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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群大臣们在想什么，自己是可以猜到的，没有功名，没有军功，却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的传言早就一一传入他的耳：什么宁王爷，不过是出卖色相之人！陛□边的男宠！
听得多了，便也就麻木了！
莲池烨看着，却总觉得现在的风子墨有些变了，可是具体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除了身份变成王爷了之外，其他的都没变，依旧是那个温和的风子墨，那么，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子墨，今晚有空么？”
风子墨抬头望了他一眼，眼中有几缕疑惑，“有什么事么？”
“嗯！”莲池烨点点头，笑道：“你忘了？今夜集市上有灯会，还记得在江南的时候，我们也常常结伴去灯会上看热闹的。”
被他这么一说，风子墨便笑了，面上现出几丝的怀念之色，道：“记得那个时候，我还小，不过七八岁光景，总是缠着你出去，被娘亲知道了打了好几下手板还是不怕，第二天仍是照常缠着你，弄得你总是不能好好念书。”
莲池烨也笑了，“那个时候的你总是那么顽皮，可是不知道为何，长大了之后的你，却渐渐地安静下来了，有一段时候我还真的觉得很不习惯啊！”
抬头望向湛蓝湛蓝的天空，风子墨唇边的微笑便渐渐地浅淡下去了，他道：“人总是会长大的，而长大……”总是会付出代价的。
十年过去了，风子墨，还会依旧是那个风子墨么？
莲池烨一直看着他，看着他唇边那抹渐渐淡下去的微笑，无端的，感到了一丝心疼，为他。
第一次见到风子墨，他才五岁，风子墨三岁，两个半大孩子，总是吵吵闹闹，很快就玩做一堆，随着两人的年龄渐长，感情也是渐长，那个时候，跟他最亲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也不是他的兄弟弟妹，而是跟他从小一块长大风子墨。
十五岁那年，他应了父亲的要求，上京赶考，十三岁的风子墨站在城镇的大门哭着拉住他的衣袖，“你要快点回来，快点回来。”
他点头答应了，狠下心来扯开他的手，坐上马车。等到马车走出老远的时候，他掀开车帘往后看，风子墨跟在马车后一直跑一直跑。
即使是过了这么久以后的此刻，他仍是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每次忆起，总是让他无比心酸。
不负众望的，他高中了，京城的皇榜一路贴到那个城镇，每个人都知道城镇上的莲池家中了一个状元，名叫莲池烨。
一年之后，他回来了，风子墨却不在了，后山坡的空地上埋葬着风子墨的母亲。
再见，便是在中秋那晚的宫宴中。
“子墨……”
“嗯？”他低下头，疑惑地望着他，依稀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莲池烨便笑了，道：“今晚我们一起去看灯会吧！”
风子墨看着他良久，终于微微一笑，点头，“嗯！”
莲池烨只看着他，无声地笑。
——其实是很想问，这些年来，你去了哪里，可是……
罢了，就这样吧！他还在这里，这样，便很好。
“京城新开了一间酒楼，名唤‘清欢楼’，要不，我们今日就去试试吧！”
风子墨张了张嘴，刚想开口，身后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扬声喊道：“宁王爷，请留步！”
两人一同回头，便看见南宫博雅身边的小太监快步追了上来，“宁王爷，陛下请您到御书房一聚。”
风子墨笑了笑，转向莲池烨，有淡淡的无奈在黑眸晕散开，他道：“或许以后还会有机会去的！”
“……嗯！”莲池烨能说什么？天底下谁敢跟天下的主宰抢人，于是即使心中万般不愿，也只能点头。
风子墨便朝那名太监微微点头，“有劳公公了！”又回过头来对莲池烨说道：“你先回去吧，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到那‘清欢楼’去。”
“嗯！”看着风子墨转身离去，莲池烨忽然想起了什么般，不自禁地上前几步，“子墨，今晚的灯会……”话还没说完，便看见风子墨转过身来，他看着他，只看见风子墨挥了挥手。
“若是可以，我会去找你。”温和的声音，被风吹拂而来，莲池烨停下来，怔怔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就好像那年上京赶考之时，他站在城镇的大门，目送自己的马车离去。
然后，一种叫做伤心的情感，慢慢、慢慢地填满了他的心，密密麻麻，再也找不到一丝空隙。
身边有人靠近，他转头，是方才笑得最大声的赵大人。一丝反感，从心里油然而生。
“莲池大人跟宁王爷是旧相识么？”这样问着，他的脸上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莲池烨皱了眉头，心里明白他心里在转什么龌龊念头，却只能强压了怒气，道：“让你见笑了，下官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欸，莲池大人，别急着走啊，有些事情还想跟莲池大人好好聊聊啊！”他上前一步，挡在莲池烨的身前。
“赵大人……”话音还未落，却有一道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赵大人想要跟莲池兄聊些什么？”
那位赵大人惊讶地转过身，莲池烨却是低下头去，一向温和的脸上竟有些无措。
赵大人看清来人是谁，早换上了另外一副表情，谄媚道：“相爷，下官在跟莲池大人聊一些关于宁王爷的事情，相爷也有兴趣么？”
君凌云没有回答，只道：“本相爷跟莲池兄有事要聊，能否请你回避一下？”虽是问话，但那语气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征求意见，赵大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便道：“相爷说的是，相爷说的是，下官这就告退！”
不识趣的人退下了，莲池烨低着头，声若蚊鸣地说了一声‘谢谢’便掉头欲走。只可惜那人不让他如意，一把拉住他的手。
“莲池兄……”
莲池烨却像是被什么碰到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急急问道：“相爷是有什么事么？”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莲池烨静待了片刻，半响疑惑地抬起头，便看见君凌云抿紧了唇，定定的看着他。
“你在躲我？”不是疑问，是肯定。
莲池烨有些心虚，眼神乱瞟，就是不敢看向他，“相爷说笑了，下官为何要躲您啊！”那副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朝堂上沉着冷静分析事情对错的莲池大人。
黑眸沉了沉，他的声音平静却让人深知其中的怒气，“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
话音刚落，彼此都沉默了，最终，还是莲池烨先打破了沉默，“相爷想多了，下官没有在躲您，只不过是……只不过是最近事情有些多了，便……”
“你说谎！”那人指责道，“前些天在皇宫的游廊里见到，你直接掉头就走。”
“相爷，下官……”
看着他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君凌云的眉头慢慢、慢慢地皱了起来，隔了好半响，他道：“今晚集市上有灯会，我们一起去！”
“啊？”莲池烨吃惊地抬起头，在看见他深邃的黑眸时又马上低了下去，“下官、下官已经跟人约好了。”为何在看到他的眼睛时，自己的心会跳得那样快？他深知这样的自己很不正常，从中秋节那天晚上之后，自己就变得很不正常。他甚至知道，是谁让他变得不正常的。
可是，这种不正常……他不敢深思下去。
“跟谁？”那人又问，眉头皱得更紧，一向比女子还要秀丽几分的面容绷得更紧了。
“跟子墨！”他不敢有所隐瞒，快速答道。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莲池烨道：“无妨，大家一起去！”
“啊？”莲池烨再次吃惊地抬起头，“可是……”可是我不想跟你去啊！可惜，他却只敢在心里说，没有勇气当着他的面说出去。
看着莲池烨那副迟疑不定的样子，忍耐了许久的怒气终于忍不住了，君凌云沉声喝问：“莲池烨，你究竟在逃避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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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出宫】 。。。
一路上沉默，小太监领着他来到御书房之后便退了下去，风子墨站在御书房门口，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隔了好半响，才抬步而入。那说要召见他的帝王，正斜倚在龙椅上，手上一本治国之策，似乎看得正入神。
“臣，叩见陛下！”
清冷淡漠的声音突兀响起，龙椅上的帝王却头也不抬，仿佛没有听见般，风子墨便维持着下跪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
等南宫博雅翻过一页的时候，风子墨已经觉得自己的脚快麻了，南宫博雅终于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跪在下面的风子墨，道：“平身吧！”
“谢陛下！”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脚麻了的缘故，微微摇晃了一下，他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南宫博雅站起身，缓步走下来，“你知道朕今日叫你来，是因为何事么？”
“请陛下解惑。”他淡淡道，神情却不见得真的想要知道。南宫博雅微微一笑，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今日早朝上，你为何不反驳他们？”
风子墨低垂着眼道：“臣无话可说！”
“哼！”他哼了一声，放开他的下巴，“是无话可说，亦或是不想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得很！”
“……”
“他们要朕立后，你就当真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似乎是不甘心，南宫博雅又问了一次。微微眯起的眼眸可以看得出他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之前是要他选妃，今日便是要他立后，那群人，当真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风子墨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他是在为今日早朝上众位臣子们的联合进谏而不悦，或许是眼前这位帝王让他们的心中始终是忐忑不安，便想着送自己的女儿入宫，好歹有个保障。只可惜，眼前的帝王似乎并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若是陛下不想立后，那众位大臣无论怎么说也是没用，倘若陛下的确是有意立后，那即使臣说什么，陛下依旧是会立后！既然如此，还不如不要说！”
“呵！”听到他这么说，南宫博雅忽然笑了，似乎心情一下子大好，“你倒是看得清！”隔了一会儿，他又问：“你就当真一点儿也不吃醋？”
“陛下说笑了，臣哪来的立场吃醋呢？”这样说着，他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自嘲，只是速度太快了，快得让南宫博雅捕捉不住。
“若是朕允许你吃醋呢？”他眯起眼，专注地看着风子墨，目光如炬地观察着他的神态眼神。
风子墨只是低下头，沉默不语。
隔了一会儿，才慢慢微笑起来，目光如平常时候的温和，悠悠吐字：“有些时候，并不是事事都能如陛下所愿的。”
——若是事事如你所愿，游戏就失了悬念！
定定的注视着他，风子墨以为听到这种话的他会生气，却不料他只是看着而已，末了笑了一笑，转身走了几步，道：“今晚过来陪朕用膳吧！”
“今晚臣已经跟人约好了。”
“约好了？”他挑了挑眉，“跟谁？”
“莲池烨！”风子墨如实回答。
“哦？约好去做什么？”闻言，他饶有兴致地追问道。风子墨看了他一眼，道：“今晚集市上有灯会，约好一起去看。”
“灯会么？”南宫博雅看样子似乎很感兴趣，沉吟了一会儿，道：“既然是灯会，那应该是很热闹，说起来，朕也很久没出去了，那就趁着今晚吧！”
说完，对风子墨惊讶的眼神视而不见，转身便叫来一旁侍候着的太监，吩咐道：“准备一下，今晚朕要跟宁王爷微服出宫！”
“是！”
“陛下，臣已经跟莲池大人约好了……”
南宫博雅黑眸一沉，沉声道：“推了他！”
“陛下？”风子墨惊讶地抬起头，只看见他冷冷地看向这边来，“朕命令你，推了他！”
“……”看了他良久，风子墨最终弯腰打辑，“……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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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之时，一辆马车晃悠悠地从皇宫中行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