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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新做的红木梳妆台,内嵌一块大铜镜,边缘尽是复杂的雕花,盘旋着开得正艳的牡丹花儿,簪子则是一只看起来有些古老的,镂空的碧玉簪,中间还镶了个不大不小的蓝珠子,轻轻的一摇晃,珠子就会骨碌碌的转动。
“喏,水色,今天就用这支簪子替我盘绾发吧。”朱颜伸出一支白嫩的手,将那支碧玉簪递给一旁的水色。
水色咽了咽口水,小心的接过来,又拿起那把细长的木梳,轻轻将朱颜柔顺的发丝梳起来。
“簪子是京城的姨妈送的,听说我要嫁人,特别请人订做的,听说那蓝色的珠子可珍贵了,是可以祈福的,朱颜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边说边用手指轻轻的扣着红木桌面,“梳妆台也是新做的,上好的红木,爹爹说这牡丹花儿雕刻的可精细了,每一片花瓣都专门打磨过的。”
水色当然知道朱颜要出嫁了,她看到西屋子里那几大口箱子的嫁妆,扎着红色大花朵,缎带落了一地,她还知道,那张写着嫁妆的数目单子上,也有自己的名字,陪嫁丫头。
想到这里,水色有些留念的看了看镜中一脸幸福的女孩儿,不由得握紧手中的木梳。
按理说水色是该感激朱颜的。
水色并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女儿,在人们看来,甚至是很低贱的,她的母亲只是一名妓女,偶然的怀上了她,又没能堕的掉,就生了下来,从小就在妓院中打杂扫地,耳儒目染的看着那些红男绿女们醉生梦死的生活,所谓的母亲,也并没有给她该给的爱。
等到十五岁长的亭亭玉立了,老鸨忽然发现她也是棵摇钱树时,水色也发现了老鸨的企图,因为不想重复母亲的后路,便在一个雷雨夜里翻窗潜逃了。
大慨是因为这丫头一向很乖巧,所以老鸨没有防备,才让她逃的那么顺利,一路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而水色也算是幸运的,遇到了能收留她的朱颜,成了朱颜的侍女,漂亮的一个女子——甚至不比小姐差,然而充其量只能在嫁妆中写上“陪嫁丫头”四个字。
梳妆完毕的朱颜看起来非常的美丽,那支簪子斜斜的插着,更显高贵。
。
朱颜
朱颜发现丈夫最近留在书房中的时间越来越多。
虽说出生于书香门第,但朱颜却嫁了个商人丈夫,,新婚时倒也你恩我爱,如今嫁来不到二年,女儿还刚满月,丈夫的关怀却渐渐的少了,甚至彻夜的睡在书房中,曾家是商贾世家,不从政不赶考,哪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耗在书房中。
“哇哇”小床上的女儿又开始哭闹,朱颜抱起来发现刚换的尿布又湿了“乖儿不哭、不哭”朱颜一边哄女儿,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一边转身拿了干净的尿布,又冲着门外使劲的喊了几声:
“水色,水色,打盆热水来吧”
然而却半天不见丫头进来,又唤了几声,才是路过的厨娘帮忙端了热水来。朱颜不禁觉得有些委屈,莫非如今丈夫不管了,连陪嫁的丫头也不搭理自己了。
“水色去哪里了?”朱颜问帮忙的厨娘,“让她来帮我哄哄幺儿吧。”
“刚才是见她端了茶后送书房去了,”老妈子说,“大约半个时辰前。”
朱颜不禁皱了皱眉头,侍侯着丈夫的该是春兰和秋菊俩丫头,怎么水色这个陪嫁丫头丢下自家小姐不管去侍侯起姑爷来了,何况还是半个时辰前。
“你去叫她过来吧,”朱颜说,“我走不开。”
“老爷事先有吩咐不许下人靠近书房”老妈子唯唯偌偌的“还是请夫人自己去看看吧。”
还是请夫人自己去看看吧。这句话老妈子讲的意味深长,讲完后她转身就走,根本不给朱颜任何询问的余地。
这大概是朱颜这辈子觉得最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她抱着刚满月的女儿,推开书房的门,看到里面竟是衣衫满地,许久不见的丈夫竟和—别的女子躺在书房的小床上。
碧色碎花的小罗裙,绣着梅花的女鞋,那该是水色的东西。
朱颜扶着书房的门,抱着女儿,头脑一阵玄晕。
霓裳
霓衣透过竹帘子向外看去,父亲已经和对面的那人交谈足有一个时辰了,那人别着长剑,穿着青衣布衫,听说是一个远房亲戚,有心来投奔父亲的、虽然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样,却偏偏有一手上好的剑法,而且还听说,因为曾老爹没有儿子,是有心要嫁个女儿给他,继承家业的。
霓裳觉得那个女儿一定是自己。且不说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知书达理,和从小任性的妹妹完全不一样,就凭自己是长女,那婚姻就该是掉落在自己头上的。
青衣男子刚巧抬头,仿佛是不经意般的对上霓裳偷望的目光,微微的笑了笑,霓裳立刻红了脸,用袖子遮了半张脸躲开来。
听下人讲他叫陈良,住在别院的客房中。
过了不几日,霓裳在铜镜前用一把红木梳子梳头,便有丫头轻轻的推门进来了。
“小姐,陈公子托我送来一张锦帕。”丫头绿儿,眉眼中满是笑意,“什么时候该改口叫他大姑爷?”
霓裳忽的在铜镜前红了脸,她本来便长的清秀,如些一来,好看的脸上便浮起两朵红云般更显娇艳。
“别胡说。”她虽然在训斥丫头,可声音听起来却充满了甜蜜,不像平时里看起来很内向的样子。
丫头偷笑着掩门离去,霓裳摊开那雪白的帕子,上面是散发着墨香的两句诗词,末了还有一句话“今夜戌时,西厢见”
过几日,莫不是要让陈良向父亲提起婚事了,霓裳想,难得两人居然能如此的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此时已时撑灯时分,丫头们忙碌着准备晚饭,霓裳的饭食是要丫头送到房里来,已经是多年不变的规距,她喜清谈,不喜欢商人桌上的重油腻和嘈杂,同时这也是曾老爹的意思,然而等丫头送来饭菜,却又不见霓裳在房中,绿儿只当是小姐出去约会了,便好言打发了送饭的丫头。
确实是戌时多一刻的时候,绿儿记得很清楚,饭菜还热腾腾的放在桌子上,便听到西厢传来一阵尖叫声。
蝶衣
蝶衣也看到了住在后院的陈良,那日她穿了粉色的小罗裙在东厢子中和丫头们踢毽子,姐姐霓裳依旧在屋内抚琴,刚巧陈良从别院中散步而来。
曾家本来是有规距外人不得进入女眷住的东厢的,但蝶衣是个不怎么守规距的丫头,不像姐姐般每天琴棋书画,一踢就跑到院子中去了,遇到陈良的时候她正玩的满脸粉态,那支簪子别在头上闪着蓝光,叮叮的作响,鸡毛毽子在身旁愉快的飞舞着。
私下是同父亲撒娇的,自己也喜欢陈良,希望父亲能将自己许配给他,至于是否继承家业,她到不是很在意,从小便任性的长大,并没有很重的利益观念,然而这次遇到陈良,却是真的喜欢了,不同于小时候和姐姐抢玩具的心情。
蝶衣生怕他遇到霓裳,她很清楚像姐姐那样的优秀,她是一辈子也学不来了,所以从小她便爱和姐姐抢夺一切东西,例如父亲,例如娃娃。
“敢问姑娘可曾是蝶衣小姐?”那日她将毽子直接踢到青衣人的身上,来人非旦不恼怒,反而很有礼貌的做揖“小生陈良,多次从曾老爷口中听到小姐芳名,今日一见,无比实感荣幸啊。”
陈良不像父亲认识的那边商人的儿子那样满肚肥肠,眼中只认得钱,他既有书生般的温文而雅,又有少年剑客的侠气。
那日的鸡毛毽踢到陈良身上,刚巧点开了蝶衣的心。
蝶衣便常缠着父亲要找机会和陈良一起,例如打理铺子上的生意,或是清点货物的数目。
蝶衣一直小心的不让他遇见姐姐,其实也不容易遇到,霓裳是不会轻易出深阁的,当然陈良也不能轻易去东厢。
就是这样的小心翼翼,蝶衣还是发现陈良会忽然的失踪,既不在仓库中清点货物,也不在账房中整理账目,这天晚饭父亲明明邀了大家一起吃的,陈良却推辞了,带话的下人说陈公子有些不舒服,就不来吃晚饭了,于是蝶衣便特地带了些糕点去西厢看望他,可是一直都大家都吃完了晚饭,也不见她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她,大……二……小姐”一个丫头急匆匆的闯进大厅来,慌张的话也说不清楚“总之老爷……您就快去看看吧。”
水色
水色终于扬眉吐气了,成为了姑爷的填房,朱颜是个大家闺秀撕不下面子来闹,她这一撞,反而将事情公开化了,水色顺顺利利的由侧门进了曾家。
东厢单独腾出一间房来给她,不用再和丫头们睡一房,一样的有了梳妆台,大铜镜,五色的丝绸衣服,一群丫头任她指使,水色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她该过的生活。
然而对于朱颜,心中也确实有一丝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嫉妒、羡慕、憎恨,甚至内疚。
并不是拥有了和她一样的东西,就能活得和她一样,公婆不喜欢自己,丫头们大多也不尊敬自己,甚至连来做衣服的裁缝也说她不适合那款朱颜穿的布料。
虽然丈夫还算偏护自己,所以水色憋足了劲,想要一举生下个儿子,挽回自己的地位。
“二夫人,”外面是翠儿的声音,接着就出现在水色的房中,手中端着一大罐汤水,“这个夫人要我……”
“啪”
翠儿话不曾讲完,脸上便挨了一耳光。
“没规距的丫头,难道不知道敲门么?”水色甚至是恼怒。
“……可你并没有关门,我又端了东西……”翠儿很委屈的放下炖汤,用手摸着发烫的脸,“连夫人从来不曾打过我——”
水色更恼怒了,直接将翠儿赶出了房间。
夫人长夫人短,莫非她水色就不是夫人了,朱颜没有打过,莫非她水色就打不得了?
朱颜、朱颜,好吧,就让朱颜彻底的消失吧。
水色恶很很的咬着下唇,手指捏的发白。
隔天早上听说大夫人丢了陪嫁的发簪,一屋子的人找了一天不见,三天后又自己出现在梳妆柜中,同原来一样闪着漂亮的蓝光。
下人们都说大夫人甚是大度,不仅没有和水色计较,还主动的提出将水色纳为二夫人。例如这次陪嫁的簪子丢失,也并没有对屋子里的下人发过火。
朱颜的新丫头翠儿是个只有十五的小丫头,是她第三天早上在梳妆柜中找到那支簪子的,而后早饭时分,大家又看到朱颜别了那簪子出来,在走廊里还同挺着大肚子的二夫人打了招呼的,然而不过刚到中午时分,一向温顺的朱颜却同丈夫发生了口角,接着病倒在床,吃过几付药几天后竟然就去世了。
“从来不曾见老爷发过那么大的火”下人们讨论着,“可夫人也是,怎么就这么病了吧”然而当时一直在场的翠儿却咬紧了嘴唇,一个字也不愿意透露,年底等水色也生了一个女儿,翠儿便领了些银子回乡下嫁人了,时间一长久,也就没人再去提起那些不高兴的往事。
霓裳
本来是该去清音寺烧香还原的,然而路上却因为绿儿崴了脚而告终,霓裳叫两个轿夫将绿儿先抬回山下找大夫,专辑则慢悠悠的在街道上晃悠。
其实一乘轿子是可以坐两个人的,但是平日里在家憋的慌了,霓裳也想在外面多透透气,家中除去娇蛮的妹妹便是严肃的父亲,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陈良。
想起陈良,霓裳的嘴角便出现了一丝笑容,她一晃一晃的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里,被一个端着簸箕的妇人拦住。
妇人看起来有四十上下,穿着已经灰来看不出颜色的长裙,头发有些蓬乱,脸色看起来更是糟糕的很。
“请问你……有什么事么……”霓裳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很有礼貌的询问,一边小心的打量着蓬头垢面的妇人。
“老妇人这厢有礼了,请问小姐……可是曾家的大女儿。”妇人开口竟是很有礼貌的,明显是学过规矩的。
霓裳吃惊的同时也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妇人说,“和你母亲当年长的一模一样。”
“娘亲……?!”霓裳失声喊出来,只知道娘亲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家中也并没有人愿意提起她的事情——这里遇到谈起她母亲的人竟然有些激动。
霓裳对母亲的事情,还是很好奇的。
出身在书香世家,却嫁到商人家中,年纪轻轻的去世,霓裳所知道便是这些,其余的,便无从了解。
老妇人将霓裳带到一处破败的院子中,从一处草垛中摸出一个布包,翻三翻四的翻出一支古老的簪子,碧玉镂空的雕刻,中间镶了个不大不小的蓝珠子,轻轻的一摇晃,珠子就会骨碌碌的转动,发出细微的响动。
“当年你的母亲,并不是因为生病。”她说,“那个时候只有我在场,老爷推了夫人一把,撞在桌尖上,当场就站不起来了。”
霓裳捏紧了衣角,嘴巴抿成一条细线。
“你是谁,凭什么知道这些事情。”
“我是翠儿啊小姐,你回去问问,当年一直是我伺候着你母亲的,临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