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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勇愣了愣,凝视着火光说:「那是他傻。就算别人不喜欢他,但他还是照着自己心里意思去做。」
老者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别讲这个,咱们来说说别的吧!」
「说什么?」古三勇喝了一口竹叶青。
「你家里有什么人?」老者道:「老夫先说,老夫有个儿子,一个儿媳妇,三个孙子,六个孙媳妇,曾孙子大概下个月就会出世了,这真是令人高兴!」
不知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缘故,平常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的古三勇也开口了。他淡淡说道:「我娘、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嫂嫂,其中嫂嫂怀了身孕,孩子大概五个月了。」
「唉呀,哥哥都娶了,那你也娶妻了吧?」老者问。
「还没。」
「还没?」老者讶异地说:「是你不想娶,还是你娘没帮你拿主意?」
「……」古三勇没回答。
「欸欸,那不说这个,说别的好了。」老者说:「老夫家那几个啊,平时看起来孝顺,谁知道一遇上那个死老头就整个都变了样了。那个死人也不过威胁他们几句,断了家里的生意罢了,他们竟就把老夫绑起来往那人家里送,幸好老夫趁机跑掉,这才免得晚节不保。」老者说罢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家里人呢?」老者问:「泉州不是离京城很远,你是怎么到京城来的?」
「……」古三勇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开口:「我爹早死,娘自幼偏爱大哥及三弟,后来我便离家出外去。前阵子收到家书,知道弟弟得罪了京城里的大人物,家里人都被拖累了,要我前来相救……」
「大人物?多大的人物?」老者说:「你讲来听听,老夫家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就凭你救了老夫这份情,老夫说什么也会帮忙。」
古三勇摇摇头。「那人鲜少有人得罪得起。」
「你倒是说来听听。」老者追问。
「……」古三勇看着火光,才慢慢道:「我大哥前些时候带着家里人来京城游玩散心,谁知弟弟却看上了敬王的姬妾,又诱其私奔……东窗事发后敬王将他擒下,也连累了家中老母及大哥大嫂一起被囚……」
「嘶——」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敬王?摄政王?京城里谁也不敢惹的那个?」
「正是。」古三勇说:「你也不必费心了,我已经拜托另一位大人物为我调和,只要再费一点功夫,应当就能把他们救出来了。」
「哪位大人物?」老者问。
古三勇呆了呆,正想开口,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讲了那么多不该讲的话,神智一凝,眼里一阵精光,他立即站了起来,闻了手里握着的那瓶酒,怒道:「酒里有东西?你让我喝了什么?」
老者静了半晌,满是皱皮的脸突然挂起了笑,而后步伐一踏,向后飞退数步。
便在这时,那个被挪到角落应该已死之人也从干草堆中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干稻草,走到老者身旁说道:「痒痒的,稻草很刺。」
老者替他拍了拍脸和身上衣服。「自然没你的被窝舒服,谁叫你要当调戏人的那个。」老者说话时收起老态,一双眼睛带着笑,声音也变了,听起来便是个年轻人的模样。
古三勇大惊。「你们是谁?」
「还能是谁?」兰罄揭下面具,露出那张姣好无双的艳丽面容,他冷冷一笑,说道:「归义县仵作施小黑是也!」
小七也跟着撕下面具,挤眉弄眼地道:「归义县捕快陈七是也!」
兰罄转头看着小七。「不是陈小鸡吗?」
「陈小鸡那是给你叫的,在外人面前我自然叫作陈七。」小七解释。
「噢!」兰罄点头。
「居然是你们!」古三勇不敢相信。他心中一凛,不明白为何这两人会追自己追到京城来。明明自己在归义县时,所有的事情几乎都办得天衣无缝,而那施小黑也被他爹施问给收入地牢了啊,怎么还能够出来?
古三勇心里知道这两人武功之高并非自己能及,当下手中一把粉末再度洒出,接着便要往外逃去,哪知兰罄手中一颗松子糖射出,击中古三勇的穴道,将他定在当场,让他哪儿也去不得。
「咳、咳咳——」小七在漫天粉末中搧搧风咳嗽,而后慢慢地踱步到古三勇背后。他把古三勇转了过来,面对自己与兰罄,扯着一抹痞痞的笑容说:
「想和大爷斗?你的道行还浅着哪!有咱归义县什么都行、验尸行、破案行、和他爹拌嘴行、下毒解毒更行的仵作大人施小黑、小黑大人在场,你这点小白粉哪放得倒我们?古三勇,你啊,再多练几年吧!」
「小鸡。」兰罄淡淡地唤了小七一声。
「是。」小七立即狗腿地回到兰罄身旁。「师兄有何吩咐?」
「太吵了,安静一点。」兰罄说。
「好。」小七立刻答应。
兰罄手负于身后,信步走到古三勇面前,他上下瞥了瞥古三勇,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声音阴厉地说道:
「你行啊!把归义县衙门上上下下弄得鸡飞狗跳,还让我爹把我关进大牢里。要不是小七有本事压了下来,叫那什么知府不来归义县,这事还不知会变得怎么样!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谁那么大胆,敢同我施小黑大人作对!」
「咦?师兄你怎么会知道我把那事压下来了?」小七纳闷地问。
兰罄回头瞧了小七一眼。「师兄我什么事情都知道!你不要吵!」
「噢。」小七摸摸鼻子,闭嘴。
另一头,古三勇抿紧了唇,不开口。D_A
「不说?」兰罄见他那副模样,脸上一抹阴狠的神情闪过,他抬起手,指尖在半空中捻了捻,一抹湛蓝色泽的光芒出现。
兰罄语调慢而和缓,完全听不出任何杀气,但言语间却是说:「你以为这世上只你古家一家会用毒而已吗?小黑大人我也挺会用毒的,不过这些毒向来缺人来试,今日正巧碰上了你,要不这么着,我就拿你试试,你说如何?」
小七一把捉住兰罄的手,用条小帕子朝兰罄手指上头撢了撢。
「小鸡!」兰罄怒道:「你干什么!」
「用毒不好、用毒不好!」小七连忙说。而且兰罄身分特殊,若多一人知道他会用毒,身分便多一分曝光的危险。
小七一脸笑地朝着兰罄说道:「更何况咱是衙门捕快和仵作,照理讲应该是刑求逼供比较正统吧!这也比较适合咱的身分您说是不是?」
「……」兰罄玻ё叛劭葱∑摺!
小七被看得抖了好几下,正当他以为兰罄不答应之时,兰罄突然哼了一声,这才将手缩了回来。
小七听得兰罄说道:「现下爹不在,你大还是我大?」
「自然是师兄您大了!」小七恭敬地说。
「那好!」兰罄威胁道:「从现下起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插嘴!小黑大人我要审案,你乖乖听就好!我要没开口问你话你敢说话的话,你就知道了!」
「是是是是是是!」小七从不质疑兰罄说出口的话到最后会不会变成真的。
兰罄在破庙中来回踱步,想了想,转头问小七:「只要刑求逼供,就能让他供出幕后主谋吗?」
「呃、总归都要试试吧!」小七说:「施大人不也都是让人打板子说实话的吗?」
「可这里没有竹板子……」兰罄低头喃念了声,而后突然抬起头,说道:「有了!没竹板子,但有黑黑!」
小七才在想,又关黑黑什么事之时,兰罄突然走过去把古三勇整个人放平,面朝上,然后再在小七身上拿了些喂鸟用的干果,面目狰狞地走到古三勇面前。
古三勇闭上了眼,似乎真是什么也不打算说。
兰罄道:「你再不讲,我真的要用刑了!」
「请便。」古三勇说道。
兰罄冷哼一声,把细碎的干果洒在古三勇脸上,古三勇震了一下,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毒物,谁知一闻却发觉是碎干果,便又不理会了。
兰声从怀里拿出装着寻香鸟的竹筒,竹筒栓子一拔开后,里面的黑黑随即飞了出来。
黑黑一见到眼前的干果,便朝古三勇面门飞扑过去,爪子踩在古三勇脸上,尖锐的喙猛朝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啄,啄着那些干果,吃得欢快得不得了。
「……」小七嘴巴开开阖阖好一会儿,才道:「师兄你这是?」
「刑求逼供!」兰罄认真地说:「古三勇你说不说,你再不说的话,我让黑黑啄得更用力了喔!」
「……」小七抚着额头摇了摇。不愧是他家大师兄,这就地取材的刑求方法,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可真没想过寻香鸟能这么用的!
寻香鸟的鸟喙十分尖锐,平常人被轻轻啄个几下便会皮破血流,古三勇脸上都被啄出几个洞,甚至还因为有碎干果掉进鼻孔里,脆弱的鼻孔也被啄了好几下,但他眼皮微颤,却还是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肯说。
「黑黑回来!」兰罄见这招没用,于是召回寻香鸟。
躺在地上的古三勇似乎松了一口气,长长地吐息。
兰罄看着古三勇,想了想,眼睛一亮,便曲起手指吹了个响哨。
接着,外头一阵「齁齁齁——」的猪叫声传来,在破庙外钻地挖蚯蚓的霹雳无敌赵小猪抬着短短的四条腿,飞也似地跑进破庙,奔至兰罄脚下。
小猪抬起头,黏着泥土的脏鼻子动了动。「齁齁——」
兰罄带着佞笑抱起小猪,他走到古三勇面前说道:「因为一直赶路追你,所以我已经很久没有给小猪洗澡了,牠现下全身脏兮兮地,方才又玩过烂泥巴,臭得要死。你啊你,快说实话!要不然我就让小猪凌虐你了!」
听见兰罄说出「凌虐」两个字时小七心里一惊,他才想莫非兰罄要小猪做出什么人兽那个那个的事情来!
小七急忙说道:「别啊师兄,小猪才几岁,牠还小哩!」
兰罄佞笑着走向古三勇,见古三勇睁开眼睛看他,依然是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时,直接便将小猪凑了过去,猪嘴对人嘴。
兰罄说道:「小猪,亲他!」
古三勇脸上还有残余的干果,小猪嗅了嗅之后,很开心地张开嘴伸出舌头,把古三勇的脸整个舔过一遍。那猪的口水湿黏黏,还带着一股山猪臊味,古三勇被舔得满脸都是猪的臭口水,腹中一个作恶,差点没吐出来。
小七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真是惨无人道的凌虐啊……任谁都不会想被一只猪亲来亲去的吧!
更何况兰罄还伸手握住古三勇的下巴,捏着他的下颚让他张开嘴,往里面倒了一些干果进去。结果那小猪的舌头就……恶……
小七看不下去了……奶奶个熊……有够恐怖……
要让他和猪嘴对嘴,舌头碰舌头吻上一回,他想他这辈子绝对会看到舌头就害怕!
可古三勇果然是条硬汉,任兰罄如何让小猪凌虐他,他就算气得都发抖了,还是没有开口说出幕后主使者。
兰罄哼哼两声把小猪放到地下,让牠自己玩去,接着问道:「还是不肯说?究竟为什么原因,就算受刑你也不肯吐露那人姓名?莫非你在袒护那人?」
小七走了过来说道:「他应当不是袒护那人,而是有求于那人!」
「怎么说?」兰罄问。
小七走到古三勇身旁蹲下,他低头看着古三勇,说道:「你方才说你弟弟因为得罪敬王,家中大大小小全给敬王囚了,可有个人能够帮你调和,所以你拜托了那个人。所以或许就是那人设下了条件,要你做事来交换,他才肯把你的家里人从敬王手里救出来,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兰罄又问。
「我猜的。」小七朝兰罄眨眨眼。
可就真是这么碰巧,小七完全猜对了。古三勇的眼神左右游移了一下,这让小七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
「我再来猜猜那个人是谁好了。」小七说:「这天下间有能耐和摄政双王之一的敬王斗的人,真没那么几个。一个是另外那位摄政王端王东方云倾,不过那小子近来已经不管事了,自然不会是他;首辅、三公和六部尚书也有可能,但这几位照理讲都没和咱归义县有过什么瓜葛;唯一有可能的便是近来因为咱家施大人斩掉了他唯一的宝贝儿子,所以恨透了咱们衙门的青州肃王——东方旃了!古三勇,你说是不是?」
「啊,东方旃?」兰罄点头。「我记得这名字。他儿子不就是青州那淫贼小王爷,下春药的那个!」
古三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