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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资优人种犯贱啊!一把猛火从脚底烧上来,杜清零被子虚乌有的控诉激得火冒三丈。
“他对你客气,你嫌太好是吗?他对我很凶很坏很严很没耐性,你羡慕我们看不对盘就干架啊?好啊,有本事你拿木剑和他对打一场,当他毫不留情的木剑落在你的道服上时,我看你还会不会觉得那叫特别好!”
“他是为了你才拒绝我!”冰川菊苦涩地旋开身。十七岁那年当面被拒绝的万般苦涩虽不复在,要心高气傲的她向人坦承初恋的挫败,仍然相当困难。
她冰川菊的难堪心事可不随便透露给人听,对方得付出对等代价才行!
“菊……”杜清零的冲天怒焰顿消,轻叹着想搂一搂她骄傲的姊姊,转念一想又作罢。“小总管若拒绝你,一定是因为他配不上你或你配不上他──干嘛啦,你斜眼瞪人的样子丑死了……是你自己说的,你们是同一类人嘛,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注定是孤独宿命嘛……”
冰川菊从窗户玻璃清楚看见身后的人迟疑伸出手又收回,美眸一红,她猛转身死命抱住妹妹,表情转狠地在她耳朵撂下话,很快又放开她。
猝不及防的杜清零错愕好半晌,回神,不负责释疑的白色娇影已翩然闪人。
什么……什么叫只要她冰川菊一息尚存,她冰川清零今生休想嫁给银背猩猩啊?什么又叫她绝不容许她抛弃她的京极大哥和冰川家?
菊四年前吃错药打错针,到现在药效还没退啊!
她现在是杜清零,不是冰川清零!她也没有……抛弃小总管……啊……
几乎没时间喘息,刚送走一堆又聚来一群。永远如此。
不论走到哪里,身旁必然充斥各种友善或另有意图的搭讪,京极御人听见自己温和有礼的声音,透过称职的口译人员再次掳掠宾客们的心。众人眉开眼笑。
这些人都不知,近乎机械化的答覆已不需要他思索。
一切,轻而易举,完美得让京极御人厌憎。
宴会山庄格调高雅,整晚闹哄哄,人潮去而复返却不嘈杂,显示与会宾客素质之高。美酒佳肴、乐音轻扬,这类商业宴会他从小参加到大,看多听多,早学会融入其中。可是今晚这一切却太公式太轻易,令他烦透累透,他想要……
寒瞳悒郁一斜,京极御人牢牢捉住远方墙角一抹似乎正在帮人翻译的粉色身影。
看起来完全不一样的她,长发剪短烫卷后,笑起来更亮眼,也更……甜美了。她在这边似乎如鱼得水,适应得太好……该死的!
寒瞳愈看愈阴沉烦躁,在对方的笑容愉悦扩大时,京极御人抑郁地撇回眼。
该死的她不是对这类宴会敬谢不敏?在那边参加宴会时,她从不曾天杀的这么笑过!
京极御人浑身一凛,恍然大悟为何以往总能尽其在我的场合,今晚却似酷刑加身,因为以前他忙着嘲弄局促不安的她,而她也总是尽责地回嘴。
他已经被固定陪在他身侧的她给惯坏了……
“京极先生,您的看法呢?”[·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我方尚在评估投入的可行性,现在毕竟不是草率行事的好时机,重车有其市场。至于要不要投资,本公司因为尚在评估阶段,目前不宜发布过多的言论,请诸位见谅。”京极御人从容不迫回覆对方的探问,并憎恶地发觉在场十几位男女,甚至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小姐、跟随他三年的贴身助理,没人发现他心情恶劣至极、没人发现他严重心不在焉。他年轻的心境,因此更苍老……
与生俱来的自信堆砌出他非凡的领袖魅力,无可挑剔的神采,辅以无懈可击的社会地位,说服人对他从来是易如反掌。他能随心所欲地操控一切,从小到大皆如此,他比别人提早几十年得到一切,所以他应该踌躇满志、志得意满,不该是满心空虚、疲惫不堪……
寒冽的冷瞳挣扎了下,情不自禁的京极御人又一眼瞥见闪躲他一晚的人儿,并知道自己因何疲惫不堪了。
因为她身边那个他专属的位置被夺走了,陪伴着该死的她的人不再是他,他不能……忍受!
她看也不看他,畏他如蛇蝎拚命回避他,她胆小怯懦的行为竟严重干扰他!她老是惹祸生非,他比她优秀太多、能力强太多,长年帮她收拾残局的是他,应该是她非他不可,她凭什么对他不屑一顾,凭什么?
“首席?”
“京极大哥,你要去哪里?”直到冰川菊纳闷地出手碰他,京极御人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开步跟随某人朝屋外移。
“抱歉,我看到一位重要熟识,暂时失陪。请松本助理和冰川小姐陪大家聊一会。松本,你陪着大小姐。”神色自若的京极御人优雅欠身,一见总算落单的她独自晃进中庭,他不听使唤的长脚忙不着痕迹地拐往另一扇门。
愤怒地死瞪埋首踢石头的她,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见不得光地避在廊柱后,他大可出去直接掐死她了事!不告而别又没勇气面对现实的是她!
没有他,她似乎过得更惬意……她凭什么过得比他好?
京极御人怒火腾烧,一脚踩住那颗由她那头弹跳向他的小石子。
“谁在那里?小……小总管,是你吗?”
这声恼人又熟悉的戏谑称呼,如同脚下不请自来的鹅卵石,扑通一声,毫无预警狠狠撞进京极御人怒涛滚沸的心湖,成效惊人地掀起了涛天巨浪,将他令人畏怯的理智与怒怨淹灭得干干净净。
日文,不是中文……他恨自己太想念她,让她一声轻唤随随便便收买了怒气……她是不是也时时惦念着他?
“零儿啊!你又在哪里了?你今天晚上搞什么鬼嘛!”
听见她语调轻快地回应男伴,京极御人跨出去的脚步硬生生拉回,宁死不愿她知道他窝在这里。
铁青着面容一转身朝屋内迈去几步,他僵怒的双脚忽被一串久违的笑声泄住。
立在原地进退不得,他自虐地听到两名感情甚佳的男子联手逗她,也听到她不曾停歇的畅笑,而自己的脸色愈来愈难看,心中怒气愈来愈炽。
积蓄四载的怨恼终于压抑不住地爆裂而出,他怒咒一声,疾步回转屋内,加入不论他缺席多久皆能迅速掌控的圈子。
他不愿接近她一步、不愿再费事张望她一眼,所有的情感都是对等存在,正面有多深,负面就有多深。现下他对她的情绪全是阴暗的负面,他怕看见太快乐的她,他会控制不住冲过去勒死她!
她一直让他很不好过,她是他生命中唯一无法掌握的缺陷、唯一的不完美,他所有的习惯皆因她而成……她不曾明白,因为是她介入他的生活太深;他禁不起失败、也输不起,遇见她之前他从没失败过,不像一无所有的她没什么好输,所以走得该死天杀的了无牵挂!
他绝不原谅她轻易走进他的世界,却轻率地抛下。她应该更珍惜他、留恋他,比他对她更甚更深,他京极御人绝对没那么廉价,却……极端自虐……
即使盛怒当头,看不见她的身影他依旧会……心慌……她呢?
京极御人举止优雅,怒退一步才发现走到哪里都是人,满满的人,其中没有他要的那一个。她又跑哪里去了?
孑立在滚滚人流中,他备觉孤独。他挺了挺肩,试着顽强抵抗,试着不被厌倦感席卷吞没,耳边周身流过一波波人语笑谈,欢乐充盈满屋,他却……更加落寞了。
她到底该死的躲哪里去了……京极御人不动声色斜眸一瞥,立刻大动肝火地扫见山庄外头临上车的人儿踟蹰了下,悠悠回眸朝这边凝望了来。
又是这种眼神!她竟敢故伎重施,拿他当傻子耍!她又拿这种依恋的眼神迷惑他!他被骗一次难道不够多?
她存心不让他好过……他又何必拚死地维持君子风度纵容她快乐过活!就算势不两立、对她深恶痛绝,他还是只要她陪!这是她惹他呕他多年的代价!
一起下地狱吧,他的清零小姐。
晚宴结束,京极御人先将冰川菊扶上车,以眼神示意松本助理到一旁,寒声开口:“刚才跟你在吧台讲话那位女士,你们几时认识的?”
“首席是指卷头发那位女士吗?”老板不善的神色让松本助理心生纳闷。“宴会前曾和她在门口小聊了几句,那位女士的日文很溜,笑起来甜甜的。”
笑起来……京极御人猛地皱眉,极端厌恶属下逾越本分的赞美。
“松本,那位女士有个男人。”
松本傻住,不明白自己为何莫名接到红牌警告。
“首席也认识那位女士吗?”据他所知,首席极少到台湾出差,与台湾的工商界往来尚称频繁,但不至于太密切。难道那位年轻女士是哪家公司的决策者?
“不只认识,我还是那个男人。”
震愕得十分彻底之后,松本勉强回神,见怏怏不乐的老板被意见很多的澳洲籍经理人逮住谈话,松本才隐忍不住低头笑出。
刚刚首席以男人身分警告他别沾惹他女人的表情,千金难买。总算啊……他总算像个二十来岁的普通男子,不再样样完美而无懈可击。
首席的占有欲强烈又直接,声明也简洁有力不啰嗦,极符合他的行事原则。之前还杞人忧天地以为首席不会爱人,原来真命天女并非大小姐啊……
她是谁?让首席裸现赤子之心的伟大女士,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很崇拜她……
※ ※ ※
碰!
秘书室的门被一副锻造的铁肩撞开,拉扯着衬衫领口的猛男汗如雨下,一疾步进来就冲向冷气出风口。
秘书室里被吓习惯的秘书镇定如昔,睐也不睐来人,斜高肩膀顶住了话筒,她滑动办公椅从左侧的档案柜迅速找出一叠资料。
“是,陈老板,我知道原料是从海外进口……可是当初贵公司报价单上的单价并不是这价位……”杜清零翻出原料价目表。“这是三年前的价位?我知道近来汇率变动大……不是,您先听我说……不,不是……”
肩头一空,办公桌上的文具一弹,杜清零头疼地望见她天性缺乏耐性因子的老板大剌剌靠坐桌缘,话筒已落入他手中。
“嘿嘿,没错,陈老头,你倒大楣了,正是你难搞的展老弟!怎么,听说你这批铁杉要涨价?你说涨就涨啊?这行现在是怎样,行规俱废矣……对啊,我就爱跩文让你难堪,怎样……国际运费调涨,必须反应成本?少跟我跩这些外行屁话……不通情理?”好脾气沟通三分钟没能达成丁点共识,展力齐的蛮性又渐渐爆发了。
杜清零的头也更痛了。
“妈的!你以后报价单上的单价直接填时价好了,反正你贪小便宜的格调和菜贩没两样……什么?”浓浓剑眉危险地拱高。“老子的比喻怎样?太文明?老子还嫌侮辱了菜贩咧!”
啪地一声,沟通不到五分钟,电话又挂断。
“啰哩啰嗦的臭老头!”展力齐老鹰抓小鸡般将杜清零从桌后拎出来。“你下午请假,走吧,老子要出去,顺道载你一程。”
“老板,三线电话,青盛的陈老板。”
“力齐哥,总机小姐的广播你没听见吗?”杜清零及时抓住背包被形色匆匆的人拖出办公室,从三楼楼梯一路拖往地下停车场。
行经一楼物料室时,展力齐忽然打开窗户探头进去,对忙得团团转的仓管人员河东狮吼:“叫总机转告陈老头,本少爷最近不开火、不买菜,叫他少来惹我!”窗户奋力甩开!
难怪公司生财器具的折旧率比别家公司高出一倍。“小吕,你照老板的话转告总机小姐就好……”杜清零揉着太阳穴,开窗向一室无助的员工飞快补述未完,又被急行军的阔步拖走了。
“力齐哥,我怎么不知道我下午请假?”被扔上吉普车后,杜清零双手死命蒙住眼睛,卷成一团的身子不由自主抖瑟着。
“老板准假就好,你管那么多。”展力齐捶她一拳,车子一发动就狂飙上路。“小鬼,你记不记得四个月前那场餐宴,老子提醒你什么?”单手光速盘转方向盘,吉普车在吱嘎刺耳的轮胎擦地声中急转弯。
“什……什么?啊──”杜清零被高速行驶的车辆甩来撞去,忙着掩脸尖叫喊疼,无心搭理其它。
又一个猛不防大转弯和已然哀不出声的闷哼,车子顺利朝北投方向疾速挺进。
“你哑巴啊,到底记不记得我和小玄子研究一晚的心得?”进入新北投后,展力齐仁慈地减速,趁等红灯的空档抓下杜清零的手,露出她惨灰的脸。
“什、什么?”噢,好痛!她的侧腰和手臂一定又瘀青了。
“我说,那种闷骚型的毒蝎男人外冷内热,报复心奇重,你最好别沾上人家,不然力齐哥保证你一辈子吃不完兜着走。记得否,怕死的小鬼?”绿灯一亮,车子光速射出去。
“谁、谁啦?”救命啊!目前她只求安全抵达任何地方,管他毒不毒,那都不重要!救命啊!她想活命啦!
吉普车在蝉声缭绕的幽静古厝前煞停。
“不就是那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