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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九折腾了半天,照着书上的一张照片开始选花,用的是一种长得跟菜花似的小黄花搭配,徐北查了一下进货单,那种东西叫叶上黄金,看上去很像满天星,颜色一个白一个黄而已。
选好花,郎九又按着图片重新挑了一张淡粉色的皱纹纸和一片白色的纱,徐北的工作就是在他把花按图片上的样子插好之后帮他扶着,然后看着他神情专注地把纸整出形状来,再扎上。
“差不多得了,不用一模一样。”徐北发现郎九有个毛病,他要学的东西,必须弄得一模一样,否则就不停手。
“不一样呢。”郎九指指图片。
“靠,那可能一样吗,”徐北手都酸了,用胳膊肘把书往柜台边上一推,直接推到了地上,“行了,快扎个蝴蝶结完事了,你这脑子有时候挺活泛,有时候呆得跟陨石差不了多少。”
最后郎九不顾徐北的强烈反对,给这束花弄了个绿色的蝴蝶结,扎好之后他很得意地看着徐北:“好看吧?”
“非得弄个绿的吗?”徐北对于蝴蝶结的接受范围只到红色,超出这个范围他就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好看。”郎九很肯定地点头。
“随便你吧,”徐北甩甩手,除去这个绿色的蝴蝶结,他对这束花很满意,郎九动作并不熟练,但他包出来的这束花还挺有样子,“一会人家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你再给换吧。”
“会喜欢的。”
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对花束的反应很热烈,并且对那个绿色的蝴蝶结表示了加倍的喜欢,这让徐北有点无法理解。
“帅哥老板,下次我们来买花要打折哦,”小姑娘因为赠送的玫瑰也被包上了白色的纱和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而非常开心,“我会带同学来买,要给我们低价哈。”
“嗯,这个好说,”徐北发现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于是嘴角勾了个笑容,“就当交个朋友了。”
送走了小姑娘之后,郎九走到他面前,伸手直接往他下巴上一捏:“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的?”徐北斜眼往外边看了一下,没人经过,也就没去拍开郎九的手。
“刚才对她们那样笑。”
“老子笑一下还不行了?”
“你没有对我那样笑过,”郎九有些郁闷,“很好看的。”
“哟,”徐北忍不住乐了,推开他的手,“那是泡妞专用笑容,你是妞么?”
“可是……”郎九有些情绪低落,原来徐北这么好看的笑容并不属于他,这让他非常失望,原来徐北还有不会给他的东西。
徐北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推了他一把:“我说,你不是吧,这就郁闷了?”
“嗯。”郎九没再说话,转身拿了徐北刚买回来的药,开始往花桶里配药水做保鲜。
徐北看着他弯着腰的背影,有点感慨,这孩子是太敏感呢,还是太呆了呢。
“郎九同学。”徐北叫了他一声。
郎九像是没听见似的,没回答,也没看他,依旧低头忙自己的。
“糊糊?”徐北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应,看来这家伙是生气了,他忍着笑继续叫,“郎大爷?”
郎九干脆拎着桶走到店外面去了,徐北乐了,坐在椅子上把腿往柜台上一搁:“宝贝儿。”
“嗯?”这回郎九马上有了反应,转过头看着他。
“亲爱的,”徐北笑得不行,脚尖晃来晃去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知道么,人呢,都是有很多面的,”徐北靠在椅子上,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郎九,“有很多时候得装给别人看,笑也好,开心也好,装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不懂。”郎九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装过。
“就知道你不懂,”徐北叹了口气,“说直白点吧,就刚才冲那妞那么笑,就是装的,懂了吗,假的,反过来呢,我对你不会那么笑,跟你在一块,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是真正的我……”
“现在懂了。”郎九突然打断了徐北的话,他明白了徐北的意思,别人看到的徐北,不一定是他真正的样子,而自己看到的才是。
他很开心地弯下腰,在徐北的嘴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低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亲。
“别得寸进尺啊,”徐北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亲个没完了是吧。”
郎九笑笑,撑着椅子背又弯下腰来,打算再找个地方亲一口。
门外传来一声喇叭响,徐北从郎九身侧探了探头看了一眼,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去,他一把推开郎九,跳了起来。
郎九回过头,看到了门外停着一辆摩托车,从车上下来的人把头盔一摘,慢慢走了过来。
是徐岭。
徐岭在门外已经停了两分钟,一开始是为了确定乔谦说的地址是不是这里,之后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徐北。
但他没有机会马上走进去,因为郎九走了过去,之后俩人之间的举动,他因为猝不及防而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如果不按喇叭,不知道他俩还会不会继续有更出格的举动。
尽管之前他已经对郎九和徐北的关系有过猜测,但那只是猜测,当事实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了?”徐北跳过两个花桶蹦到了他面前。
“乔哥告诉我你开始弄了,”徐岭看了一眼郎九,有些不自在,“我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算了,你先忙着。”
徐岭实在有些尴尬,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徐北突然明白了过来,徐岭怕是看见了什么,他不能让徐岭就这么走了,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件事,以徐岭的脾气,恐怕他没机会再开口,“一会吃个饭。”
“你有事要跟我说?”徐岭回过头看着他。
“嗯,很重要的事。”
79
79、徐北的麻烦还没完 。。。
徐北安排郎九把店里收拾妥当就先自己回去,他拉着徐岭去找地方吃饭谈心,可是刚在大学城一个小馆子里坐定之后就有点后悔了。
这事怎么说?是只说他和郎九的关系,还是要顺带说些别的?
徐岭不是傻子,他从小就聪明,而且经过徐北长期不断地努力,现在他对徐北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是不相信的,如果没有让他完全挑不出漏洞和毛病的理由,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纠缠不清,而且也许会让徐岭对自己的失望加深。
所以他握着一杯热茶,看着徐岭好几分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徐岭到是很有耐心,点完菜之后就慢慢喝着茶,也不看徐北,喝完了一杯茶之后才扫了他一眼:“看得过瘾不?”
“还成,”徐北笑了笑,“多少年也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你了。”
“有心得吗?”徐岭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敲着。
“我发现咱俩是真的越长越不像了。”
“嗯,乔哥说因为你一脸痞子像,”徐岭难得的好脾气,很有耐心地陪着他东拉西扯,“我还是挺正气凛然的。”
徐北乐了,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再拖下去也没意思了,能说多少算多少吧:“你刚看到什么了?”
“看到不少,”徐岭又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水,“怎么,要灭口吗。”
“舍不得,”徐北咬咬嘴唇,习惯性地想抽烟,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抽了,“我去买包烟。”
“我有。”徐岭扔过来一包烟。
“我操,”徐北愣了,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徐岭是个乖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虽然徐北从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回过家,和徐岭的交流也并不不多,但他始终认为徐岭是个很自律的人。抽烟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对于从小就讨厌老混蛋抽烟的徐岭来说,的确让徐北无法想像。
“高中,”徐岭看了他一眼,拿了根烟自己点上了,“怎么了,吓着你了?”
徐北没说话,沉默着也点了一支,连抽了好几口才慢慢吐了口烟出来:“没,就是没想到。”
“你对我的印象停留在几岁?十岁?十二岁?”徐岭笑笑。
“……对不起。”徐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没给谁道过歉,这下却除了这句对不起再也找不到别的可以说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恨你?”服务员开始上菜,徐岭点了酒,给徐北倒上。
“也不是……”徐北手指在杯子上轻轻地敲着,“不过……不是么……”
“不是恨你,就是想不通,”徐岭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咽下去,他要的是二锅头,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你肯定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一直宠着你关心你,去哪都带着你的人,有一天突然不理你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是那种……被人扔掉了的感觉。”
徐北的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这种感觉也许他真的不能完全体会,但他知道这种痛苦,就跟郎九说“不走”的时候一样吧……
“我……”徐北看着徐岭,他脸上看不出多少痛苦,挺平静,一时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得拿着酒杯在徐岭的杯子上碰了碰,一口喝光了。
“现在没事了,”徐岭也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真会去开店……你退休了吗?”
“操。”徐北正在倒酒,一听这话乐了,差点把酒倒到桌上。
“顺利吗,有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我最近没什么事,就准备答辩了,挺闲的。”
“还行,你不用管我,操心自己就行,以后给你女朋友送花就跟我这拿,别的不能保证,花管够。”徐北掐了烟夹了块肉。
“我从来没给她送过花。”徐岭笑笑。
“嗯,这点随我,”徐北点头,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俩确定了吗?”
“本来不想这么快,妈着急,”徐岭放下筷子,“我看你估计也没戏了,所以我还是早点确定吧,省得她总说……”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终于步入了正题,徐北被这句话噎得差点呛着,半天才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徐岭这算是抱怨还是别的什么?
“你别因为我怎么样,你才多大,这事急个毛,”徐北皱皱眉,“我就是觉得你那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姚娜,我总得有点不靠谱……”
“我有数,说你的事吧。”
“……不知道怎么说,你问吧。”
“行,”徐岭也不客气,给徐北夹了一筷子菜就开始问,“那个郎九,你说是你朋友家的孩子,哪个朋友?真是你朋友家的孩子?”
“你不信?”徐北以为徐岭会先问他和郎九什么关系,他还打算咬牙承认了的,没想到徐岭会先问郎九的身份,弄得他完全没防备。
“换你你信么,再说我问过乔哥,要真是你朋友,我问他的时候他不会不肯说。”
“是没法信……他是这么回事,”徐北有点头疼,“他是我捡回来的。”
徐岭一口酒喷了出来,赶紧扯了张纸巾捂着嘴,半天才缓过劲来,盯着徐北的眼睛。他没法相信这句话,这话哪怕不是徐北这种一向满嘴跑火车的人说的,换成个从来没说过瞎话的人说出来,他也有点难以相信。
“真的,”徐北迎着徐岭的目光,他豁出去了,除去狼人这一条,别的他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在北岭的山里捡的,没有父母,就一个人,捡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话都不太会说,我还给他请了老师教他……”
“徐北!”徐岭把筷子一扔,在桌上拍了一下,他简直对徐北无语了,“你拍电影呢?你要不想说,何苦把我叫出来搞这么一出!”
“操,我说的就是实话!要不你去安河师大找那个老师,名字我都告诉你,叫江越!他教过郎九,他知道怎么回事!”徐北急了,他差点就想说出狼人的事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要真说了,徐岭就两种可能,一是站起来就走,以后再也不会理他,另一种就是立刻把他扭送精神病院。
徐岭没说话,徐北的表情跟反应都和以往扯蛋的时候不同,徐北不管撒多大的谎,扯多不靠谱的淡,永远都是悠哉游哉的样子,从来不会着急,也不会急着要找证人。
只是这次的内容比哪次胡扯都更让人难以接受,徐岭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好吧,这个就算是真的,”他捏捏眉心,“那你这算不算拐卖人口?”
“我拐了往哪卖啊……”徐北叹了口气,想起来自己当初把糊糊从北岭弄出来的时候还真就是想卖掉它,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看那孩子挺小的,也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徐岭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徐北跟谁好,跟男人还是女人,他最担心的是徐北这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