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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造成这样的变化?”杨飒连忙追问。
“这个……造成命理变化的原因有很多,你的命相本就奇特,我算不出原因,只是大致猜测了一下,也许是之前你的命相本就不属于你自己,而是被别人操纵,如今又因为某种原因恢复了过来,才会有如此巨变。”
杨飒倒吸了口冷气,心中又开始痛起来,之前自己被楚云飞用红玉髓控制,自然这条命是不属于自己的。只是……能够控制别人的命相,楚云飞的可怕……恐怕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自做多情也就算了,还被人像小孩子一般的玩弄。楚云飞……你……
眼泪似乎又要不争气地流出来,她拼命忍住,没想到泪水竟然从鼻孔里流了出来。白桦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拿纸擦鼻涕,露出一道悲哀的神色,道:“阿飒,昨天为你算了三生三世,你的来生始终算不出来,前世应该是显贵。而今生……太多波折,在你五岁那一年,是人生最大的转折,从此之后,你的命里似乎就与异类结下不解之缘,险象环生。至于情缘……”他微微叹气,不再多言。
杨飒觉得喉咙里卡了根骨头,吐不出也咽不下,眼泪又要出来,只能让它继续转移到鼻子。
“阿飒,你要小心。”白桦突然皱起眉头,“最近,你或许有大难。”
前缘(二)
“大难?”杨飒脑中又出现了楚云飞那张英俊的脸,连忙也跟着从床上跳了下来,方木十分善解人意地为她叼来一张羊毛垫子,她也学着爷爷的样子正襟危坐,竟然不觉得脚疼,“爷爷,这个……卦相上怎么说?”
“卦相依然很乱,只是依稀可见杀气暗涌。”白桦似乎对孙女的命相非常不解,她五岁那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的命理被弄得乱七八糟?竟像是被生生截断了一般。
“不如这样吧。”他沉思了一下,说,“我再来为你起一课。原本在卜过一次之后近期内不可再卜,但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法子了。”
说着,抬起头,环视四周,靠近阳台的桌子上放着一只漂亮的花瓶,瓶里是一朵仍带着露水的白玫瑰。他起身取出玫瑰,将花瓣摘下来,坐回原位,伸手一撒,十几片花瓣便飘然而下,落在地上,散乱地排列着。
白桦仔细地研究卦相,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杨飒的心也随着他的表情而忽起忽落,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爷爷,怎么样?”
“阿飒,卦相上说。”白桦脸色凝重,道,“你五岁那年,似乎有种力量生生地植入了你的身体,致使你命相大变,与原本的命理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现在做经历的种种,都与那力量有关。阿飒,你跟祖父说,五岁那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杨飒略一迟疑,道,“您不会相信的。”
是啊,那样的经历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相信吧?不过……祖父是正常人吗?
“没什么,你说吧。”白桦平和地笑,笑容里有一丝慈爱,让杨飒的心没来由地感觉温暖,也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意义吧,“你的命相奇特到如此地步,就算那年天降神迹也不足为怪。看你如今这命相,也该有一段仙缘。”
杨飒叹了口气,想想自己的身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自五岁那年吃麒麟心得神力始,直至如今被人欺骗,全都和盘托出。说到楚云飞,她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痛,痛得眼泪都从那个小鼻子里流了出来。
这段故事从上午十点一直讲到下午三点,整整四个小时,白桦都静静地听着,一双轮廓相对比较柔和的眉紧紧皱起,清秀的脸下,那可以看见过去未来的心,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直到最后,杨飒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飒有些惊讶,祖父的那口气,仿佛包含着什么未知的东西,仿佛……仿佛他心中的疑惑在那一瞬间突然开朗,像受了天授般恍然大悟。
“爷爷,您……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杨飒连忙问。
“孽缘,真是孽缘。”白桦摇头,“一切都是执念,人若是有了执念,便宛如堕入无间地狱,尝尽一切苦厄。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虽说人尽皆知,然真能悔悟者,世间又有几何?”
杨飒听得一头雾水:“爷爷,您在说什么啊?”
“阿飒,前世因,今世果。这个世间只有必然,没有偶然。”白桦突然望着她,漆黑的眸子深沉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你今生有此奇遇,皆因前世所修之果。按你所说,你的前世是周穆王之女清越公主,因爱上了示巴王子,才被人下毒致死。这份爱,从一开始便注定没有结果,你自己是知道的,可是对爱的执著令你无法放下,即使转世,都要回去寻找曾经的恋情。这就是执念,而且是很深的执念,而那被你吃掉心脏的麒麟,她的死,又何尝不是因为执念?”
杨飒脸色一变,道:“爷爷,您知道麒麟昭岚的死因?”
“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能够偶尔勘破天机,已是不易,又如何能知晓天界众神的机密?”白桦垂下眼帘,不知道为什么,杨飒总觉得他的脸上有一丝悲伤和不忍,但又不敢多问,只得道,“那……爷爷,今后我该如何?那大难又是什么?”
“该来的,始终要来。”白桦幽然道,“命相如此,自古以来,没有一人的命可以人为更改。什么破解之法,不过是术士用来骗钱的伎俩罢了。”
“这么说……”杨飒身子颓然地往下一缩,压在双脚上,微微有些疼痛,“这么说我是注定要死的了。”
“不,并非是死。”白桦摇头,“死不过是另一次轮回的开始,并不算大难。真正的大难是陷入泥沼,无法自拔。你与那楚家小子的情,就是难的开始。阿飒。”他望着她,轻唤她一声,用近乎沙哑的语气道,“他是你永生的劫数。”
杨飒的心在那一瞬间,仿佛撕开了一道口子,无声地流血。
“而你。”白桦继续道,“又何尝不是他的劫数?”
杨飒的心更痛,难道他们今生,是为了伤害彼此,才出生的吗?
说完那些话,白桦的脸苍白如纸,额头上冒出虚汗,仿佛一下子就会晕倒。杨飒一惊,连忙去扶,却听他道:“今天泄露太多天机,况且还是为了私情,我的罪孽,又深重了一分。”说罢,轻轻推开她的手,艰难地站起身来,“阿飒,爷爷会保护你的,虽然爷爷的能力不够,但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杨飒鼻子一酸,眼泪终于从正常渠道落了下来,白桦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怜爱地道:“不要哭,眼泪只会让你变得软弱。来,阿飒,送我回去吧,我也带你看看我的住处。”
杨飒像个小孩子一样用力地点头,扶着他走出门去,方木跟在两人后面,始终不发一言。
那个时候,她才真正感觉到找到唯一亲人的快乐,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做出了决定,送完祖父之后,她会去那条幽深的小巷,找那间始终散发着迷人熏香的店铺。
她记得,朱颜曾经给她喝过一杯九冥茶,传说可以回忆起前世的所有。可是上次她却将梦境忘却了,这次,她会再讨一杯,她要知道所有的真相,关于龙神,关于昭岚,还有那个穿着白袍飘然若仙的男子。
前缘(三)
从祖父的公寓里出来,杨飒有些怅然若失,她问过祖父,是否愿意到祖母的坟上去看一看,但被祖父拒绝了,她永远不会忘记祖父展开平和的笑颜对她说的那句话:“她已不在那里,又何必对着一方空冢独自悲戚呢?”
是啊,祖母的灵魂已经不在那里了,死者有死者的福分,生者又何须执着呢?只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看透?
“主人。”一直跟在她身旁的方木见四下无人,开口道,“您刚认了祖父,难道不高兴吗?还在为楚公子的事情生气?”
杨飒摇头:“我只是有些悲哀罢了,对于一个不爱我的人,我又何必执着呢?”
方木见她说出这样的话,以为她已经看开了,高兴得连忙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就听杨飒苦笑了一声,说:“可我就是无法超然物外啊,心里的痛还是像刀搅一般……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要知道真相。”方木听着她的话,没来由地全身一冷,便看着她蹲下(禁止)来,温柔地抚摩自己的头,像在抚摩小孩子,“方木,曾经有人说,人很残忍,也很冷漠,宁愿把爱心花在动物身上,也不救济穷人。那个时候我觉得这是真理,可现在想来,却突然有些明白了。动物,是不会背叛主人的啊……”
方木有些茫然,却觉得鼻头上一热,望着一颗一颗豆大的眼泪从她脸上扑梭梭地往下掉,他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去舔她的泪,说:“其实……动物也会背叛主人,只是不如人类那般道貌岸然罢了。”
“也许吧。”杨飒拍了拍他的头,站起身来:“你先回去,我有件事情不能不做。”
“您要去哪里?”方木连忙问。
“去寻找真相。”
挑起水晶珠子所串成的门帘,屋子里便响起了一阵叮叮冬冬的清越之音,扑面而来的是仿佛沁入骨髓里的香味,只是与之前的清幽淡雅不同,仿佛多了一丝妖娆与腥甜。
朱颜穿着一身白色的襦裙,上面印着大簇大簇的黑色竹叶,像一幅略微有些压抑的水墨画。
看见杨飒,朱颜露出一道淡淡的笑容,仿佛知道她一定会来,道:“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没过来坐坐?”
杨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径直走到她面前,在圆桌旁坐下,道:“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哦?”朱颜端起桌上的紫砂茶壶,为她倒了一杯茶,琥珀色的茶水上飘着一星茶叶,打着旋儿沉到杯底,“失恋了?”
听到失恋两个字,杨飒颤抖了一下,想起与楚云飞相处的种种,眼泪不由自主在眼眶里汹涌,她却始终没让它们滑下来。
“看来真是失恋了呢。”朱颜笑道,“那是个很过分的男人吧?”
杨飒握着茶杯的手在收紧,十个指头都泛起了白色,何止是过分?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她的感情,用她最贴身的红玉髓控制她,可是到最后,他爱的只不过是另一个女人。
昭岚。
这个人改变了她的一切,她仿佛就像是她的影子,背上背负着她所有的过去与情感,却永远得不到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对她如此不公。
痛苦像茂密的藤蔓,在她身体里蔓延,上面长满了荆棘,刺得她伤痕累累。她抬头,看到樱桃木壁橱上放着一面古镜,刚好可以照见自己的脸。虽然那张脸还能勉强算是清秀,但比起昭岚来……
她曾在自己的梦境和幻象中见过昭岚的模样,她的确是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女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即使是仙人,恐怕也及不上其万一。对于杨飒来说,她永远都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她只能在山脚下仰望着她。
楚云飞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是理所当然的吧,无论是谁见了她都会喜欢上她的,那么完美的女人,注定了会成为男人追逐的女神吧?
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在她小麦色的皮肤上划下一道又一道水痕。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自卑的吧,虽然自己一直装作瞧不起楚云飞的模样,一直叫他自大狂,其实,从她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一刻,卑微感就与她如影随形。
这种卑微并不仅仅是对楚云飞一人,还有沙羽哥哥、李幽、楚曼、思然,和他们比起来,她真是又土又丑又穷。虽然她一直都反应迟缓,神经大条,但是在她心灵深处,自卑一直蔓延。
一只手伸过来,为她拭去腮边的泪痕:“为什么要哭呢?那个男人就那么好吗?让你伤心至此?”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哀。”她转过头,望着站在面前的朱颜,凄然一笑,“原来我这一生,都不过是虚假的。”
朱颜为她拭泪的手顿了一顿,收了回去,她美丽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忍,随即转身,道:“你到我这里来,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经她这么一说,杨飒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道:“上次那种九冥茶,还可以再让我喝一次吗?”
朱颜似乎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嘴角挑起一抹笑容,说:“你稍等,我去准备一下。”说完便朝内堂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杨飒心中突然一动,好象劈过一道闪电,倒吸了口冷气,站了起来:“朱颜,你……”
“什么?”她回头,问。
“你……你认识昭岚吧?”
一提到昭岚,朱颜的身体就仿佛有电流通过,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冷了起来,锋利如刀的眼光刮在杨飒的身上,令她不自觉地颤了一颤。
“你想说什么?”
“刚刚,我似乎记起了一些东西。”杨飒的内心还是一片茫然,但望着她的眼神却坚定无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