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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的面颊脖子,下方滚热的手掌也抚向了温凉光滑的大腿内侧。
然而正值此刻,房门却是忽然被人敲响了。隔着一层门板,李纯出言问道:“金哥,好了吗?”
金小丰如梦初醒似的打了个冷战,随即扭头对着房门答道:“好了。”
金小丰和李纯合力安顿了陆雪征,然后各自回房去睡。
金小丰睡不着,挺尸一样仰卧在大床上。如此熬到了凌晨时分,他一掀棉被下床开灯,不睡了!
走到墙上的木制圆靶前,他将钉在上面的飞刀一把一把的拔下来,而后退到了几米开外,恶狠狠地将飞刀掷向了靶心。
飞刀接二连三的嵌入木靶,隐隐发出了金石之声。金小丰走上前去拔下飞刀,发现方才自己用力过猛,厚实的靶子已经被刀尖扎透了。
天大亮时,金小丰推门出房,忽见李纯正在二楼露台上顶着寒风晾晒床单,手和脸都冻得红红的。
他忍不住走过去,问了一句:“怎么这个时候干活?”
李纯回过头来,眼窝发青,显然是睡眠很不足。犹犹豫豫的撅了一下嘴,他走到金小丰身边,放轻声音诉苦道:“干爹夜里……尿到床上了。”
然后他仰起脸,无可奈何而又可怜巴巴的叮嘱道:“你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讲。干爹现在心情不好,我们不能惹他生气啊。”
金小丰立刻点头:“我知道。”
然后他转身离开露台,一边走,一边暗暗的笑了。
直到中午时分,金小丰才在楼下院内,看到了他那位酗酒兼尿床的干爹。
此时天光明亮,他瞧的真切,就见陆雪征神色平静,除了耳根面颊处平添两道抓痕之外,再无其它异常。小灰猫从主人的大衣领口处探出头来,两只眼睛睁的又圆又大;而陆雪征微微仰起头,下巴就抵在了小灰猫的两耳之间。
金小丰迈步上前,在寒冷干燥的风中唤道:“干爹。”
陆雪征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苏清顺那里,有消息吗?”
金小丰答道:“说是已经把韩棠处理掉了。”
陆雪征点了点头:“好。”
他用非常平淡的口吻说道:“大过年的,不要惹出麻烦来。苏清顺向来手脚利落,应该不会发生问题。”
金小丰低低的附和道:“是。”
陆雪征低下头,温情脉脉的注视了怀中的小灰猫:“让李纯把韩棠的东西收拾出来,全部烧掉。”
金小丰神情漠然的答道:“是。”
陆雪征不再说话,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梳理小灰猫的皮毛。而小灰猫在大衣里面翻了个身,伸出两只小爪子,喵喵叫着抓向了陆雪征的手指。
金小丰知道陆雪征对自己时常是无话可说,所以就默默地转身走向楼内,找李纯去了。
不速之客
李纯乖乖的翻找出了韩棠的所有衣服器物,一股脑儿的运去后院河边,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然后他还不放心,生怕有所遗漏,碍了陆雪征的眼。魔怔似的反复翻检了五六遍,他将韩棠用过的杯碗都挑出来丢了老远。后来觉着实在是不能再有纰漏了,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他害怕,怕自己会被陆雪征抛弃。他先前一直以为自己地位稳固,是干爹得意的小跟班;然而韩棠的死亡刺激了他的精神,他骤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干爹连韩棠都能舍弃,何况自己?
所以他要好好做人,好好干活。他不能离开陆雪征,外面的世界遍布了豺狼虎豹,谁都能来欺负他!
陆雪征在金公馆索然无味的住到大年初八,然后和戴国章一起去了北平。
然后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似的,在戴公馆隐居起来——直到正月十五那天,叶崇义很辗转的找了过来。
叶崇义知道戴公馆的大概所在,然而对具体位置就不能确定。一路打听着走进胡同里,他先是东张西望,仔细辨认各门各户上的门牌号码,正是晕头转向之际,他忽然听到前方响起一阵欢声笑语,停住脚步一看,他就见一户人家的大门前蹲了一帮孩子,其中又夹杂了一个成年男子,赫然正是陆雪征。
他心中狂喜起来,兴致勃勃的迈步向前走去,一直走到了陆雪征身边。饶有兴味的低头一瞧,他哑然失笑,发现陆雪征正在和这帮孩子们玩玻璃弹球——门前土地平整,正适合这项游戏。
陆雪征玩的十分专注,而且成绩斐然,竟是丝毫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异常。叶崇义等了片刻,又是笑,又是忍无可忍,便用鞋尖轻轻踢了他一下:“喂!大顽童,你家里来客人啦!”
陆雪征和孩子们一起应声抬了头,就见叶崇义衣饰华贵、服装笔挺,脸上冻得白里透红,正是一位俏模俏样的俊秀青年;而且周身香气缭绕,天女散花似的站在了雪地上,十分好看。他也知道自己美丽,所以在众人的目光中洋洋得意,几乎快要摇头摆尾了。
然而陆雪征却又低下了头去,专心致志的弹出一枚小玻璃球:“进房等我!”
叶崇义登时蹙起了眉头:“嗨!你这也叫待客之道?”
陆雪征背对着他抬起一只手:“别闹,我们这是赌输赢的!”
叶崇义冷笑一声:“嘿哟,那我可就进房里去敬候佳音了!”
陆雪征不为所动,接二连三的把小玻璃球弹进前方地面上的凹洞里。小孩子们睁大眼睛盯着,紧张的一声不吭。
叶崇义昂首进入了戴公馆,戴国章不在家,李纯迎出来给他端茶倒水。叶崇义盯着李纯看了片刻,忽然问道:“小子,你多大了?”
李纯垂手站立,规规矩矩的答道:“十七岁了。”
叶崇义上下打量着他:“不像啊!”
是不像,李纯生着一张奶气十足的娃娃脸,乌溜溜的大圆眼睛,瞧着还是个小少年的模样。
正在这时,陆雪征拿着一根相当之长的冰糖葫芦,以及一包松子糖,回来了。
叶崇义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怎么着?你这是大胜而归了?”
陆雪征走到他面前,将那根冰糖葫芦向他面前一送:“实不相瞒,在下乃是本胡同的弹球大师。每战必赢,打遍胡同无敌手。”
叶崇义笑着一扭头:“我不吃这玩意儿,你自己留着受用去吧!”
陆雪征收回冰糖葫芦,一口咬下的顶端的大红山楂,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又把手中的松子糖包递向了叶崇义:“糖不是赢的,是特地给你买的。”
叶崇义伸手接过糖包,其实不打算笑,可是实在忍不住,不但要笑,而且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自己几乎有点不好意思了。
陆雪征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和叶崇义之间隔了一张古色古香的红木小桌,桌上摆着香茶水果,以及一包松子糖。举着那根从胡同孩子们手中赢来的冰糖葫芦,他默然无语的连吃了四五个又酸又甜的大山楂,而后转向叶崇义,发现对方已经脱了外面的大衣裳,露出了里面的崭新西装。西装本身没什么特别,可因为是被穿到了叶崇义的身上,就平添了几分华丽气息,而且还带有了几丝风流意味。
叶崇义察觉到了陆雪征的目光,然而只做不知,大模大样的吃那松子糖。正在这时,陆雪征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后隔着桌子伸过来,在他那手肘处摸了一下:“这是……补丁?”
叶崇义笑出声来,伸直手臂向他展示肘部的椭圆形麂皮补丁:“是的,就是补丁,好看吗?”
陆雪征一本正经的摇头:“不好看。”
叶崇义笑的了不得:“土包子,你大概还以为我这是件破衣裳吧?告诉你,这是巴黎最新的款式,要是没有这两块补丁,我还不穿呢!”然后他得意非凡的扭身面对了陆雪征:“怎么样?兄弟我还算摩登否?”
陆雪征转向前方,继续吃那根冰糖葫芦:“岂止摩登,简直堪称摩登老祖。”
叶崇义听到这里,不由得收敛了笑容:“你妈的!又拿我来消遣!”
陆雪征歪着脑袋转向他,一派沉稳的说道:“贤弟形象如此摩登,骂起人来倒是富有中华古风。”
叶崇义隔着桌子打了他一巴掌:“王八蛋!少跟我贫嘴!”
陆雪征承受了这样微不足道的一击,果然是沉默了下来。
房内一片寂静。十分钟后,叶崇义欠身又给了陆雪征一巴掌:“陪我说话!”
陆雪征实在是吃不下这根奇长的冰糖葫芦了,将其放在一旁,他端起茶杯喝了两口热茶:“好。”
“说啊!”
“你来干什么?”
叶崇义听到这里,却是忽然端正了身体,摆出了颇为优雅的坐姿,正色问道:“装什么傻?你的手下诱骗家姐,不但坏了家姐的名誉,而且带累的叶家上下一起颜面扫地。现在家姐还在终日哭闹,你说这种情形,该由谁来负责?”
陆雪征侧过脸来望向叶崇义,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是我?”
叶崇义略一犹豫:“总不是我!”
然后不等陆雪征回应,他又紧接着说道:“听说,你把你那个手下……处死了?”
陆雪征凝视着他:“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叶崇义心虚的冷哼了一声:“心疼了吧?”
陆雪征收回目光,眼睛黯淡了一下,轻声答道:“心疼……他也配。”
叶崇义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快意非常。喝一口热茶润了润喉,他倒打一耙的做出了最后总结:“反正出了这种事情,丢人的总是我们女家。这大过年的……哼!”
陆雪征随他嚣张,无心争论。
送神难
午夜时分,李纯站在陆雪征的卧室门口,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倾听。
陆雪征这卧室的格局,应该算是一间半房,进门后是个小小的厅堂,墙上再开一处房门,里面豁然开朗,才是有床有桌的正经屋子了。
李纯缩脖拱肩的守在这凉飕飕的小厅堂里,并不是专门过来听房。戴公馆的浴室里没有暖水管子,他在厨房灶上预备了两大锅热水,随时等着端过来倒进浴缸里,以供干爹和叶先生事后洗涤沐浴。然而房内不时传来惊叫与喘息的声音,一张大床也是咯吱咯吱响个不休,显见是大战进行正酣。
他年纪小,正是个贪睡的时候。把双手揣进袖口里,他打了个哈欠蹲下来偷懒;本来起初时听里面干的热闹,他也略略动了一点春心;可惜热闹进行不止,他又冷又困的,心头一点小火苗不能持久,早就熄灭了。
陆雪征在酣畅淋漓的释放过后,抽身而出坐了起来。而还未等他坐稳,叶崇义像条白蛇一般缠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送上了嘴唇。
他仿佛是十分急切,气喘吁吁用力亲吻吮吸,又湿漉漉的一直向下,在陆雪征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个牙印。陆雪征看他热情的异常,就在微痛的小刺激中低下头抱住了他,轻声笑问道:“骚货,今天这是怎么了?”
叶崇义停了动作,汗津津的蜷缩在了他的臂弯中:“没什么,我想你了。”
陆雪征用手指为他整理了凌乱头发:“想我什么?”
“想你讥讽我,欺负我,把我当兔子玩。”
陆雪征用手背轻轻磨蹭他的光滑面颊:“那你还想?”
叶崇义冷笑一声:“我贱嘛!”
这时,隔着一层房门,李纯的声音怯怯的响起来:“干爹,要洗澡吗?有热水。”
陆雪征很怜惜的望着叶崇义,同时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漠然语气答道:“送进来吧!”
李纯像个小苦力似的,用铁桶拎进了滚烫的热水。想要走进浴室,须得穿过房中床前;他目不斜视的进进出出,眼角余光倒也依稀瞟见了叶崇义的裸体——皮肤雪白细腻如瓷,胳膊腿儿都修长,一条腿伸出来,匀称笔直的。
送完热水放冷水,兑成温水后还要找出香皂与毛巾。等到这一切都预备齐了,他轻手轻脚的溜出去,顺手关严了房门。
熬到现在,他总算是可以回房睡觉了。
沐浴过后,叶崇义从浴缸里站起来,出水芙蓉似的,脸上有红有白;然而脾气却是类似野玫瑰:“陆雪征,我腿软,你抱我上床!”
陆雪征没说什么,披着浴袍走过来,抱孩子似的把他拦腰抱回卧室。
叶崇义赤条条的滚在床上,身体疲惫,精神却是依旧兴奋。枕着陆雪征的手臂静卧了片刻,他忽然一挺身爬起来,抬手拍打对方的胸膛:“哎,别睡,我有话和你说!”
陆雪征本来也没睡,这时就扭头望向了他:“说。”
在黯淡的电灯光下,叶崇义露出了热切而又天真的微笑:“你和我好吧!”
陆雪征骤然听到这话,不禁也笑了:“我这不是一直都和你好吗?”
叶崇义的眼睛闪闪发亮,认真的摇头辩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