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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殷听他这般说法登时怒了,正抬脚要踹,忽然听到外面有说话声,高大的影子落在琉璃窗上,一看便知道是那黑龙王来了。
敖殷不禁一喜,正要去开门,谁知外面的人只是说了几句,便转身走了,敖殷愣住,那家夥来去匆匆,怎也不进来看看?正是心中不甘,却听到龟丞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居然厚著脸皮留在水晶宫里,还每日过来探视!不过殿下放心,都叫我命虾兵蟹将挡在外面不让进来了!”
这回敖殷是彻底忍不住了,一脚将自作聪明的龟丞踢了个滚地葫芦,拉开门追出房去。
远远看到在芙蓉玉阶上黑铁塔般的身影,脚步一赶追了上去:“二叔!等等我!”脚步踏下台阶,不想睡了半月的身体突然一个踉跄,不及稳住倒头栽了下去。
正往回走的黑龙王忽然闻身後有人呼唤,才一回头,便见雪白的少年从玉阶上摔下,连忙回身张开双臂,将人牢牢接住。但冲力太猛,加上动作仓猝,把他也撞得向後跌去。所幸他离平地不过两三级台阶,落地时护住敖殷,才没把那位性急的少年太子摔个七荤八素。
敖殷睁开眼,便对上那双牛眼,喝!!
险些没控制住一把将人推开,心中不禁嘀咕,之前所见之龙王真身,如此华美威武,可怎麽化出人形却丑陋不堪,落差之大,实在叫人难以适应。
那黑龙王哪里知敖殷心思,见他一副神不守舍的表情,担心他刚醒来又跌下梯级,虽然有他在下面垫底,可也不知道有没有撞到了,便问道:“太子殿下,可觉哪里不适吗?”
敖殷回过神,连忙摇头:“没事,没事!”他偷眼瞄了瞄黑龙王的下颚,半月早过,伤口早已结痂,不禁放下心来。
又闻黑龙王问:“看你急急追赶,找我有事吗?”
“对了!”敖殷拉住黑色蟒袖,“你为何不对父王直言相告,本就不是你的错,全因我一时贪玩游出东海域,方会遇上金翅鸟,险些害了性命……”
黑龙王和颜一笑:“你不是怕被陛下怪责吗?”
敖殷始愕,想起之前说的浑话,拿父王当挡箭牌,其实他乃是东海太子,龙王疼都来不及,岂舍得呵责,最多是来点重话,雷声大雨点小的分量,他是从来不放在眼里。
然而眼前的男人却始终记挂著他说过的话,怕他受责备,自愿担下责任,让敖殷从来不曾有过愧疚的心初次有了微微酸楚的感觉。
“我……”他猛地一跺脚,拉了黑龙王就要往正殿走,“我要去跟父王说明真相!”
黑龙王确是稳而不动,反而将他扯了回来:“不必了,事情也过去了,陛下不曾怪罪於我,太子殿下何必多作计较?”
“不!我不能连累你受冤枉!”
天知道这句话若是让这东海龙宫里所有伺候过这位太子殿下的水族听到,该是痛哭流涕还是捶胸顿足。早有传说,要待在东海太子身边,最大的能耐不是翻云覆雨,而是背黑锅!也就只有似龟丞这般,成天背著一个,头上扣著一个,才能长年随侍左右。
黑龙王仍是摇头,只想这少年太子虽是常常戏弄人,但其实心地不错,便更不想让他受龙王责备。遂换了话题,道:“太子殿下还觉得头昏吗?”
敖殷摇了摇头。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无半点不适,记起那些古怪却诱人的果实,不禁好奇问道:“那日我吃的是什麽东西?为何会觉得头昏眼花的?”
“那棵树乃是醉龙木,树上结的果实能醉倒龙族,倒没想到金翅栖息在醉龙木上,大概是想藉此树果实香气吸引飞过的龙族,图作捕食。”
想起锋利的钩爪,还有险些啄碎他脑袋的鸟嘴,敖殷不禁打了个冷战。
“幸好二叔及时赶到,否则我差些要被那恶鸟吞进腹里去了……”敖殷想了想,又问,“对了,二叔如何得知我是偷出龙宫?”
黑龙王道:“你平日见我总是拉著要出去游玩,那日一见面转身便跑个没影,想必是要做些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事。只想你毕竟年幼,我放心不下,故才尾随其後。”
想不到这个看上去憨厚朴实的男人居然是粗中有细,处事稳重妥当,全不是表面看来的好欺负。
那麽说来,之前多番戏弄,对方说不定早是看在眼里。
“二叔,之前我……”
黑龙王打断他的话,神色严肃:“可记住了以後不要随便吃海域以外凡间的食物,你我龙族不比常人,有些东西是有害的,须加小心。”
其实这些话东海龙王跟龙妃没少给他说过,只是他一直不放在心上,如今听了黑龙王再说一遍,居然有种必须认真听从的感觉,便就乖乖点头应诺。
黑龙王随即换了笑脸:“你终日身在龙宫少有外出,想必无聊得紧。能有个外人陪著玩,也算新鲜,只是以後可真不要带我到烟雾弥漫的地方,回来鼻头难受得紧。”
又黑又丑的脸上,明明是难看得让人侧目的笑容,但在敖殷眼中,却渐觉变得顺眼了许多,而且那双时金时黑的瞳孔里,尽是宽宏与阔达,犹如东海之广,穹渊之深。
“知道了。”
知道黑龙王那个并未为他的行为生气,敖殷不觉心情一松,轻轻地点头。
第五章
且莫记挂荒野外,东海物饶千万宝
“咦?敖殷你可醒了!”
两人回头看去,见殿阶上站了一名粉色宫装的豔丽女子,她容貌与敖殷有几分相似,比起敖殷多了几分娇媚,眉如远黛,目似天星,唇比樱桃,肤胜凝脂,高挑丰盈的身材包裹在华丽的宫装下,美得让人眼前一亮。。
敖殷却只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嘴角:“三姐,是你啊!”
美貌女子正是东海龙王的三女,龙王育子不易,但龙女倒是生下不少,在敖殷前面便有三个姐姐,大姐和二姐早年远嫁,如今龙宫中便只剩下这位龙三公主。
若论相貌,她是三位龙女之中最美,传说便是与天上玄女相比也不遑多让,可惜脾气娇纵得很,加上龙王待她如同掌上明珠,其他龙族便是有意求亲,也得掂量著自己分量。有些身份的,却又哪里受得了她那副脾性,於是这婚事便就撂下了。
三公主从台阶上盈盈落下,杏仁般圆润的眼睛瞟了黑龙王一眼,仿佛这才看到他的存在:“原来二叔也在这啊?”
“三公主有礼。”
黑龙王也不计较对方态度,反而是敖殷大觉不悦,皱起眉头。
“三姐你来作什麽?”
三公主柳叶眉儿一挑,嗔道:“难道说姐姐来探望昏睡未醒的弟弟也不妥吗?”瞪了黑龙王一眼,“倒是个罪魁祸首总是在宫里晃来晃去,实在碍眼得很。”
敖殷脸色一沈:“三姐,你说话客气点,二叔是你我的长辈,再有不是,也论不到你来指点!”
三公主像是被一颗胡桃噎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敖殷,像是看到什麽不可意思的景况。她可知道敖殷这臭小子虽然表面乖顺听话,但背地里却捣蛋得很,而且他平日只喜欢一些美丽之物,对於丑陋的东西深恶痛绝。再说若论捉弄欺负,可怎少得了这位最恶作的太子龙爷?!今天是吃错什麽了?居然出言维护那个丑怪的黑龙王?!
敖殷也不管她,一手拉过黑龙王,转身就往回龙殿走去。
身後回过神来的三公主连忙唤道:“敖殷!父王还在等著见你啊!”
敖殷头也不回:“知道了!”
细致的手指,正攥著他粗厚的手掌。
有点滑绸,肉肉的,绵绵的触觉。
前方大步走著的少年似乎在气恼,黑龙王不知道他在气什麽,所以没有作声,任他前面引路,直直走回回龙殿。
在回龙殿前,敖殷猛地停步,转过头来瞪住黑龙王。
杏圆的眼睛很漂亮,黑龙王觉得同样的眼睛在三公主身上显得扎人,但敖殷的双目,润莹如同一双珍珠,可爱得叫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二叔!”
被少年提高的声音吓得连忙定神,黑龙王严阵以待地看著敖殷。
敖殷显得有些生气,气鼓鼓的脸蛋有抹淡淡的绯红。
“往後若再有旁人敢胡言乱语,只管跟我说来!有我敖殷在此,断不让二叔受半点委屈!”
黑龙王险些笑出声来,小孩儿果然还是小孩儿,他再是不济,也自有龙王之尊,那些冒犯的言语,也不过是他不想与之计较罢了,若当真不愿,谁又能欺负到他这条雷火虬龙头上?但他还是不愿拂就敖殷的好意,笑著点头应下。
“陛下知你醒来,必是急著见你。”
敖殷怨恼地瞪了他一眼,本想与他多作亲近说些贴心说,可被他这麽一提醒,却不得不先行离开。
“知道了啦!我很快回来了!”
看著白衣少年不情不愿渐渐远离的背影,黑龙王笑著摇摇头,转身入殿去了。
本以为去去就来。岂知那东海龙王一见独子醒来,顿时是心花怒放,抱著便不肯松手了。加上龙妃在一旁喜极而泣,哭哭啼啼的,又是一翻好言安慰。知他是吃下醉龙果才会险遭毒手,父王母後更是揪住敖殷耳提面示,少不得又将龙族畏忌之物、不可触碰之事林林种种,洋洋洒洒地说上几遍。
敖殷好不容易等他们说完,却坦然将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细说一遍,把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替黑龙王洗脱冤屈。
龙妃一阵惊呼,险些吓得昏过去,倒是东海龙王面不改色,待他说完,便道:“朕也知道是我儿闯祸,义弟不过看在朕的面上代你受过罢了。”
听得敖殷不悦皱眉,心中诽腹,才不是因为父王,是因为二叔喜欢我!
东海龙王抱著吓得虚软的龙妃,哈哈笑道:“义弟做事一向沈稳,哪会随便带你走出东海,还让你吃下醉龙果。也就是你在海中闲著无聊偷溜出海,遇了险,所幸义弟出手相救。我儿太过顽皮,也该是受些惊吓,才能记住教训。”知子莫若父,龙王早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之前不说,也不过是要看敖殷醒来是否愿意坦承罪状,故对黑龙王未有半句斥责。如今见儿子虽是顽劣,却也有所担当,自然龙心大悦。
当即传令下去,大宴群臣,水族们自然是欢腾雀跃,难得龙王开口,自然少不得他们的好处。
席间喜庆欢腾不在话下,乃见蚌女席间翩翩起舞,水母舞姬飘曳殿顶,大家都开心地看著,唯有坐在龙王下席的敖殷伸长了脑袋左顾右盼,就是没找著铁塔般显眼的身影。
父王宴客,为何二叔不来?
见殿上水族看得欢呼雀跃,完全没人注意到他,便悄悄地起身游至柱旁,一个闪身,出了大殿。
比起通明的宴客大殿,回龙殿显得非常寂静,而且昏暗不明。只因近来住在回龙殿的客人也就只有敖皂一位。敖殷早忘了黑龙王住在哪一间客房,便只好一间间找过去,居然全是空的!
难道他走了?!
敖殷心口猛地一抽,脚下像突然踏空一般,只是愣愣站在院中。
波光粼粼,落在他雪白的袍摆上,很漂亮,却也很寂寞。
忽然,一阵鼾声从最里面的通铺房传出,敖殷登时愣住,连忙奔过去推门一看,却见本来是安置仆从的通铺上,正正躺著黑龙王倒卧酣睡的背影。只是那床铺过於狭窄,也就融得一个常人躺卧的宽度,根本容不下黑龙王铁塔般高壮的身躯,沈睡中的男人只能将过长的双腿蜷起,侧卧在床上,但要转身只怕就掉地上去了。
他枕下空空的,脑袋侧在宽厚的肩膀上突兀的枕到床板上,而且是和衣而睡,身上连张被子都不曾有,然而他依旧睡得香甜,仿佛早已习惯,偶尔发出鼾声,嘬嘬嘴。
但这一切看在敖殷眼中,竟是说不出的难过。
他想起来了,是自己一开始故意贬损他,安排他睡在这里,又把吩咐蚌女送寝具过来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可、可他为什麽不说?是一开始便认定了自己在东海借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麽?至此半月,他都忍受著这般轻贱的待遇,连被子都没有,只怕那些蚌女也不会送饭过来了吧?!
难怪他不知道出席宴会,根本没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