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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我就把自己碗里的剩饭,一勺一勺喂给他吃。我不吃的肥肉,冬瓜,全部都喂给他。他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咽,非常辛苦。
从此之后,每次吃饭,他都坐在我旁边。
一个秋风渐起的下午,金色的梧桐叶如蝴蝶盘旋落地,空气里凉凉的。走在路上,随处都可以听到树叶被碾碎的声音。上课铃响了,大家都进教室了,只有我伸着脖子,站在滑梯旁。
聂讲棋跑过来,看着我,小声说:“我陪你一起站。”
我仔细看着他,一张光洁的小脸,一双亮晶晶的真诚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陪我站?”我疑惑不解。
他有些羞涩地说:“因为咱俩是朋友。”
“朋友”这个字眼,在我们现实生活里,用方言讲出来,真是矫情又别扭,非得在前面加上一个定语“男”或者“女”,才顺耳。再不济,也得加上一个“好”字。
我正想回答他,突然B班的班主任大声喊:“聂讲棋,你怎么不进教室上课?”
他对一旁的我们A班的班主任说:“老师,您别让童青芝罚站了,让她也进去吧。”
我在一边丝毫没有感动,反而有些恼怒。像我这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怎么可能会被罚站呢?我是因为长了满头满脸的痱子,如同一只可爱的小蛤蟆,我妈告诉我要是起北风了,就在外面吹风,把痱子给冻死。
我对他吼了一声:“谁让你陪啊,我才不是你朋友。”
这句话,让小男孩如同一粒被北风冻死的痱子,垂头丧气回到教室里。
然而,我们的友谊没有因为这样的小事而破裂,他一直做我的小跟班,到了小学二年级,我们还做了半个学期的同班同学。那时候,我们课本上出现一个新地理名词“洪都拉斯”,放学后,我和他趴在巨大的武汉地图上,仔细找了很久依然没有结果。
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对我说:“童青芝,我要转学了。”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我心里有小小的失落,自从学校发生楼梯踩人事件后,很多家长都把孩子转校了,他父母也做了这样的决定。但让我些微惊讶的是,他觉得这是对我的背叛。
其实他不用把这种小分离的感怀,上升到“背叛”这么严重的高度的。
我们整个班级,一下子转走了十多个人。临别时候,聂讲棋对我大声喊着:“一定要写信啊!要保持联系!”
我也信誓旦旦答应了。在最初的时候,新学校里的诸多不如意,我都想写信告诉他。但刚上二年级的小学生,总共才认识几个字呢?等到我积攒了足够的知识来书写这份忧愁时,我已经没有了那个兴致,因为那时候,我已经完全融入了新的集体。
从此,在这座被两条江流分割的城市,住得并不远的我们,再也没有见面和联系。
我怎么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没有人提醒,仿佛这段经历就从来没存在过一样。而一经提醒,回忆里的点滴就清晰得毫发毕现,甚至比现场更有放大镜效果。
4。你叔叔是不是那个像王子一样的男生
我心虚地擦了一把汗,说:“原来是你呀,你们怎么知道有这条煤渣路啊?”
他有些兴奋:“啊,你不知道吧,我来过你家鹿场好几次,但是都没有碰到你。新铺的煤渣路,还是去年你爸爸指点给我看的,专门为你修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这时候,我看见一个戴墨镜的盲人,也从这里横穿鹿场走近路。我就像书上被人背叛的女主角一样扯着头发号叫:“为什么最后知道的人是我!”
聂讲棋喋喋不休,像个小娘们,而他身边的那个母斑马眯缝着眼,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嘴角边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打断聂讲棋的叙旧,问:“你们来鹿场干吗?”
“是来写生的。我是陪宫瑜过来的。”前面这句话就够了,但他还是画蛇添足地说了后面一句,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们有很多年没有见面,可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瓦数的灯泡在这里闪烁呢?
我们沿着那条石子路朝前走,我默然不语,聂讲棋也不搭话,只有宫瑜一路赞叹不绝地说这真是人间福地。你当我这里是花果山怎么的,不过是个承包下来的一片小山头而已。
突然草丛里有东西扑棱出来,一只彩色的禽类飞出来,她激动地大喊:“哎呀,野鸡啊!”
旁边水塘里一只通体洁白、体型肥硕的水鸟也在一脸茫然地望着她,她指着人家大喊:“你们这里还有天鹅湖!这里的生态,还没有被破坏,有着最原始的痕迹!”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些并不是什么野生动物,都是我叔叔养的鸡鸭鹅。因为是放养的,草丛太茂密,经常有些比较笨的就走失在草丛里了,没被黄鼠狼吃掉的,就变得很是‘仙风道骨’。”
宫瑜两眼放光:“你叔叔?是不是以前你和聂讲棋说的那个像王子一样的男生啊。”
没错,我第一次暗恋的人,就是这个像王子一样的亲叔叔,他不仅长得帅翻天,而且知识渊博。我自小常常把他挂在嘴边。在不懂事的时候,还妄想做自己的婶娘呢,想来都丢人啊!聂讲棋作为我的耳朵,已经听我讲过无数次自己伟大的心愿。
只是想不到,聂讲棋这混人,居然把我这样的秘密,也拿来和他女友分享!于是我故作轻松地说:“就是那个叔叔。不过我现在,已经有一个很帅的男朋友了。”
没错,贱人宋丁,长相是相当能拿得出手的。而且,我不想在一个有女友且曾经和我很贴心的男孩面前,摆出一副留念往昔、此情可待成追忆的模样。
聂讲棋之后是长久的沉默。
5。你原来真是在乎我的
高二开学的时候,鹿场并不像以往那样,给我治愈的力量。相反,它让我的惆怅更加深重。
我没有料到会再次遇上聂讲棋,也没有在回忆起那点点滴滴后,接受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这个事实的勇气。他所在的高中,离我们学校并不远,清晨还能听到他们早间操的音乐。
是我先忘记他的,我不能对他有任何要求,而且我们也没有任何承诺。难道是我在被宋丁抛弃后尚无归宿,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视聂讲棋如救命稻草?
宋丁还是一如既往地发光,又新添了一个一年级的学妹来为他在球场呐喊。也不知道他是在打球还是在走秀,穿着篮球服,身上还挂着很多亮闪闪的饰物,在传运球的举手投足之间,闪烁着不真实的光辉。
打完球后,他仰脖子喝水,雪碧在喉头滚动,那是我曾经最爱看的模样,这有一份他唯一不做作的性感在里头。
我痴痴傻傻地看着他,突然想把他唤回来。是的,当他丢下我的时候,我亦没有片刻的挽留。我现在,急需他在我身边。
因为聂讲棋和他的小女友,看起来那么幸福。我不能以一种孤家寡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当他和女朋友再次出现在我家鹿场的时候,我一定要像以前一样淡定从容。
女生的嘲笑,是“宋丁女友”这个特殊身份的附带诅咒。开学后,再次站在校园的操场上,哪怕穿得再不搭调,也没有人理睬我。
暑假回到鹿场,我知道了家人为何要给我买一双不符合我年龄和身份的Prada。叔叔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一个美丽的女朋友,两人相恋好几年,堪称模范夫妻。当还是大三学生的叔叔忙于在外接排水工程的时候,他女朋友对他说,有人给她买好几双Prada的鞋。
当时我可怜的叔叔,在一旁绘图还没有回过神来,没有发现两人之间出现的问题,还故作大度地说,谁要这么对你好,你就跟谁去过日子喽!女生说了句谢谢你的理解,然后再也没有回到他身边。两人就这么没有一句争吵,结束了一切。
当我不懂流行的爸爸问叔叔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较好的鞋,叔叔就很嘲讽地说出了Prada的名字。于是,我的初恋就结束在他的一抹冷笑中。
我剪短头发,再次回到宋丁身边。只要球赛后一罐厅装可乐,他就再次握住了我的手。以前,我也从来没有向他表示过关心。
他甚至有些欣喜若狂:“青芝你原来真是在乎我的!”
他这一反往日自恋模样的态度,让我有些适应不良。
6。聂讲棋说,那只是一个玩笑
宋丁在初次把我甩掉之后,被狗吃掉的良心又被吐出来了,复合后对我非常好。我不知道在聂讲棋面前亮出这个黄金圣斗士来,会有什么效果。
青芝的眼光还不错?
青芝你是感情饥渴了吧?
当我和聂讲棋在彼此生命中空了八年后,之后的见面次数,几乎要把这些年的空缺填满更是变本加厉。
外国语高中和白沙高中的篮球队向来是死敌,在场上见分晓,到拉拉队员之间的魅力较量,再到贴吧之间的相互谩骂,这已经是传统了。我不是拉拉队员,但宋丁出场,我有义务在一旁给他拿衣服。
白沙高中是客场,当聂讲棋和他的队员来这里时,宫瑜并没有跟过来。
聂讲棋看着周围声势浩大的助威人员,突然看到人群中抱着衣服和身上挂得环佩叮当的我。这次宋丁不敢得瑟,没有披着那一身项链挂饰,只是戴了个十字架和一串珈蓝佛珠。
聂讲棋在人群中分花拂柳,穿梭过来说:“你们气势真强,我们哪里敢赢,赢了都要被你们用目光杀死,用唾液淹死。”
裁判吹哨跳球后,立刻群情激动。我个子矮,被激动的男女一挤一推,从观众席上挤到白沙高中的篮筐边缘位置。
白沙高中的拉拉队五个都是一米七的高个,我缩在她们身边,如同鸡立鹤群,甚是不安。
白沙高中的篮球队似乎是浪得虚名,聂讲棋的表现平平。而把比赛推向高潮的是一个中场休息。
大汗淋漓的篮球队员们,再次上场前,给漂亮的拉拉队员或者女友倾情一吻,呼声如潮。
宋丁在人群里没找到我,便搂着一个栗色鬈发的女孩,给了她一个热烈的吻。
我手足无措,犹豫着是否要像电视里激动的女主角一样过去甩他一个耳光,以示我性情真挚刚烈。
可是时间是不等人的。我想了好久,还未来得及行动,突然聂讲棋冲上来抱住我的头,把他光洁的小脸凑过来,在我的脸上使劲地来了一下,并发出很大的声音“啵——”。
聂讲棋这个吻雷声大雨点小,只是在我的脸颊上蹭过,却被他这恶作剧的音效把事情扩大化。
我手里还紧紧攥着宋丁的衣服。有认识我的女生惊呼。
宋丁皱着眉头,从操场的那边走过来,他从我手里一把夺过他的衣服,然后从我的脖子上扯下一串狗牌一样的挂饰。没想到我的脖子比较硬,那声称是纯银的玩意儿,竟然断开了。
球是没法打了,下半场改成打人。
白沙的几个队员沿着操场飞跑,聂讲棋喘着大气,抽空解释:“开——玩——笑——的——”
那场架最终是没打起来。
我又光荣地被第二次抛弃了。说我活该的人很多,宋丁则是咬牙切齿:“看不出来啊,童青芝,还很有本事啊。”
话说回来,你宋丁逮着谁亲谁,又对得起我吗?我和你之间的交往,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一个和你对等的位置上。
在众女眼里,转学而来的童青芝打宋丁的主意,如同逐鹿中原的蛮夷,是要被群雄打击的,如果失败了,还要被羞辱一番。而作为宋丁的女友,这才是我为什么会被取笑的根本之所在:不自量力,得到了也无法掌控!
这股怒火化作了学习的推动力,从此任何一个女生的恶言讽刺,我都要十倍地还回去。还没有向聂讲棋介绍宋丁,两人就已经结下了梁子。原本他说喜欢篮球,我才回到小宋身边的,大有让两人切磋一番的意思。
现在好了吧,丢人丢大了。而且,聂讲棋还说,那只是一个玩笑。
这话,才真让人不能释怀。
7。我就需要一个能吃苦耐劳的青铜圣斗士
“十一”国庆节的时候,聂讲棋和宫瑜再次来到鹿场。这次他俩是有目的的,直奔我们在鹿场里设立的小楼。
楼前有一大片仙人掌,聂讲棋问:“鹿吃仙人掌吗,怎么种这么多?”
我告诉他,这是我叔叔没事瞎种着玩儿的。几年前,他失恋回到这里,放弃了在外面做排水工程,回到鹿场帮他的大哥大嫂挖水沟。为了给自己鼓劲,他种下了一棵代表“坚强”的仙人掌,几年之后,这种植物就发了很大一片,成为他的小楼和这野山野水的明确界限。
他叹了口气,说:“我真想好好了解你叔叔。”
“你又不是鹿场的女工,要了解他干吗?”我笑着说。
“你叔叔是你喜欢的第一个男生,我很想知道你的标准是什么。”
聂讲棋,如果你不那么严肃,我会当做这和那个吻一样,只是个玩笑。而且,你这么大声干吗,在山上说话有回声,如同无形中带了个喇叭,要格外注意的。真是后悔,当年怎么把这种少女的心事说给你听。
“青芝,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