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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使劲颠簸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开动了,站台上的廊柱一根一根从眼前掠过,那些送别的人像是孤独地被遗忘在了那里。
她突然感觉到一种失落的恐慌。就这么要告别了么?
她认识陆逍并不久。他们在春天相遇,经过一个炎热的夏天,秋天快来临时她就要走了。
可是,就这么要告别了么?
后来王子喻在北方一所新的学校重又读了一年高二。
后来她的鼻子开始动不动就流血,一天到晚喝水,找水果吃。
后来她发现自己无比思念杭州,或者说,无比思念有陆逍的,流畅湿润的杭州。
再后来,她考回了杭州的大学。走出杭州火车站的那天,她的背包里放着一本日记本,里面只有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照片上的男孩,长得非常像陆逍,因而得以被珍藏。
广场上有人在放孔明灯,璀璨得像是一颗一颗的夜明珠。王子喻不由自主地掏出手机,想打给谁,最后又把手机放了回去。
仰起头看孔明灯,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景色都是那么美不是么?
她站在广场的一角,屏息静气地聆听不远处运河上传来的汽笛声,嗅到空气中湿润的味道,知道自己真的回来了。
可是这座城市再大,再繁华,十七岁的陆逍在哪里?十七岁的王子喻又在哪里?很遗憾,哪个都不是你。
那一刻,王子喻不知道陆逍的手机彩铃一直没有换。
她更不知道他仍旧葆有年少时的纯真,对女孩,对爱情,充满希望;他有时候也会惆怅和失落,怀念本该白衣胜雪、激情万丈的十七岁,为什么长年累月穿着蓝白的校服,偷偷摸摸爱上一个女孩,做贼一般约会。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王子喻离开杭州的那天,陆逍其实一直偷偷站在远远的站台角落看着她。但是她的父母在,他又一次失去了走上前去的勇气。
就那么一瞬的迟疑,王子喻的脸就模糊了,变成了一个黑点,挂在车窗边。
火车开动了。
后来的某一天深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王子喻被一个陌生的电话吵醒,她接通后,却没有任何声音。
那之后的很多年,再也没有电话打来。
{六} 十七岁的时光渐行渐远
王子喻宁愿是自己看错了。
又是一年夏天。她穿着一条白底红色杜鹃花的雪纺裙,站在油绿油绿的樟树下,高高束起头发。左手胳膊上的那道伤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曾经爱过一个男孩。
她眯起眼睛,回想刚才悍马车上那张男孩的脸,觉得特别的英俊和耐看。
只有经过时间的沉淀,所有的感觉才会加倍地好,对不对?
她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想起了张宁,想起了胖胖的高中校长。莽撞的暖风吹过来,令她杂七杂八地想起许多人,许多事,以及与这些人、这些事联系在一起的场景、声音、气味、颜色,乃至天气。
还有那个问题:我们应该怎么样,看待我们的十七岁?
那天课上,王子喻最后回答说:我们的十七岁,就像某个早晨醒来,流云无声飘过。
流云。青春。风。或者乌托邦。然而你知道,一切比喻已经没有意义。
爱或者不爱,重要或者轻视,都是一种无限循环的链状结构,你怎么样,也走不出这种无力感。
王子喻回到寝室,像是想起了什么,拖出放在床下的一个小皮箱。皮箱里有一本日记本,日记本里夹着一张陌生男孩的照片。
长得很像陆逍的,叫不出名字的男生。
照片的背面还有一个她曾经想彻底忘记但是却又刻骨铭心的电话号码。
她颤抖着双手拨通了这个号码,电话里立刻传来一段她熟悉的彩铃,让她楞在了当下。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我爱你,我爱着你。
我爱你。
不是因为虚荣爱你。不是因为寂寞爱你。不是因为年少青春爱你。不是因为想要庇护爱你。
不是为你活下去,而是为了想要陪伴你而活下去。
我爱你。
这个时侯,陆逍刚刚走下悍马车,关上了车门。手机落在了驾驶座上,他没有看见。
翠色和烟老
时间:2010…1…15 来源:花火200908B 作者:语笑嫣然 字体:大 中 小 颜色:红 绿 蓝 默认 【加入收藏】 热度:199
他还欠她一捧仙山的积雪,从开始到现在,拖欠终生不得还。终生忘不掉。
翠色镇。
春寒料峭的时候。
【 柳梢绿小梅如印 】
云织站在花园里。瘦骨嶙峋。像风一吹就要折断。那是乍暖还寒时候,柳梢绿小梅如印。留妆施施然地从前院进来,看着云织的背影,略有心悸,低声道,纳兰景,他又来了。
云织的嘴角立刻泛起一抹轻佻,笑道,这男子,还真是不死心。
说罢,便向前院去了。
纳兰景站在大厅里,一袭乳白的衫子,衬得面容愈加明媚端正。看见云织他赶紧迎了过去,作揖道,水小姐,那五百年一开花的优昙,我已经找到了。
哦?云织笑得妩媚,道,长白山千年人参,西域的珍珠雪蛤,南疆赤练灵蛇胆,如今,又是银雪优昙花,看来,纳兰公子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纳兰景的面上浮起一丝苦笑,道,这四件东西,我可以为小姐觅得,只不过,蓬莱仙山的苍顶积雪,唉,纵然我能运走所有的积雪,可是,回到江南,也要化成白水了。小姐,我不求你将难题撤除,只希望你换一道来考验我。
真是个呆子。云织不由暗暗讥笑起来。这纳兰景,论身世论样貌,在整个翠色镇也颇为出众,身后倾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可他偏偏要黏着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女子,孤身,清贫,只与丫鬟留妆相依为命。她对他无心,只将他当做玩物。她说你若能将这世间最珍稀的五件东西都呈于我面前,那我便同意你的任何邀约。
纳兰景信以为真。纵然龙潭虎穴火海刀山,也要试着闯一闯。这是他第四次到织锦小筑来了。带着洁白的优昙。
亦是最沮丧,最低微的一次。
因为,他知道那是他所能获得的最后一件珍宝。他没有办法将积雪奉上。而云织,懒洋洋地掷给他揶揄的眼神,道,纳兰公子请回吧。
他无限怅惘。
云织望着纳兰景离开的背影,笑容逐渐收敛。其实,他亦是敦厚执著的男子。她微叹。可惜,你却隔岸观他的笑话——
留妆补充道。
云织顿时紧了眉,拂袖道,放肆。
留妆一怔,将头低下。
论年纪,留妆当属云织的姐姐了。她十八。而她虚长两岁,已是桃李的年华。起初,云织也会对外人说,她是我的姐姐。
但她时常以严厉的姿态对她。仿佛有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气势。
后来,她们索性都以主仆相称。这么多年,她们从北向南,搬迁了多次。在每一处地方,从不停留超过五年以上。
五年再五年。
是云织的孤寂。也是留妆的孑然。
蹉跎而过。
云织烟视媚行,睥睨世间所有的男子。曾经的旧伤疤,从未结痂。便时时都挂在嘴边,男儿皆是薄幸郎。
不可陷入。不可托付。
甚至有时也会以此来约束留妆。久而久之,无论她还是她,在生命里,总是少了一抹鲜亮。
那日。
云妆独自行走在微雨的长街。突然一阵凉风起,吹乱了她的鬓发。她抬眼便看见前面拱桥上一名神情肃然的男子。
执剑横抱于胸前。凌厉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云织顿时敛眉,冷眼相回。男子便三两步地过来,始终将她紧紧地看着。然后哑声道,这位小姐,在下雁离群。
——乃是斩妖之人。
云织将眉眼一挑,扬起头,道,你斩妖,关我何事。说罢便悻悻地拂袖而去。走了好远,也似乎能感觉到那古怪的雁离群在背后紧迫追随的目光。心中渐渐地感觉到几丝仓皇。
【 红颜一夕忽老 】
云织不是妖。留妆亦不是。这一点,没有人比她们自己更清楚。她们只是辗转零落在世间浮沉的孤身女子。
可云织依旧感到忐忑。
为什么雁离群打量她的目光,仿佛是想要将她收进什么降妖的法器里。
春色愈加鲜艳。
间中纳兰景仍有出现。她不肯与他出街同游,他便巴巴地自己找来,与她说上几句话,哪怕是遭冷眼嘲笑,也胜过空牵念。
所有的场景,留妆看在眼里,暗自唏嘘。
留妆试图劝服云织,说纳兰景满腔痴诚,绝非薄情之人,你何不给他一个机会?可那并没有太大的用处。云织若不是责备留妆枉顾尊卑,就是直接不予理睬。无论眼神凌厉抑或温柔,都总带着讥讽与冷漠。
那阵子,天气总是反常。忽晴忽雨,忽而狂风闪电。坊间不断飘出流言,说镇上将迎来一场最大的天灾。
自是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歌舞笙箫依旧。
可那灾害倒真是来了。就在一次暴雨的午后。地动山摇。房屋倾塌。瞬间的工夫,翠色镇里大片的建筑都像积木般,晃动,而后散裂。
红云漫天。
声嘶力竭的哭喊比比皆是。
那时候,云织还在远郊。在去往凌云寺的山道上。靠着一棵榕树歇脚。突然间,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站不住脚,而路面竟逐渐裂开一条缝。她吓得紧紧抱住树干,谁知那大树竟也慢慢倾倒,她整个人都向山坡外滚去。
灌木刺伤了她幼嫩的肌肤。血淋淋的口子,一道道像是匕首刻画出来的。她只觉得口干舌燥,迷糊间似是感到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但却未拯救她像石头一样滚落的姿势。她昏迷过去。不知沉睡多久,睁开眼睛,四周漆黑一片。
只有微弱的柴火的亮光。
闪耀着,映照出一张冷凝的男子的脸。
云织倏地坐起来。她认出对方就是在市集遇见过的雁离群。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雁离群沉声道,我救了你。
但云织却不感激。仍旧严厉地问,你为何会救我?你难道想说,你是恰好经过的?
是,我在跟踪你——
雁离群丝毫不掩饰。他顿了顿,又说道,我刚才已经检视过你,你是人,不是妖精。他微微蹙起眉。可为什么,你的身上却带着一股妖气?
云织更恼怒了,抓起手边一块石头就向雁离群砸去。男子轻轻一侧身,避开了。云织倏地站起来,作势要走。但双腿却一阵疼痛,迫使她不得不重新蹲下去。雁离群指了指洞口,道,恐怕我们现在谁也没办法离开这里了。
云织错愕地望了他一眼,强撑着,一瘸一拐地到了洞口。——那是她平生从未见过的暴雨。雨珠都似剥了壳的荔枝,亮晶晶的,硕大,密密麻麻从天而降,她伸手出去,有几颗砸在她的手背上,很疼,她赶忙又缩回来。
要等到几时呢?云织的心里,渐渐感到慌乱。
时日骤然变得漫长。
起初,云织守在洞口,望着漫天暴雨。连白天黑夜都无法分清。那般诡异的天气,好像将日月星辰都遮蔽了,只剩下无尽的灰蒙。雁离群看她衣衫凌乱,湿漉漉的,便劝她,靠着火堆坐一坐以免着凉。她却不听。
但后来,云织却缩到了山洞的最深最暗处。
——屈着膝,抱住自己,将头深深地埋低。脸几乎要嵌进岩石壁里去。还有不时地因寒冷而瑟缩,发颤。
雁离群感到愕然,便问,你怎么了?
云织咬紧了牙,恶狠狠地回他,你不要管我。雁离群只得摇头,做无奈状。后来也不知什么时候,雨便停了。
碧空重现。
他们已经困在洞里三天两夜之久。
但那时,却没有云织半点动静。她依然缩在角落里,缩得更紧了。雁离群喊她,如果你的脚不方便行走,我可以送你回城。
她道,不必。
雁离群皱了眉头,想要靠近,她却突然变得激动而狂躁,喝道,你不要过来。但她越是抗拒,雁离群就越好奇。
他霸道地抓住她。靠近她。
山洞里的光线已经增强了许多。他忽然看见她鬓角的一点白发,还有额头几道深深的皱纹。他骇然地丢开了她的手。
你,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云织哧哧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凄冷,阴寒,在空荡荡的山洞里盘旋。她说,我原本就是这个样子,我已经,三十八岁了。
【 如在指间的沙砾 】
翌日。黎明时分。逶迤的山路。
两道人影时而急行,时而停步。云织冲着雁离群吼,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既非妖,你便不要在我面前出现了。
但雁离群却不肯罢休。他望着面前不及桃李之年的妙龄少女,厉声道,你再这样下去,迟早毁了你自己。片刻之前她还是容貌苍苍的六旬老妪,片刻之后她却已经回复了娇嫩白皙。她对他说自己实则已三十有八。一切都诡异非常。
全因为和烟石。
传说中可使人永葆青春的灵石。
在月光下以明火熏烤和烟石,石上生烟,便将那烟当作食物般吸进体内,就能够使容颜不老。云织十八岁那年得到和烟石。那是她近乎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