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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叶摇了摇头又说:「从接到你的飞鸽数起,小秋跪在外头不吃不喝起码也八九天了。那孩子小时候少吃一顿饭都像要他命似的,你数数这都几顿了,要他舅舅再不原谅他,我瞧这么下去,他绝对把自己给活活饿死。」
小七接了一句道:「或许他是以退为进,博你同情。」
一叶睨了小七一眼。「像吗?若他真是耍小手段,你会放着正事不干守在这宅子里,不回去向你那宫主师姊复命?」
小七挠了挠脑袋说:「一剑这回气得也太久了些,咱俩即便想帮,也不容易。」
一叶说:「他那师父阿牛阿牛地叫他,真不是叫假的。」
二人无奈,相视无言,只得找椅子坐下,泡茶喝了,慢慢想方法。
莫秋是一剑的心头肉,割了那块肉,只有血流不止,没有结痂痊愈的一天。
他们的哥哥要能开心,要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愁、畅快欢笑,唯有让莫秋回来,完整哥哥被伤了的心。
这两目天气好了点,一剑忙着往兰州大堤去,和几个民工工头商讨补堤堵口之事。晌午过后他没从前门也没从后门入府,而是像偷儿似地翻墙入内。
落地后,一剑脑袋不禁又往后门方向探去。已经十天了,那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这些日子一剑刻意让自己忙禄得无暇它想,他不能让自己心软,于是决定不去看,直到那人捱不住饿,便会知难而退。
可是,即便心里气着,却无法阻止内心的担忧。
十天了,该不会有事吧……后门之外半点动静也无……他心里挣扎好一会儿,想道:『要不、要不偷偷瞧上一眼就好……』
正当一剑举步想向后门踏去时,身后突然傅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叶被人搀扶着,从长廊上走了下来。
一剑吓了一跳,立即定住步伐僵硬回身,说道:「你来啦,俺、俺、俺只是想过去看后门关紧了没,要是没关紧就不好了!」
一叶心里暗笑,故意坏心地道:「你回来得太晚,那小王八羔子昨夜晕了过去,叫铁剑门的人抬回奉城了!」
「什么!?」一剑差点没跳起来,神情顿时慌张不已。他想问莫秋要不要紧,可又挣扎着不愿开口,直至最后把自己的睑憋成猪肝色,都没问出口。
「真是对冤家。」一叶低低咕哝了声。
「你不在浮华宫养病,回来兰州做什么?」一剑脸色不太好地问。
千叶刷地声摊开扇子搧了搧,说道:「养什么病,你徒弟成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地孝敬他师叔我,快把我养成猪了。我这也是惦着天香楼的生意才回来,再说赤霄坊也要重开了不是?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一剑点头,「小阙那孩子着实乖巧,我离开前叫他照顾你,他真记心上。」
「是啊是啊!」一叶搧搧风,目光往旁睨去。「和某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截然不同。」
一剑这时发觉一叶身旁有个陌生少年。那少年搀着一叶,虽然头低低的没说过半句话,身上穿着,也和府中下人一样,但一剑就是感觉这人有些许不同。
「这孩子是你带来的吗?」一剑突然间。「怎我以前没见过他?」
一叶啊了声,说道:「不就旺伯的孙子,哥你忘了,他出世时你还抱过他呢!」
一剑搔搔头。「是吗?记不得了。这孩子没几岁吧,看起来比福伯的孙子小上很多啊!」
「阿旺,大当家的问你话呢,答去!」一叶往旁边的人看。
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往前踏了一步,顺从答道。「阿旺今年十八。」
少年独特的清亮噪音中带有些许柔柔低哑,仔细听来犹如羽毛拂过肌肤一般,让人从骨子里兴起一阵痒。一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想这声音还真勾人!
「叫阿旺啊!」一剑朝少年笑道:「这名字挺好,叫起来响亮。」
少年恰恰抬起头来,见到一剑温和的笑容倏地眼眶一热,鼻子发酸起来。
一叶说道:「阿福平时打理内外忙不过来,不能照顾你周全,阿旺从今起就给你当小厮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做,不用给旺伯面子!」
「胡说什么!」一剑大手往一叶头上搧去,可力道再小不过了,他的手停在一叶脑袋上摸了摸,说道:「进去了,你的脚可不能站太久。」
一叶笑笑点头,一剑从少年手中接过一叶手臂。
少年的手短暂与一剑擦过时,突然颤了一下,那颤抖之猛烈,让一剑吓了一跳。
「怎着?」一剑问。
「没、没有!」少年急忙将被碰到的手背到身后,头低了下去,不敢多看一剑一眼。「我、我只是……」
少年吞吞吐吐急忙想解释,哪知这时那不争气的肚子竟「咕噜噜——」地传出饥饿的声响。
那响声一声大过一声,一剑一脸愕然,而少年则是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是肚子饿了。」一剑会意点头。「来,跟我走,你知道厨房在哪吧?我刚好也饿了,大当家的下碗面给你吃!一叶你也一起吧!」
一剑态度和蔼,一手托住一叶,另一手则豪迈地揽住少年的肩,把两人往厨房带去。
少年被这么一揽,整个人都僵直得不会走了。从后院到厨房小小一段路,就不知偷偷吸了几次鼻子。
「欸,哥你下的面能吃吗?别糟蹋那些面和我的肚子了!」一叶睨了同手同脚的少年一眼,直想摇头叹息。
人说铁剑门新任门主陆莫秋如何少年英雄,写意山庄一役后与武林群雄力抗魔教迅速蔓延的势力,见不平则帮之,遇弱者则助之,江湖中人听闻其名没一个不竖起大拇指叫好,哪知这人遇上他的哥哥,却成了这副鸟样。
一剑走后,莫秋的确为他做了许多改变。
前天一叶在后门见他即便跪着,周身仍是一股逼人气势,他那时还道这孩子长得真可怕,连自己都快认不得他了。
哪知无论外表如何改变,气魄如何炽炎,对着自己心里那个人的时候,这孩子始终都还是当年那模样。
一点都不坚强,脆弱得不得了。只要多关心他一些,他的泪水就没办法止住地拼命落下。
一剑喝醉了。
用膳时一剑拍开了一坛酒,那被他煮得糊烂的面没吃几口,便开始喝起酒来。
一叶在叫他将一剑送回房时说,因为当年的事,一剑心里有了一个结。只要想起他的事,不小心便会喝多。
一叶低声告诉莫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结,他外婆是外公心里的一个结,他娘是苏解容心里的一个结,苏解容是陆誉心里的一个结。
而他,是一剑心里打得最死、最难以解开的那个结。
莫秋把一剑扶上床躺好,低声说道:「舅舅,我在这里啊!我回到你身边了,你别伤心……」
一叶和小七给了他一张人皮面具和一颗化功丸,言明只要他肯化去内力戴起人皮面具,心甘情愿在延陵府中当一名小厮,他们就让他留在一剑身边。
莫秋吞下了那颗药,因为他知道再也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剑重要。那两人肯让他回来,对他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为了一剑,什么都值得。就算永远都只能这般待在他身边,就算从此失去武功成为废人,他也甘愿。他所有的都是一剑给的,能换回这个人,他在所不惜。
看着这人睡着的时候眉头紧蹙,莫秋心疼着。
他想伸出手碰碰一剑的眉,想为他抒解忧愁,可举起的手几番停顿。因为他怕眼前只是一戳即破的梦境,要真碰着了,便会化作烟雾散去。
便在这时,一剑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从床上坐起身来,双手用力拉开衣襟,乱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莫秋吓得立即缩回手,可又见一剑不似已醒的模样,便试探问道:「怎么了?」
一剑边拉腰带边嚷:「热死了,俺要脱衣!」
腰带被他扯着扯着,打成了死结,一剑越脱越是气愤,几乎要直接撕起衣衫来。
好一会儿,莫秋才说:「你醉了,我来吧!」
一剑抬头看了莫秋一眼,似乎在想他床头这人是谁,好不容易想了起来,却是大笑道:「小阙你咋从宫里偷跑出来?要你娘发现,你可惨了!」
莫秋知道一剑醉得厉害,他也没同一剑说白,便低下头慢慢解起一剑的衣带来。
因这样的姿势,莫秋几乎要窝进一剑怀里,一剑身上总是有股暖暖的味道,像夏日骄阳蒸融起的青草香,在他怀里,便犹如被暖阳拥抱,令人心安不已。
似乎也才是不久的事,他曾抱住这个人,窝在他身旁闭着眼不愿睁开。那时一室旖旎,春光美好,这人赤裸的身子抚摸起来是多么令人销魂……
莫秋脱下了一剑的外衣,一剑燠热得消,舒服地低吟了声。
然一剑一声无意的低吟,却引得莫秋指尖一颤。
莫秋呼吸有些急促。
他与这人不知多少次肌肤相亲,每一回都是叫人心魂荡漾难以自持。他见着一剑扯得大开的亵衣露出结实平滑的胸膛,上头还缀着两颗令人想入非非的浅红茱萸,一剑睡得一脸酣然且毫无防备,令他心底窜升的欲念越来越是炽烈。
莫秋想起那些与他曾经有过的亲密,想起进入这人体内那紧窒而火热的蚀骨滋味,一股颤栗竟就直直往下身冲去,让他差点就呻吟了出来。
莫秋咬起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实在万分难熬。一剑突然一个翻身,手竟搭到了他的身上,害得他魂都飞了。
莫伙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想说……反正都脱一件了……一剑也说热……那不如连亵衣也一起脱下来好了……
让人仰躺好,白色的衣带一点一点地解,交错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揭开,有些削瘦却是平滑紧致的肌理在他眼前展现。
他又咽下一大口口水,慢慢把手往下滑,开始要解开那包藏在亵裤底下,令人遐想无限的神秘桃花源。
门外长廊突然响起了有点奇特的脚步声,魂都被一剑给勾走的莫秋完全没听见,他的双眼只注视着一剑有着蜜般温润色泽的胴体。直至那一重一浅的脚步声来到没被关上的房门前,莫秋才猛地回过神来往房外看去。
一叶站在门外哼哼两声,手往脖子一抹,做了个杀无赦的动作。
莫秋立即缩回手,讪讪远离床边,别开视线叫自己不再去看一剑。
第八章
天方蒙蒙亮起,莫秋轻轻地打开房门,老旧木门开启时的咿呀声响在宁静的晨间显得有些剌耳。他不想吵着一剑,于是刻意放缓动作,端着装有肮脏衣物的木盆,慢慢地往院子后头那口水井走去。
莫秋蹲了下来,仰起头便看见了院子里冒出新芽的枯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止不住的笑意在他脸上荡漾。
他昨夜和一剑睡在一起,虽然只是睡在小厮偏间,但已经是这么近。以后无时无刻只要想见到,一剑便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在不可触及的远方了。
莫秋从井中打水倒入木盆内,高兴得只差没哼出曲子来。
这时井旁那棵枯树上冒出了个人影,丁丁一记倒挂金钩,双足如同蝠蝠般勾在粗树枝上头,说道:「下人的活也能干得这么眉开眼笑,门主你不要紧吧?」
莫秋没有理会他。
「你真的不打算回铁剑门了吗?」丁丁问。
「暂时没这个打算。」莫秋盯着木盆微微摇晃的水面,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那门内事务怎么办?」丁丁不免疑惑。「铁剑门上下百来人现下都只听你的,咱和青城派的事也还没完。」
莫秋不以为意。「总会有人处理。」
他人在这里,手下没完的事自有几名信得过的心腹操控,陆丁丁的姊姊陆明明自从去年亲手了结意图再度顚覆铁剑门的陆遥之后,已成了他的左右臂膀。他早飞鸽回奉城,让陆明明自行处理一切。
丁丁还是不太放心,追着莫秋东问西问,莫秋也难得心情好地一一说明白。
铁剑门的声势如今早比过去大上一倍不止,陆誉去了以后他为了能找到销声匿迹的一剑,倾尽全力大刀阔斧整顿了铁剑门一番。
他学着滴水不漏地处理一切,学着行事让众人心服口服。对内,他让陆枸杞将藏剑院交给了陆丁丁,掩剑院则由陆明明所接管;对外,他行侠仗义、济弱锄强,心里惦着一剑最初对他说过的话。
一剑曾说,他想他成为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有骨气,忍得痛,能像他一样去保护任何一个他想保护的人。
他一如一剑当初所望,让陆莫秋这个名字响彻大江南北。
他想成为一剑想让他成为的人,而后留在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一生一世不离,永远都在他的身边。
莫秋和丁丁谈了一会儿正事,才想起还有脏衣裳得洗。
丁丁学蝙蝠吊着吊着无聊了,便看起莫秋洗衣来。
莫秋的亵衣亵裤和外头穿的下人衣衫不同,用的是自己家里的好料子,鹅黄色丝绸摸来绵密软滑,穿来凉爽透风。
可就在莫秋拉起裤子过水搓揉时,丁丁忽瞥见他的绸裤胯下有块十分明显的污渍,愣头愣脑开口问道:「裤子上面那块白白的是什么?你吃东西掉在裤子上吗……」
丁丁话还没说完,莫秋手中那拿来捣衣的木棒倏地就朝他飞了过去。
丁丁立即被旋转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