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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折断的危险。
“我是不是快死了?”
I。K这样问着忙碌的JOHN,今天这个老伙计格外的勤快,把他洗得很干净,还为他修剪了手脚的指甲,甚至连那已经长过膝盖的凌乱发丝也帮他梳理得异常顺畅。现在他又拿了衣服来让他挑选,I。K有些怀疑,自己的样子是不是看上去真的快死了,已经到了让这个良心发现的憨厚汉子来准备为他准备寿衣、整理遗容的份上了。
“没有,像你这样的人会活很久的,你还有牵挂的人不是吗?”
JOHN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走到I。K的身边,慢慢蹲下身,先为他穿上那种带有假阳具的皮质丁字裤,前端绑紧后罩在质地坚硬的壳子里,以便让他被药物所控制的身体不那么容易随时买弄风骚,呵呵,怕他去勾引阎罗王吗?没有正面回答I。K的问题,JOHN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低着头开始帮I。K穿衣服——
“我觉得I。K先生还是穿西服比较帅气,您觉得呢?”
“呵,我都成这样了,怎么进棺材还不都是一样。”
I。K笑笑,他承认,如果是以前,让JOHN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定是件会令他非常尴尬的事,但在那幕悲剧上演之后,即便是他被吊在大厅中央的笼子里帖上“这就是曾经的传媒巨子”的条幅,他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尴尬感觉,人到了他这份上,连廉耻都不重要了,还活着做什么?他就像只木偶,被人用线操纵着,断了线的一天,恐怕就是大限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期盼得了,除了“他”……
“您还不能死,您得去见见他,他需要您。”
JOHN很认真的说着,那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去找迩纯,然后去自首!”
“……你不是疯了吧?”
盯着给自己系着衣扣的JOHN,I。K笑着摇头——
“我都已经快被拆碎了,我又能给他什么?”
“我没疯!我已经过够了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我承认,我是个很失败的人,做不成什么好人,也不敢干那种特别坏的事,如果我不这么做,我迟早会真的疯了!跟我走吧,去见迩纯,不管怎么样,你总要去试试的!”
JOHN十分坚定,他已经考虑了一年,他不需要再去考虑了,他知道该怎么做。他就是那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小奸小恶总是难免,可是滔天大罪让他背着却又过于沉重了,于是,他决定了,找个方法让自己解脱。他要救赎自己,就要先还清欠下别人的。他与I。K和迩纯,始终是不同世界的人,比起他们,无论他的决定将为他带来什么,那都已经幸福许多了……
“我们走吧,PURE夫人不在,就趁现在!”
就这样,JOHN打昏了门口的两名看守,将I。K偷出了那间囚禁了他尽一年的地下室,一切十分顺利,而坐在远离“米迦勒”的车上,I。K却笑得意味深长——
“我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在什么地方看着……就连这,也是她安排好的,呵呵。”
闭上眼睛,他想用自己的手抱住双肩,手心穿过的金属带了隐隐痛感再次将I。K带入了他与迩纯的第二次离别……如果再见面,那很可能就要再有第三次、第四次离别……很可能的……
一定是太久没有到外面来的原因,I。K觉得冷,一个人的时候他需要被人拥抱,他和迩纯都是这样的人……
“我拜托了看门人,他会带你去见迩纯的,我要走了。”
将I。K送到了目的地,JOHN拍拍I。K的肩膀打算离开。
“你去哪?”
I。K回过身问着JOHN。
“我吗?回去看看我的儿子和我那婆娘。我儿子一定又长高了,他就快上学了,我想买写玩具和书给他,然后去警察局。”
JOHN耸耸肩——
“也算个可以吃白饭的地方不是吗?”
“……呵,祝你好运。”
I。K看了JOHN一会儿,无奈的笑笑,由看门人推着轮椅进入了那扇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的铁门——国立疗养院——迩纯,就在里面了……
目送着I。K进入疗养院的主楼,JOHN也做回车里乐呵呵的拨了手机,这是他一年来第一次打电话回家:
“我的小天使,有没有想爸爸?别哭,别哭,爸爸这就回家了,还会买好多好多的玩具给你……想要什么?拼图?好,还有呢?小汽车?呵呵,好好,还……”
轰————————
随着一声巨响,JOHN的车在一片爆炸的火焰中炸得粉碎,燃烧着的轮胎跳跃着在空旷的马路上滚动着,与随后而至的黑色轿车擦身而过。车门开了,女人优雅的高跟鞋落在了地面上,她将手中定时炸弹的遥控丢给身后的司机,妩媚的笑着——
“虽然这是我意料之中的,可我发过誓……不会再原谅背叛我的男人,呵呵。不过,我编的戏码也只到这里,I。K、迩纯,接下来的戏,就看你们的命了。如果知道一切可能是个错误,那么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错,不然,也只有错下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纯纯乖,就吃一口,我一会儿还要开会的,你总是不听医生的话我怎么放心你?纯纯……你别乱动,大概是医生来了,我去开门……”
当啷一声,KATHY手中的碗筷掉到了地上,她还来不及收起温和的笑容,眼泪便已经顺着苍老了许多的颊淌了出来,她激动得颤抖着——
“I。K,我该不是看到你的鬼魂了吧?”
KATHY捂着嘴,难以置信的看着坐在门外轮椅上的I。K下意识的摇着头——
“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我的儿子……你就是I。K对不对?I。K……我还以为那个死了的人真的是你……我……”
KATHY泣不成声,她很想去拥抱他的孩子,然而,I。K陌生的眼神却让她不敢亲近,那孩子就像是个幻影,空洞的对着她微笑,仿佛轻轻触碰,就如水中的月会消失不见。
“迩纯呢?”
I。K低下头,以发掩住自己的表情,低低的问着——他知道,迩纯就在里面了,可为什么他感觉不到他……
“他……”
KATHY捂着自己的嘴,欲言又止,这时,从她身后的房间中,穿来一声极其细小的叫声,十分胆怯的、恐慌的……
喵————
“迩纯————”
寻声望去,I。K抓着自己的胸口低喊着,穿着束身衣的迩纯一直好奇的在听门外的声音,或许是他太过用心了,才没有注意到了自己已经爬到了床边,一不小心,整个人都从高高的铁床上跌了下来。他还是那么瘦,还是那么单薄,还是那么脆弱,不同的只是,他们在两两相望时眼中所流露的那种微妙感觉。KATHY推着I。K,使他与迩纯的距离拉近,而那却似乎无法跨越迩纯意识之中那道无形的沟壑。迩纯跪在地上,十分不自在的挣脱着白色的束身衣,使劲的咬着肩膀上的布料,当I。K靠近了,向他伸出了手,他只是睁大了一双透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当那只手几乎可以抚到他的发丝了,他却喵的一声,猫一样的逃开了……
喵————
“迩纯……你不认识我了吗?”
I。K望着缩在柜子的夹缝中间缩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的迩纯,笑得凄凉——
“你把我忘了吗?呵……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I。K,别太责怪自己了,这不是你的错。”
KATHY拍拍I。K的肩膀,叹息着——
“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他以为你死了,跟那具尸体呆了整整一天才被人找到,病了一场以后人就疯了。一开始他一直想自杀,后来没办法,我们只能把他送来疗养院,这样比较安全。后来,慢慢的,他的话越来越少,最后就跟现在这样,大半年都没说过一句话了。医生说他把自己想象成猫……迩纯的精神分裂症已经非常严重,可能无法治愈了……”
KATHY感到痛苦,她真的不希望迩纯变成这样,这一生,她都觉得自己欠了迩纯这孩子更多些,如果没有自己当初与他父亲的越轨,可能这孩子的命运就会是截然不同的了,而I。K,她的亲生儿子,就是她罪孽的化身。或许这对于I。K不公平,她向I。K隐瞒了他的生父,使这个孩子生不如死的活了二十多年,而到现在,她却依然打算把这个秘密带入坟墓,她想要忏悔,可却无法为自己赎罪——是人都自私,特别是女人,在KATHY的眼中,I。K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她用来还清她所爱的两个男人的情债的牺牲品,她所欠的,也只有来生才能偿还了。
“……那样也好,或许他就是一只小猫投错了胎也说不定……不当人,就会比较快乐了不是吗?”
I。K看着迩纯,或许是那只胆小机灵的猫感受到了他深情的注视,更或许是那是小猫也知道他是个同样在孤单中期待着自己同类的动物,过了许久,迩纯终于转过身来。一开始他只是偷偷的望着I。K,犹疑了好久,才慢慢的跪在地上一点一点的蹭了过来——
喵————
迩纯歪着头坐在I。K面前,细细的呜咽着,却不敢贸然靠近,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I。K一直看,就像发现了另一只与自己形态不同的小猫,是他从未见过的那种毛色,所以,他还不敢太快的去确定那是不是同类,他怕……如果那是一只不友善的野猫也许会把他弄伤……
“呵呵,你叫纯纯吗?我是I。K,要认识一下吗?”
I。K伸出胳膊,将自己的手掌放在迩纯的脸颊旁边,诚意的邀请着……好不容易,迩纯才试探着将自己的脸贴在了伸了许久的手掌上,却被那穿透掌心的金属冰冷的质感给吓到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是吗?别怕……”
I。K让自己尽量笑得温柔,而眼中的热泪还是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是,你却已经不需要我了……是吗?”
喵————
迩纯喵喵的叫着,显然他已经连眼泪所意味着什么都忘记了,可只要这样呆呆的跪坐在地上望着掩面而哭的I。K,他的胸口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与他肚子饿了或者是吃坏东西的感觉都不同,很疼,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个地方难受。又过了好久,迩纯才终于靠到I。K的身边,他轻轻的枕在I。K的膝盖上仰头小心翼翼的看着I。K,在确定I。K并未因他的举动而反感之后,慢慢的凑到那放在扶手上的手掌跟前,伸出自己的丁香小舌,闭着眼睛轻轻的舔上I。K的掌心……他不想看他再这样流泪了,尽管,他不明白那些水为什么会从眼睛中流出来,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感觉,看那么漂亮的眼睛流泪,他心里会很不舒服,非常的……难过。
“你真乖……饿不饿?要不要喝牛奶?”
望着迩纯担忧的眼睛,I。K强打着笑容,轻轻抚着迩纯的发丝,柔声的哄着。
喵————
迩纯欣然的点着头,他有一点点那种十分塌实的感觉,就在这个他觉得十分陌生的漂亮哥哥轻轻抚摸他时,他才终于又有了这样的感觉。闭着眼睛,迩纯乖乖的趴在I。K的膝盖上享受着自己发间温柔的抚动,紧紧的贴着那双温温的腿,就好像如果不这样,漂亮的哥哥就会不见了……
“帮我给他拿点牛奶来好吗?”
I。K抬起头,看着依然在哭泣的KATHY,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这样脆弱的女人——
“你不用哭,其实这很好,迩纯一直都不想做个人的,现在,我也这么觉得,我们都已经很累了……”
“I。K……”
那不再是他所认识的I。K了,一年不见,与其说他的孩子又长大了,不如说,I。K的心已经死了。他向窗外眺望的目光依旧遥远而苍茫,却只有无尽头的空洞。
“好了,我去给他拿牛奶。”
KATHY擦擦眼泪,向外面走去。
“妈——”
突然,I。K将KATHY叫住了,这是他第二次叫她“妈妈”。第一次,是她找到他的时候……KATHY回过头,定定的看着I。K——
“……”
“如果,我们不见了,别来找我们……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属于我们,其实,你不该把我带回来的。”
I。K背对着KATHY踌躇着离开的背影静静的抚着迩纯的颊,幽幽的笑着——
“看到那些空中的线了吗?我们生来就是被线牵动的木偶……那样也好,我们可以不去思考对吗?纯纯,我们该走了……”
……
当KATHY拿着牛奶回来时,她没有再看到I。K和迩纯,只有一件白色束身衣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她知道,她再也不会见到迩纯和她的儿子了……从那天起,就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人听说过I。K和迩纯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KATHY首相于次年的大选中得到连任,她在职期间经济繁荣、国泰民安。一年前,KATHY首相在出席新闻总局的年会时,遭到暗杀,不幸饮弹身亡。十分巧合的是,这场不幸事件的发生地点就是原I。K传媒大厦旧址——现国家新闻部。按照KATHY夫人生前所立的遗嘱,她的财产将全部捐献给儿童基金会用于公益事业。
KATHY死后,内阁与某个极有威望的家族残余势力间的争斗越演越烈,内战连连,已经被人忘却以久的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