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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父 正文+番外完结_作者:尼罗-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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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雪征连说带笑,金小丰一句也没听明白,但是不敢多答,只知道陆雪征刚才还要教训自己,现在却又突然转了口风,把自己当成小孩子来逗弄了!
    
    良久之后,金小丰下床洗漱。在水池上方的玻璃镜前低下头,他刚把一捧凉水扑到脸上,眼角余光就察觉到了异常。
    他拿来一面小圆镜,低头找好角度去看头顶,就见头皮上墨色俨然,正有一张笑容可掬的猪脸。此猪大嘴咧到耳根,笑的十分开心,活灵活现,很是有趣。
    金小丰放下圆镜,从水中捞起毛巾去擦头顶,心中暗道:“多谢小弟救命之恩。”
    
    金小丰吃过早饭,前去码头。遇到俞振鹏等人,就向他们询问昨夜情形。众人先是埋怨金小丰偷懒睡觉,不够意思;然后齐赞干爹龙精虎猛,直到半夜才把哑巴放了出来。丁朋五当众扒了哑巴的裤子,大家看的清清楚楚,哑巴都被|干出血了。
    金小丰听了这话,感觉很是不快。丁朋五这时又笑道:“实话实说啊,我比干爹足足小了十岁,但是在这方面,我比不了干爹。我他妈一累就腰疼!”
    林逢春说道:“金哥也厉害,翡翠别墅那几个小娘们儿都怕金哥!”
    丁朋五上下打量了金小丰:“就金哥这大个子,这一身腱子肉……说实在的,我也挺怕。”
    金小丰单手插在裤兜里,皱着眉头环视了眼前这几位兄弟,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这他妈扯的都是什么屁话!”
    大太阳悬在正当空,晒得他头皮滚烫。于是他将一顶米色的巴拿马草帽扣在了头上,随即用力一挥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妈的不做正事,大白天围成一堆嚼舌头!”
    众人不敢和他抗衡,当即一哄而散。金小丰独自在码头上逛了两圈,就觉得自己孔武有力、不得人心,又憋闷又局促。
    
    金小丰无所适从的回了家。
    家中气氛倒是一派祥和。陆云端坐在茶几前,专心致志的写写画画;陆雪征在空房内光着上身,对一只沙袋拳打脚踢——忽然右腿使岔了力气,疼的他金鸡独立满地乱蹦。
    金小丰对眼前情景点了点头,对自己说:“好日子。”
    
    好日子一天一天的持续下来,仿佛倏忽间便到了秋天,又倏忽间进入了冬天。陆雪征毕生都未度过这样连贯太平的岁月,心中几乎惊喜。哪知未等他惊喜完毕,金小丰便病倒了。
    
    
    135死里逃生
    
    金小丰病的很急很重,到第三天头上,他连药片都咽不下去了。
    他终日昏昏沉沉的仰卧在床上,脸色是潮红中透出青白,体温时常就会高到烫手的程度,然而偶尔也有隐约清醒的时候。。
    清醒的时候,他也睁不开眼睛,不过能够微微的哼出声来。温凉干燥的手掌抚过他的头脸,他听见陆雪征发出很怜爱的声音:“儿子,现在觉着怎么样?”
    他所能做出的回答,依旧只有微微的哼声。睫毛尖端略略颤动,他忽然有些怕。胳膊腿儿都失去控制,偏偏心智却又清明,他想自己这是要神魂出窍了吗?
    
    陆雪征从黑市上买来最好的药,自己坐在床边倒出片扔到小碗里,拿根筷子细细碾碎。用温水把药面化开搅匀了,他用小勺子舀起一点喂给金小丰。金小丰的嘴唇苍白干燥,层层裂开,药水沿着嘴角淌下去,竟是丝毫不能吞咽。
    金小丰是时常大病的,可是从未发作的这样严重过。陆雪征把他扶起来抱在胸前,手捏开他的嘴唇。陆云端跪在床上,把药水直送到他的口中深处。慢慢喂几勺进去,金小丰的光头忽然向下垂,药水从口中原样流出来。
    陆云端是经见过死亡的。放下小碗小勺跑出房去,他在没人的地方蹲下来,双手捂着脸偷偷哭泣。
    陆雪征也慌了。
    
    到了第四天晚上,照理来讲,这就该到金小丰慢慢好转的时候,然而金小丰依旧是毫无起色。陆雪征用棉被包裹了他,搂在怀里缓缓摇晃,又低头去亲他的眉毛、眼睛、鼻梁:“儿子,大宝贝儿,你可别吓唬干爹啊……”。
    说到里,他闭上眼睛低下头去,把脸埋到金小丰的胸前,半晌不能再说出话。在被子上蹭掉星星的泪水,他闷声闷气的继续道:“你好不容易才活到这么大……”
    后面半句话哽咽在了喉咙里,硬是发不出声:“你舍得死?”。
    良久之后,他抬起头来,把金小丰又抱得紧了一些:“小丰,听话,乖乖的快好起来。”
    嘴唇凑到金小丰的耳边,他放轻了声音:“干爹也爱你。”。
    金小丰脸上的肌肉抽搐下。这话,他听见了。
    
    金小丰已经感觉不出时间的流逝,但是他的确能够听到很多声音,比如现在,他听到陆云端在呼唤自己。
    
    连串的“哥哥”之后,他的手臂隐隐疼了一下。。
    疼了一下,又疼了一下。柔嫩的手指头扒开他的眼皮,他没有看清什么,不过面颊传来锐痛,让他下意识的气息一乱。
    房内炸起个尖利的童声:“哥哥醒啦!”
    
    然后是翻天地覆的摇晃:“哥哥别睡了,再睡就醒不过来了!”。
    
    金小丰也不想睡,但意识总像是游离在了躯壳之外。摇晃忽然剧烈起来,他嗅到陆雪征的气息。
    
    他也急迫起来,极力想要睁眼,可是双眼眼皮有千斤重。耳边响起阵噼里啪啦,他听见陆雪征大吼声:“小丰!”
    
    他吓了一跳,心想干爹怎么生气了?是我惹他生气了吗?
    他急了,自以为在东奔西突的拼命挣扎。忽然打出个激灵,他毫无预兆的睁开眼睛——随即却又立刻闭了上。
    这回神魂归位了,一切感觉都清晰起来。再有药水喂到口中,他也会费力的尽量吞咽了。
    吃了两天的药,他在这天上午彻底清醒过来。
    他瘦成了一具骷髅——其实身上倒是还好,主要是脸瘦的明显,看起来就特别的憔悴。
    守在他身边的是陆云端。陆云端见他有了活气,高兴的又哭又笑:“哥哥,你还要睡吗?不要睡了,再睡我还咬你!”
    他坐在金小丰的腿上,欢欢喜喜的坦白罪状:“哥哥,我是咬了你,不过爸爸还给你好几个大嘴巴呢!我们都是为你好,你不要生气呀!”。
    他举起双手向前一扑,差点把金小丰压断了气:“哥哥,你已经很久没有吃饭啦,现在饿不饿?”
    
    金小丰竭尽全力的抬起一只手,搭在陆云端的后背上。缓缓吸起一口气,他奄奄一息的发出了嘶哑声音:“干爹呢?”
    陆云端不假思索的答道:“爸爸出门了,去给你定棺材!”。
    然后他马上抬起头来解释道:“爸爸说,要给你‘冲冲’!”。
    正当此时,房门开,陆雪征带着一股子寒气大踏步走进来。陆云端扬起头,快活的喊道:“爸爸,你看,哥哥醒了!”
    陆雪征刹住脚步停在床边,弯腰望向金小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脱下手上的皮手套,他举起双手快速搓搓,又送到嘴边呵两口热气。待到掌心温暖了,他先是试试金小丰的额头温度,又把手插到被窝里,在那身上摸了两把。
    陆雪征这些天都要急死了,可是终于熬到死里逃生的这一天,他却是平静下来,并未狂喜。再次看金小丰一眼,他:“不发烧了,吃点粥吧!”。
    金小丰仰望着他,低低的发出一声“嗯”
    仆人从厨房端来温热的稀米粥。陆云端自告奋勇要喂哥哥,陆雪征就脱外面衣裳,把金小丰扶起来搂在怀里。金小丰忽然有些惶恐——干爹父子两个伺候自己一人,这不大合适吧?!
    喂下小半碗米粥之后,陆雪征扶他躺回原位;因想他仰卧太久,所以又特地把他扳成侧卧的姿势。三言两语的打发走陆云端,陆雪征独自坐在床边脱皮鞋,然后抬腿上去滚到床里,也没盖被,闭上眼睛就睡着。
    
    他这几日不眠不休,实在是累极了。
    
    金小丰日复一日的好转起来。陆雪征用报纸卷了个筒子,在他那光头上啪啪的敲:“你是越来越娇贵了,往后我是不是得把你顶到头上过日子?”。
    金小丰坐在餐桌前,从仆人那里接过第三碗米饭,碗是海碗,米饭结结实实的冒尖。端起饭碗往嘴里扒了一大口,他抬眼盯着陆雪征咀嚼。
    
    陆雪征握着纸筒,“唰”的抽他下:“看什么看!还有脸看!大元旦的,人家过节,我出门去定棺材!”
    
    金小丰又往嘴里扒了一口米饭,鼓着腮帮子继续大嚼,依旧盯着陆雪征瞧。他瘦,面孔轮廓越发清晰,仿佛一尊刀砍斧剁的阴森塑像,看起来很不好惹。。
    
    然而陆雪征是绝不怕他的。陆雪征绕到后方,用纸筒在他那后脖颈上又戳下:“我等着看你明年——再有这么一场,我先打死你!混账东西,你耽误了我多少事情!易家大公子说是年前要来趟,我这边可好,一切准备全没有,到时怎么接待人家?”。
    金小丰把碗中最后一口米饭送进嘴里,然后颇为羞涩的打了个饱嗝。。
    陆雪征拿着那个纸筒子,围着金小丰唠唠叨叨,说着说着就要冷不丁的打他一下。金小丰连饭带菜是左一碗来右一碗,吃个不住,也不理会。后来陆云端蹦蹦跳跳的走进来,陆雪征就不说了。
    
    
    136惊雷 。。。
    
    易轻澜在腊月十八这天,来到了天津。
    陆雪征和易轻澜没打过交道,所以此刻须得经人介绍,才能认出对方。易轻澜是三十左右岁的年纪,和他爸爸一样清俊体面;虽是位锦衣玉食的公子出身,但是毫无骄娇二气,也和他爸爸一样和蔼可亲。
    陆雪征把他请到家中居住,易轻澜并不惺惺推辞,一口答应。一路上又是谈笑风生,忽然提起自家弟弟,他毫无避讳的笑道:“家父和我上个月合力把他打了一顿,哈哈,说起来真是好笑得很!”
    陆雪征饶有兴味的问道:“为什么要打他一顿?”
    易轻澜像一阵春风一样,温暖的送出回答:“他身体好起来了,又开始不安分。家父是绝不敢再放他出门的,而他在家里怨气冲天,聒噪的了不得,所以就惹起众怒啦!”
    
    及至进了家门,易轻澜宽衣落座,拉着陆云端问长问短。陆雪征冷眼旁观,感触良多,心想越是这样的好人家,越能养出这样的好孩子;越是这样的好孩子,越能把好人家维持下去。易崇德这样的性格,才是真正的大亨风范;那些趾高气扬天怒人怨的货色,至多只能威风一时,绝对不能威风一世的。
    
    易轻澜称陆雪征为“叔叔”,叫陆云端为“小弟”。陆雪征听了这个称呼,几乎有些不好意思:“令尊不在眼前,我们不必拘泥于辈分。”
    易轻澜一派自然的摆手笑道:“不不不,这是应该的礼数。若是家父知道我私下和您论起兄弟,恐怕发起怒来,不是好打发的。”
    陆雪征听到这里,不禁一笑,心想云端长大之后,性情行为能够和这位易家大公子齐平,自己就可以满足了。
    
    陆雪征对易轻澜的印象很好,当晚大排筵宴,热热闹闹的为他接风洗尘。易轻澜满面春风,一路只说“不敢当”,但也并没有畏缩羞怯之态,可见是经过大场面的。及至席散之后,陆雪征和他同车回家,各自休息。
    到了翌日上午,两人并肩走入书房,才是进入了正题——易轻澜亲自动身前来天津,其中必是有个缘故;否则兵荒马乱的,易崇德怎能轻易放这最得力的长子出门?
    隔着一张写字台相对坐下了,易轻澜表明来意之一——南京政府那边有一位高官,专门负责特务工作,当年曾是易崇德的朋友。这位高官对华北一带鞭长莫及,如今负有任务,便让易崇德前去联络陆雪征,想要借这把快刀去杀几个人。
    易轻澜说完这话后,就望着陆雪征微笑。而陆雪征将一根香烟在写字台上磕了磕,然后递向了易轻澜:“大少爷,我也是讲一点原则的。”
    拿起打火机“啪”的按出火苗,他为易轻澜点了烟,心平气和的轻声说道:“汉奸的买卖,我不接。”易轻澜用手指夹着烟,并没有立刻去吸:“其实家父也猜到会是这种结果。不过那边既然一定逼着我们去牵这条线,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他苦笑点头:“自从租界陷落之后,人在矮檐下、不敢不低头,我们也活的艰难喽!”
    陆雪征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后答道:“理解。”
    易轻澜其实不大吸烟,不过既然陆雪征把烟送上来了,他也不好直白拒绝。轻描淡写的吸了一口呼出去,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家父先前有一位朋友……”
    陆雪征心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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