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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由对上了徒千墨眸子,“还是吗?”
徒千墨这一次,仔仔细细替他理着衣领,而后,望着他眼睛,“我从来没有想过用这种事来讨好鼓励你。陆由,《犀角》结束了,我的答案,还是一样。孟曈曚只有一个,你从来不是他的替身。”
陆由这一次,是真的震颤了。
“其实,你自己,也一样知道的,不是吗?”徒千墨问他。
陆由没有否认,他太知道了。哪怕,再像孟曈曚,遑论是爱那个人至深的徒千墨,就连到场的观众,也没有几个人,认为他们真的是一样的。陆由太敏感,那些从来不会吝啬掌声的观众,他们对他,只有感激。感激他,再一次帮他们圆了这个梦,可是,他如此鄙陋,又怎么,能一掠那人的风华。
《犀角》直到了谢幕那一刻,陆由才第一次觉得,自己,那么像沈彦非。熙熙攘攘的繁华,自己,也只是,在全一个于己无关的梦罢了。
徒千墨望着陆由,“又在胡思乱想。”
陆由没有接话,徒千伸出右手握住他左腕,另一只手,拧开了门锁。陆由有些局促,徒千墨,就这样牵着他,一步一步地自化妆室中走出来。
“徒总监。”
“徒总监。”
“徒总监。”
“总监。”
“……”
四周招呼的人非常热闹,自觉替走出来的两个人让出一条路,陆由的肩膀更紧了,南寄贤刘颉他们就在前面,徒千墨毫不避忌地将陆由拉在怀里,轻轻用拇指指侧刮了刮他面上指痕,“今天是打得狠了些,以后,别再随便错音了。”
“是。”陆由小声答应着。
徒千墨顺手将陆由推到南寄贤身边,“记者会改在明天,好好教教你小师弟。”说过这句话,他根本没有等南寄贤应答便抬起了眼,眸中一片冰寒,“徒千墨打徒弟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喜欢替我炒新闻的,只管帮忙!”
何北早都替徒千墨为陆由准备了带着风帽的长衣服,徒千墨握着陆由的手,从化妆室出来就直接回家,他那么细心地替陆由上药,安安静静给他讲着明天记者会可能遭遇什么,甚至,连庆功宴都没有参加。
那天晚上,南寄贤带着刘颉,赵濮阳一起去孟曈曚溺水的湖边拜祭,几个人都不说话,他们知道,这个时候,老师肯定,在阁楼上,一个人伤神。这份寂寞是他的,他们中的所有人,都没有资格打扰。
纪念活动很盛大,只是晚上,徒千墨和陆由都没有出席。南寄贤和刘颉赵濮阳也只是看了一场纪念演唱会,是歌迷自发的,大家一起,唱孟曈曚的歌。
最后的特别来宾,是慕禅。当年的二少夺曚如此轰轰烈烈,慕禅的出现,却不是很受孟曈曚歌迷的欢迎。二少夺曚,孟曈曚真正的粉丝,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认为是成就。但是,他们又都明白,孟曈曚的三年能辉煌璀璨到如此程度,禅少和徒总监,都功不可没。他们对慕禅的出现不兴奋,但也不反感。
慕禅的看家本领,自然是变魔术,五只透明的水杯加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壶,水晶壶是空的,水杯是满的,先将五个水杯中的橙汁都灌入水晶壶中,而后,再将橙汁从壶中一一倾倒进杯里,每一只水杯,橙汁都是满满的,橙黄色很亮眼,观众都看得很清楚,可是,五杯都倒满之后,水晶壶中居然还有约摸一杯的橙汁。慕禅没有说任何话,再次做手势,又有人送上五个小玻璃杯,明明像是只剩一杯的橙汁居然又灌满了五个杯子,水晶壶中依然还有橙汁。
慕禅微笑,这一次,他请现场的观众随便拿容器来,再一次倾倒,还有橙汁。甚至有观众,当场买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将其中的水都喝干,那时候,场上的气氛已经很热烈了,大家都融入到了魔术中,慕禅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这一次,他竟然灌满了整个矿泉水瓶。观众们大呼不可思议,慕禅却只是微笑,最后,他说,“曈曚最喜欢的就是这个魔术,他曾经告诉我,烦恼就像是这壶中的水,你自己藏在心里,就只是那一点点,但如果是一杯一杯地倾泻出去,就好像,没有尽头。”
他说过这句话,气氛瞬间黯然,慕禅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可是,我想,快乐也像这壶中的水一样,自己藏在心里,只有一点,若是愿意和大家分享,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我们纪念曈曚,不是因为他离开,而是因为,曾经的岁月,哪怕他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却依然倾尽所能,让我们快乐。”
午夜十二点整,纪念活动结束,慕禅驱车去了徒千墨的家,他打开房门上了阁楼,果然,徒千墨还在。
慕禅没有开灯,只是道,“早些睡吧,明天的记者会,小由还指着你呢。”
徒千墨早都想到了他会来,他这一次,对慕禅的态度,没有那么恶劣,“谢谢。”他说。
孟曈曚的庆典活动连白色的纸船徒千墨都会亲自去折,只是,今天这个时候,他根本没办法勉强自己平静出现。能够看着陆由将《犀角》演完,他已经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哪怕筹备了一年,到了最后这个时候,一切,都只能托付给慕禅和几个徒弟们了。
慕禅在他身侧席地而坐,“我看着大家,都写了安好,一起在河边放纸船,后来,纸船越飘越远,人都散了,我就回来了。”
徒千墨没有说话。
慕禅声音很轻,“四号已经过了,别太放在心上。”
徒千墨突然间就燥了,“难道不是四号,我就不用想他了吗!”
慕禅包容地笑笑,“当然不是,你从没有哪一天忘记他的。只是,很多事情,不必太执着,就像你种的蒜头草,败了,不是再也没有开起来——”
徒千墨回头看了他一眼。
慕禅知道,自己又惹得他不快了,那株白色的植物,本来有很多好听的名字,比如,彼岸花,曼陀罗华,可是,自己当着徒千墨的面,却偏偏选用了最恶劣的一种。
徒千墨口气淡淡的,“我累了,你既然来了,就算已经过了日子,也给曈曚上炷香吧。”
“好。”慕禅起来,净了手,很认真地替孟曈曚上香。
徒千墨看着他,依然没有开灯,香烛的点点星火在静夜中就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他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慕禅有些不放心,徒千墨却已经出了阁楼,慕禅不好强留,只能跟着他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慕禅还是停住了脚步,“阿颉就快来了,我等等他吧。”
徒千墨没说什么,他本也是要等刘颉的,便在沙发上坐下,慕禅看他没有反对,便也自己跟回来,坐在一旁的单人小沙发上,他像是想说什么,徒千墨却对他摆摆手,刻意压低了声音,“小由已经睡了,别扰着他。”
慕禅笑了笑,“也好。”于是,他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徒千墨坐着,一直到刘颉回来。
第二天的记者会安排在早晨十点,陆由不知是因为昨天睡得早还是心情紧张,不到五点就起了。醒来的时候,却看徒千墨正坐在他身旁。
“老师一夜没睡?”陆由问。
徒千墨先查看了他脸,大概是昨晚被他压得敷了张面膜的缘故,今天陆由的皮肤触手更加绵软光滑,徒千墨笑道,“肿已经消了,这药果然好,只一晚上就看不出了。”
陆由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傻乎乎地来了一句,“老师打得轻。”
徒千墨笑了,他打得倒不能算轻,只是那时候,心里实在怕,空虚得很,手上也使不上多少力气。他望着陆由,“再睡一会,老师化妆很快。”
陆由只是望着他,徒千墨笑了笑,“我睡过了。”
陆由这才放了心,而后声音淡淡的,“我睡醒了。”
徒千墨望了他一眼,“那就起来吧,老师陪你跑步。”
“好。”陆由很快坐起来,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徒千墨没说话,背过身去开衣柜,再一次检查已经试过无数遍的服装。
陆由很快洗漱出来,换的依然是他晨练常穿的那套运动服,师徒二人轻手轻脚地下去跑步,回来的时候,刘颉已经开始做饭了。
徒千墨对这个从来都最不用操心的三弟子微笑,“费心了。”
刘颉低下头,“小师弟昨天表现不错。”
徒千墨揉揉正红着脸低头帮三师兄打鸡蛋的小家伙的脑袋,“当然。”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实在是太晚了,而且又是半章,明天中午之前希望能补齐吧~
谢谢大家!
janany帮我画了很多幅《逆差》的宣传海报,小由小徒阿颉濮阳他们都有哦,推荐给大家看~
真是辛苦了,谢谢janany!
对不住大家,那个,实在是和中午的差距有点大~
呃~
127
127、一百二十五、记者会 。。。
陆由轻轻抿着唇的时候,左手握着右腕,徒千墨余光看向他腕上那只欧米茄,纯钢表带闪着炫目的光泽,更衬得他皓臂如玉,陆由的声音很轻柔,他说,“对不起,真的没有。”
“听您母亲说,您曾经在昨天打电话给她,说孟曈曚托梦给你,要你做接班人,请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记者的问题很尖锐,原本,这个问题,徒千墨是安排了自己人用一种更柔和的方式提出的。
徒千墨扶了扶麦克风,“这是一个误会,如果看过昨天的舞台剧就会知道,所谓梦,只是曈曚《晓梦》作为《犀角》的序幕而已。我想,是陆伯母有些误会。”徒千墨道。
“那请问陆由,你自己有没有想过,要成为孟曈曚的接班人呢。”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徒千墨替陆由压了压麦克风,微笑着望他,目中全是温柔,闪光灯频频亮起来,多少年,卡狄徒总监没有这样照顾过新人了。
陆由声音很轻,“谢谢老师。”而后,他抬起头,他今天的妆容很简单,发型也一点不张扬,整个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单纯自然的气质,微笑的时候,温润恬和,“二师兄,是我很敬重的前辈,他和大师兄,三师兄,小师兄一样,都是我的亲人。老师也一直教导我,要多向二师兄学习,对于我们这些后辈,二师兄的影响力,是不可磨灭的。”
“那您本人,究竟有没有意愿,成为孟曈曚的接班人呢。”记者咄咄逼人。
陆由依然带着微笑,他眉形整齐,眼神乖巧,整个人说不出的清透干净,“几位师兄经常和我谈起二师兄的事,大家对工作的执着,为人处事的态度,和二师兄曾经的言传身教是密不可分的,我想,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都是二师兄的接班人。”
那记者倒没有想到,陆由看起来一副高中生的样子,竟然这么会打太极,虽然他的答案不算太好,但对于一个初次出席记者会的新人而言,已经可以合格了。徒千墨给了台下一个眼神,立刻有他安排的记者岔开了话题,问陆由关于《舞者》拍摄的事,陆由很真诚地感谢了赵濮阳的帮助,并且祝小师兄的新专辑能取得好成绩。接下来,又是几个很常规的问题,比如,未来的工作安排之类,陆由的答案很简单,“我听老师的安排。”
于是,徒千墨顺理成章地宣布,陆由继《犀角》舞台剧成功出演沈彦非之后,将正式进驻《晚照》剧组,饰演唐颂。
尽管这条新闻算是意料之中,但毕竟,也是一条大消息了,台下记者互相交换眼神,看来,这个陆由,很快,就要上位了。
提问有条不紊地进行,下面的一些问题,都是徒千墨提前就教过他的了,作为陆由的第一场正式的记者见面会,徒千墨不需要他有多少连珠妙语,毕竟不是做谐星,不用去哄气氛,只要他保持良好的仪态,回答问题不要出什么大错就好。
陆由自己也知道,徒千墨对他的定位,暂时就是优质偶像。那他就要坐在这里,即使不是世家公子,至少也要摆出一副优雅沉静的气派。是以,除了记者点名提问他,或者问到一些关于他个人或者家庭的事,陆由一般都会很礼貌地将问题让给徒千墨回答。
徒千墨看着他挺直脊背坐在自己身侧,微笑的弧度恰到好处,偶尔偏过头看着自己,那样温柔的眉眼,正是面若冠玉,目如朗星,徒千墨也对他轻轻点头,用眼神鼓励。
陆由渐渐放得开了,虽然,差不多二十分钟都保持着这种让身体待命的姿势,实在是很辛苦,但有老师在身边,他总觉得,自己有依靠。陆由在这样的气氛里,把握着进退的分寸,虽然不能算游刃有余,但到底,也能圆融应和。
只是,徒千墨并不是神,陆由的第一次见面会,他没办法就不管不顾地得罪人,把不听话的记者隔在外面,立刻有人抛过来一个可以算是恶毒的问题,“听您的母亲说,您是因为家境困难,才投身娱乐圈的。”
陆由微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