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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夫人真是妙棋。”云轻庐早就看傻了,开始他还以为黛玉连出杀招,节节逼近,甚至不顾自己营地的漏洞,这一局定然是输了。谁知这皇上竟然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步步紧逼着,逼输了。
“呵呵,夫人果然是妙棋。”皇上虽败犹喜。——他正等着黛玉提条件呢。
“三爷过奖了。妾身不过是雕虫小技耳,怎敢与三爷的宏图霸业相比。”黛玉徐徐起身,对着皇上深深一福,“妾身冒死求胜,不为别的,只求三爷从此放过妾身,妾身将感激涕零。”
皇上脸上的笑意渐渐冰冻,红润的脸色渐渐苍白。云轻庐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早就看出了龙三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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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厚爱,妾身无以为报,若三爷不肯放过妾身,妾身唯有以死明志。”黛玉的脸上也没有了微笑,皇权至上,这个她清楚。但爱情是神圣的,不容亵渎。
竟然以死相逼!皇上艰难的别过头去,不再看任何人。云轻庐悄悄摆手,示意秋茉等人都跟着自己出去。皇上出糗,只怕见过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既然这层窗户纸已经捅开,还是让他们自己说清楚了好。
一时间,几丈之内只有皇上和黛玉二人面对面的坐着,丫头们和云轻庐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很清楚。
“你……”皇上终于回过脸来,那样忧伤的看着黛玉,“一点机会都不给朕?”
他说:朕。
这说明终于要用他的皇权了吗?黛玉淡淡一笑:“皇上乃是九五之尊,想要什么得不到?”
“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皇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就因为这九五之尊,他必须要放弃自己深爱的女人?
“因为什么?”黛玉不解。
“因为我是皇上,所以你拒绝我?”
“呵呵。”黛玉轻笑,“皇上好不讲理。当初赐婚的是太后。我一个孤女,有选择的余地吗?”
事实就是这样,老天眷顾黛玉才给了她一个温情的,深爱她的水溶,这就足够了。如果太后赐婚的男人像迎春所嫁的男人,自己又能怎样?这就是皇权!
他手握皇权,可以予给予求,可以不问对方的感受,甚至不用任何一句征求的话。就是要你的命,你还要跪拜山呼:万岁英明,谢万岁隆恩。
“你是在怪朕说的太晚?”皇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早晚有区别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上苍是公平的,它给了你一样,就不会给你另一样。皇上要什么妾身不知道,但妾身只想告诉皇上,妾身只想要一份平静的生活,求皇上,不要横加干扰。”
“好!”皇上有几分恼羞成怒,但这羞怒又不能冲着黛玉发,她都说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果然再对她发火,岂不是更加应了她的话?
“李德禄!”一声怒吼从汉白玉屏风和碧叶之中传来。
“奴才在。”
“回宫!”青色的身影气呼呼的从绿植之间转出,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黛玉好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力气,一个站立不稳,险些倒在地上。
“哎!”云轻庐心中着急,素心手疾眼快,忙上前扶住黛玉,和晴雯二人一边一个把她扶住。
“云大人,我们先走了。”黛玉无力的看了一眼云轻庐,这个从来都镇定自若,在任何大病大灾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人,今日也是万般无奈。
“王妃多保重。”云轻庐躬身,送走黛玉之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沉檀木棋盘上的黑白玉棋子,摇摇头,转身离开。
蝶舞长空 第19章 夜沉沉溶归千里
有道是天威难测,皇上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废了云轻庐的御医头衔,一下子贬为平民百姓。可谓是一掳到底。理由嘛,没有什么具体的话,只有一句:渎职。
渎什么职?云轻庐心里最清楚,无非就是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皇上,坐在隔壁的是北静王妃而已。若再有别的什么,恐怕就是一向青年得志的皇上今日在自己这个御医臣子面前,吃了个大瘪。皇上没有面子,心中窝火总要发泄出来。皇上不能冲着北静王妃发火,便只有把这火发在云轻庐的身上。
圣旨传到云轻庐的医馆时,云轻庐才刚刚进门。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看来皇上果然气的不轻。
李德禄无奈的苦笑,把圣旨交给云轻庐:“云大人,这进宫的腰牌洒家还是要收回去的。”
“李公公,以后不要叫我大人了,叫我云轻庐即可。”云轻庐轻松的笑笑,把腰里的一块雕刻着龙纹的玉牌解下来,恭敬地递到李德禄手中。
“云大人保重,洒家告辞了。”李公公知道,云轻庐的免职是暂时的,但多年的宫中生活养成了他谨言甚微的习惯,所以他一向明哲保身,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云轻庐目送李德禄离开之后,转身进屋,身边的小童哭丧着脸,跟着自家主子进门,先给主子倒了茶,方不开心的问道:“主子,咱们以后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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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能怎么办?这正是个好时机啊,小杨子,你不是一直想出去游历一番吗?怎么,机会来了,你倒是打起退堂鼓了?”云轻庐一脸的轻松,淡淡笑着。
“什么?主子也要离京?”
“是啊,听说直隶省境内因为迁徙黄河两岸的居民,人口流动性大,且天气炎热,有瘟疫已经开始蔓延,你收拾一下,咱们明儿就动身。去直隶。”
“啊?去瘟疫蔓延的地方?”
“身为医者,自然是哪里有病往哪里去!”云轻庐抬手敲了一下小童的脑壳,“想安享富贵,你就别跟着我。”
“是,奴才誓死跟着主子。”小童急忙答应着,转身去收拾东西。有瘟疫不怕,只要有家主在,什么病也不怕。
云轻庐看着小孩子雀跃的身影,无奈的笑笑:“王爷回来了,我也该走了。皇上,你应该明白,你爱上了一个不寻常的女子,那就注定你这一生都要为她牵肠挂肚。想要她跟别人一样攀附荣华,那你就错了。”
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辉笼罩着大地,给繁华的京都之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皇上回宫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任谁也不准进去。晚膳也不用,李德禄不敢放肆,但早有人把皇上的事情回了太后。太后也不管他,任凭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做皇上也不能任性妄为。”
果然,皇上把自己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早,照常上朝听政,散朝后便回御书房批阅奏折,越发比原来更勤政了许多。
李德禄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太后也为自己的决定而欣慰。唯有凤藻宫的元妃有些胆战心惊,因为她昨日在北静王府,跟皇上对视一眼的时候,看到了皇上眼睛里的一丝杀机。只是那淡淡的一抹目光,便让元妃如履薄冰,一夜恐慌心神不定,第二天竟然病了。
黛玉一个人在云水居静坐了一晚,怀中抱着这些日子水溶给她写来的书信,还有自己每日写给水溶的诗词,满满的一大堆,怀中抱不过来的,便散在床榻之上。
从来没有如此深刻的思念一个人。这种无助,这种惊慌,这种刻骨铭心的渴望。让一直坚强的黛玉也没了主意。
一夜未眠,让黛玉前所未有的憔悴。清晨时分,素心端着燕窝粥进来,轻声劝解:“主子,有天大的事情,总要爱惜身子才是。王爷只怕也快回来了,主子若是不好好保养身子,王爷回来,奴才等可真是死无葬身之地呢。”
“谁说王爷要回来了?没有圣旨,王爷是不会回来的。”黛玉苦笑,原来她还在幻想,可从昨天皇上盛怒之下拂袖而去的情景来看,他能够不迁怒于水溶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指望着他放水溶回来?或许从一开始,从他派水溶去治水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而已。对,还有云轻庐,他分明就是帮凶,他有事没事的往这里跑,怕不是替皇上来看着自己?
“王爷这两天都没来书信了,奴婢猜着,必然是要回来了嘛。”素心依然劝说。
“是了,有两天没来书信了。”黛玉的心中更加沉痛,莫不是他已经向水溶下手了?看来是自己错了。怎么会幻想着高高在上的皇上会讲理呢?皇上向来不就是想要怎样就怎样的吗?
思念化为悲伤,化为悲愤。黛玉一怒之下,把怀中的书信全部推开,转身下床。
“主子,您做什么去?”素心忙把手中的燕窝粥放在桌子上,转身过来搀扶黛玉。因为她一夜没睡,身子虚弱的很,下床后,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摔倒在地上。
“进宫,去见皇上。”
“不行啊,您瞧您这脸色,这会儿哪儿也不能去,您要好好地休息。”
“素心……”黛玉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被人陷害她不怕,被人算计她不怕,她唯一怕的,就是眼睁睁看着水溶因为自己的事情受到牵连而无能为力。
“主子,云太医昨晚已经来过了,今天他就要走了。他跟奴婢说,王爷这两天就会回来,皇上已经下了圣旨。”
“真的?”黛玉惊喜的看着素心,素心的话她只听到了一半,只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那一句,“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主子。”素心难过的低下头。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丧着脸?”黛玉不解的看着素心。
“主子,云太医走了,他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可不可以去送送他?”
“要走了?去哪里?”
“皇上免了他的职。他要离开京城了。”素心难过的掉下了眼泪。
“果然霸道!”黛玉咬咬牙,连云轻庐都不会放过,水溶回来,还不知是什么结果。黛玉的心头一片凄凉,却知道再也不能难过,扬首对着外边喊了一声:“紫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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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婢在。”紫鹃忙打帘子进来。
“去拿些银票给素心带上。多拿点!”不是黛玉太势力,只是除了银票,她都不知道云轻庐还需要什么,水溶说过他是个大大咧咧的大夫,遇到穷人看病不要钱,还倒贴,给富贵家看病又不屑,如此漫漫行程,黛玉只能给他准备着便捷好带的银票了。
“是,奴婢这就去。”紫鹃答应着出去,不多时拿了一个荷包进来,里面是一卷银票,“这是一千两。主子,够不够?”
“嗯,素心,你叫上秋茉,你们二人一起去,把大姑娘也接回来吧,云大人不在医馆,她也不好再在那里住下去了。云大人若是不要这些钱,秋茉自有办法。”黛玉把荷包交给素心,嘱咐道。
“奴婢替云大人谢谢主子。”素心给黛玉磕头,黛玉让紫鹃把她拉起来,目送她出去。
素心出去,紫鹃扶着虚弱的黛玉坐在椅子上。
“紫鹃,燕窝粥。”黛玉突然间感到了饿,水溶要回来了,自己不能先倒下。是风是雨,还要去面对呢。总要先吃东西再说。
“是。”紫鹃见黛玉主动说吃东西,忙把燕窝粥端过来,高兴地送到黛玉嘴边,又拿着汤匙一勺勺的喂她。
黛玉拿过汤匙自己一口口的吃,把一碗燕窝粥全都吃下去。
“主子,您坐着歇歇儿,奴婢跟您通通发?”紫鹃把燕窝粥碗交给小丫头拿走,扶着黛玉走到梳妆镜前。
“好。”黛玉这会儿进宫面圣的心思却淡了些。不管如何,自己一个人去见皇上,总有些于理不合。说不好还会落个口实。既然水溶要回来,那就等他回来好了。
“主子,梳个飞燕髻如何,如今这天儿越发的热了。”
“好。”
“主子,您看这几只钗怎么样?”
“好。”
……
紫鹃看着面无表情的黛玉,有些不知所措。
店铺就要开业了,黛玉反而闲下来。只是这种清闲让她更加深刻的思念水溶。床上的书信尚未收拾,梳好头,洗完脸,转头又看见床上那一张张雪色的绵帛纸。
“主子,今儿天气很好,如果不想睡,不如去外边走走,散散心也好。”紫鹃实在看不下去黛玉再抱着那些书信发呆,于是轻声劝道。
“不用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要躺一会儿。”一夜未眠,根本没有精神闲逛。
“主子躺会儿,奴婢把这些先收起来吧?”紫鹃试探着问道。
“收了吧。”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思念,收与不收又有什么区别?
昏昏沉沉的躺了一天,除了中午的时候被紫鹃叫起来喝了点粥之外,黛玉便一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是水溶在身后拥着她,与她耳鬓厮磨,说那些让人面红心跳的情话。睁开眼睛,就会发现总是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外边风声阵阵,总不是他。
夜里风凉,黛玉从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已经是二更时分。紫鹃和素心都守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