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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可就不太容易了。
“你说,这个密室是什么时候造的?根本不可能是现代的建筑。”叶婉再次问高平膺,对地下层出不穷的密室她实在困惑,铜门后面又不知是什么空间。
“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造的,但绝对不是古罗马时代造的,也不是现代造的。”高平膺看着空间感慨道,“很不错的建筑,留在地下真是太遗憾了。”
高平膺的遗憾唤醒叶婉的遗憾,这个耶稣的殿堂太冷清了,她原本期待这里会存在某些人,如张妈、吴媚兰或第十三个人,可现在只有空荡荡的殿堂,而且这个殿堂,不能帮他们揭开什么谜底,反而增加谜题的难度。它是什么时候存在的?为什么有它的存在?铜门后面又是什么空间?一切都令人匪夷所思。住宅下面有地下室,完全可以理解,可是有宗教式的殿堂,就很难理解了。眼前的一切证明了一点,曾经的荒墟玫瑰园,还有着非同小可的过去。
“原以为会有人在这里,没想到是个空的密室。”叶婉遗憾地抱怨。
“如果真有人,那一定在这扇铜门后面。”高平膺看着铜门。
“你觉得铜门后面会是什么?”叶婉也看着铜门,“会不会是个藏宝屋?”
高平膺听了她的猜想笑起来,他觉得不会是宝藏,根据外面这个殿堂来猜测,里面可能还是跟宗教有关的东西。说完,他又在研究铜门,还用拳头敲捶了几下,听听铜门的厚度。铜门发出沉闷的声音,说明这扇铜门有点厚度。
华丽的地下密室虽然值得欣赏,可欣赏的情绪过去后,头脑会告诉人现在不是旅游参观的时间。叶婉的意识很快觉醒,她想到一个可怕的假设,不由得后背直发冷,如果现在上面有人把密码门给封死了,那么他们两个人等于投入死神的怀抱,将会默默地死在地下,谁也不可能来救他们,连一点的求生机会都没有了。
“我们还是上去吧,这里太冷寂了。”叶婉心慌地看了一眼高平膺。
“好吧。”高平膺应道,在对铜门无能为力后,他也打算回到上面。
两个人朝石梯走去,还没有走到石梯口,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轻微又沉重的声音,好像是门开动的声音。叶婉与高平膺同时回过头,寂静的空间出现异动,只见耶稣的画像变位了,那扇铜门真的打开了,朝外打开了三分之一后,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影。
那道铜门在那人走出来后又自动关上,站在石梯旁的两个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从铜门里走出来的身影。此人神情疲乏,形容憔悴,下穿深灰色的裤子,上穿一件黑色的秋冬风雪外套,寥寥无几的灰头发下面,是一张枯瘦的脸,包着骨头的脸皮还很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楼梯口灯光的问题,那张枯瘦的脸显得非常蜡黄,像非洲得了疟疾的难民。
突然间从地下沉寂的空间里冒出一张枯瘦黑黄的脸,不自然的目光,骨瘦如柴的身影,让人感觉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干尸。叶婉紧张地看了一下身边的高平膺,他皱着眉盯着“干尸”,没有贸然行动,似乎在等对方的行动。
“干尸”脸上的皮扯动了一下,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是苦涩的表情。他颤颤巍巍地朝前走了两三步,拉近了与他们的距离。“干尸”的目光慢慢移到叶婉的身上,看着她的脸,很难过很悲戚地发出几声似哭似笑的声音,那双憔悴的眼,忽然溢出哀伤与痛苦。
他朝叶婉伸出右手,枯瘦的手指在半空中颤动了几下,又垂落下来,无力地挂在瘦弱的身躯旁。“干尸”看着叶婉沉重无奈地叹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埋怨:“为什么你又活过来了,为什么还这样漂亮、年轻?”
这具不知什么年代的“干尸”仿佛认识叶婉似的,可她听不懂他说的话,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跟她说那样的话,如果刚才的石梯真的是时光隧道,这具“干尸”也许就是她前世的某人,可她却害怕他眼神里的情感,这情感令她浑身不舒服。
“她不是叶彩霞。”
高平膺看着“干尸”,冷漠地纠正对方的错觉,听到高平膺的话,叶婉才明白,“干尸”错把她当做叶彩霞了。“干尸”认识叶彩霞,还对她有着不一般的情感,他究竟是谁?叶婉因为好奇,再次去看“干尸”,仔细地辨别下,陌生的脸容有一样器官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就是对方的鼻子,阴冷的鹰钩鼻,终于让她想起了第一间祭堂里的照片。他是沈华文,因为消瘦后脸容变样,差点认不出来了。
“那她是谁?”沈华文困扰地看着叶婉问。
“她是叶彩霞和沈华文的女儿。”高平膺用非常冷静的声音告诉对方。
叶婉看了一眼高平膺,惊慌他的直截了当,就这么直接地把她的身份宣布出去,她都难以适应,何况沈华文,他该如何接受自己突然多出来的女儿。果然,对面的人难看的脸色有些恼怒,觉得高平膺在戏弄他。
“你在胡说什么?”沈华文气恼之下声音有些颤抖。
“二十四年前,一个女人丧失了理性,用别人的儿子换走了自己的女儿,那个女人就是叶彩霞。她把自己的女儿送给哥哥抚养,把母女关系改变成亲戚关系,让女儿在不幸福的环境里生活了二十四年,这位可怜的小姐,至今还用着别人的姓氏。现在,她就站在这里,而她的父亲却不认识她。”高平膺近似冷酷地讲解。
讲解像一把刀刺在叶婉的心上,把先前压抑的伤和恨都触动了,她的心忍不住痛楚起来,差点掉下眼泪。这是一场多么尴尬惊奇又可悲的父女相见,在地下奇特的殿堂里,与死去的父亲相遇,真像是人与鬼的相遇。
第三十一章 第十三个人
沈华文惊愕呆愣地站着,仿佛被高平膺的讲解惊傻了,那张干瘦的脸可怕地抽搐着。突然,他瘫痪般软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发出悲痛的号哭,一边哭还一边叫着:“原谅我吧……原谅我吧……原谅我吧……”
忏悔声让叶婉琢磨不出意思来,到底要谁原谅他,原谅他什么?她的命运也不是他造成的,谈不上原不原谅,是要她原谅他没有尽到的父亲的责任吗?好像也不像。他的悲痛不是为她,他的懊悔也不是冲她,难道是为吴媚兰?在知道真相后,明白离婚对她是多么不公平?
“再怎么忏悔,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高平膺走到沈华文身前,“如果真知道自己的罪过,还是向活着的人忏悔吧。”
地上痛苦的身躯停止了悲号,慢慢地站起身,看着高平膺问:“你又是谁?”
“高新源还记得吧?”高平膺冷冷地逼视着沈华文。
听到这个名字,沈华文颤抖地向后退了一步,惊慌地看着高平膺:“你究竟是谁?”
“他是高新源的儿子,是警察。”叶婉不等高平膺回答,就替他回答了。
在知道高平膺的身份后,沈华文闭上眼显出遭受报应的神情。随后他睁开眼,用一种父亲的眼神,看着叶婉。这眼神还带了一点慈爱与内疚,看得出,他不仅认可了自己的第三个女儿,还对这个女儿相当的满意。因为母亲的不同,女儿的待遇自然也会不同,尤其是叶婉身上闪耀着叶彩霞的影子。
“十年前,发生在客厅里的惨案,是不是你导演的?”高平膺按捺住愤怒质问沈华文。
沈华文愧疚地垂下头承认,那都是贪婪造就的罪恶。十年前的他正为无钱扩展事业而发愁,高新源忽然跟他说有个海归朋友想买他的田地,听到钱的数目,他动心了,就答应了这桩买卖。因为好奇吴森严买田地的目的,他私下偷偷询问了一个水泥工人,从对方的口中知道田地下面有陈旧的墓穴,虽然对方没有进入过,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墓穴,但他觉得过去的墓穴一般都埋藏着财宝。所以,他认定吴森严买田地的真正原因,就是因为知道那块地下有秘密的宝藏。
想到自家田地下面的宝藏都成了别人手中之物,沈华文的心里不知道有多懊恼,他把这件事跟弟弟沈华起说了。沈华起便建议他毁约取回田地与住宅楼,两个人商量后,就制订了一个残忍血腥的计划。他们等到住宅楼完全建成后,将交付另一半钱款的约定地点设在住宅楼。然后,沈华起拉拢在坐牢时认识的朋友,也就是现在的张伯。十年前的张伯跟沈华起一样,都是出狱无业人员,他带了一个小黑帮,在社会上混发点黑财。沈华起跟张伯说,只要帮他解决掉人,那笔钱就是他们的,他们可以用这笔钱远走高飞。
于是,就有了十年前那个凶残可怕的下午。高新源他们三个人在客厅里等待着沈华文的到来,可是他们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场杀戮。从黑轿车里下来的三个人是沈华文、沈华起和张伯,他们进入屋里时,发现客厅里还有一个计划外的人存在,就是余传虎,据说他是来取建造费的。吴森严过两天就要回国外,便想在这个下午把事情都解决好。既然是按约办事,吴森严身上自然带着转让契约书,结果,契约书被撕毁。三个人从吴森严口中逼供出进入地下的相关秘密后,就取钱杀人。吴森严与高新源是沈华文计划内要杀的人,而余传虎是误闯进杀局不幸遭难。
为了误导迷惑警方,杀人后,他们销毁了三个人身上的物品,还将三具尸体挂到三个地方,又故意在餐厅的玻璃门上写下“三刀帮”的字眼,让警方朝“三刀帮”的方向查案,而“三刀帮”根本是子虚乌有之物,所以警方没能找到目标。
因为尸体十来天后才被发现,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处理后事。张伯把钱分给几个手下,让他们去不同的城市,短期内不要回来,而他自己却没有离开。这个人野心大得很,也想分地下宝藏。不过,让他们想不到的是,根本没有地下宝藏。在杀人事件淡化后,沈华起决定把地下空间利用起来,当做制造毒品的密室,由看管住宅的张伯负责制作,他负责销路,贩毒所得资金,三个人平分。
十年前的真相,烙印下三个冤屈的灵魂和三个罪恶的灵魂。高平膺眼里又燃起愤怒之火,他的愤怒也代表正义的愤怒。贪婪的人,为了抢回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居然做出那么残忍的事。那时候的“三刀帮”原是凭空虚设的,可现在看来,这三个人纠缠在一起,实际上已经将“三刀帮”演绎得名副其实。
“讲讲一年前的假死事件吧,为什么躲藏到地下?以你的财力,就算得了癌症,也应该是全力挽救生命才是,怎么反而将自己关在荒宅的地下?”高平膺控制了怒火,开始询问一年前的假死事件。
“一年半前,我收到两封恐吓信,信里恐吓的意思很隐晦,没有说明具体的事。因为信出现在这个住宅里,使我隐隐约约感觉到是指十年前的事。”沈华文说话的声音越发无力,“我猜是吴森严的家人从国外过来,要替死去的人讨公道。”
“所以你就想了一个假死的方法来逃避。”高平膺讽刺地回问,“你宁可心甘情愿地躲在地下等死,也不敢面对吴森严的家人,难道两封恐吓信就把你吓傻了?”
“我并没有打算以假死来逃避,逃避不符合我的个性。收到恐吓信后我开始注意身边的人或事,想找出那个寄恐吓信的人,可接着发生了令我始料不及的事,就是健康的事。一个晚上,我的肝部突然发生剧痛,令人无法忍受,住进医院后才知道是得了肝癌,已经是中期。”沈华文苦笑道,“这是命运的恐吓信,我一下子被击倒了。”
对命运女神给予的惩罚,沈华文完全无所适从,再有能力也是徒劳,虽然做了切除手术,但并不能保证身体完全无事。出院后的他终于有了悔过的念头,他打算接受恐吓者的要求,将不属于他的东西归还。他把这种想法告诉弟弟沈华起,让他结束在住宅地下的造毒行为,然后在报上登一则将住宅楼与田地转送给朋友吴森严的告示,表明一定会按正规的法律程序转送,希望吴森严的家人看到这则告示后联系他。
但沈华起没有按照吩咐去做,几天后,当沈华文从睡眠中醒过来,发现自己不在家里的卧室,而是在这个住宅地下空间的第二间房里。他感到很奇怪,就想到上面看看怎么回事。走到上面的走道,又发现走道上的铁栏门被锁上了,刹那间他只觉得天昏地暗,自己居然被弟弟软禁在地下了。这时他才看清沈华起的内心,表面上说原谅他当年的过错,其实对方一直记恨二十几年前的事。以前因为他的财力,沈华起才假装顺从,现在他是一个没用的病人,沈华起还需要委曲求全吗?他是一个狠毒的人,但他的弟弟却比他更阴狠。
“报应,这就是报应。”沈华文用拳头轻捶几下胸口,充满悔恨。
“你怎么知道就是沈华起软禁你?”高平膺想了一下问。
“关到地下的第二天,华起和姓张的一起下来。他对我说,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