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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封稔也明白需要做骨髓移植这样大手术的病非同小可。因此在事发那一周的周末,看着工作都处理得差不多,他觉得无论如何要到医院看看。此前沈颉部门的员工自然想过要去探视,可一来时间不凑巧,二来打电话去问,医院方面都回答目前还不能探视。
这一天,封稔提前一个小时下班,来到医院却被告知沈颉已经转院。据说是头一天,他的医生——当时过来参加手术的那位,为沈颉办理了转院手续,转到他所在的医院去了。由于这个伤患此前一直在那家医院接受治疗,这边医院也觉得如此安排对病人更有好处。于是封稔又问了那家医院名字和地址,开车过去。
整个行动当中,封稔一次也没有想过他的行为其实有点不合情理。到了病房,看见床正摇起来,沈颉靠在那儿,腿上放着一个浅浅的木盒子,里面是各种几何形状的木片。过了足足三分钟,封稔才明白过来那是一副七巧板。虽说一看就知道做得非常精致,不过沈颉在医院里的消遣竟然是七巧板?封稔突然觉得他之前对沈颉的印象说不定完全是误解。
抬头看见前来探视自己的前竞争对手在发呆,沈颉有点纳闷,不过自己身为病人,也懒得先开口找话,于是就继续摆弄那副七巧板。这是司维从旧货市场上收集的许多木制玩具中的一样,今天刚好送过来,他拿到病房给沈颉看,沈颉就顺手打开边看边玩儿。
莫名其妙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封稔才想起探视者该问的常规问题:“沈……主管你恢复得怎么样?”
“伤口不深。我部门的工作有劳了。” 醒来之后,警方已经把调查情况大致向沈颉说明,知道自己没替前竞争对手一肋插刀倒是让沈颉不再觉得那么别扭。不过上司打电话告知封稔暂时代管他部门的工作,又让他摸不着头脑。难道是对升职的事情突然内疚起来了?还是觉得两人同行,却只有自己受伤过意不去?
大概是唐棠已经打过电话,封稔则作了如此推测,于是说:“没关系,你需要多休养。”
从他说话的口气中推知封稔已经知道一些自己的病情,沈颉的目光飞快地看向他,手指摆弄七巧板的动作也停滞了瞬间。自从发现沈颉手腕上的吻痕之后,封稔就总是无法改变注意这双手的习惯,这时候当然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不知不觉就作出这种承诺的封稔,其实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被承诺的一个则更加不明所以。因此当司维推门拿晚饭进来时,看见的是病人和探视者面面相觑的光景。医生皱了皱眉,开口说:
“请离开病房,病人吃饭时间到了。”
医生给病人送饭?这份纳闷坚持不了几秒钟。封稔已经想起事发当天自己正是首先向这位医生询问沈颉的情况,虽然不承认是被吓的,可当时没法开口追问却是事实。而现在这情形居然再次上演,听见那位医生这么一说,封稔只想到要赶紧走人,差点连客套话都忘了说。
司维关上病房门,顺手把锁按了下来,转身看见沈颉已经在用左手拿着勺子吃他的配餐。连续住院才锻炼出来的左手,现在已经非常灵巧。而且沈颉实在长了一双好看的手,七巧板拿来时,司维才会突然想看看光泽如同秋叶般的古旧木片在沈颉手指中翻动的样子。
“那天那个人吧?”
“呃……怎么像老鼠见猫……你跟他说过什么?”
其实当时并没有和封稔说话,司维却开玩笑说:“我说:如果你醒不过来,不会放过他。”
“听起来好象你是什么黑社会老大一样。”
“医生有很多办法可以报复一个人。”
“幸好。”
“幸好什么?如果你再这么不小心,说不定那些办法也会用在你身上。”
“医生怎么恐吓伤患啊。”
因为担心牵动伤口,沈颉仍然用那只手举起勺子做了个抗议动作,同时缩了一下脖子。
司维在他没敢动的右手腕上留下一个吻,“不要再受伤了……我可是已经忍耐好几个月了。从上一次手术起……”
听到这样的话,沈颉立刻被食物噎住,医生则镇静自如的把水杯放到他嘴边。
面不改色就能说出肉麻的赞美之词,要不就是在奇怪的场合说这种让人不知如何回答的话,遇到这样性格的人,还既是自己的医生又是情人,有时候实在有点吃不消。不过因为这个人,那种因为住院时间太久而被医生厌烦,得不到及时照顾的悲惨经历自己永远也不会碰到吧。就算不用值夜班的时候,司维也会在医院陪着他,而等到自己出院之后,他却一次夜班也没值过。
沈颉想起受伤之后的情形。因为不确定自己说的话封稔能听清,他只能尽量留着力气,免得到了医院说不出话。司维不只一次跟他说过:“出现任何意外,如果医生没看到那张病历卡,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告诉医生你才做过骨髓移植手术。”卡片放在外衣口袋里,头一天交给洗衣店时,忘了拿出来。所以他非得醒着,直到把这些话告诉医生,这才救了自己的命。
当然更重要的是司维立刻就打电话告知这边医院的朋友,还马上就赶过来协助手术。即使在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个时候,沈颉心里也很清楚,醒来看见的第一个人,一定会是司维。这么说起来似乎很甜蜜还有点了不起,不过他可没想过睁开眼看见的司维是那个样子。
那时候,沈颉开口说:“你的样子,”司维要俯身把耳朵放到他嘴边,才能听清他的话; “很像那些,熊猫。”
穿着白大褂,眼圈发黑的司维,让沈颉没法不想起那个故事里的熊猫。就在出事之前那个周末,他陪司维去逛旧书市,看见一套古版套色年画。画的是一个有关熊猫的故事。据说熊猫原本全身都是白色,后来有一天,因为要去参加一个小女孩的葬礼,就用黑灰在胳膊上涂上一圈。不过葬礼当中因为伤心拥抱彼此的熊猫们,把对方的胳膊都染上了黑色,而当它们用沾了黑灰的手掌去擦眼泪时,就都变成了黑眼圈。
而平时总是很刻薄的医生兼情人,却只在听他说完之后,柔声说:“我知道了,你先别说话。”
(3)
这次再出院,已经接近年关。本部门员工满心欢喜之余,当然没忘了抱怨封稔公司第一恶魔的外号名不虚传。安抚了大家一番,沈颉还是替封稔说了几句公道话。虽说待下太过严厉,毕竟成果显著。此时流言早已经成了过境季风,虽然仍旧不知道那位引发事件的高层职员是谁,却也没人再把事情算到封稔头上。听到曾经有这样的流言,沈颉倒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因此趁便请封稔吃饭,也算是对他这段时间接手自己的工作表示感谢。一来二去,让人看着很象在化敌为友。
既然过年,沈颉照例要准备送父母的年货。
幼时病情被发现后,父母接受医生的建议,生育第二胎前做了很多检测,第二个孩子生下来完全健康,让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健康的孩子自然倍加疼爱。家中经济状况良好,治疗没有耽误,可是不知不觉中,对于患病这一个就少了很多关心,何况这个孩子很多时候需要医院治疗。
从小习惯了被冷落,毕业后找到待遇优厚的工作,自己可以支付医疗费用,沈颉就不再住在家里,而家里人也绝少过问。人心有时的确难测,都是自己的孩子,一旦分出亲疏,态度却变得异常无情。沈颉还在大学读书时,一直为他治疗的医生也建议说现在技术成熟,有条件做骨髓移植手术。父母当然已经年长,健康的弟弟则正好可以提供骨髓。即使真要手术,也要经检查配型合适才行,做母亲的却坚持不肯让小儿子去做配型检查,医生也只得作罢。因此沈颉这一次手术,也完全没有向家人提起。
和病情一样,沈颉从来不对人说这些事,樊重和裴孓作为他最好的朋友尚且一无所知。司维断断续续强问了几次,才明白了个大概。事情本身或许已经过去,可一说起来沈颉就会变成过去那种缺乏活力和表情的样子,这是司维最不乐意见到的状况。
最初是在大年夜那天。司维要在医院值前夜班,沈颉说把东西拿回家就回来,也提到把手术的事跟家里人说一声。结果到了凌晨两点,从医院到家,司维发现沈颉穿着浴袍,正躺在沙发上,灯开着,脸上放了本翻开的书,好象就这么睡了。司维过去拿走书,注意到书页顶上有几处已经变干的水迹,知道他一定洗了澡没弄干头发就在这儿躺下了。
沈颉睁开眼,却只是“唔”了一声,不说话也不动。司维往沙发上坐下来,俯身压在他身上。
“怎么?回家陪小孩子玩儿太久的‘我们都是木头人’?”
腾出手来抱着压在身上这个人的肩膀,沈颉还是没开口。
“不想说话?……干脆让我咬掉它算了……”
一面吻住沈颉的嘴唇,等他放松舌尖时,半真半假的咬住不放。沈颉微微挣扎了一下,医生顺着他先松开了一点,但是却在舌尖上加力咬下去。沈颉发出模糊的“呜”的声音,象只被烫了舌头的撒娇的猫。但仍旧沉默着,也不是要闹别扭,那表情是在想这种事情其实不说也罢。
不过医生从不会就这样放弃追问,“手术的事情,告诉家里人了?”边问边咬住沈颉的耳垂。司维特别喜欢在这里留下咬痕或是吻痕。骨髓移植手术之后,沈颉刚出院那一阵,由于他的身体状况,同床却鲜有情事。但司维每天总要玩儿似的,在对方手腕、肩膀、耳垂或者脖子这些地方留下吻痕。
趁着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处,沈颉伸出舌尖舔舔自己的嘴唇,似乎想缓解刚才被咬留下的火辣感,医生却立刻吻上来。位于下方的沈颉先觉得呼吸困难,稍微挣扎了一下,医生也适时停止。
大口吸了几口气,沈颉脸上露出一点点懊恼的神情,“每次都这样。”
医生坐直身体,顺手也拉他起来以便交谈。
“弟弟他,突然说要抽骨髓给我,”
“这兄弟爱也来得太晚了。”
沈颉朝他苦笑了一下,上身弯过来,让头在医生肩膀上靠了一下。
“之后?”
吐了口气,沈颉抬起头继续说,“我没来得及说话。妈就过来,把弟弟赶走,说他小孩子脾气,什么话都敢乱说……我正要告诉她我已经做了手术,刚提到手术两个字,妈脸色就变了,说我一个当哥哥的,怎么能让弟弟去冒风险。”
一面留心他的表情,司维一面继续问:“结果你什么都没说,吃了饭就回来了?”
“没吃。我多呆一会儿,妈的表情就好像多一分担心。大过年的,我留下来他们只怕吃不好饭。”
叹着气挨近,低声责怪道:“那怎么不给我电话?”
“你在值夜班啊。”
“那你就该到医院来‘看医生’。”
司维扬起一边的眉毛,格外喜欢这个表情的沈颉露出当晚第一个笑容,“出来接到樊重电话,就回公寓去了一趟,顺便吃了饭。”
“既然提到这个‘混蛋’,他准备住到什么时候?”
“鬼才知道。”
“真麻烦哪……”
并不知道司维口中的麻烦另有含义,沈颉顺口说“是啊。”
司维低声笑起来,凑近他耳边说:“怎么,你知道我一直想……在你自己的床上……还是,你自己也想……”
“你还真敢说。”
“我可不只是敢说……这一点……你早就该心里有数吧?”
“……唔……伤口……”
“我是你的医生,很清楚你恢复得怎么样……会掌握分寸……”
……
话是这么说,沈颉可没觉得医生有什么分寸,否则大年初一这一天,一向生活习惯良好,即使在假期也会按时起床的自己,怎么会直到将近十点才起来。听见他起床的动静,医生从外面的房间进来,神情愉悦,步履轻快,“我把早餐拿进来,在床上吃吧。”
“不要。”
听到这介于赌气和撒娇之间的拒绝,医生露出笑容,“看来,我确实没把握好‘分寸’,让你还能逞强啊。”
就知道这个人是存心的,沈颉决定不上当,要是顺着他的话跟他纠缠,接下来恐怕就是更没分寸。正穿衣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啊”了一声。
“怎么?要帮忙啊。”
“不是,昨天……”
“昨天怎么了?”
“有两只醉猫在公寓里,不知道现在醒了没有。”
司维只当他说的是樊重和他那个小情人,也没往下问,殊不知沈颉此时口中所说的两只醉猫中的一只,却不是姚洸。
昨天从父母家出来,沈颉原本也没想回公寓去。事有凑巧,他站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先接到樊重的电话,说他的小洸扔下他回自己家过年去了,走之前做了不少菜,让樊重记得,要是沈颉没地方去,就请来一起吃。
刚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