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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是伊森的话,就绝对没有问题。”算是获得莫华的最高评价了,“来,过来尝尝我的蛋糕。”
莫华的到来并不突然,因为是昨天说好的,但是因为昀森在场,又显得非常突兀。
第18章
18
“今天让张姨休假,我来替你们做顿午餐,最近学做料理上瘾了。”莫华拍掌想鼓动两个兴致不甚高昂的男人,“男士们,发挥你们的长处,肯不肯为我做点什么?想做个噌味罗宋汤,可不可以提供原料?”
我走到厨房门口,指给她看:“冰箱里有水果、饮料、蔬菜,棕榈油在右边的橱柜,沙拉和调味品那些在你左手边。”
“谢谢指导震函,我真高兴你对厨房这样熟悉,哈哈。”莫华很高兴的样子,“如果连胡萝卜和洋葱都能轻松找到,为什么我没有发现牛肉?牛肉……”
我只好自告奋勇:“大厨,还缺什么?我去买回来。”
“你去买?”她惊奇地回视我,然后扑哧笑出来。
“西红柿、土豆、牛肉或是……别的什么?”
“终于轮到机会差遣你,真荣幸,等著,我给你写张清单,顺便同你一起去。”
这时,昀森突然扬声道:“我和他去吧,大约有一万年没有逛过超级市场。”我又何尝不是。
莫华忍不住大笑:“成全你们,走吧走吧,快去快回,噢,再加一条‘生粉’,我看你这儿也快用完。希望你们能顺利找回这些东西,祝二位好运。”
昀森夺过纸条塞进口袋:“有我。”十分大言不惭。他戴上墨镜去把车开出来,表现积极。
路上,一开始我没有开口,他也没问。直到发现他没有向就近的那个超市开,我才提醒他:“前一个路口右拐,从后面绕回来,超市在那头。”
“她不是第一次替你做菜吧?”他竟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张莫华那么喜欢你,你打算怎么回报她?”
“想说什么?”我把手肘搁在车窗上朝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打算含蓄以对,“你在暗示我?”
“没有这个意思。”他干脆地说了一句,然后就不作声了。
昀森清冽俊朗的侧面有一瞬的紧绷,我无法揣测墨镜后的那双眼睛有多少情绪,突然间,我已经不是很怕直接的表达式,因为知道,一切都只是开始,如果没办法抵制压力和焦躁,我们都会不好过,至少现在,要保持一定的默契,我相信他心里也很明白这个道理。
他打过方向盘,往我之前指定的位置行进。可当我们这两个高大的东方男人并排走进超级市场生菜区时,还是引来了很多人侧目,我想主要原因可能是出在昀森身上,即使一身挺拔的便装,仍掩不住他那天生的贵胄气质,我不知道这里会不会有人一眼认出他,但似乎没有人相信伊森霍会亲自到超市选牛肉,因此都只是在擦身而过时向我们投来一眼,接著面带困惑地走远。
正向冰柜区走,他突然靠近正推著购物车前行的我,在耳边轻声道:“你说,我们这么相配,他们会认为我们是情侣吗?”
我停下来,两次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却感觉舌头打结,最终无奈地笑出来,自己都觉得有些窘,继续往前走,想快速完成采购任务。
他跟上来,没有再问奇怪的问题。但一圈走下来,我隐约觉得昀森有购物癖,基本上看见想买的东西就会毫不犹豫地往推车里扔,直到我开口阻拦:“够了。”
“你终于肯说话啦?”对我勾起嘴角,笑得很无辜。
我咳嗽一声,然后提示他:“还差生粉。”
“等一下。”昀森居然跑上前去问前面的女人。
那大个美国妇人回过头看看他,立即笑了,然后又朝我这边看过来:“你们这一对真漂亮。”旧金山的居民就是这么直率。
“谢谢。”昀森居然还敢认。
我只能低头,随手将架子上的罐头取了两个扔到推车里,装作若无其事,他慢慢走回来,将墨镜往下移了半寸:“我没说错吧?”
“去排队结账。”我把满车的东西移交到他手里,冷酷地交代,“我在车上等你。”
“震函,喂──”无奈地哀号。
坐在车上我深深一个呼吸,闭目养神,脑子里却纷乱得很,今天的意外不少,心情也好像习惯了大起大落,变得比以往都要镇定。尽管心还会摇摆不定,但情感的倾向已经很明显,昀森用他自己的一切打动我,就算没有勇气,就算眼前这些都只是一段时期的冲动脑热,如果顺应本性,我一定还是会去追逐放任,只是现在的我不像以前,浑身没有负责义务,现今,我与他都身兼数职,且每一个身份都要保持完好,这样的生活状态自然是累的,但是不付出所有就换不来没有的,人生没有一点侥幸,这点我跟昀森都懂得,只是涉及与对方有关的问题时,这些理论又都好像不适用了。
迟迟不见他现身,我倒有点担心起来,又猛地想到超市毕竟是公众场合,他也不比平常人,刚刚的丢下他似乎有些鲁莽,于是,我又下车跑进去找他。
一分钟后,我在收银台出口处看见他,他不知哪里找到一顶鸭舌帽戴在头上,帽沿压得很低,我马上意识到肯定有人上来纠缠过他了,稍有些内疚,上前接过他一只手的重物。
“怎么了?”
“救驾来迟,有个女孩要替我结账,还兴奋地大声嚷嚷,我好不容易突破重围,结果没付钱就越过界被一个大个子保安满场追。”说著,自己先笑了,他用才腾出空的那只手一把搂住我脖子往外走,“等我自己全部搞定,我的男友才赶到,我还真是够独立坚强的。”
我被他说得面热起来:“东西没扔吧?”
“不敢。”
“下次记得把脸遮起来跑路。”
“要不……回家你把我藏起来,嗯?”他有些挑逗地摘下眼镜大胆地看著我,“你要是会这么做,我宁愿不要出门。”
“你是大明星,我哪里养得起你。”笑著拍开他的手,故作轻松地坐上驾驶座。
他把东西丢到后备箱,然后不以为意地说:“那我养你好了。”
我也开起玩笑来:“要我在家,我可待不住。”
他有点沮丧地轻叹一句:“你说这种话,我一点成就感都没了。”
“这就是我的目的。”
“哈,我总算认清形势了。”作个出发的手势,“明天我给你做晚餐好了。”
“你?”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怎么?不相信?”他歪著头看我,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说老实话,我这种大厨轻易是不出手的。”
“暂且信你。”
开回来的路气氛好了不少,这是我头一次与霍昀森这样自然地聊天,这种场景我曾经想到过无数次,但每次与他面对面时,又觉得很难做到,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也许是时机对,也许是心情对,对于出口的话并不是很留意,好像我们一直都是在这样沟通,过往的那些猜测和压抑、焦虑与迟疑都好像不复存在,这一趟家居式的短暂出行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心像一只本来扎紧封口的袋子,突然绳子松开,有东西跑出去,也有东西钻进来,我们都在努力交换和平衡当中。
莫华掌勺的成果还算不错,我和昀森都适时赞了她几句,这使她很愉快,席间她提道:“昨天的郊游泡汤,所以只好用罗宋汤弥补一下喽。”
“郊游?”昀森抬起头穿过生菜叶子看住我,两秒钟后又看向莫华,“为什么……后来没去成?”
“震函组织了小型聚会,同事们前一天晚上都玩得很疯,大家都遗憾说伊森没能到场。”
“以后有很多机会的。”礼貌而得体地笑一笑,他对除我之外的人,都一向维持著很好的风度和教养,此刻对上我的眼神很有点复杂,我只装没看见,不作回应。
吃完饭莫华就宣布告辞,她自己有开车来,坚持不让我送,我把她带到门口,她突然倾身在我唇上轻轻一印,然后俯到我耳朵边说了句话,然后轻快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想起与莫华过去的种种,看那辆白色的奥迪开出去,她探出头来向我挥手道别……我突然一阵鼻酸,深深的自责袭击了我。以往,我随时可以找她寻求慰藉,我从来不想失去这个女人,我曾想方设法用最温和的方式去牵绊她,令她从此不再调转方向。可现如今,我却发现自己不能再忠诚地待她,这实在令我感到难堪和颓丧,我杜震函什么时候也沦为这样自私自利优柔寡断的小人了?或许我根本就是这么一个人,在感情方面,自私只是一种本能。
我回转身走上台阶,却见到昀森斜倚著门框上望著我,从他面前经过,我没有看他,直接走向厨房,打开冰箱暗格。刚才莫华对我轻轻说的是:“为你预留了几块吉利莲。”
我取出一块放进嘴里,感觉苦比甜多,那粘腻的口感令我的舌头麻痹,失去了以往的敏感。昀森走进来,从背后紧紧拥住我,我没有动,十秒钟后我用了点力推开他。
当时他的表情有点受伤,然后平静地问我:“你爱她?”
“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我把背贴到墙砖上。
“是我让你为难了。”他走到我面前,眼里不是委屈而是倔强,“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搅乱了你的生活,可我并不想为这个抱歉,永不。”
“我们这样子……会伤害很多人。”我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虽然它很残酷。
“你以为我真的只想到自己?你以为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他的手指触到我的脸庞,有些凉,在这之前,我印象中的伊森一直是火热的,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温度,“我只是不想让你退缩而已,你可能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爱你。”
“爱?”我的笑不再自然,“我们可以用这个理由去打击所有人?如果爱是两个人的事,我不会犹豫。”
“对,这个理由对你我来说实在不够充分,不值得为此牺牲。我是顶尖的伊森霍,你是永远顾全大局的布莱恩,我们的沟通总是不顺畅,因为我们是男人,凡事都告诫自己不要太过天真,渐渐的,连爱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以前说我们之间是错觉,为什么后来要变?变真实就那么重要?”直到我们全线瓦解,直到我们全军覆没,然后在厨房里谈判,讨论是不是要继续这样排除万难地爱下去。
“我也不想变。”他甩甩头,想要竭力表达自己的原意,“可是那感觉那么强烈──我告诉自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我从来没有在其他人那里得到过这种感觉,而且你也接收到了,我知道。”
“我们都想要坚决彻底,可是现实总不尽如人意。”
“你是要放弃?”他的声音抖了一下,我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我只是说……我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如果仍觉得适合,再下决定。”我给他这个答复,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可以么?”
“你明知我没办法拒绝,你已经在给我希望,谢谢。”
“昀森,不是我假清高,我喜欢你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这你不用怀疑,我还不至于连爱与不爱都分不清。”
突然间,他的脸放光,整个人撞上来抱住我狂吻起来,舌尖侵入后恣意翻搅,为所欲为,带著激烈的震颤与索求,直击彼此的灵魂深处。我们之间的约定过于沉甸甸,并且重于我此生下过的任何决定,它几乎是赌上未来的人生。
或许我们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或许不消多久,我们就会分道扬镳各奔前路,但为什么不愿作这样的假设?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天生游戏人间的人,一直以来都不轻易动情,男人有玩得起的,也有不能玩的,如果做人连这点原则都没有,那一切承诺都是空头支票。
之所以没有说出具体的“相处期限”,是因为我太清楚自己能够在短期内便作出正确的判断,也相信昀森是个绝对不会勉强自己迎合“不和谐”的人,既要保全自己又要刺探对方,这过程充满挑战,我不想再耗下去却没结果,他也不想在摸不清我内心所想时贸然下定论。要是真能在一起生活,那就不会有说服不了自己甚至别人的理由,说到底,感情也不是不现实的。
“看见你同别人约会,心理可真不平衡。”结束那个吻,他把我重重压到墙上,“我竟然不知道你喜欢巧克力。”
“原来伊森也会吃醋。”我笑了,把刚才的紧张全都放下来。
“我真想昭告全世界,你是我的。”
“用这句话到底吓跑过多少个了?”我忍不住戏谑道。
“不记得了,等我数清楚再告诉你。”他冲我笑,准备含糊其词,接著还被他成功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让汤米联络过我的经纪人?”
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