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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丰走过小桥蹲在溪边,想要把陆云端的注意力转移到蝌蚪上去。而陆云端站在一旁,就觉哥哥像个巨人一样雄伟——皮鞋像船那么阔大,腿像柱子那么粗长,忽然蹲下来了,后背也像一面墙那样宽厚。
饶有兴味的对着金小丰打量了半天,陆云端后退两步一个助跑,三步两步的蹿向了金小丰。金小丰盯着蝌蚪,岿然不动;而他就像一只小蛤蟆一样张开四肢,服服帖帖的趴在了对方的后背上。
片刻之后,他开始缓缓下滑,然而很不甘心,伸手抓住了金小丰的两只耳朵。金小丰先还不理会,后来感到双耳被他扯的甚是疼痛,才背过一只手去,托住了他的小屁股。
如此过了片刻,陆云端没话找话的问道:“哥哥,你看什么呢?”
金小丰立刻答道:“蝌蚪!”
陆云端挣扎着跳下去,在他身边也蹲了下来。伸手在那冰凉的浅水里一把扣住一只活泼泼的小蝌蚪,他连泥带水的一把抓起来送到金小丰面前:“给你。”
金小丰接过那只小蝌蚪,伸长手臂在略深处的一泓净水中涮了涮,然后送到嘴里,直接就咽了下去。陆云端亲眼目睹,大惊之下连忙去拍他的后背:“哥哥,你把蝌蚪吃了?”
金小丰起了玩心,微笑着转过脸来,对着陆云端张嘴一伸舌头。
陆云端皱着眉头歪了脑袋,一直要看到他的喉咙里去,又痛心疾首的叫道:“哥哥,东西是不能乱吃的呀!”
正当此时,陆雪征出现在小溪对岸,背着手向他们微笑,又很温和的唤道:“两个小子,回来吃饭了!”
金小丰当即起身,答了一声:“干爹。”陆云端也随之站起来了,乖乖的问候道:“爸爸,早上好。”
然后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通过小桥走到陆雪征面前。陆雪征方才见他们一大一小蹲在溪边,互相有玩有闹,十分友好,就非常高兴。弯下腰先亲了陆云端一口:“我的儿子!”直起身又搂过金小丰亲了一口:“我的罗汉!”
然后他一手牵着一个,转身沿着来路返回去:“走,爸爸带你们去吃饭!”
吃过饭后,陆雪征出了一趟门,从易家手下那里接过一笔黄金——这还是先前他送给连小姐作为抚养费的,连小姐没用上,如今又尽数落回到了他的手中。陆雪征拿到黄金后也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转去街上成衣铺,给儿子从里到外订制了几身新衣裳。
陆雪征出门在外,白嘉治却是趁机来了。他进门时,陆云端正踮着脚扑在金小丰身前,伸着脑袋去听他那腹部——他很怕蝌蚪会在金小丰的肚子里变成蛤蟆。
白嘉治一眼看到陆云端,正中下怀,也不说话,上前就弯腰把他扯了过来,先是“叭”的亲了一口,然后撩起他的袍子,扯开裤子伸手一捏小鸡鸡,最后又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这回放开孩子直起身来,他心满意足,有一种向干爹报仇雪恨了的快感。
“干爹呢?”他没事人似的问金小丰。
金小丰和陆云端一起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出门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
白嘉治听闻此言,忙忙碌碌的掉头就走:“那我下午再来!”
待白嘉治彻底离开之后,陆云端向上提起裤子,自己仰头面对金小丰,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臭流氓,捏我小鸡鸡!”
金小丰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禁一笑。不料陆云端随即又道:“哥哥,‘臭流氓’是骂人的话,你可别告诉爸爸噢!”
金小丰俯□来问道:“怕什么?”
陆云端趁机又摸了摸他的光头:“哥哥,谁愿意养一个爱骂人的小孩呢?如果爸爸不要我,我就要去睡大街啦!”
金小丰听闻此言,就笃定的告诉他:“他很喜欢你,所以你不要怕。”
陆云端随即又问:“你喜欢我吗?”
金小丰犹豫了一下:“我……喜欢!”
陆云端高兴了:“哥哥,我给你点烟吧!”
金小丰此刻毫无烟瘾,但是对方盛情难却,他只好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打开一看,却是空的。满楼里找了一大圈,他总算是弄到了一筒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他哭笑不得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陆云端拿不准陆雪征对自己的感情,但是他认为自己的确是挺喜欢金小丰。因为金小丰像个温柔的巨人,而且生吃了一只蝌蚪也没有死,想必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高强本领。相比之下,爸爸就显得有些乏味了。
陆雪征对此也有所觉察,这天他坐在书房内的写字台上,一手捏着份小报,一手勒住了金小丰的脖子,低声玩笑道:“小王八蛋,你怎么就把我儿子给拐跑了?”
金小丰站在地上,因为太高,所以只能姿势别扭的依偎在他胸前:“干爹,我不也是您的儿子吗?”
陆雪征听他还伶牙俐齿上了,当即放下小报,弯腰伸手在金小丰的□处逗了一下。哪知金小丰手法巧妙,竟是随即挣脱出来,同时将他那双手反剪在了背后。
这回两人是面对面的相视了。陆雪征心情好,所以并不动怒。放远目光望向窗前的花案,他随口说道:“小丰,现在的情形真是有趣。日本人忙着收拾英美人,无暇去管其它;警察局明知道我早已回到了天津,却是一口咬定天津没有我这个人。马俊男倒是私下联络了俞振鹏,想要和我联手灭掉杜文桢。可是我想杜文桢虽然可恨,但有一点好处,就是稳得住立场,没有和日本人彻底合作。我人在天津,其实根基不牢,一旦日本人反扑上来,我抵抗不住,还是得走。所以我不敢和马俊男合作,否则饮鸩止渴,最后落不到好下场!”
金小丰说道:“干爹就是舍不得离开天津。”
陆雪征笑了一下:“在上海的时候,真是想天津;可是如今回了天津,又发现不过如此。正所谓‘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干爹想开啦,这地方能混就混,混不下去走人便是,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然后他从金小丰的束缚中抽出一只手,扶着写字台沿跳到了地上。推开金小丰走向花案——菊花早在入冬之时就尽数凋零衰败了,而他后来在养死了一批兰花之后,如今又换上了几大盘水仙。水仙长势不好,也并没有开花,陆雪征用手指拨了拨水中的根茎,自己骂道:“这破玩意儿,NND好像大蒜!”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了,随即开了一条缝,陆云端探头进来唤道:“哥哥!”
然后他发现陆雪征也在,便又喊道:“爸爸!”
陆雪征回头向他一笑——陆云端新近剪短了头发,剪的太短了,很难梳成分头,所以看起来就和陆雪征更像了。陆雪征那一头短发向来不听话,永远是似分非分,自成一派。
陆云端推门走进来,一手攥着一只大白梨,本来是要给哥哥一只,自己一只的,没想到爸爸也在,就把自己那份让了出去。两手空空的站在一面墙宽的书架前,他饶有兴味的看那整齐书脊。
陆雪征料想他不认得几个大字,所以没管,继续研究水仙;金小丰一边默默的吃梨,一边盯着陆云端的一举一动。而陆云端审视良久,末了随手抽出一本翻开来,就见里面竟然有画。不甚赞成的摇头一笑,他以一种老气横秋的口吻批评道:“这两个人真是不知羞,就算要打架,也该先把衣服穿上啊!”
此言一出,陆雪征手中的半个白梨“咚”的一声落进花盘水中。慌忙转身走过去夺下书本,他语无伦次的把孩子往金小丰那边驱赶:“这是大人看的书,你不许瞧。你……让哥哥带你去花园玩!去吧!”
金小丰连忙答应一声,把陆云端领了出去。及至两人走到楼后花园中了,陆云端眼看四周无人,这才向金小丰说道:“爸爸看的是春宫图吧?我是怕爸爸害羞,才故意装作不知道的。”
金小丰拉着他的一只小手,惊讶问道:“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
陆云端一板一眼的答道:“妈妈原来有一把折扇,扇面上画的全是光屁股小人儿。别人说这叫做春宫图,小孩子不许看的。后来妈妈就把扇子扔掉啦,说它不是好东西!”
金小丰低头看着他,忽然认定干爹小时候一定也是这样的。
陆云端却是自以为见多识广,颇为得意:“其实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呢!我才不在乎呢!”
然后他又摇撼着金小丰的大手,仰起脸恳求道:“哥哥,你去给我买一套彩笔回来吧。我给蛤蟆也画一套春宫图。”
金小丰并不是个柔情似水的人,但是他无法拒绝陆云端的要求。
他买来了一沓子雪白的道林纸,以及一大盒彩笔。陆云端蹲在客厅的茶几前,很认真的画出了两只叠在一起的大蛤蟆。这两只蛤蟆眼如铜铃、体若磐石,栩栩如生,旁边还有溪流水草蝴蝶等物点缀,画的竟然是十分之好。
因为依旧是怕爸爸害羞,所以他只告诉陆雪征这是两只蛤蟆做游戏;陆雪征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但又觉得儿子天真烂漫,此画应该不会别有深意。
陆雪征把这幅蛤蟆图贴在了客厅墙上,以供众人瞻仰。父子二人一大一小的站在蛤蟆图前,各怀心思的一起暗笑;而金小丰站在后方,只觉无话可说。
当晚,在没人的时候,陆雪征对金小丰笑道:“云端真是幼稚有趣啊!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什么都懂了;他现在还是一片无邪,哈哈,小人儿打架,蛤蟆做游戏,哈哈,好玩!”
金小丰附和着点头微笑,心想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您乐成这个样子,也够无邪的了!
133抢人饭碗 。。。
白嘉治站在客厅,背着双手瞻仰墙上那幅蛤蟆图,欣赏了许久,没看出眉目来,感觉是两只蛤蟆在抱对,但又怀疑自己是想多了。
正值此刻,陆云端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迎面一见是他,当即收住脚步,转身想要逃跑。白嘉治却是双眼一亮,拔腿冲上去,将他一把捉住了。
“嘿嘿嘿嘿嘿!”白嘉治弯腰搂着他,很兴奋的笑了一长串:“你还认不认识我了?”
陆云端不言语,回手就袭击向了白嘉治的裤裆。隔着薄薄一层单裤,他将那一根东西抓了个正着:“认识!你是捏我小鸡鸡的臭流氓!”
白嘉治没想到他手这么快,自己要害受制,立刻就老实了许多,然而仍然贫嘴逗道:“那现在你捏了我,你也是臭流氓了!”
陆云端见他爸爸此刻不在,便伶牙俐齿起来:“臭流氓就臭流氓!臭流氓打人白打,捏了也白捏!”随即又对白嘉治伸着舌头做了个鬼脸,手上攥的却是严紧,不给白嘉治脱逃的机会。
白嘉治喜欢他,这时就捧了他的脸蛋亲了两口,又苦笑着做哀求状:“小爷,松手吧,哥哥都让你捏肿了。”
陆云端也觉着手中那一条软肉在裤子下面有些异样,竟是越来越硬。一言不发的忽然放开,他扭头就跑,一溜烟的逃出了客厅。慌不择路的乱蹿一气,他当头撞上了陆雪征。
一见陆雪征,他立刻就文明了。双手垂下来做了个立正,他仰头唤道:“爸爸,客厅有人来了。”
陆雪征一手夹着根烟,正是边走边南腔北调的哼小曲,出乎意料的见到儿子,他登时收住声音,也温柔了:“去吃早饭吧,然后爸爸带你出门。”
陆云端答应一声,迈步向餐厅走去。陆雪征也昂首挺胸,气质稳重的继续前行。
陆雪征在客厅内的沙发上坐下来了,问白嘉治:“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白嘉治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听闻此言,就先一鞠躬,然后答道:“干爹,码头的鱼……”
陆雪征没等他说完,便一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个不行。渔市场的情况太复杂,我们不要插手。”
白嘉治一听这话,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多饶舌。而陆雪征探身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摁熄了烟蒂,翘着二郎腿向后仰靠过去,看一眼墙上的蛤蟆图,再看一眼面前的白嘉治:“缺钱了?”
白嘉治局促的摇了摇头:“不是,干爹,我只是……”
陆雪征站起来,走到蛤蟆图前停住了脚步,看不够似的看:“你只是眼红俞振鹏,对不对?”
他侧过身来横了白嘉治一眼:“眼红你也得给我等着!”
白嘉治立刻连连答应。
陆雪征不再理他,沉默片刻后,才又问道:“吃早饭了吗?”
白嘉治犹豫着摇了摇头:“没、没呢。”
陆雪征一挥手:“你去和金小丰吃吧!吃完了一起去码头!”
白嘉治如遇大赦,马上答应一声,蹑手蹑脚的退了下去。而陆雪征坐回沙发上,心中却是有些为难——要放先前,白嘉治手头拮据,自己给他一笔款子救急也就是了;但是今非昔比,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