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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时节误逢君-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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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予心笑得邪魅,“是‘送’你们,只是,是送你们出关去,不知季大哥可愿?”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那边,季无伦带自己哥哥入营帐要求代哥哥参战,说是家中有急事找哥哥回去,他可以代替哥哥的职位。将军大怒,要去寻季有余来处罚,季无伦拦住了,只说且听自己一言。

几位主将和副将有些见过他,想着不过是富家子弟,纸上谈兵,贻笑大方。

季无伦展开边防图,一一指点,这些日子来他随哥哥去向蓝嫂子处,和叶予心也算是把实际地形勘探过,因而说来条理分明,细节充足。步兵排阵、兵法谋略,他并不比自家哥哥少,虽然演练或许没有过,但生活中处处可以用到,尤其在自己那样的家里。

反间计和以退为进在家里用的最多,再有就是示敌以弱和虚虚实实。

一条一条,一项一项,围着的将领们渐渐放松戒备、怒气和敌意,慢慢入神听着,一些可取之处就一起商讨细节,不可取的也直言否决,最后已然似在讨论应敌之策。

决定最后决议已是夜深,待发现女犯人逃跑是天泛白的时刻。季有余的失踪虽有人怀疑,但季无伦的借口和季有余平素为人让几位首领也算是半信不信的。

那天天亮后季无伦说回住处取行李来营帐住,因而回了租住的民宿,叶予心正等着他。

—奇—“可安全了?”季无伦先问道。

—书—叶予心给他倒杯水,自己也端起水喝,“我才刚回来,你那边如何?”

—网—季无伦大口喝完茶水,“尚可,待会你随我入营吧。”

叶予心眼神闪烁几秒,“也好。季大哥和向蓝姐姐应无碍,我送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在那边寻一个边境地方,两个番邦交界处诸多避讳,应该每个人都有秘密,也就没人在意别人的秘密了。”

说做就做,两人喝完茶也不多说,叶予心就换了衣服,扎好头发,随着他进军营去了。

28

28、第二十八章 。。。

这场战争持续时日不久,从夏到冬,过了十二月,战事就减缓了。天气寒冷,北方御寒困难此其一;体力人力消耗过大,两方损失惨重此其二;中土兵力相当,纹丝不动一步不退此其三。

占不到便宜的战争,没人乐意持续个三五年搞到民不聊生,国不饱食。战争是为了谋夺更大的权益和好处。

正如季无伦所预计的,翻过年到一月多近二月,快要春忙的时候,战事就接近尾声,两方谈判言和,讲定条款,而后偃旗息鼓。

叶予心一路相陪,少发表意见,常看到季无伦款款而谈,也算得半员大将,上了战场,马上功夫当真是一门要命的本事。叶予心几次吃亏,每每季无伦拉她上马护着她,后来也教了她许久,总算是不会总被马儿踢下来要在马腿里滚着求生了。

三月他们离伍,临去前收到哥哥短信,说是一切安好,家中拜托。

烟花三月下扬州。季无伦和叶予心骑马急速回杭州。

途径苏州时,两人去了风花楼,不巧花夕尘前冬在楼里暂住过,已经回去了。

楼里小二隐约还记得是楼主贵客,安置了酒席在顶楼的雅座,算是给他们特权开了包厢。那里一般是花夕尘宴客的地方。

上齐了菜小二退下去了,叶予心端起酒杯不饮,问一句,“我当时到杭州时,听闻季家许多家丁在外横行,家主不相管理,这可是家里给你出的题?”

季无伦眯着眼望着江上水波,又一年春末夏初,再月余该是妹妹生辰了。

“小时家里就那般纵容了,指望我将来收拾了好立威的。”季家从来没有白拿的东西,若是他拿不起,那父亲宁可那个家塌掉也不会给别人的。

叶予心点个头,“那为何那时不加以处理,在你出门前若是处理得当,如今已无任何问题。”

季无伦瞧她一眼,“如果有那么容易,如果可以,你当我不会做。”那时自己身边可找不出一个如她这般能帮自己的人,倒有一堆唱反调恨不能拉他下地狱的叔伯。

“季大哥算是逃兵,如今你也轮不上封赏,可能季家有变了……”叶予心知道他这么急赶回家是为何,官商勾结自古有之,有余大哥虽笨,但占着那一席之地,季家就有法子在官场周旋,如今朝中没了人,若是生出任何事故,想害他们的人自然有千万种方式。

看来由头可能就是季家为祸一方,奴仆恶势力猖獗此一条。既好用又真实。

季无伦回头看她神色,脸色越发沉寂,“我想这世上千丝万缕,你都看得清。”

“可要我陪你回去?”叶予心不由担心。

都说关心则乱,上次季大哥的事是如此,这次季家的事,无论那是怎样一个家,那都是他唯一的家,唯一的家人们。

季无伦低头一笑,再抬头时已如常,“不必了,这次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以后再不缠着你去抓采花贼了,若是有缘……再会吧。”

叶予心端着酒杯有些发怔,撇撇嘴有些不乐意还有些不满,大约是有一种被人利用完就丢的感觉吧,但也知道,他此次回家,凶多吉少。只是,别人忽而说,此事不需麻烦你,是我自家事,好像又隔开了多大的距离。

就算他是为自己好,叶予心也不太舒心。

但当初,霄凛不带她和季无伦一路回滇西,为的也是确保她的安全吧,此后她是想明白了,可却没有今日之感。霄凛于她,究竟是同季无伦不同的,至于这情谊深浅的差异,叶予心也说不清。

现在想来,当时霄凛放任季微倌对季无伦说了狠心的话,微倌想来是明白霄凛意思刻意为之,季无伦当想不到那许多,而她自己,当时些微是意识到了的,可也没有强求季无伦追上去……

乱成麻的情况她似乎每次都是以自己的心情,想放置不管就当真放下没去想。

自己是否也算不负责任,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上心努力,其他一律隔绝在外,而一旦自己想要帮的事他阻了路,又觉得别人不识好歹。

想完这些叶予心眼珠子转了几圈,也罢,别人都说了不好要外人插手,一定要去的那不是帮忙是真的不识好歹,指不定他还当她去看笑话的。

“也好,反正起初我去季家就没安好心,绕了一圈终于得偿所愿,我也无需去招惹晦气,说不定被你老爹抓到,还拉我下水,做那池鱼,吃亏事本公子就不做了。”叶予心没了食欲,丢了筷子站起身一抱拳,“那就后会有期了。”

季无伦恰点个头,就看到她踏廊柱飘然而去。

不自觉就回想起四年前,初到苏州时,她也是那般恣意而为,他还曾在这水里“游过几次泳”……像是隔了好久好远……

29

29、第二十九章 。。。

又是一年夏初。

都说江南的桃花开得早,三四月就开败了,再无艳色如彼者。

可叶予心不就在这江南繁华烟花之地,发现了这一处世外桃源。这里气候偏冷,入了山来是遍野的桃花,一眼望去深红到浅水红,再淡的就似带了白色。

叶予心走入林中,一路走一路看,就要醉了。从腰间拿下酒壶,找了个席地,就地坐下了。

风吹过,还有些寒,她衣衫穿得薄了,忽觉林里林外两个天地。桃花飘落几片,不慎掉入酒壶里,叶予心忍不住笑了。

偏这么小的口,也落进去了,可见得就是来为她泡酒的。

低声吟了几句前人的诗词,叶予心摇头晃脑靠在一株桃树边,“想来今人再无更好词句……”即使见到如此美景,她居然无法抒发一二感想,像是文辞枯竭了一样。

若是某个爱显摆的家伙在这里,说不定还能为她唱支小曲?

叶予心摇着头,慢慢摇着摇着就睡去了。

此间的主人倒纳闷,这人进了阵中,居然闲坐半日,而且恰坐在阵中唯一安全之处,可见是懂得阵法的,但却一直坐到下午,直至睡到傍晚,都不曾起身再踏出一步。

看得天将夜了,主人家一来担心她夜里做啥勾当,加害自己,二来觉得这丫头有些有趣,见不得她着凉,就开了口,“姑娘可是来此有何事?”

这声音隔着桃树林随风而来,飘渺浑厚,叶予心也大约醒了酒,睡了够,起身眯着眼望向林外,也不知方向对了没,就开口回道,“本来无事,借贵宝地打个盹,如今得见高人,倒叫晚辈舍不得走了!前辈可舍得给我二碗酒喝?”

她本来心中坦荡,说来做来更是表里如一,林外的人因而也笑了,“只要姑娘瞧得起,这里一碗两碗酒倒不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叶予心笑得开心,慢慢又如进林一般摇摇晃晃踏着步子七扭八拐出了林子,那人正在林外等她。

叶予心瞧见只是个年方三十过半的中年男子,长得仪态不凡,自有一种天生的雍容气度。

“前辈家中可是有美眷在房,那晚辈叨扰岂不失礼?”叶予心眨着眼含笑问道。

男子也笑起来,“虽家中内人在屋,倒也不是娇气人家养出的大小姐,她很好客,又有些泼辣,只怕姑娘见笑。”

进的屋去,才发觉房里别有天地,不冷不热,正是隐居好地方。

叶予心随意观赏,少不了赞几句,一时一位女子从内间走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秦牧你可是贪新看上了这位姑娘?只可惜别人尚且如此年轻,配你岂非浪费了。”女子开口便是如此一句。

叶予心忍不住大笑,“姐姐好见识,由此可见得我们该是早认识的。”

“小妇人不巧是这位秦大官人的妻子,妹妹叫声秦姐姐也不错。”这名女子正是丽儿,她说时拉了叶予心过去,上下细细打量了,捏了捏腰身,“妹妹练武可觉得分外轻松?”

叶予心笑笑问道,“予心久仰丽儿姐姐大名,没想到姐姐隐居于此,正是三生有幸。错过的那许多故事,姐姐可愿说与予心听?”

丽儿含笑拉她坐下,“小孩子偏爱听那些情爱故事,岂不知江湖之大,自有许多热血儿郎的故事可学?”

“嗯。”叶予心点头,“可姐姐能宽心至此,也是予心想要学习的。江湖上恩仇相报的事多了,倒不如听些真正有情有义的小情小义。”

秦牧一时倒成了多余,打帘子出去帮她们温酒去了。

由是流连月余,眼看八月过了,桃花是早不开了,叶子也早已茂盛,隐隐都闻到早桂的香味了。这里气候倒奇绝,夏日热得迟,秋日来得早,想来冬天也定然是可以冷得彻底,说不定能在这南方见到雪花。

她还记得初北上时,见到第一场雪,乐了许久,好半天站雪地里想融成雪人儿,还被无用笑话了半天,说她小家子气没见识。她的见识可多了,只不如他,偶尔能得冬日入京去,早看惯了鹅毛大雪。

重上路,叶予心仍旧在江南流连。

九月路过杭州,听闻有户人家逼女嫁人,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女儿闹着自杀,传闻说为富不仁。偏传闻流言已起,谁家也放不下那个面子,硬是想把这个事儿给做实了,看谁人还敢说三道四。其实流言的好处坏处俱在于此,若无流言,是如此也便是了,女儿被摁了头或死了也便死了;但有了那些风言风语,每个人都好似必得做满了这场戏,做好看了,做完满了,否则不得善罢甘休。

因而要自杀的越发真切了,真心相爱要抢亲的男子越发坚定了,要嫁人的父母愈发野蛮了,要娶亲的家里愈发坚定了,要娶妻的男子也不得放过那未曾蒙面的未婚妻了。

何苦来哉。

叶予心不觉此事需要插手,由得他们去编写一段传奇佳话也未尝不可。只是路过了,看见了,终究是不忍。虽然也晓得,就算那位姑娘如今嫁与心上人,将来也未必能安安乐乐白头偕老。毕竟,有了如今这许多坎坷,到时头脑清醒,许会埋怨,当初是如何那般自我迷惑。

只是,忽而想到微倌妹妹,她对霄凛情谊该是不假,只不知这坚持,如今又得到什么果子。而另一人,说是不干涉她的陷在自己的情感里,但将来这一局要如何解,抑或已不用解,她居然都牵挂。

十月未至杭州,已听闻季家惨案。

十一月徘徊杭州郊外小镇,叶予心始终没去打听,季家可有活口。

十二月入杭州过曾经之所,只余封条锁住的重楼。

季家的家宅,就算是在杭州,也显得过大了,院墙也高过官府要求。那时没有官员追究,亦无人查问,如今一切落定,满门查抄,该是让不少人痛快淋漓。

她起初,何尝不是打算入季府查探,只因听闻季府与诸多黑市黑道有关。所以那日将那采花贼赶入季府,却没想到害他因此身亡。她那日绕道从最偏的院落进去,本以为奴仆都该休息了,或那里是废园,不会有人……

却遇到意料之外的情况。

所以才在一片荒凉杂草中,觉得那人不似凡人的吧。

只随他路过了季府,就已知道牵扯甚广,并非她可以一己之力拔除的,再者,季府的存在虽然正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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