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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搂着一剑好一会儿不放,听着一剑沉稳的呼吸声,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
在这人清醒之前,自己每天都想着要如何对他,让他后悔他当日所做的一切。毕竟石牢那几日的折磨是他挥不去的梦魇,让他差一点便撑不下去,入了黄泉。
可是……手搭在一剑柔韧的腰上,想着这人的腰明明就这么细,方才是哪来的气力打椿似地拼命猛往他身上撞。
这人……是深爱着他的……一剑为他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怎能因为这人视侠义二字多过自己与他的性命,便迁怒于他。
一叶那日来时,将一剑如何下跪求剑,最后急到呕血昏倒的事情说了。
他当时是冷着脸送一叶出去的,一叶那时还边走边喊他是个「没良心的小畜生」,可后来当他回到房里看见面容苍白憔悴,依旧沉睡不醒的一剑时,心里高筑的墙便崩塌了。
他怎能恨他……
若是要这人背弃一生坚持的侠之大义,这人也不会是他所喜欢的,那刚正不阿、择善固执的延陵一剑了……
「好吧,我原谅你了。可以后不许有下次,否则我绝不饶你。」莫秋轻声说。
许久之后,莫秋才放开一剑,下床清洗了一番。
沐浴过后,他仍不忘拧了条干净的巾子回来,替一剑擦拭。
然而为这人换上洁净衣衫之时,不小心瞥过他细腰窄臀的眼,为自己引来了一阵口干舌燥。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莫秋深吸一口气,回到床上紧搂一剑。
反正他们还有许多时间,绝对不急在这一时片刻。
只是……
莫秋感觉自己硬梆梆的下半身抵着一剑。
希望明早起来不需再次洗裤子,他可真讨厌早上得蹑手蹑脚去井边打水洗衣。
一剑又休息几日,在莫秋的悉心照料下,内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
这天午后他坐在屋檐下的石椅上,被冬阳晒得昏昏欲睡。
他记得自己方才原本练了套拳法,只想着坐下来休息片刻,却没想到被晒得好生舒服,浑身没劲了起来。
已经很久没过过这种悠闲的日子了。陆誉走后莫秋接下铁剑门,一叶的天香楼又没事,他自己则受了内伤被吩咐不许太过操劳,于是便这么晃悠晃悠地,除了吃喝拉撒睡,啥也不用做,成了闲人一个。
一剑差点睡着的时候,莫秋走进了小院。他瞧一剑懒洋洋像只大狗晒太阳的模样便觉有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一剑睁开眼,看着莫秋从怀中拿出一块指头宽的玄铁铁牌,系到他的腰带之上。
「你给我绑这啥东西?」一剑摸了摸铁牌。
「舅舅你是不是很喜欢藏剑小楼收藏的那些绝世名剑?」莫秋笑了笑。
「啊,你怎么知道?」一剑讶异地道。
莫秋并不解释,只是慢条斯理地说:「这是藏剑院院首令。有这东西,你便是藏剑院的主子,小楼里的兵器你想怎么看怎么摸都成。陆枸杞不想管事,所以将这东西丢给我,我知道你会喜欢,便拿来给你。」
一剑双眸一亮,已经够大的眼睛又睁得更大,喜不自胜地抚着那块铁片。
「只是……」莫秋顿了顿。
「只是什么?」一剑分了一点心问,注意力还是放在铁牌上。
「我在铁剑门内根基尚浅,天下院和掩剑院还稍微使得上力,可藏剑院完全没我的人,这么让你接下令牌实在有些冒险。天罗七剑和他那些徒子徒孙也不知会不会欺负你……」莫秋犹豫地伸出手,又想将院首令拿回来。
一剑大手一盖,连忙将令牌盖住,瞪大眼睛说道:「俺怕了他们不成。」
莫秋原本是逗着一剑玩的,见他这认真模样差点便笑出来。他连忙皱起眉,严肃地道:「没错,铁剑门以武立门、以武服人,那些人说不听,舅舅你尽管打,打到他们爬不起来,那些人就会服你了。」
莫秋补了一句道:「不需给陆枸杞留面子。」
莫秋一没了笑,脸上便没了光彩,一剑见他皱眉时神色些许憔悴,这些日子自己吃得好睡得好,这孩子却三更天还没亮就去处理陆誉留下的烂摊子,想及这些,他便心疼了起来。
一剑不忍地说道:「你这些日子是不是很辛苦,怎么不跟舅舅说?是底下人不服你,还是那些老头找你麻烦?」
莫秋想及接下门主位子后,三院几名长老暗地里反他,连底下弟子也对他不恭敬之事,心情骤地沉了下来。
他眼底寒光闪过,轻哼了声道:「不急,日后我自有办法让他们服服帖帖。陆誉都被我弄下来了,更何况他们几个虾兵蟹将。」
一剑直言道:「若不开心,我立刻带你离开。铁剑门不过方寸之地,外头天大地大,没必要受那些鸟气!」
莫秋神色中透露一抹狠绝。「不,从哪里吃了亏,就要从哪里讨回来。我要不做到将铁剑门放在手里掐圆捏扁都没人敢吭声,就枉费这些年所受了的!」
一剑一愣,望着莫秋冰冷肃杀的神情,突然觉得眼前这人的面貌与陆誉重迭在一起,成为他不认识的人。
莫秋似乎从石牢内出来后就变了,眼神变得更锐利,神情变得更冷漠。一剑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莫秋眉弯弯、眼弯弯的笑,是什么搁在莫秋的心头,让他汲汲营营于报仇雪恨,忘了舒心展怀?
一剑略微忧心地凝视莫秋,莫秋察觉一剑的眼神,不由得偏过头去,嗓音沙哑地道:「舅舅,你别这样看我。」
一剑那双眼睛太过澄澈,干净得几乎只稍这么一望,便让他内心的骯脏污秽无法遁形。
一剑肯定不知道自己正做着什么事吧!
明明憎恨陆遥,却仍与其虚与委蛇、假意周旋;还有那曾被陆誉看作心腹栽培,心机深沉、吃人不吐骨头,却貌似无辜的陆明明……
这两个人如果好好利用,将来说不定能成为他的左右臂膀。情爱是把双刃剑,陆遥当初会因此伤他,他也就能让陆遥反过来死心塌地帮助自己。
只需要一点饵……
陆明明亦是……
莫秋想着,想着想着……希望这些事,一剑永远不会知道。
一剑隔日一早起来,莫秋又不在了。看着莫秋整齐迭好放在矮几上的衣裳和那块玄铁令牌,他将令牌拿在手中握了握。
这么块小小的东西却是铁剑门三分之一势力的象征。其实他还是明白莫秋苦恼着什么,这些日子莫秋分身乏术,自己是唯一能帮他、也是他所信任的人,但却因惦记着自己身上的伤,而不愿开口让自己为他分担烦忧。
一剑着装完毕,背着赤霄剑踏入藏剑院。
不是莫秋不开口,他便不懂得怎么做。
反正他就打定主意三天两头往这处跑,这么一来藏剑院里的人忙着对付他,自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找莫秋麻烦。
这会儿,天还蒙蒙亮着,昨夜刚下了场小雪,鹅绒般的雪花松松散散堆在路上。一剑踏着雪慢步往里头走,天地间彷佛苍茫一片,令他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这时辰虽还算早,但已经有名少年弟子在藏剑小楼前扫雪。
对方扫着扫着,转过身来看见一剑,吓了一跳,但立即靴尖朝扫帚柄一踢,将扫帚立了起来,指住一剑,横眉竖目地道:
「老贼,你来此做甚?」
「老贼?」一剑眉头跳了两下。
老就算了,自己年岁的确不小,可这贼字打哪来的?他延陵一剑自问行事顶天立地、作风光明磊落,可从没做称得上贼之事!
倒是这小子,之前天罗七子到小院闹事时,莫秋曾指着一个喊得最大声的人说那是七子最得意的徒孙,仗着自己资质好、武功高,从小就爱找他麻烦。
那时一剑忙着应付天罗七子没机会教训这小子,如今莫名其妙又被拿着扫帚指,就算今日不是来吵架的,也都一把火烧了起来。
一剑脸色一沉,道:「你小子什么名字,报上名来,老子不打籍籍无名之辈。」
「藏剑院陆丁丁!延陵一剑你既无才干又没能耐,我师祖师叔祖每个都比你强,哼,你想要坐上院首这位子,先打倒我再说!」陆丁丁口气狂妄,举着扫帚便往一剑袭来。「今日要你尝尝我的厉害,延陵一剑,看招!」
陆丁丁本想先发制人一举拿下一剑,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竹扫帚最前端轻轻碰到一剑胸口时,突然有股强大的真气铺天盖地朝他轰了过来,震得他连人带扫帚飞到几丈之外,摔得七晕八素爬不起来。
一剑哼了声,走了过去。发觉那小子抓起扫帚还想再打,一脚便朝帚柄踩去,当下入地十分,雪地下的石板子路也发出碎裂声响。
这些年多亏铁剑门,才让延陵家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一剑可不是个没脾气的,平日硬忍着不去想也就算了,遇到这么个没头没脑前来挑衅的,再忍下不发作,那算是叫人看软了去。
陆丁丁「呜喔、呜喔」地叫个不停,最后竟抱住一剑的脚,狠狠朝他腿上啃下去,死活都不肯松口,痛得一剑直皱眉。
「打不过就用咬的,你小子属狗的吗?」一剑抬起脚抖了抖,想把陆丁丁抖开,但丁丁的牙就是发狠死咬入肉里,怎么甩也甩不掉。
远处突地传来阵阵惊呼声:「院首师弟手下留人啊!」
这时十来名少年簇拥着天罗七剑,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他奔来,踏得雪地都微微震动。
「丁丁,快放开你师叔祖,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以下犯上,这像什么样!」
一剑先是听得院首师弟四字,又听到师叔祖三字,眉头当下又跳了好几跳。
丁丁松开他的嘴,大声喊着:「师叔祖你们别过来,我今天一定将他打得满地找牙,让他不敢妄想控制咱们藏剑院!」
「可我已经打倒你了,你还不服?」一剑甩着脚说。陆丁丁嘴巴随离开了,可手臂还是把他的小腿抱得死紧。
「不服!」丁丁抵死不认。「要不是方才我太大意,突然被一阵怪风吹翻,你早就成了我手下败将!」
「那不是什么怪风!」一剑说。是护体真气!
天罗七子等人赶到当场正要靠过来扯走丁丁,一剑一掌挡住他们,宏亮的声音铮铮响起。他朝底下道:「那就再来!」
一剑抓起丁丁巧劲一抛,让对方稳稳落定雪地上。「铁剑门以武立门,以武服人。你小子有胆识,弱成这样还敢找我打。你想打,我就奉陪,不打到你心服口服,老子就不叫延陵一剑。」
天罗七子可见识过那日一剑以赤霄剑法与陆誉对决的情景,手持赤霄,这人便化作一团焰火,连陆誉都只能勉强与他打成平手,更何况陆丁丁只是个十几岁,根本没多大能耐的少年。
陆丁丁不知死活地朝一剑攻去,天罗七子就凄惨地大叫一声,一剑被这七个老头给吓了一跳,稍微分神,冷不防就被对手打了一掌。
当下砰地一声,丁丁再度往后飞出数十尺,撞到藏剑小楼的阶梯后整个人倒栽葱翻了过去,屁股向上脑袋在下,看得一剑噗了声笑出来。
但一剑随即又想到比试当中这么取笑对手着实不该,立刻又努力肃整面容,正色说道:「陆丁丁,你服了没有?」
陆丁丁挣扎几下站了起来,抚着差点折断的脖子吼道:「没有!你会妖法!吹大风把我飙开了!」
「欸……」七剑当中有人掩面,道:「孩子啊……那是护体真气……内力的一种……」
「噢……」丁丁疑惑地眨了眨眼,既然师祖那么说了,那就真不是妖法了。他背一挺直,跟着不怕死地又朝一剑攻去。
天罗七子本来怕这徒孙会有意外,但横看竖看一剑都只守不攻,最后甚至干脆收起护体真气,只借力使力将丁丁自己往地上摔,他们放下了心,便也冷静下来。
师父陆枸杞闭关冥想武学剑法去了,临走前曾说不论莫秋这小鬼门主将院首令交给谁,他们一律可反就反、想打就打,打得赢那只管夺回院首令,可打不赢,就自个儿认命。
当今日收到这些孩子的消息,说是延陵一剑来了的时候,他们七个就知道师父闭关前为何会说那番话了。
若是现任门主派他任何一个手下来,院内哪个弟子夺了,便能成为下任院首。
可若延陵一剑来,他们便得认命。
丁丁不肯甘休,一剑耐心十足,还真肯陪着小辈打。
每让丁丁跌一次,一剑便会喊道:「陆丁丁你服了没有?」
「没有!」丁丁总是吼回去。「没有,没有没有!」
直到摔了几十次,气焰都被摔没了,丁丁萎在地上爬不起来,鼻青脸肿脑袋都蔫了,他挣扎了两下,待一剑又问道:「陆丁丁你服了没有?」
丁丁吸了吸鼻子,才用憋屈的声音道:「我服了……」
七剑身旁有两个孩子连忙冲了出去,将败阵的陆丁丁扛了回来。可一个倒了,却没有让其他的心生胆怯。
重师叔祖有令,谁把院首令抢回来,谁就可以当下一任藏剑院院首,他们是很想在七个师叔祖面前为自己的师父争光啦,可当一剑这个武功高强的绝世高手站在眼前时……他们眼睛闪烁着光芒,想着死掉也没关系,真想上去和那人过个几招。
陆丁丁之前已经常和师叔祖去这任门主的院落和一剑交手,真是不公平,也不知同这高手打过几次了!
少年们面露恳求之色,用小鹿般圆滚滚的大眼殷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