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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刚好抬头,终于看到那张尖锐却似曾相识的脸。苏锦欢眼角通红,笑也不会,哭也不曾。就那样盯着莫北北看。她心里这些许年的牵肠挂肚一齐跑了出来。这些年,生意场上,学校里,身边兜兜转转那么男子,有相貌堂堂的,也有玉树临风的,有事业有成的,也有温文而雅的男子。她全都动不了心,只因他,原来他在她心里早已放下了一颗种子,光是用思念的泪水就已经浇出了好大的芽。
她的喉咙一阵阵发胀,好多话都堵在嗓子眼。他看着,眼睛终于酸涩,泪水一滴一滴地滑下来。
莫北北抛下所有的行囊,狠狠抱住他:“你刻在柳树上的字,我看见了。当年我只是那么卑微,我以为你跟所有人一样,对我的好只因我刚刚缺少关怀。我武断又自怜,害怕别人对我的好,都是怜悯啊。”
他不说话。任由她抱着他,跟当年一样,任她流泪,不懂怎样安慰。她泪眼滂沱地从他肩膀里钻出来,尴尬地笑:“弄脏了你的衣服。”他依旧不说话,却把她的头重新搁在他的肩膀上,半晌听到他哽咽的声音:“我好想你,当年我逃到上海,找到和父亲已离异的母亲,她匆匆安排了我去悉尼留学,我回来这里时,已是物是人非。”然后,他顿了顿,如许多年前一样唤她北北,“北北,这许多年都好想。只是害怕你已成为别人的她。”
她挂着泪地笑:“你这浑蛋,没有你我和谁去在一起。谁对我的好,能像你那样轰烈又绵长呀!这十年,只有你,唯有你。我甘之如饴,死心塌地。”
锦欢再也忍不住,眼泪终于掉下来。头抵着她的额,一遍一遍地喊她的名字,他喊一句她应一声。
爱情这一只漂流的船,被漂洋过海地施放,却千回百转,仍然回头。莫北北终是相信,世上未圆满的爱情,都只是时光被搁浅。功德圆满,只因他俩彼都抵过了漫长时光里的那些寂寞,即使身边有再好的人,也雷打不动地只对最初的自己甘之如饴,死心塌地。
怀念一只2002年的树洞
时间:2010…1…18 来源:花火200909B 作者:莫可菲 字体:大 中 小 颜色:红 绿 蓝 默认 【加入收藏】 热度:248
树洞明明就那么不可靠。无论是母校的那棵什么树的树洞,还是吴哥窟的石缝,或者是屏幕上的网站。我们为什么固执地选择相信呢?
1
炎夏。老旧的电风扇。分不清是苍蝇还是讨论的嗡嗡声。三角函数双曲线。虚拟语气所有格。
袁佳,外找。
门口那张熟悉的脸。同学们交换的眼神。
我旱地拔葱般地站起来,摊了一桌子练习卷和参考书,几乎是不带犹豫地迎出去,就像召唤兽。
召唤兽。他们都是这样说的。
袁佳谁都不理哦,但她对平行班那个张碧不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我知道自己的举动相当引人“诟病”。比如,对张碧随传随到,予取予求。如果我们是去探讨物理模型化学实验倒还好点,但我们居然是去钻隧洞、捞蝌蚪。这让一群城市学生瞠目结舌,以为我们把这个闹市区的重点中学当成乡下地方。
我也担心过这类问题,但面对张碧微微恳求的眼神,总是狠不下心来。或许就是因为大家说的,我们是所谓的青梅竹马吧。
这一次,张碧的提议是树洞探险。
那棵大树是樟树还是槐树,或是什么其他名字我不知道,反正这不是考点不是重点,相关部分的教材被我用透明胶粘住了不用翻。我只需要懂得欣赏鲁迅大人的“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就好。
那时《花样年华》还没公映,我对于吴哥窟的概念也只限于某篇英语课文。所以我面对着那个黑糊糊的大窟窿,本能地皱了眉头。
张碧看出我的犹豫,就说那你在下面等着好了,我一个人上去。
树洞在树干中央,跟地面有一定距离,张碧说完就想往上爬。我看着他的腿,说还是我来吧,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当我踩稳一个突起的枝丫,想要好好打量树洞时,有人走到树下,抬头眯眼看我,毫无表情地说,攀爬公众树木,操行可酌情扣一至三分。
是林晓飞。班长。老师们的宠儿。女孩子羞红脸偷看的闪光人物。我们长期纠结于年级一二名,我的胜数略多,却没有他的人气高。
公报私仇。
我赖在树上不下来,你怎么不去管班上扔粉笔和高空掷物?
他好脾气地解释,我除了是高二八班班长,还是学生会纪检部长。
真可恶。一定是记恨上次月考少我三分,才会来抓我小辫子。
张碧看我形势不利,想要开口帮我,但我果断地滑下树来,说没事让他先走。
张碧走得远了些,我还呆呆地盯着他的背影。
长短脚?林晓飞终于问出来。
这个毛病不是很明显,张碧也没有刻意宣扬,不用参加某些运动的“官方”解释是身体不好。没想到被林晓飞看出来了。
我沉默着往教室走。林晓飞迟疑几秒追上来,对不起我没有其他意思。大家都说你冷淡,可你对张碧这么好,说明你是善良的。
彼时已经走到教室门口,我转过头说,怪不得你的现代文阅读始终是个软肋。
我是笑着说的,相当有诚意。但林晓飞的脸却慢慢变白,然后灰青。
被自己夸奖的人当面嘲讽了,一定不好受吧。
2
这件事被目击者添油加醋,变成第一名和第二名的瑜亮之争,当然也有加上张碧的三角版本。
对于这类话题,旁观者永远比当事人更加津津乐道。张碧再来找我时,会有人往林晓飞的方向起哄,无聊得很。
菲菲是主动要求跟我同桌的。她长得美,有艺术天分,为学校捧了不少奖回来。她的成绩虽然不如我或林晓飞,但也保持着上流水平。这让我真正感到惊讶,原来有人可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面对这样耀眼的女生,我多少有点自卑,她却不以为意,提议我们利用课间操时间练习长跑。
我尚在犹豫,她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操场走,体育会考很重要哦,达不到良好就没有保送资格。
从小到大,我都是自顾自地学习,也因为性格问题走过不少弯路,乍听到有人这么说,一颗玻璃心差点融化掉。
于是我们很快混熟,一圈一圈地围着操场跑。她说起电视剧、体育比赛、迪斯尼乐园,让我非常羡慕,不是因为她去过哪里见过什么,而是她说话的样子,那么自信那么快乐。
菲菲甚至跟我分享她的梦。
不要告诉任何人哦——我昨天梦到林晓飞了,我们都迟到,他索性载我去游乐园,虽然我们好像一直在路上,周围的风景也没怎么变过,但那种感觉好真实,我在梦里都幸福得颤抖。
想不到那么优秀的菲菲喜欢起人来,也和很多人一样啊。不过她哪来的把握跟我说这些呢?我真的就像个学习机器,只能跟分数啊名次什么的挂钩,都不会出卖她吗?
菲菲问我对这段暗恋的评价,我想了一下,客观地说,林晓飞的确长得好看。
菲菲咯咯地笑起来,你的张碧也不错啊。
那是个阴天,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操场上没有太多人。我看到那棵什么树的树洞,忽然生出倾诉欲,我说是我欠了张碧的。
菲菲停下来,张大双眼做吃惊状。
真的哦,他的腿……就是我害的。
我也停下来,跑了好几圈,脑子轻飘飘的,好像关不住里面的秘密。在厕所里,我把什么都告诉她了。
不要笑,女孩子的友谊真的可以从厕所开始。
3
我跟张碧真的是青梅竹马哦。
我的父母在工业区上班,加班加点忙得很,没时间照顾我,于是将我放在郊区的亲戚家。在那里我认识了邻居家的张碧,他开朗、热情、活泼好动,我很喜欢跟他一起玩。无论捉鱼、逗狗、捕蝴蝶、采樱桃,我们都玩得很开心。他从来不像其他同龄男生那样歧视女孩子,也不会捉弄我。
大人们开玩笑,说让我当张碧的小媳妇,我也没有抗议。如果可以一直有这么个玩伴,那也很好啊,当时的我是这么简单地想着。
上了小学,我跟他经常一起回家,直到有天我俩被一群大孩子堵在偏僻的巷子里。
为首的大胖孩子凶巴巴地说,我们的鞭炮少了一盒,是不是你们偷的?
我跟张碧再三否认,但那群孩子好像认准了我们,每天经过这里的生面孔就是你们了,还想狡辩?把鞭炮拿出来!
交不出来是吧?那群孩子忽然将小小的鞭炮往我们面前扔。
包装低劣的小鞭炮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炸开,冒出刺鼻的硝烟味,把我吓了一跳。
我从来都是害怕鞭炮的,连放个魔术弹之类都瑟缩得很,为这个没少被张碧取笑。
但那个时候张碧没有笑,他用瘦弱的身躯挡在我面前。
我好像变成警匪片里受保护的女主角,觉得好刺激。
那群孩子挑衅地说,不怕是吧?那我们把所有鞭炮的火药都倒出来搓成一只,看你还怕不怕?
我恨不得抽死当时的自己,居然会叫嚣说不怕不怕。
张碧不是没有犹豫,但他很不幸地接受了我的怂恿,咬咬牙去点燃了那根引线。我居然无耻地跟其他人一样站得远远地观战。
那枚自制鞭炮炸开了,发出好大的声响。
它炸到了张碧的腿。
鲜血立刻飙了出来。
没错,是用飙的速度,从他的大腿,直直往上。
我不小心划破手指,慢慢渗血的样子跟这个完全不能比。
就像红色的喷泉。
我们都吓傻了。那群孩子如鸟兽散。看着张碧惨白的面孔我才知道要去叫人。
那次意外损伤了他的腿骨。尽管做了手术为他接骨,但他的一条腿永远不可能恢复正常了。
我被大人们骂得狗血喷头。张碧却一点都不生气,还对我笑,妈妈说我以后找不到老婆了——如果真的找不到,你嫁给我吧。
我当时连自杀的心都有了,听了他的话才稍稍轻松起来,点头如捣蒜一般,好啊好啊我愿意。
张碧却挑剔起来,你会长高、头发会变长的吧?就像那个大明星谁谁谁,不会一直是这种豆芽菜吧?
我抽抽搭搭地跟他保证我会变成大美女的,就像那谁谁谁,让他千万不要嫌弃我。
菲菲听完了我的秘密,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可思议。不过是小孩子玩笑,谁没有呢?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以身相许吧?
我叹息一声,没有回答。
我当然知道当时的应承多么轻率,却也知道自己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不是没有女孩子跟他表白过,但他都嬉笑着拒绝了,我想那一定是源自他心底的自卑。
所以,只要他还愿意召唤我,我绝对会随叫随到的啊。
4
不久,《花样年华》登陆了我们那个城市。铺天盖地的宣传让人以为不看此片枉为人,但那时离高考只有几个月,我为着保送的事情整天跑来跑去,反而没有时间关心张曼玉到底换了几套旗袍。
跟我一样忙碌的还有林晓飞和菲菲。
按照以往的惯例,年级上一共有三个保送名额,经过一番激烈的内部斗争之后,这三个名额落到我们头上,于是高三八班属于我们的三个位子老是空着。某天跑完材料之后,菲菲忽然提议说既然不用赶回去上课,不如去看电影吧,《花样年华》。
这种组合很奇怪。树洞事件之后我一直避着林晓飞,但随着时间流逝,我忽然觉得自己那天表现得很幼稚,林晓飞到底没有扣我的操行分,我也不该那样回敬他不是吗。
但我一直捧着自己的玻璃心,不敢跟他道歉。有天值日安排我们去提开水,我们居然能够一路无话。上楼梯的时候我跟不上他的脚步,落后了一点,水桶稍稍倾斜,滚烫的热水溅了几滴到我手上。那个时候我也能忍住没叫,他也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放慢了脚步,直到回教室放下水桶归位,他才沉默着递了一块创可贴给我。
也许是因为保送,剑拔弩张的气氛有些许缓解,也许是因为有菲菲在,我们不好意思僵持。最后我们都同意了,于是在那个上午去买了三张票看电影。
小小的放映厅只有我们三个人。林晓飞坐中间,我和菲菲一左一右。
当然少不了可乐爆米花,吐槽和冷笑话。遗憾的是,我也没能静下心来数清楚旗袍,或是琢磨台词的奥义,因为没开演多久,林晓飞就在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手。
我看他的侧脸,他若无其事,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他的手温暖、干燥,整个包住我的手。我竟然没有舍得放开。
我想,我大概也是在意他的吧。他对我的意义不只是竞争对手。
我那么期待将来的大学生活,多少是因为这个优秀的男生才对。
但我又不敢留恋太久。菲菲跟我说过她的心思,我这么做有点背叛她的感觉——这种事好像总是先说的那个占上风,谁让我一直后知后觉呢?
我用了点力,却挣脱不开林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