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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安低头看着身边只比他腰部略高的向维定,低沉而又清晰地道:“走,回家了。”
华城,只是一个县级市,在本省的地理位置较偏僻,交通不发达,城市经济发展缓慢,其标志性建筑也不过是一幢十四层高的三星级酒店。
这时候,电梯楼在大城市中都很少,小城市更是几乎没有,张建安住的这憧房自然也是没有电梯的,只能靠自己的双腿往上爬。
房子在六楼,如果是上辈子还是徐文时,六楼似乎跟底楼也没区别的,反正往电梯里一站,几秒钟就到了。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却觉得六楼住得高了点儿。毕竟这里没电梯,他现在的身体也还是有些虚弱的,靠一双腿往上爬,刚爬两楼就身体发软,一阵大喘气。
这时间,大人在上班,孩子在上学,所以楼道里一片寂静,只有一轻一重两道脚步声和张建安的喘息声,这种安静让张建安思绪游移,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他记起曾经看过的一则励志故事,故事里的主人翁就跟他现在一样处于气喘吁吁爬楼的状态。
他突兀地轻笑一声,回头时见向维定用奇怪的目光看他,想了想觉得这故事教育意义很大,于是就打算给身边的孩子讲一讲。
“有一对兄弟,他们的家住在80层楼上。有一天他们外出旅行回家,发现大楼停电了!虽然他们背着大包的行李,但看来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于是哥哥对弟弟说,我们就爬楼梯上去!于是,他们背着两大包行李开始爬楼梯。爬到20楼的时候他们开始累了,哥哥说“包包太重了,不如这样吧,我们把包包放在这里,等来电后坐电梯来拿。”于是,他们把行李放在了20楼,轻松多了,继续向上爬。
他们有说有笑地往上爬,但是好景不长,到了40楼,两人实在累了。想到还只爬了一半,两人开始互相埋怨,指责对方不注意大楼的停电公告,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边吵边爬,就这样一路爬到了60楼。到了60楼,他们累得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了。弟弟对哥哥说,“我们不要吵了,爬完它吧。”于是他们默默地继续爬楼,终于80楼到了!兴奋地来到家门口兄弟俩才发现他们的钥匙留在了20楼的包包里了。”
故事讲完,张建安跟向维定已经到了五楼,张建安启发地问孩子:“维定,你听叔叔讲完这个故事,有什么感觉?”
“他们真笨。”
向维定毫不留情地笑了,然后过了几秒,似乎想到别的,突然歪着头看着张建安,眼睛睁得老大,担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带钥匙,或把钥匙弄丢了?”
孩子的反应出人意料,张建安有些无奈,对于向维定的反问,他翻了翻白眼,难道他在孩子眼中有这么笨吗?
“这个故事其实就是反映了我们的人生:20岁之前,我们活在家人、老师的期望之下,背负着很多的压力、包袱,自己也不够成熟、能力不足,因此步履难免不稳。20岁之后,离开了众人的压力,卸下了包袱,开始全力以赴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就这样愉快地过了20年。可是到了40岁,发现青春已逝,不免产生许多的遗憾和追悔,于是开始遗憾这个、惋惜那个、抱怨这个、嫉恨那个,就这样在抱怨中度过了20年。到了60岁,发现人生已所剩不多,于是告诉自己不要在抱怨了,就珍惜剩下的日子吧!于是默默地走完了自己的余年。到了生命的尽头,才想起自己好象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原来,我们所有的梦想都留在了20岁的青春岁月。”
说完,张建安手抓着楼梯扶手,偏头看着向维定,目光里带着鼓励。
毕竟也是相处了半个多月,向维定知道张建安这是期待自己表达些什么,不过他想了又想,前面的故事倒听懂了,后面那长长一段话却不太懂,于是考虑一下,慢吞吞应道:“哦,我以后上楼不会嫌重,不会丢东西,尤其是钥匙。”
果然孩子还是孩子,即使平时表现得再聪明的孩子现阶段也还是不能懂得那些人生道理的吧!
张建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因为向维定的回答,也因为自己过份的期盼,然后面上却是带着笑,抚了抚向维定的脑袋,没说什么。
六楼,左一,张建安拿出钥匙,没急着开门,虽然这屋里用的不是天然气,但却是液化气,他闻了闻,确定没有让他从徐文变成张建安而记忆深刻的瓦斯味道,这才开门。
“总之,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人们,有梦想就要努力去实现,不要年老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这辈子还有遗憾,还有没做到的事,还有想得到的未得到,你明白了吗?”
张建安站在打开的门口,笑着弯腰摸了摸向维定那毛绒绒的小脑袋,看着孩子的眼睛认真地告诉他,然后搂着孩子一起走进屋。
一进屋就是客厅,客厅里有一套红木沙发,一张配套的红木矮圆桌,沙发对面是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27寸的彩色电视机,一旁角落里有一个饮水机。
客厅旁边是吃饭用的小饭厅,饭厅后面是厨房和卫生间。
因为这是跃层式设计,另外三个房间比客厅等高了一米多,分别是主卧室,女儿张娇的房间,还有一间被张建安的前妻白雨改成了书房。
白雨跟女儿张娇在到医院跟张建安道别后就立刻搬走了,这屋里半个多月没住人,地板、家具、电器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张建安带着向维定走进女儿张娇的房间。
这是一间精心布置的儿童房,四周贴满了粉红色印着卡通人物的墙纸,墙壁上挂着几个动物造型的娃娃,床头贴着几张启蒙图形画和孩子的照片,张娇的衣物等已经带走,房间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来,你暂时就住这房间,怎么样?”张建安把向维定拉进来,让孩子看看是否满意。
向维定敏感地注意到张建安话里的“暂时”二字,然后低下了头,看着手里提着的小破包,看着自己脚下那双有着破洞的脏鞋子。
自己跟这屋子如此的格格不入。
他知道自己只是暂时由张建安照看,迟早会被送走的,但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会有些难受。以前他不在乎自己被送到哪,但经过这半个月,他开始有些奢望了,奢望自己能被张建安喜欢,能被留下来。
第一卷 大男人和小孩子 第十三章 身世
“你这孩子,又怎么了?”张建安注意到身边小男孩儿的突然沉默,不明所以。
“没。”向维定摇了摇头,想着也许自己不让张建安讨厌,处处让张建安喜欢,以后就能留下来了,所以心情又跃雀起来,打量了房间几眼,睁大眼睛询问道:“就我一个人住这房间吗?”
“白雨,呃,就是第一天来医院看我那位阿姨,也就是叔叔的妻子,带着叔叔的女儿走了,这整套屋子里,现在就我跟你,当然是你一个人住,难道你这么大个孩子还害怕晚上一个人睡吗?”张建安好笑道。
“不怕。”
向维定摇了摇头,以前他总是被人随意安置在某个角落,总是羡慕地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能单独拥有一个房间,所以,此时看着这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漂漂亮亮的房间,他是很高兴的。不过高兴的同时,他更希望自己能被留下来,而不只是“暂时”。
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张建安拍了拍向维定的头,道:“你先自己看看,或收拾一下,叔叔先下去接电话。”
张建安一离开,向维定就跳上床蹦了几下,软软的有弹性,再好奇地把房间里所有物品都一一摸了个遍,然后站到那张贴在床头,张建安抱着张娇,小女孩灿烂笑容的照片前,偏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手指覆盖在照片上的小女孩的笑容上,按了按,再用指甲在上面划上几道。
他现在还不懂自己这是为什么,反正看着照片里小女孩那幸福的笑容,向维定就是有些不高兴,觉得碍眼,想破坏掉那笑容,想占据那温暖、安全,带着宠溺味道的怀抱。
※※※※※
99年还没有手机这个称呼,这时候的手机还叫大哥大,属于少数有钱人才能使用得起的。在国内,一般通讯使用的都是座机,还有这两年正流行的一种挂在腰间的传呼机。
“小弟,听说你今天出院,公司里最近很忙,就没来接你出院,身体现在怎么样了?爸和妈叫你先把身体养好,你不用操心公司的事……”
张建安拿起话筒,里面是一陌生的女声,他想了半天,才从得到的记忆里知道,这个人应该是他的二姐,张丽梅。
“谢谢二姐的关心了。医生既然同意我出院,身体自然是没什么大碍了,我住院这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
他一边在嘴里应付着,一边想着该怎么跟张建安这些亲人相处。
大姐跟二嫂到医院看他的时候,他满心盼的只是身体好起来能出院,后面的事情也没想太多,他是张建安,也不是张建安,他做不回徐文,也不可能当徐文,因为这身体的名字是叫张建安。
徐文生于80年,死的时候33岁,而张建安是74年生的,现在99年,25岁。他们之间只相差六岁,不过一个是七十年代的人,一个却成为八十年代的人。
徐文父母刚生下他,然后就赶上了计划生育,所以他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没有跟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当然,就张家的情况来看,好像也不用太担心被看出不对劲,但……张家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
还有就是,他现在回到了十四年前,并且年青了八岁。
但他最近时常纠结于一个问题——等他用张建安的身体再过十四年,就变成了39岁,比上辈子可老了六岁!
这到底是年轻了?还是老了?
接完二姐张丽梅的电话,他还没回过神来,刚放下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就这样,他在客厅接电话用去两个半小时,其间张建安的大哥、大姐、二哥、二姐,甚至嫂嫂、姐夫等每个人都来电表示了关心和慰问之情。
这些人的电话,不知道是礼节性的关心,还是属于真切的手足之情,或者只是普通的慰问?
不过呢,有人关心总比没人关心的好,想他还是徐文时,生病住院了,可连个亲人礼节性的关心问候都难以收到。
接完电话,甩了甩拿着话筒到手酸的手臂,张建安靠在沙发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随意敲击着。
根据张建安的记忆和在医院里那几次跟亲人打交道的情况来看,他们兄弟姐妹五人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说是是相互防备和打击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在利益面前,手足之情就像一张纸那么单薄,一捅就破。
张建安的父母已经老了,六十多岁的人了。就算他们再怎么紧抓着自己辛苦一辈子打拼下来的产业,也有些使不上劲,总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了。
而张建安的兄弟姐妹又都已经长大了,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再不像小时候那么一家人有劲往一起使了。每个人都想获得更多,蛋糕只有那么大,如果有人想获得更多,那么自然是让别人得到更少张建安是家里的幺子,本该最受父母宠爱,可是性子不讨喜,所以跟父母的关系反倒不算亲近。而且,孩子多了,父母也不知道应该更爱谁,应该最爱谁了。
“呵呵……”他用手撑着头,低低地笑了。
都说父母是最爱自己的孩子,都说父母为了孩子是什么都能付出的可惜啊!
上辈子,他是独生子女,但他的父母更爱自己。
亲生父亲爱赌,在他十三岁时,欠下一大笔债,然后抛家弃子走了。而亲生母亲在他十五岁时,受不了贫困,也丢下他走了,再婚了。年幼的孩子就丢在乡下,让老人带着。
而现在,张家孩子多了,父母孩子,兄弟姐妹间又隔着钱跟利益,单纯地爱和关心就别提了。
幸好,因为他不是原来的张建安,怕被人发现什么,对于张建安的亲人自然是避之不及,根本不可能去期待。
也许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太担心让这身体的亲人发现什么!张建安如此感叹着。
客厅讲电话的声音停了很久,可是半天却没有别的动静,向维定有些担心,他从房间出来,见那个就算受伤躺在病床上也常笑着的人,此刻却似乎很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看着让人觉得有些闷。
向维定轻轻走近,听到他的低笑,心里有点紧张,这个人的笑,一向是温和的、温暖的、温柔的,偶尔大笑也是开怀的,让他觉得很舒服的,此刻这笑声听在耳朵里,不知道怎么的却让他有点儿难受。
“你怎么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都没注意向维定什么时候从房间里出来了,在孩子说话时,张建安才回过神来。
抬头见向维定那张小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心和紧张,张建安把开始那点苦涩丢到脑后,长手一伸,把孩子拉到怀里。
“小维定,这是在担心叔叔吗?”张建安笑地得意。
向维定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脸转向别处,小声反驳道:“才……才没有……”
“哈哈……不担心,不担心。”张建安见怀里孩子的脸都开始红了,也不再逗他,免得脸皮薄的孩子会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