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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学了武就是同门,既然同门,你的武功就是我们的武功,所以你当然应该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我们,助师叔祖把天罗七剑练好!」小屁孩儿不知羞,脸不红气不喘地道。
突然这时从房门口射出了一粒弹子,破空声咻咻,直接中了那名弟子的额头。
那弟子嗷了声痛得蹲在地上,捂着头眼泪直流。
「弹死你,叫你欺负我舅舅!」莫秋站在门口处,冷冷哼了声。
这家伙自恃是藏剑院年轻一辈的杰出弟子,眼睛老是放在头顶上忘记拿下来,上回老头子们公审陆玉时这人还绊了他一跤叫他差点跌个狗吃屎,这仇这回可报了。
跟着莫秋将竹扫帚扔给一剑,喊道:「舅舅,别理他们,把他们全赶出去,来几次赶几次!」
一剑接过扫帚,大大挥了一圈,那双炯炯有神的湛黑双眼像是燃着火焰一般亮,他随便挑了一个,步伐跨出便打了起来。
「天罗七剑,摆阵!其余弟子散开!」
为首的藏剑院弟子一喊,那些人立即得令,耍剑的耍剑,过招的过招,退开的退开,观看的观看。
莫秋不停地朝那少年射弹子,叫他跳得哇哇叫,而目光却投注在天罗七子与一剑身上,看着他们互相过招。
照这几日的暗中观察,似乎是陆枸杞授意这些弟子前来。天罗七剑在武林上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只是武学在达到一定境界后便停滞不前,无法突破。
放眼江湖,一剑武功算不上最高,然而他熟习七剑阵式,弹指间可看出阵眼破绽,陆枸杞肯定看上这点,才让这些人与一剑过招。
拆招喂招,修之补之,陆枸杞便是打着这个如意算盘,让一剑当了这些人的免费师父。
看着一剑因内力受损而轻浮的剑招,还有七子特意收起的内力,这打过几回,感情竟然还变好了!
莫秋倚在门口,略带冰冷的目光和七子之首,他该称之为师叔祖的人不期而遇,对方眼里完全没有敌意,还对他颔首,似乎也明白若非他从中插手,他们没能那么顺利与一剑过招。
莫秋嘴唇一勾,冷淡地笑了一下。做人情给陆枸杞不是不行,但要看将来的回报有多少。
身旁突然有女子声音传来:「莫秋师弟,想什么这么开心?」
莫秋侧首见着来人,发觉是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陆明明。
「妳来做什么?」莫秋有些不悦。
「自然是来看看你们有没有缺什么啊?」陆明明歪着头笑道:「两个男人不会收拾,又不让下人进院子,延陵大侠是贵客,门主可担心招待不周呢!」
「进来吧!」莫秋说。
两人入屋,声音慢慢轻了起来,陆明明那荳蔻年华特有的清甜噪音柔柔传出。「我给你带了些蜜渍梅来,费了不少功夫做的,你一定会喜欢……」
第十章
年关将近,天出越来越冷,一剑早上练剑才望着树梢上结的霜说:「不知道会不会下雪。」入夜以后便飘起灰尘似的雪片来。
莫秋这些日子在一剑督促下剑法愈益精进,更因一剑不惜耗费己身内力相助,内外功皆有大成。
夜半时分,望着一剑疲累睡去的脸庞,莫秋心疼地摸了摸。这人几乎给了他三成功力,真不知是不是傻了的,三成功力得几年才练得回来啊!
换上夜行衣,莫秋看了一剑最后一眼,一个人朝外走去。
屋脊、树上、矮墙旁三个隐匿的身影动了动,莫秋挥手,只勾了竞雪一人。他要剩下的两个人守着一剑,否则他不放心。
走出位置偏僻的小院,拐过几个曲廊,莫秋身影在夜色中闪过,隐入假山怪石间,遁入只有他知悉的暗道里,无声无息朝天下院前行。
在铁剑门的十几年间他并不是只有逆来顺受的份,为了寻找外公,他偷得铁剑门的布置图,在反覆观看间无意中发现几个院落相邻之处的不寻常,继而找出了这些地底通道。
这些暗道该是建门之初为了御敌所筑,而后来渐被遗忘。其中有些年久失修已经坍塌,还是他让手下的人祕密挖掘才得以开通。
既然有密道,那如何没有密室,莫秋笃定陆玉不可能把外公放到自己眼皮外,他们被囚禁之地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找了许久也找不着的祕密囚室。
走了一些时候,密道之外隐约有声音传来,莫秋放缓脚步与吐纳,一片土墙相隔,外面便是天下院。
「门主真是好兴致,雪夜赏月。」陆遥稍嫌轻佻的声音悠悠响起。
「……你来做什么?」陆玉没有抑扬顿挫的冷淡噪音传人土墙之后。
莫秋的气息微微颤了一下。
陆玉的声音可以说是悦耳的,不似寻常女子的柔软娇气,也不是男子的粗犷豪迈,而是介于其中的一种飘渺空灵,让人着迷的噪音。
是啊……着迷……莫秋心里苦涩。
他当年总是望着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远远听着她的声音,以为那真是自己的娘亲,心里想着她怎么不来看看自己,怎么不像厨房那二狗子的爹抱二狗子一样,抱抱自己。
后来忐忑地跑到她的身边,满怀希冀地抬头仰望,得到的,是一个冷漠轻蔑的笑容。
那般的笑,那般不屑,甚至带着恨意,让他被她伤了许多次……许多次……
然而莫秋却无法了解为何到了已经长大成人的现在,每回听见陆玉的声音,心里还是会有那么一丝震荡、一丝渴求……
想到这里莫秋不禁苦苦扯了一下笑,自己是怎么了,竟连陆玉这么个人,也想要她的喜欢?莫非因为那些年真心真意地叫这人娘亲,卑微地渴求这人施予亲情却总得不到,才会每回见了她、听了她的声音,都如此难受?
不愿再去想,莫秋举步往陆玉房里去,陆遥牵制不了陆玉太久,他得赶快。
走到记忆中的位置,莫秋伸手往上摸索,扳下顶端突出的石柱,而后一阵石门挪动的声响,他从石墙后步出。
关上机关时他瞟到石墙上挂着张画像,画中白梅盛开,梅林间一名眉目俊朗的男子含笑而立,仿彿不似尘世人,而为天上仙。
那是陆玉一笔一笔缓缓所绘,苏解容的丹青。丹青上还留有些许污渍,那是陆玉经年累月抚摸所致。
若非怕陆玉发现,莫秋直想朝这画啐上一口。
陆玉肯定是瞎眼的,那日暗林内苏解容对陆玉狠下杀手,摆明就已经对她无情,她却还留着这张昼,真是病得不轻。
环视陆玉房内,莫秋开始动手东翻西找,上次没搜过的地方他一一详查,不信把整个房都摸过一遍,还找不出暗藏的机关。
莫秋在柜上翻动书册,四处轻敲,声音放得极小,他床上床下钻来钻去,最后甚至趴在地上敲打,非把密室入口给挖出来不可。
从涵扬回到铁剑门已经月余,这期间他为了部署,对陆遥虚与委蛇,私底下弄出的事情,使得陆玉焦头烂额。
可却在这几曰,藏剑院的人突然没再来闹事,掩剑院的肥老头陆三七病况更是急转直下。陆玉既然已经有了动作,他也该抓紧这铁剑门内自相残杀的好时机,推波助澜一番。
想到这里,莫秋厌恶地又擦了擦嘴唇。
这些暗处作为绝不能让一剑知道,只要日后成功立即除去陆遥,自己在一剑心里,便依旧会是那乖巧听话的好外甥。
就在摸着屏风,细细看着上头花纹有没有什么异样时,屋外突然传来动静,跟着门随即被打开,陆玉的声音传来:
「烧水,我要沐浴!」
莫秋没料陆玉这么快便回来,这会儿冲回暗道已经太晚,他迅速环视四周,最后往屋顶一看,稳住气息向上纵去,四肢并用牢牢撑在屋顶细梁之间。
水立即被门下弟子抬来,注满屏风后头的木制澡盆,房内雾气氤氲,驱散了冷冬夜里的寒意。
身上染满鲜血的陆玉走到屏风后头,将随身佩剑无殇置于矮几旁,随后缓缓地解开鲜红湿露的衣带。
莫秋心里狠狠骂了几句:『格老子的你个陆遥,牵制人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老子现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被逼得看个年近四十的老女人入浴。老子眼要是瞎掉,绝对也把你给剐了!』
就当莫秋咒骂时,底下的人已经解开外衣和中衣,拆起亵衣的带子。
莫秋暗里哀号一声正要用力闭起眼,哪料动作迅速的陆玉已将最后一件衣物脱下,剎那间莫秋一愣,震惊得气息走岔,浑身一软几乎撑不住抵在屋瓦下的四肢。
陆玉赤裸裸地跨入澡盆中,清澈透明的温水因她身上的血渍染成淡红。
莫秋正好处于陆玉正上方,俯视而下,是陆玉的头顶,而再往前一点,本该看到两座隆起的山峰,那东西只要是女人都该有,并不会因为年老色衰而突然缩了消失无踪。然而,莫秋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景象。
陆玉肤如凝脂,莹白细腻,可莫秋的视线不但没遇到两团肉山阻挡,反而毫无阻拦地笔直落下,直到那双腿隐蔽阴暗处拢荡,男人该有的东西上。
莫秋的脑袋瞬间炸开了。
带把的!
陆玉竟是带把的!
「谁?」
莫秋气息一岔,陆玉立即惊觉上方有人。他手一旋聚水为柱,猛地往顶上射去。
夹带强大内力的水柱击中莫秋胸口,凝住气海中的真气立即溃堤,他四肢支撑不住,整个人从上头摔落下来,重重跌至地面。
莫秋闷哼了声,侧身呕出一口鲜血,他努力挣扎爬起身,但随即被陆玉一脚踢翻,往墙上撞了去。
莫秋再受重创,咬牙闷哼了声。
「是你。」陆玉披着亵衣慢慢走向前来,水渍湿了他的衣裳,显露出平坦的男子身形。他似乎不意外见着莫秋,斜长的凤眸玻Я艘幌拢涞拿嫒萆仙凉抟狻
莫秋抹去嘴角鲜血,冷冷讽道:「瞧我看见了什么,没想到艳名远播,多少江湖侠士爱慕倾仰的陆大门主竟然是个不男不女的妖人。」
「那又如何,反正你也传不出去。」陆玉勾起唇角,漾起一抹残酷冷笑。他周身迸出杀气,腰带一挑卷住无殇剑,名剑出鞘寒光闪耀,剑尖直逼莫秋。
莫秋震惊地看着陆玉,看着这从来神情淡漠的人展露笑颜时,那左脸颊上清楚浮现的小小梨窝,和那与自己多出三分相似的笑颜。
莫秋颤抖着手摀住左脸颊的相同部位,脑中炸开一剑心心念念却想不透彻的事。
自己与这人那外人难以察觉,但其实的确些许相似的容貌……
陆誉和陆玉这两个用剑高手没理由的……共用无殇……
陆玉仍是笑着,如莫秋一般抬手压上自己颊上的梨窝。「你发现了。所以我并不常笑。陆家嫡系长子,每隔几代便会有,这也算是个祕密。不过,也真叫人厌烦呢,是吧!明明隔几代才会有的,竟同时出现在你我身上……」
「不可能——」莫秋眦目欲裂,红着眼朝着陆玉大吼。
莫秋这模样似乎让陆玉得了趣,他笑得越来越深,然而眼里的寒意也越来越重。
陆玉说道:「怎么不可能?我强上了她……」
陆玉边说,抵在莫秋喉际的剑锋也缓缓扎入皮肉。莫秋颈上血珠溢出一颗、再一颗,而后便像成串的泪水不停滑落,溼了衣襟。
「那我便是……你的亲骨肉……」莫秋声音颤抖不已,脸上失了血色惨白一片。「……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陆玉的剑一滞,原本杀意瀰漫的眼里出现了更深的恨意。「若非没有子嗣会让那些老匹夫可非议,你怎会有命活到现在?便是因为你,这些年来解容才不肯回到我身边,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我怎能留你!」
趁着陆玉说话时,莫秋圈起手指用力吹了一声响啃,陆玉一愣,立即回神,一剑便要了结莫秋性命。
莫秋奋力抓住剑身往旁边压上,拼着不惜断掉一双手的觉悟,任锋利剑身陷入双掌血肉中,也要求得一线生机。
一条黑影撞破窗户飞身跃人室内,陆玉眉间微蹙,立即由莫秋手中抽出无殇,挥向来人。
莫秋双掌瞬间皮开肉绽一眼见骨,浑身一颤咬牙强忍,趁着那片刻生机立即夺门而出,往自己小院的方向逃去。
凛冽寒风迎面袭来,夹杂片片雪花,莫秋跌跌撞撞踩在积雪之上,走得吃力。
奉城鲜少下雪,以前冬里若有落雪他总是会开心上好一阵子,可现下他只觉得冷,鲜血顺着颈项、沿着指尖,缓缓滴落洁白无瑕的雪面上,不只身上,连心上的温度也被慢慢带走,令他兴起刺骨的寒。
他的护卫,非到生死关头绝不唤出,上回因为一对玉镯差点被杖毙,他都忍得了,然而这次他在陆玉眼里看到的杀意那般浓烈,方才若晚一点点吹出响哨,便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
他无法相信、他无法相信那个几番想杀他的人竟会是他的亲生父亲。
更无法相信苏解容的妻根本不是个女人,而是那佯装失踪的前门主——陆誉!
陆玉与陆誉,是同一人。
莫秋心慌意乱,在雪地中滑了一跤。突然间有双臂膀用力地将他搅住,他身体一僵奋力挣扎,却立刻叫一阵熟悉的声音安抚下来。
「小秋,是我!」一剑喊道。
在这同时两名护卫察觉不寻常的血腥味,也由暗处跃出守在二人身旁。
一剑睡到一半发觉莫秋不见,还以为莫秋又犯病,急忙出门找人,这时人找着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