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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回回的行礼毕,几人找了一处凉亭分长幼尊卑坐下,便看见后面元妃牵着一个女孩儿的手款款的走来。
元妃给太妃见礼,又和黛玉寒暄,元妃身边的女孩儿便上前来,给太妃和黛玉请安。黛玉便惊讶的笑道:“这不是琴妹妹吗?”
“可不是她?”贾母脸上笑着,眼睛里却带着几分无奈,把女孩拉到跟前,对黛玉说,“如今她回来了,已经认了二太太做母亲,以后你们姐妹想见面倒更容易了。”
黛玉听完之后心中纳闷,想宝琴原是在荣国府住了些日子,后来随他哥哥出京,寻梅翰林外放的儿子成婚去了,如今过了这么久,怎么又回来了?况且瞧宝琴的打扮,还是个女儿家,难道其中生了什么变故?
只是这种事情在这种时候是不能问的。虽然原来黛玉和宝琴也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情,可时过境迁,谁也说不准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所以黛玉只得微笑着同她说些客套话。
原本无聊的宴会,因为无意间遇到宝琴而变得有几分意思,太妃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黛玉便同宝琴说笑几句。后来皇上带着王公大臣们祭天归来,到御花园给太后请安,然后宣布宴席开始,众人按照品级纷纷入座。宝琴因是跟着王夫人来的,按理应该坐在下边那些姑娘小姐们的席上。太后十分喜欢宝琴,指着她跟元妃坐在一处。元妃身为皇妃,只比容贵妃矮了一级,所以坐的地方跟太后皇上的一席很近。
而黛玉和太妃也是因为皇室至亲,水溶如今又是亲王的缘故,也坐在太后的近席,如此,宝琴和黛玉便只是一席之隔。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开怀畅饮。宝琴便趁机过来,寻黛玉说话。
时近中午,天空却飘起了雨丝。风也更加清凉滋润。黛玉不善饮酒,陪着众人吃了几杯,便借故走开,沿着游廊慢慢的寻一个僻静的角落,倚着栏杆看水池里含苞待放的莲花。
细细的雨丝落在水面上,碧玉般的水面荡开了一圈圈的涟漪,一层层荡漾开去,又一点点的溅起来重新开始。周而复始,一圈圈,一点点,十分单调,又十分有趣。
而那一片片碧玉般的荷叶上,滚动着晶莹的水滴,仿佛珍珠一般,圆润莹泽,淡紫色的莲花也有几朵已经盛开,紫色的莲瓣包裹着金色的细蕊和浅绿色的莲蓬,迎风轻轻的摆动,雨丝结成水珠,藏在莲瓣之间,若隐若现,风一吹,便轻轻地抖动,一不小心便落进了水中,又荡起一个大大的涟漪。
“青珪衬珠圆玉润。”黛玉轻声吟道。
“紫弦藏笛翠琴悠。”一个婉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黛玉回头看时,却是宝琴。
“对得好,你的文采越发的好了。”黛玉看着宝琴,微微的笑着。
“王妃的神采才越发的好呢。如今的王妃,哪里还有当日那股柔弱的影子?真真北静王府的水土养人。”宝琴也开心的笑着,走到黛玉跟前,又福身行礼。
“好了,这里又没那些人,又那么多礼做什么。才我还在想,你不是寻你的夫家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提也罢。”宝琴听了此话,立刻垂头丧气起来,“他已经娶了新夫人,当年的婚约已经毁了。”
“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宝琴的遭遇都让黛玉有些同情。
“如今我无处可去,只好去依附大伯母。哥哥也替大伯母家跑跑生意,常年在外奔波,哪里又顾得上我?”
“他们待你可好?”黛玉看着宝琴一身衣服华贵光鲜,气色还算不错的样子,猜测她在贾家过的想必不错。
“太太认了我做干女儿,今儿趁着太后寿宴,特地带我进宫来,无非也是那个心思罢了。”宝琴说着,便低下头去。
黛玉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觉得元春一人在宫里势单力薄,要给她送个帮手进来。
对于这些事情,黛玉无语,她没办法管,也没有理由去管。毕竟那个地方那些人,已经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别说宝琴,就是当初的自己,不过也是她们的一个筹码而已,只是自己比较幸运,遇到了水溶这样的男人。
黛玉刚想到水溶,便听身后有人沉声问道:“玉儿,这位姑娘是谁?你们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心中一阵惊喜,感叹心有灵犀的感觉,于是开心的回眸,正好对上水溶沉静关爱的目光。
“王爷,这是妾身早年的一个朋友。”
“妾身薛氏宝琴,拜见北静王爷。”在刚才皇上带领王公大臣给太后朝拜贺寿的时候,元妃已经指着北静王给宝琴介绍过了,所以此刻宝琴是认识北静王的。
“哦,你是薛家的人?”水溶皱了皱眉头,薛家人此刻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什么好印象,为什么玉儿跟这女子这么谈得来?
“回王爷的话,是的。”如果有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做薛家人,可是人生来最无法选择的,就是父母出身。宝琴从心中哀叹,看来薛家人在人家的眼睛里,真的很不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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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何时也关心起人家姑娘来?我这宝琴妹子如今可是元妃的妹妹,今儿特地进宫来给太后贺寿的。”黛玉走到水溶跟前 ,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
水溶脸上的神色一暖,眉头也舒展开来,原来这薛家的女子是来攀龙附凤的,这跟自己无干,只要她不害自己的妻子,任她攀附谁,自己都懒得去问。
“王爷,王妃,宝琴过来有一会儿了,怕元妃娘娘寻不到宝琴,宝琴告退。”宝琴很有眼色,看着人家夫妇如此恩爱的样子,知趣的告退。
黛玉点点头,知道此时也无法跟她多说什么,于是看着她的窈窕的身材消失在游廊的拐角处。
而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太后和南安太妃也转身离开,仿佛对这边已经注视良久。
“看什么,都走远了。难道一个女子对玉儿的吸引力,比为夫还大?”水溶抬手,扳过黛玉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
“王爷快放手,这是什么地方?被人瞧见了,又要说妾身轻狂。”
“我们是夫妻,亲密些也是应该的。又怕谁嚼舌根子?”水溶不依她,只拥着她走到边上的长椅上,然后坐下来,又把黛玉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今儿是太后的寿宴,王爷不是该和皇上一起,陪着大臣们饮酒吗?”
“那些事无聊的很,为夫宁愿陪着我的玉儿在这里听细雨,赏青莲。”
“这不大好吧?”
“又来了!这些日子朝政太忙,皇上又贪图清闲,把那些事情都甩给为夫,为夫已经很吃恼了,今儿太后寿辰,也该为夫好好地歇歇了。偏偏又设宴庆祝,要我说啊,太后寿宴,本就该给每位臣子放三日的假,让大家都回家跟老婆孩子团聚团聚才是正经。”水溶坏笑着,一边说,一边去咬黛玉的耳朵。
“你坏死了,又说些没正经的。你要陪你的老婆孩子,也该回自己的府上,在这御花园里,胡闹什么?”
黛玉欲推开水溶,却被他禁锢的更紧。“玉儿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小心有人来!”
“不会有人来,有人来也不怕。我们又不是偷情。”水溶说着,把脸埋在黛玉的肩头,疲惫的闭上眼睛。这段时间他是真的累坏了,总有三天没跟她在一起了,朝中大小事情好像越来越多,好像专门有人跟自己作对似的,那些奏折邸报源源不断的送到他的手中,害得他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
“喂!”黛玉听不到他说话,方动了动肩膀,发现水溶竟然靠着自己睡着了。
他果然是累坏了。黛玉心中升起一阵痛惜,这么多的事情,凭他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的。而且太后寿宴完毕之后,王沐晖也要离京去直隶省,督建水库,监察河务工程。那样,水溶会更加忙碌吧?
不忍把他叫醒,黛玉便依从着他,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搂着自己的腰身,小憩片刻。而此时的雨声也更加细密起来,沙沙的声音从水面上传来,青玉般的荷叶上,溅起了一层细密的水花。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王沐晖从另一个方向冒雨找了过来,因为下雨的缘故,原本没有看清楚,待走进了游廊,才发现水溶抱着黛玉坐在游廊边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好像是睡着了一般。而黛玉则痴痴的看着外边的水面,好像是在听雨赏莲。
喧嚣的御花园,难得这样宁静的一隅,王沐晖站在那里,倒不忍心打扰了他们两个了。
“沐晖!你傻愣愣的站在这里做什么?瞧这一身的衣服都湿了。”皇上一路走来,身后的李德禄撑着明黄|色的大伞,挡住了细密的雨丝。
黛玉蓦然惊醒,晃了晃怀中的水溶:“王爷,醒醒,皇上来了。”
水溶从梦中醒来,睁开腥松的双眼,顺着黛玉的目光看去,果然见皇上和王沐晖都已经进了游廊,正看着自己不知是进是退。那种场面,着实有些尴尬。于是放开禁锢黛玉的双手,让她从自己的腿上站起来,方动了动酸麻的腿,扶着黛玉慢慢起身。
“皇上。”水溶冲着皇上微笑躬身。
“臣妾参见皇上。”
“林王妃不必多礼。”皇上微笑着看黛玉,脸上带着一丝隐隐的羞涩。毕竟刚才的画面太过暧昧,便是皇上自己,也没在御花园里和妃嫔这样亲近过。
王沐晖则冷静多了,那几天水溶每晚都去自己家里,所以他对水黛二人的感情,知道的更多。所谓见怪不怪,比这更怪的他都见过了。
“哥哥。”黛玉给皇上见礼毕,又对着王沐晖福了一福。
“妹妹。”王沐晖也不称黛玉王妃,只是虚扶了一下,轻声叫她: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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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听着立刻不愿意了,于是回身瞪着王沐晖:“何时林王妃成了你的妹妹?你这便宜占得,你可知朕在私下里还要叫王妃一声嫂子?”
“呃……”王沐晖显然是不知道的,不过水溶和皇上是表兄弟,皇上私下里叫嫂子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如此一来,这三个男人之中,官职最低的王沐晖,却成了大哥。真是有趣。
“请皇上息怒,妾身的奶娘是哥哥的母亲,哥哥原是妾身的奶兄,如今妾身已经认作义兄,所以才称哥哥。君臣有别,皇上自然不能算在这姻亲联系之内。”黛玉只好上前解释。
“啊,原来如此。不过也罢,既然王大人成了咱们皇室的姻亲,那么以后这差事嘛,可要更加用心哦,不然可要给咱们林王妃的脸上抹黑啦。”皇上笑笑,不待王沐晖说话,又拍拍水溶的肩膀,叹息道:“这几天累坏了你了。今儿的事情完了,你在家休息三天。这三天不用上朝,不用处理政务,在家好好地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来。”
“臣谢皇上隆恩。”这才是水溶最想要的,于是他高兴地躬身下拜,顺便又问了一句:“此时宴席已过,下边便是戏文了,请皇上准臣和王妃先行告退。”
“哼,你这家伙,学会跟朕讨价还价了。也罢,看着王妃疲惫的份上,朕准了。”皇上摆摆手,微笑着看水溶和黛玉离开。
蝶舞长空 第27章 雨中归共乘一骑
黛玉和水溶得到皇上的许可,可以提前离开御花园,自然是十分的欢喜。他们出宫门,没有用上车,而是选择了骑马。原因很简单,黛玉和太妃同乘一辆车出来,而太妃还在宫里,不能没有车娇回府。
“王爷,妾身还没骑过马,这……”
“有为夫在,玉儿怕什么?”水溶自信的笑着,“你只负责靠在为夫的怀中即可,别的事情一概不用担心。”
“可是我这衣服……”黛玉看看自己一身紫色织金诰命服侍,为难的看了那匹高大的枣红马。
“没关系,你侧坐就可以了。”水溶看看那繁琐修长的衣裙裹着瘦小的身子,心头一动,后悔今天上朝,很该坐车的。
“啊?”黛玉不解,骑马也可以侧坐?
“这样。”水溶伸出一只手搭到她的腰上一用力把她抱住,另一只手拉住缰绳,抬脚认镫,腿上一用力,跃身上马。
黛玉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觉得耳边‘忽’的一阵风声,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待风声停止,雨丝飘到她的脸上的时候,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稳稳地侧躺在马背上,或者说,是骑着马的水溶怀里。
“怎么样?”水溶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很有成就的事情,比每日处理那些繁杂朝政还有成就感,所以满足的看着黛玉微笑。
“吓我一跳!再说,虽然下着雨,这大街上没怎么有人,可被人看见了,终归是不合礼教。”
“玉儿,自从娶你的花轿落在北静王府的门口,礼教二字在为夫的心中就没什么意义了。无论何事,你高兴就好。”说完,水溶双腿轻轻地一夹马肚子,枣红马儿便轻快的扬起马蹄,小跑起来。
清凉的雨丝和着微风,在面颊上轻轻地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