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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雨,天上地下尽是水,一块干地儿也没有,没法坐。他们一站就是一上午,一站就是一下午,一站就是一整天。他们不觉得累,一颗心全飞到了孩子身上。
几位家长聊天的时候,一位父亲说:“我家小子嫌我和他妈管的他太严,说什么我们不理解他,我说你那点心思有什么可理解的呀?不就是想多玩玩嘛。结果他说他肯定不是我亲生的。我说对,你是我从茅坑捡来的。嘿——!谁知道这小子真信了,连着好几天偷偷抹泪,气的我真是……一个劲儿的想笑!”
另一位母亲说:“咱们情况差不多,我家闺女也好埋怨我,还在日记里写‘我恨妈妈’,我看了以后委屈的直掉泪。谁没当过小孩谁不知道玩比学习爽呢?咱们可真是一心为了他们好呀!前半辈子玩后半辈子苦,多少例子摆在那儿,他们看不见,咱们可看得见,结果迎来了一个恨。”
“等他们长大了,自己当了爹当了娘,就能明白咱们干吗管的他们这么严了。唉,他们埋怨他们的,咱们该管的还是得管,该操心的还是得操心,谁让咱们是爹是娘呢!他们饿了咱们做饭,他们花钱咱们挣钱,他们考完了能玩咱们还得接着工作养家。咱们累点没关系,就盼着他们有出息。”
“是啊,他们埋怨咱们就受着,咱们的苦心也不求让他们知道,只要他们能有出息,埋怨咱们一辈子也没关系。”
……
可怜天下父母心。
虽然父母的性格不尽相同,但是,中国的父母们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却有着一个共同的愿望——望女成凤,望子成龙。
即使如傅士隐一般对女儿不会要求太多,只求让女儿过的舒坦的家长,在内心深处也逃离不开这种愿望的束缚。即使如戚大成一般年少时深受学习压力的荼毒,立志不再把压力赠送给下一代的家长,在真正有了自己的子女之后,同样逃离不开望子成龙的诱惑。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使文明能够得以延续的催动力,从孟母三迁到岳母刻字,无论历经多少代,都是不会轻易磨蚀的。
伴随着考试铃声结束的回响,戚大成和傅士隐牵着女儿的手,轻松的长呼了一口气。
伴随着考场大门关闭的余音,戚小沐和傅卉舒满载着希冀,欢快的走入了一个新天地。
☆、第 20 章
一百年前我眼睁睁地看你离去,一百年后我期待着你回到我这里,沧海变桑田抹不去我对你的思念,一次次呼唤你,我的一九九七年。
戚小沐和傅卉舒参加中考的这一年,是很有意义的一个年份,因为在这一年,香港回归了。
6月30号上午8点,戚小沐和傅卉舒打开了电视机,一口气看到下午五点。父母下班回来,坐在她们身边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看直播。不止他们,在这一天有很多人,不管是正在准备高考的学生还是正在修建大厦的建筑工,大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看一看电视。
年纪大点的还是有些信老天的,比方说结婚了要挑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要是阴云密布就会得觉得有点不吉利。戚金贵就信这个。那天的香港正在下雨,他跟许多老人一样,一看那边是这样的天,直播现场的气氛又比较严肃,禁不住的担心,能安安稳稳的回来吗?不会出事吧?
党跟人民群众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CCTV的记者或主持们不知是在私底下商量过,还是默契度非常高,他们几乎都在异口同声的说这场雨“洗刷掉了百年的耻辱”,总之就是下的好极了。
戚大成说:“要是个大晴天,报纸电视上就该说老天都跟着欢庆鼓舞啦!”
傅士隐说:“嗨,就那点话就那点事,就算下冰雹,咱也得说出点寓意来。”
傅卉舒问:“爸爸,为什么非要说出点寓意来?”
傅士隐说:“跑步的时候要是喊个一二三的口号,你们跑的就特别整齐,对不对?寓意跟口号一样,有带动作用,还有象征作用,等你再长几岁就会明白啦。”
傅卉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把父亲的话记到了心里。
下午4点39分,末代总督彭定康同志坐在带有皇家标记的黑色劳斯莱斯里,在港督府花园绕了三圈之后离开,他绕圈的时候,白岩松曾说过一句话,他说:历史的车轮不会原地转圈。这句话曾让不少人感慨过,激动过,但是,戚小沐表示了怀疑:“他这句话说的不严谨。”
傅卉舒问:“哪里不严谨了?”
“很多大学问家都说过,历史会重演。他比那些大学问家还厉害?克罗齐都说,死亡的历史会复活,过去的历史会变成现在。廖沫沙也说,历史是进化的,但有时总使人感觉它是在重复过去。所以我说,他说的这句话不严谨。”
“那你说句严谨的让我学习学习。”
“严谨的,我暂时还没想好,反正我觉得,真正不会在原地转圈的,只有时间。”
戚小沐说这句话的时候突地沉静了不少,这种沉静不是做作,而是由内而外的,自然而然的流露出的一种沉静。
这个样子的戚小沐,傅卉舒曾经见过几次,每当戚小沐画画入了迷,或者看书思考时,她的身上都会罩上一层这种带着天蓝色的沉静。这种沉静让傅卉舒感到陌生,可是,这种陌生似乎又有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它捉住她的视线,并抨击她的心,一下,两下,三下,似乎,只是似乎,心跳的比平时快一点。
这一晚,傅卉舒和戚小沐与千千万万个国人一样,一直坐在电视机前,直到看完交接仪式才去休息,她们也跟许许多多的同龄人一样,在看到英国士兵鸭子似的走路和立定姿势后笑的前仰后合,在看到五星红旗和紫荆花旗冉冉升起的那一刻激动的差点老泪纵横,并且意气风发的树立了一个远大理想:“勿忘国耻,奋发图强”。随后又重点针对这一远大理想的后半截,即“奋发图强”,做出了十二字的具体解析——仁者爱人,大仁不仁,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冯燕和李清芳听到这十二字的解析,下巴整整半个小时没合上——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所以合不上。
傅士隐和戚大成看着两个孩子,说不出应该欣慰还是应该遗憾,单纯的孩子有着单纯的热爱,他们为此感到欣慰。而他们自己却早已不再单纯了,遇事不再那么容易激动了,他们知道,两个孩子迟早会像自己一样,变得不再那么单纯——这就是件比较令人遗憾的事了。
香港回归后,戚小沐和傅卉舒看了一部对她们有着深刻影响的原声大碟——由汤姆汉克斯和丹泽尔华盛顿主演的《费城故事》。
这部同性题材的电影中关于爱人和被爱的权利,尊重与平等的权衡,救赎与自我救赎的故事,直接冲击了戚小沐和傅卉舒的思维模式,她们开始认识同性恋,开始知道,原来两个男人也是可以相爱的,原来艾滋病人是不应该被歧视的,原来一个人们眼中的“异类”想获得一个所谓的“常人”根本不在乎的权利,竟是如此之艰难。
戚小沐不喜欢看悲剧,她人够顽劣,心肠却软,看一场悲剧能难受好几天,早前看的《飞越疯人院》她就连着难受了三天整。偏偏的,无论文学还是影片,越是经典的越是悲剧的多,她已经为一本本的悲剧小说忧伤过好几百次了,实在不愿再被悲剧的影片强/奸神经。
她为悲剧的定义很简单——凡是主角跟上帝私奔了就是悲剧。很不幸,《费城故事》里汉克斯扮演的主角安德鲁最后当上帝的三好学生去了,所以戚小沐草草的看完一遍后就死活不敢再看了,草草看一遍的后果是,一提同性恋,她只知道是两个男人的专利,而不会延伸到两个女人的身上——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悲剧。
傅卉舒倒是反反复复的看了《费城故事》三四遍,她为沉浸在歌剧中的安德鲁而哭,为充满爱的葬礼而笑,她似乎渐渐的开始明白,开始触摸到了一些她暂时只能若隐若现的感觉到,而无法实实在在的说出口的什么东西。
中考成绩下来了,傅卉舒和戚小沐考的都很不错,父母一高兴,带着她们去西安旅了旅游。
家长们选择去西安是有讲究的,傅卉舒和戚小沐正处在青春期,身体和心理都在产生巨大变化,人生观和价值观也正在这一时期形成并完善,去西安看一看古迹,让她们切身感受华夏一族的文化文明和历史,以旅行的方式去接触不同的人和不同的生活,让她们少一些理想主义,多一点对现实的了解,对她们的成长只会有益无害。
父母的苦心没有白费。
戚小沐和傅卉舒随着父母一起,没事学学关中方言,张嘴吃吃秦镇凉皮,睁眼看看兵马俑,时刻问个为什么,在经过长达六天的深入基层体察民情,进宫入殿揣摩圣意之后,俩人都长了不少见识——戚小沐溜须拍马的功夫有了极大提高,傅卉舒察言观色的本领有了质的飞跃。所以说,旅游这东西,除了花钱不好,其他的一切都好。
该玩的玩了,该吃的吃了,把西安逛遍了,也该回去了,何况再过一个多星期,高中就开学了。
冯燕任教的高中历史比较悠久,培养出过不少名人,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都是数一数二的,每年都会往全国各大重点高校输送不少高材生,升学率一直居高不下,故而,该校是全市闻名乃至全国闻名的一所重点高中。
大家都有这样一个共识:凡是能考上这所高中的,就等于一根腿迈进了重点大学,两条腿迈进了普通高校。大家都削尖了脑袋往里钻,考的分数一个比一个高,当然,考的分数低而家庭条件好,拿着银子买进来的也不在少数。比如说,李颖就是其中之一。
高一总共七个班,都在一楼,理科班在一号教学楼,文科班在二号教学楼。每个班的学生人数在60到70不等,一到四班是理科班,其中一班是理科班中的重点班,五到七班是文科班,其中六班有四分之一的学生是买进来的,七班则是特长生们的集中营。
戚小沐和席梦思分到了七班,傅卉舒和杜松分到了一班,李颖被分到了六班。
分班这东西,是在高一新生入学前就被校领导规划好的,学生不可能亲自参与进去,监督机制不够透明,可操作的概率也就比较大。
冯燕刚送走了一批高三生,正好返回来重新教高一,又正好她是重点班的班主任,理所当然的,傅卉舒和杜松成了她的学生。她对教书很在行,去年还被评上了高级教师,正式分班前,脖你该揍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分到她的班里,杜松的老娘马静同志就是如此希望的。
身材已经发福成水桶状的马静女士第二次登门拜访,跟第一次的兴师问罪不同,这次她是提着礼物来的;跟第一次她差点跟冯燕对着骂起来也不同,这次她的态度礼貌到了极点。跟第一次完全相同的是,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她请冯燕把杜松纳入麾下,多加照顾,千言万语一句话,老师您辛苦啦!
冯燕虽不喜欢马静,却能理解当母亲的一片苦心,她说:“杜松跟小沐卉舒从小玩到大,多照顾他是应该的。”
马静说:“到时你该揍揍,该打打,别跟他客气。”
冯燕心里说就怕到时你跟我不客气,嘴上说:“杜松是个好孩子,不用揍不用打。”
马静听了欢喜,说:“你跟清芳都没怎么变,还跟二十来岁的一样,我可是变老啦!看我这身肉,减不下去,气人!”
冯燕说:“人到中年还是富态点好看,您这是福相,我和清芳都巴不得能沾点福呢,这么大年纪了,还跟干虾一样,这才气人。”
马静听了更欢喜,跟冯燕又聊了一会儿,退下了朝堂。
李清芳自然也是希望傅卉舒能分到冯燕的班里,晨练的时候,冯燕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以卉舒的成绩,肯定能分到我班里。放心吧,我等会儿再给几个管分班的同事打声招呼,别人我不管,卉舒我必须得要。”
李清芳一下子灿烂了:“行,孩子的事,你就多操操心吧。”
“这还用说?这辈子我最心甘情愿操心的就俩孩子,一个小沐一个卉舒。”冯燕伸展开胳膊,扭着腰转呼啦圈,“我怀着小沐的时候就寻思,等小沐大了,就上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