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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啊?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依我看,你这做父王的尊严,也快没有了!”王沐晖哈哈笑着,打趣儿水溶。
“谁说的?我还不是……怕你那好妹妹不高兴,才舍不得打他们?”水溶立刻瞪起了眼睛,谁说自己没有做父亲的尊严了?这还了得?
“依我看不是。”王沐晖笑着摇摇头,加快了脚步,对着前面的两个小鬼喊道:“琛儿琨儿。慢点!”
黛玉坐在软轿里,瞧不见前面众人的情形,只听见王沐晖大声叫两个孩子慢点,便对边上的林彤家的说道:“你快去瞧瞧,别让他们乱跑,万一掉进池子里,可就麻烦了。”
“主子放心,哪里就掉进池子里去了呢,一平他们好几个人都有跟着呢。”
雪雁因笑道:“我们主子总是不放心的,如今这两个小霸王,除了他们母妃之外,还能怕谁?”
边上跟来的紫鹃便笑道:“最可笑的是我们太妃,平日里一家子上上下下谁不看她老人家的脸色,如今呢,倒是叫两个世子给辖制了,这两个小爷儿说东,我们太妃是绝不会说西的。”
林家众人听了,全都哈哈大笑,林彤家的笑道:“做祖母的溺爱孩子,这原也是有的。只是别太过了就好。俗话说,这自古英雄多磨砺,咱们小世子长在富贵之家,万不可养的纨绔之气才行。”
“你这话很是,我总要狠下心来教导他们两个,可太妃总在前面拦着,如今倒把他们两个给骄纵的不成样子,恨得我只想把他们送到这里来,可又怕你们把当小主子瞧,不肯约束,只一味的放纵。”黛玉听了林彤家的话,知道这些人管自家的孩子都是可以的,若是叫她们管束水琛和水琨两个小魔王,怕是管不来。
林彤家的知道黛玉说的是正理,果然把这两个小主子送到自己跟前来,还不得给供起来?哪里管教得呢?众人说说笑笑一路走来,进了芦雪庵的柴门,早有丫头婆子侯在那里,众人把黛玉接了进去,在里间的暖炕上坐下,又拿了手炉脚炉来,黛玉便笑道:“一概不用,这屋子够暖和了。还要把大衣裳脱了呢。”
外边戏班子已经预备好了,那戏台子搭的倒是巧妙,黛玉坐在窗前,回头便正好瞧见,芦雪庵前面尚有六尺宽的溃檐,屋子里极暖和,纵然开了窗子,也不觉得冷。这样看戏,黛玉倒是头一遭。
外边王沐晖请水溶先点戏,水溶知道黛玉讨厌那些打打闹闹的,便点了一出《游园》一出《惊梦》,只命人捡着管弦萧笛等乐器伴奏,那些锣鼓钹铙一概不用。
外边戏子们打扮了,便开始唱起来,这里林彤家的便给黛玉斟上自家酿的桂花酿,一边笑道:“这几年里,总没请主子回来逛逛,一家子虽然常见,原到底是在王府,咱们也不敢放肆,倒是今儿终于团聚一回,这桂花酿是咱们自家酿的专给女儿家用的酒,主子虽有身孕,也不碍的,浅尝一点,便是奴才们有脸了。”
“瞧你说的,我今儿是回娘家,又不是来扮主子来了,什么主子奴才的,说来叫人厌烦。那都是父母在的时候的事情,如今我已经出嫁了,家中诸事除了义兄之外,便是众位大娘嫂子们帮衬了,才让我有这么个可心的地方回来乐一乐,这好像是嫁出去的女儿回了门,你们可不许只管主子奴才的,再只管这样,我就不来了。”黛玉笑着端起酒杯,又对众人道:“这十多年,都是靠着众人尽心照看我,才有今天。今儿我这儿借着这桂花酿,先敬众位一杯。”
众管事媳妇们忙答应着,大家嘻嘻笑笑,吃了三杯方才安坐,众人单独去说众人的话儿。黛玉忽然问道:“那两个孩子如今在哪里?怎么不见?”
紫鹃便笑道:“刚奴婢出去,瞧见他们两个跟着家人在戏台子前玩儿呢。只怕是迷上了唱戏的。”
“再不学好,还不给我寻了来?”黛玉一听,便立刻叫人去寻。
实则水琛和水琨二人,哪里是在看唱戏的?他们跟着太妃一起,闲来无事总是听戏,早就厌烦了,这会子水琛瞅着王沐晖和水溶都在屋里饮酒说话,便悄悄地拉了林央出来,非要他带着自己去捉麻雀。水琨向来是不离哥哥半步的,于是也悄悄地跟了来,林央原是和几个小厮一起,带着他们两个在戏台子跟前捡绳子来着,被紫鹃瞧见,误以为喜欢听戏。然他们捡了绳子,早就抛到芦雪庵外边那一片芦苇塘边上玩去了。
小厮们不知从哪儿弄了从大竹筛子来,寻了一根长长地木棍支起来,半扣着。那木棍儿系了长长的绳子,一气儿牵到一处隐蔽的所在,林央叫个小厮牵着绳子头,趴在地上。又命人寻了五谷杂粮来,撒在筛子底下。只等那雀儿下来觅食,吃的酣畅时,猛然一拉那绳子,竹筛子便把雀儿扣住。
水琛原是听林央一说,便来了兴致,这会儿见万事俱备,只等鸟雀来吃粮食,更加兴奋不已,非要亲自牵着绳子,等那鸟雀儿下来的时候,亲自拉那一下子,方才足兴。林央原是怕他弄脏了一身新衣服,开始的时候并不答应,无奈经不起水琛纠缠,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便叫那小厮起来,把绳子递给他。水琛也学着那小厮的模样,顾不得身上的绫罗锦缎,便趴在枯草丛中,隐藏起来,等那鸟雀下来。
此时冬末,那些鸟雀正是饿了一个冬天,没处觅食的时候,因好不容易寻到了吃食,自然不顾一切的下来啄,原是极容易逮住的,但水琛因从来没玩儿过这样的游戏,十二分的兴奋在心里,手便有些发抖,一不小心,牵动了绳子,但却慢了些,那筛子晃了两下方才扣下,早就把一群鸟雀吓得无影无踪,却没有逮住一只。
水琛兴致勃勃的起身冲上去,掀起了筛子看见里面所剩不多的粮食,不免失望的很,唉声叹气一回。林央便笑道:“大世子,您别慌张,沉住气,等那鸟雀吃的正欢喜的时候,猛然拉绳子才行,你这儿沉不住气,这手一抖,筛子摇摇晃晃着慢慢的扣下去,岂不是——延误军机?”
“恩?延误军机?”水琛回头,看着林央,细细的想了想,想起平日里父王说过的话,便重重的点点头,对林央道:“央叔说的有理,咱们再来!”
“哥哥,这次该我。”水琨却不甘示弱,不管刚才有没有捉住,按照次序排列下来,很该他拉一回绳子。水琛看看一脸平静的弟弟,虽然不怎么乐意,但做哥哥的要懂得礼让,这是母妃教导过的,一定要遵从,于是大方的点头,笑道:“自然是琨儿再试一试,然后哥哥再来。”
于是家人有重新撒上粮食,支好了筛子,一袋鸟雀。
水琨性子稳重,与水琛大不相同。他悄悄地伏在草丛里,安安静静地等着鸟雀在筛子底下吃了一会子,等那些鸟雀儿的警惕性少了许多的时候,方猛然一拉绳子,筛子啪的一下扣住,只听里面扑扑楞楞,却是扣住了几只雀儿。
水琛便欢呼着跳起来,大声笑道:“太好了!捉住了,捉住了!”
小厮们忙拿着鸟笼子上前去,一人摁着筛子,一人伸进手去,把鸟雀捉了放进笼子里,这一下子竟然扣住了三只,水琛便抱着弟弟的肩膀笑道:“琨儿好样的!”
“嘿嘿,哥哥,你再来?”水琨便把绳子给了哥哥。
“好,这次瞧我的!”水琛坚定地点点头,颇有大将上场的风采,只是他一件大红锦缎琵琶襟狐皮小袄已经刮花了面料,一根根的丝线被扯的乱七八糟,瞧上去十分的可恨。
林央看着这两个活宝小主子,自然是不敢多劝的,而且劝的再多也没用,尤其是大世子,早就练就了一副铁嘴的样子,你说什么,他都有他的道理,再加上他撒泼耍赖全套的本事用上,饶是林央如今也辩不过他。所以只好由他高兴,反正不过是一身衣裳而已,纵然是主子生气,也气不到哪里。况且这两个孩子一瞧便在王府闷坏了,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遭儿,不玩个尽兴,那还了得?以后林家众人还指望着小主子给他们依靠呢。
黛玉因十分放心林家的人带着孩子去玩,倒也没怎么想着他们两个,待得宴席用的差不多了,菜肴撤去,重新换了新鲜果子热点心来,黛玉方问道:“不知琛儿和琨儿两个,吃了什么东西了不曾?”
“主子坐着,奴才去瞧瞧。把两个小爷儿叫回来,在主子跟前闹一会儿,主子才放心呢。”林彤家的起身出门,去寻水琛和水琨。待得从芦苇丛中寻得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浑身上下除了泥就是土,衣裳都挂的七零八落,全身上下没一处干净地方,全然一副小难民的样子,只是那头顶上带着玄狐暖帽还是完好的,虽然上面沾了几根草叶,但那玻璃各翡翠依旧莹润无比,可以分辨的出两个人是大家公子,不是逃难的小子。
“哎哟——我的妈呀!林央你这鬼东西,怎么带着世子玩成这副模样?这个样子,如何去王妃跟前?少不得我们上上下下都要挨一通责骂才是!”林彤家的哀声连连,一时间哭笑不得站在那里,竟然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好婶子,这会子你骂我,你果然跟这两个小世子耍一会儿,你才知道他们的厉害呢!罢了罢了,如今我是领教了,哪里是我带着他们两个人玩儿?分明是他们两个带着我玩儿!”林央此刻有苦难言,他浑身上下也没个干净地方,包括那四五个小厮,早就被水琛二人指使的七零八落,一身的泥土,四肢无力浑身发酸,此刻林彤家一来,几个小厮便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唯有两个小世子还倍儿精神的站在那里,手中拿着芦苇编成的刀枪,比比划划。
“天哪,这可咋办?大世子?二世子!快来,别闹了,王妃唤你们过去呢!”林彤家的立在芦苇塘岸边,高声喊道。
水琛和水琨方罢了手,互相看看,都嘿嘿一笑,水琨先道:“哥哥,母妃要生气了。”
“不怕,先洗刷一下换身衣服再去。”水琛早有主张,拉着弟弟的手一步步起来,其实也早就没了多少力气,只不过是好奇,舍不得罢手而已。此时泄了气,却刚走了几步便坐在草丛中,再也站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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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彤家的便骂人道:“你们这起狗东西,还不快去抱了世子到那边去梳洗干净换了衣服来?”
家人便慌忙起身,抱着两个活宝迅速离开,到芦雪庵后面的几间屋子里倒了热水,把水琛和水琨二人的衣服鞋帽全都脱了下来,把他们的脸,手,脖子凡事露在外边的肌肤都有热毛巾擦干净了,另拿了两身衣服穿好,方抱着送到黛玉面前来。
二人此刻已经恹恹欲睡,到了黛玉身边,没说两句话,便倒在黛玉身后睡着。这黑甜一觉,直睡到太阳落山方才醒来。家人早就把潇湘馆重新收拾了,里面一应家私器皿,帐幔铺盖都焕然一新,请黛玉和水溶当晚便在那里歇息。水溶倒是乐得不回去,在这里既省心又受用,何必回去管那些繁琐之事。黛玉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必是要住一日方才回去的。于是便由着两个孩子酣睡一觉。
晚宴依然在芦雪庵继续,只是那些戏班都已经撤去,闹了一天,黛玉听得也乏了,只说没有外人,便把两处的酒席合到一处,除王沐晖之外,另外把五个管事,还有刚中了进士的林少顷也叫进来,大家各自面前摆了一张高几,都坐在一大间屋子里说说家常话儿,倒是极好的。
众人答应着去安排,林彤家的和宁嬷嬷等人,早就拿了大引枕来给黛玉靠着,底下四五个丫头婆子围着,水溶便坐在炕桌的另一侧,底下高几旁一色都是太师椅,由上至下分别坐着王沐晖等七个人。个人爱吃的几样精致饭菜分别摆在高几上,重新换了暖酒。王沐晖知道黛玉和水溶二人全都喜好吟诗对句,便凑趣儿道:“不如就作诗,或者联句。”
水溶道:“就是行个文雅些的酒令罢了。”
王沐晖笑道:“这还需王爷出题。”
水溶笑道:“这里是玉儿的家,还是玉儿出题吧。”
“我如何知道这些?”黛玉瞥了水溶一眼,只低头吃茶。沉思片刻笑道:“还是我们林家的才子来出个题目吧?”
王沐晖等便回头看林少顷,林少顷毕竟年轻,原没跟黛玉水溶如此近距离的说过话,一时便有些窘迫。红了脸,起身回道:“奴才极少在酒桌上行令,这个却知道的不多。如今大年下,不如用梅花为题联诗,如何?”
“使得,只是你要讲讲这规矩。”黛玉点头微笑。
“那就限无言绝句,底下的人起头一句,要用上面人最后一句的最后两个字。”
“嗯,这倒也不算太难。”王沐晖笑笑,又看了看林彤等几位管事,对黛玉道:“如今这个令,众人都行得,纵然自己没有好句子,借那些古人的句子也使得,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