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要我不动法力,月神便不能找到我,拉我回去治罪,我知道道长话里的意思,可我还是不想去面对,二重天里的星狱,漆黑一片,怨气冲天,一个不留神,便极有可能被魔神附体,失了心智,失去心智的人不配留在二重天,只能坠入畜生道,受永世轮回之苦。
多少次夜里梦到,都会被吓得惊醒,与其受那般苦楚,还不如于凡尘终极这一生,落得个灰飞烟灭来得痛快。
我确实没想过走,可肖寿自那之后,似乎私自认定了我要离开,小心谨慎得令我哭笑不得,连跟我相处的方式也变了许多。
例如,他现在每晚一定要搂着我才睡得着,出外跟从师父学习也要与我形影不离,半夜还会嘀嘀咕咕的说梦话。
“原来,你这么厉害,琴弹得这么好,又会画画,书也念得比我好,你可以养活自己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你不能走,我不许你走!”
“你要是敢走,我就把你的手扳断了继续养你。”
……
听着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话,我的心里五味繁杂,却当真是品不出滋味来。
两个男子这般确实古怪,连最不相信肖寿是个断袖的肖倾国也渐渐认定了他这位龙阳君,肖家长辈自然是为此闹过好几次,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却是不能撼动肖寿半分,最后只好把气都撒在了我身上。
“原本想让你劝他回心转意,你倒好,仗着这张狐狸脸竟把他迷得鬼迷心窍。”
我被她们说得莫名其妙,一个青瓷瓶朝我扔过来时竟忘了躲闪,肖寿扑过来替我挡,花瓶原本只是扔在我的身上,却被他用头顶了回去,可想而知,他那娇生惯养的少爷甚至自是禁不起这一击,足足昏迷了三天。
地府里走了一圈,回来后反倒更加的对我死心塌地,肖家人险些丢了家里的命根子,惊醒过来,禁不住拍拍心窝,叹道,这事应当从长计议。
稍微一点太阳光落在我的身上对我的生命力都是一种消减,开不了护体抵挡,灰飞烟灭于我只是迟早的事,尽管如此,可能的话,我宁愿就这么穷极一生,永远不动用我的法力。但事事总与愿违,只是没想到这一刻竟来得如此之快。
那一晚,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明亮的月光,他对着我的唇深深的落下一吻,我鬼使神差的张了嘴回应,他搂着我压在屋顶上,吻得深情,却不知从哪儿突然飞出来一只受惊的夜鸦,几乎没有半点防范,双双从屋顶滚了下来,直到快落地的那一刹,肖寿仍将我抱得紧紧塞在怀里,心急之下,我动了法。
月光化作一缕光剑,从天空一泻而下,银发碧眼的月神刹那间便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心寒了,紧紧抓住肖寿不愿放手,却没发现我的腰已经被他的双臂环到发疼。
月神没有开口,瞄瞄我,又瞄瞄肖寿,眼神带着鄙夷,他长时间的沉默令我坐如针毡,我全身上下很没骨气的止不住发抖。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肖寿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恐惧,心里多少也跟着有些不安,却大着胆子将我一把拉到身后。
出乎意料的,月神竟没有发火,他优雅的在庭院缓缓踱步,半眯着眼四处打量,长长的银发拖在身后,映上了一层淡淡的蓝光,那姿态像极了一只慵懒却好奇的雪猫。
当然,我知道他跟猫是不可能搭边的,停下来时,已恢复了一脸挑剔傲气。
“我找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躲在一个这么破的鬼地方,地是硬的,你踩着不难受?还有这花这草,都是吸食日光长大的,这么长的时间你也受得了,亏我还以为你聪明,三番两次下水找你,嫌自己命硬是不?居然为了怕我发现不开护体,你看你,都虚弱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要等到变成了灰才肯让我发现?”
“我……我!”呼吸蓦然一紧,他的这番话让我一时茫然无措起来,想过他出现在我面前时将我狠骂一顿,拖上天受罚,甚至想过他二话不说将我扔进星狱里,却不曾想过会是这番关切的话语。
“还我什么我?赶紧跟我回去,你这些天躲我,我也不怪你,你胆子从来就小,出了这么大的过错,会害怕也正常,至于你失职的事,思思已经替你顶了罪,你只管安心回去继续做你的星护。”
思思他替我顶了罪?胸口陡然一滞,心中忽的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待我想明白那是什么,一双骨络分明的手擒住了我的双肩。我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泪水盈然的眼。肖寿摇着我的肩膀,语气近乎哀求:“你不要走,求你了,不要走,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你走了我一定会死的,求求你,别走!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喜欢?喜欢?”我嘴中喃喃着这两个字,脑袋震得嗡嗡响,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说喜欢我,他说没有我他会死。
“我不走!”
我几乎是大声吼了出来,若非如此,这三个字我是断然说不出口的。
“你说什么?”月神的双眼睁得鼓鼓的,难以置信的瞪着我,好像突然不认得我似的。
“我不走!”明知道他已经听得确切,方才的话是惊讶而非询问,我还是忍不住再次大叫出来。
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他走。
不知是我的表情太过决绝,还是声音恫吓了他,我恍惚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未成见过的慌乱,但那只是一刹,转瞬间,神情已变得不屑。
“你以为你说不走,就能不走?就算思思替你顶了罪,你私自下界的过错,将你拖回去,也够你受了。”
我在月神面前软弱的姿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一旦他口气变得不善,我立马就成了软了壳的虾米,整个缩成了一团,连双腿也并在一起止不住的大颤。Qī。shū。ωǎng。稍微抬了下头,就碰上了他暴戾阴鸷的目光。
我被吓得一惊,后退了半步,两腿发软再也站不稳,我索性屈膝跪了下来。
我清楚的知道,比起在月神面前硬碰硬,哀求更难耐他的心。
“月神,求求你,让我再留一阵子吧!”果然,才说了一句,我已经在月神眼里看到了动摇。“我保证,解决完了肖寿的事,马上就回去向你请罪,你怎么罚我都行。”
我跪行两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襟,他身上的护体蓝光粘在我身上一阵刺痛,我却仍没有放手。
不知是不是嫌我的手脏,他像是烫到了似的迅速跳到了一边,两只手在那头漂亮银发上乱搅了一阵,收回来插在腰上,居高临下的冲我哼道:“十年,我给你十年的时间,你便做个普通人,在这里过上十年,期间,我绝不干涉你。”
他在我的头顶下了一道禁制,又封了我的护体真元,从此,我便成了一介凡人,不用害怕太阳光,却要经历凡世的病痛衰老,而命脉真元被封,我会比常人衰老得更快。
十年沧桑,容貌风华不再,这个时间足够让一个不够爱我的人离开我。
了然他的这些心思,心里一时揪得难受,但既然决定了,便在没有后悔的余地,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把拥住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想这样作罢了。
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却没有立即推开来我,半响,扳开了我抱在他腰上的手,冷言道:“你好自为之,我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双眼发怔,我知道,他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讨厌我。
而我也相信,我定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肖寿搂着我的肩膀,将我锁在怀里,下巴搁在我的肩上,带着湿气的软声细语钻进了我的耳道:“我一定好好珍惜你陪我的这十年。”
一切就这样就挺好。
结局
月新日异,沧海桑田,十年之约未至,却已是物是人非,当第一抹皱纹爬上我的额角时,我在肖寿的眼里看到了惊异,而非疼惜,二十几岁正是风华正茂,旺年盛气之时,我却在旁人看的见的速度下开始衰老。肖家人道我古怪,骂我是妖,受不住人间正气,风华之年便开始衰弱,肖寿明知道其中原委,却吝啬为这样的我辩驳半分,我在他脸上看到了惶恐,在他眉目间读到了疏离。
十五月圆之夜,时值十年之约七年又一百二十三天,肖家人趁着肖寿不在,将我困在庭院中,请了一群道士来收我,而肖倾国就在其中。
圣水法器浇灌戳刺在我身上时,我没有哭,陡然来到的月神展臂将我护在怀里时,我却哭了,第一次不要命的伸手紧紧揪住他的长发,眼泪湿了他一身。
“你到底有完没完?”他拈起沾了我泪水的银发送到我眼前,嘴角勾起刺目的阴笑,“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我呜咽着止了泪,用袖子搽干净,才重新埋头钻进他怀里,他顿了一下,终是伸手拦住了我,指间在头顶灵活的结印,解了我身上的禁制,他皱着眉头将我拉开时,我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美貌。
“跟我回去吧!“
我被他拉着飞上天时,我听到了归来的肖寿在身后叫我,但我却没有回头。
月神给了我十年的时间应你的情,你却不懂得珍惜。
月神说思思出事了,他说他一向说话算话,说了给我十年的时间,便不会在期间来监视我,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到了今日才知晓我的落魄。
他还说思思被罚往二重天看管星狱,百年来已经很少有星奴遭遇魔神的浸染,偏偏却被他碰到,如今天上的执法仙人要剔除他的心智,推他入畜生道,他走之前想见见我。
五重天的轮回井,宛若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漩涡,悬空镶嵌在白云之中。高大的神将化身为浮云万载护在轮回井四周。这儿是天空中最安静的地方,却是生了异动后,瞬间反响最为强烈的地方。我还清晰的记得,那日我与思思吃了禁霜果升天误入此处时,四周的云层刹那间变成了成千上万的天兵将我俩围住的场景。
思思跪坐在轮回井边呆呆的看着翻滚流动诱惑着人跳下去的黑漩涡,我在背后叫他时,他蓦然一僵,直起了身,却没有回头,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翻过他的身子将他按在怀里,眼泪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瞬间全汹涌出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遭受的这些苦,本应由我来承受。
怀中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我的双手抚在他的身上,明显感到后背硌手的骨络。
多年不见,他竟瘦成了这样。像是要确切感受他的存在,我用最大的力气将他箍在怀里,却迟迟不敢低下头来看他的脸。
我下意识的害怕看到会出现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的神情。
“你……对我说的话,只有这些吗?”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勉强开口说出这句话时,音调都是颤抖的。
呼吸陡然一窒,我竟当真除了“对不起”不知还能跟他说些什么。
他挣扎着轻轻推开我,映入眼帘的面庞是我有生之年都不曾见过的脆弱。wωw奇Qìsuu書còm网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他究竟替我受了多少苦?这样的鼻,这样的眉,这样的眼,凡世七年,多少次忆起,却不曾梦见过这样的神情。
那个咬牙切齿骂我胆小却义无反顾将我护在身后的少年,明明年纪比我小,却凡事都顾我周全。
那时郁王府病弱的世子倒地不起,吐血身亡的时候,已经被迫吃下药的我怕得眼泪直往下掉,你见了二话不说伸手就抢了一颗,你说:“不怕,我也吃了,好人一定没事。”
我缩着身子捂着胸口,心痛到头皮发颤,冷汗淋淋,眼泪却再也留不下半滴。原来,真正疼痛悔恨到了及至的人是哭不出来的,因为那根本就不是随着眼泪流出来就能治好的东西。
他拉过我的双手,垂下眼来细细地看,用指腹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眼神迷离痴怨得像是读懂了一则情非所愿的复杂悲剧故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魔神浸染吗?”他的声音细哑暗沉,犹如一缕残破的绢丝,飘飘忽忽的钻进我的耳里。
“我那时在二重天里,每天都用凝水镜看你,我见你过得不好,就打了梦魇魔的注意,我偷偷放他的一缕神志离开,他替我去凡间,杀了那个肖寿。”
他的语气蓦地发狠,眼睛陡然抬起,竟一片血红。我知道那是他体内的魔神心智在作祟,我惶恐地去抓他的手臂,却被他重重拍开。
“思思!好疼!”我埋怨的嘟嚷一声。到了此时,我竟仍会为他打我而感到委屈,理所当然的觉得他不应这么对我。
“思思?”他像是突然听到了什么陌生字语一样,喃喃重复自己的名字,半响,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抬起眼来问我:“云小遇,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思思!”我并不能明白他的话。
“我姓施,我叫施思。”
我蓦然一震。
他抬手捧起我的脸,浅褐色的眼睛不停的在我脸上打转。
“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对吗?”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灵动,这一次,却像是点燃的火焰,灼得我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