠从下巴处滑落,“啪嗒啪嗒”地滴到胸前。脑子里像沸水一样滚烫,而浸润着汗水的皮肤却有如冰霜般寒冷。
那声音明显正朝这边靠近,其间,还掺杂着飞沫四溅的声音,另外,还能听见噼啪作响的液泡爆裂声。这些声音让浅仓联想到某种滑溜溜、湿漉漉,不成形的生活垃圾,黑黑绿绿的腐烂物的表面上布满黏液。想到这里,浅仓觉得恶心得想吐。
那声音发生了变化,变成一阵“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不一会儿,又听到好几声湿漉漉的东西所发出的沉闷的敲击声。
浅仓终于明白那声音意味着什么了。
门。它正在设法把培养室的门打开。利明走后,浅仓把培养室的门锁上了,由于无法进来,它焦急地撞击着房门。
接着,黏稠物从小洞里被挤压出来的那种令人恶心的声音拉长了调子在屋内回荡,其间又夹杂着“咕咚咕咚”的类似下水道堵塞的声响。浅仓很不舒服,她皱紧了眉头,胃里的东西一下子涌上了喉咙。浅仓心想,它一定是没办法开门,所以才从门下面的缝隙间钻了进来。浅仓吞了一口唾液,把涌入嘴里的酸臭味儿一并咽下。突然,一股寒气袭来,浅仓的牙齿开始“得得”地打起架来。
“嗤嗤”……
“嗤嗤”……
这次听得很清楚,是一种被拖拽的物体所发出的声音。它窜了出来,已经穿过培养室的房门来到走廊上了。
不能出声。绝不能让它知道我在这里。浅仓脑子里是这样想的,可牙齿却还是在不停地打着颤。浅仓用手掌捂着嘴巴,想尽力制止颤抖,但她失败了,牙齿发出的“得得”的碰撞声在浅仓的头骨中产生出沉闷的回响。
“砰。”
“咦?”
研究室门外有什么东西。
研究室有两扇门,一扇就在浅仓眼前,另一扇在房间里面,两扇门都与走廊相连。有响动的地方是离浅仓的桌子比较远的,里边的那扇门,那里离培养室很近。突然,放在那扇门旁边的冰箱猛地响了起来——温度的上升激发了冰箱的热感式传感器,冰箱开始制冷起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浅仓吓得失声大叫。她连忙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