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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这只是试阅本,这代表警告——”方婉萱安慰著徐祖芸。“别担心,他只要钱而已。”这个唐逸冷热无常,叫人捉摸不定,现在他又耍出新招了。
“怎么办?我宁可上‘花花公子’还可打打知名度,像喻可欣、钟真一样!”
徐祖芸大祸临头仍不忘消遣自己一下。
方婉萱气得握紧拳头,真想一拳打在唐逸那高挺的鼻梁上。
※※※
“花田”小屋位于重庆北路和长安西路的交叉口附近;也就是上回方婉萱和唐逸“谈判”的地方。
这一次徐祖芸也跟来了!她也想坐在秋千椅上。
“两个人一起坐秋千承受得了吗?”方婉萱问著女服务生。女服务生依然是上回那个,她今天绑了个马尾巴。
“没问题的!”女服务生打了包票。
“我今天要吃特级全餐!”徐祖芸立刻娇嗔大叫她不减肥了。
“我也是!”方婉萱也要填饱肚子才能打一场硬仗。
“坐这边,待会儿才可以完全看清他的模样!”吃著“葱油鸡”,就不知待会儿帅哥驾临她态度还硬得起来吗?
方婉萱细嚼慢咽,今天谈不出结果可就后患无穷了。
两人已经吃完了特餐、水果柳丁,附餐饮料也上来了。而唐逸则到了下午两点仍不见踪影。
迟到已经是很没礼貌了,更何况让女方等。
“那我再叫个下午茶好了!你们的下午茶有附蛋糕吗?”徐祖芸擦了擦嘴,她太久没好好大吃一顿了!所以连“葱”都吃得一干二净的。
方婉萱正思索著如何给唐逸迎头痛击,忽然听到徐祖芸高八度的嗓音响起——“来了!他来了!万人迷来了。”徐祖芸嘴角上还沾著椰子蛋糕的碎屑,但她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眼角唇边都漾满了笑!
唐逸一出现,女服务生立刻迎了上来,尽管已过了用餐时间。
“没关系!我把我自己的那一份特餐给你吃!”唐逸想用餐,可是已是下午茶时间。这也不打紧,女服务(奇*书*网。整*理*提*供)生立刻忙不迭端出她自己那一份。
“你的马尾巴绑得很有味道!”唐逸死性不改又开始赞美起女服务生。
女服务生掩著嘴角笑,心头小鹿乱撞而去。
方婉萱和徐祖芸都盯著唐逸瞧,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只是两个人看的“角度”不一样!
“你的额头没有留下任何疤痕耶!”徐祖芸由衷地赞叹著。
方婉萱目光似箭,如要穿透唐逸的心一般,只是他还有“心”吗?
“别再跟我搞那些录音小把戏,我没空和小女生鬼混!”唐逸的语气冰冷,声音中不带任何一丝感情。
说徐祖芸的行为仍像个“小女生”还说得过去,但方婉萱绝不是小女生,她有著二十四岁女人的成熟与智慧。
“东西带来了没有?”唐逸沉著嗓子。
徐祖芸乖乖的从皮包内掏出一张支票来,这一百万可是徐爸爸准备给她的嫁妆,如今却要双手奉给唐逸。
“底片呢?”方婉萱抢先制止徐祖芸“奉钞”的动作。
唐逸掏出一卷底片放在桌上,“它”值一百万。
“以物易物很公平!”唐逸笑了笑,把底片推了上前。
徐祖芸老实地把支票往前推去,但方婉萱却霍地站了起来。一把“抢”过底片和支票。
她不能让唐逸的奸计得逞。唐逸岂是泛泛之辈,方婉萱只抓到徐祖芸的手,支票却连边都没碰到。
“婉萱,给他吧!唐逸可能有急用!”徐祖芸睁大眸子,一脸的天真纯情,这是方才那位高喊著要报仇雪恨的女人吗?
唐逸潇洒地荡著秋千,像个胜利者似的露出得意的笑。“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方婉萱叹了口气,颓然地坐了下来。
唐逸品尝特餐的动作都别具风格,徐祖芸一直留意他的吃相。筷子怎么拿、汤匙怎么摇、饭粒怎么嚼,他连吃东西的姿势都别具品味。
方婉萱看不下去了,真想起身而去,一个坏得不可救药,一个是天真得无药可医,她该放弃了——可是她知道自己一走,徐祖芸立刻上钩。
有一就有二,天知道“底片”有无再加洗过。唐逸这种人渣信得过吗?逼不得已,她只好使出杀手间了。
为了完全“封杀”唐逸,她也得违背自己的承诺,虽然她并不想这么做。
“你要不要再叫个下午茶,我请客!”徐祖芸一定是钱太多了,可是她钱再多也多不过唐逸。唐逸用餐巾抹了抹嘴角,完全是一流的绅士风度。
“听说你喜欢苗条女子……”徐祖芸可是为了博他欢心,硬是把腰围瘦了下去。
但这样的“苗条”是不健康的!
唐逸不置可否,没有任何特殊反应。
“有人为了你塑身定造,你一点也不会感动吗?”见唐逸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方婉萱的怒气又涌了上来,唐逸轻松地把玩著底片盒,真的是撇得一清二楚。
“没关系啦!婉萱。唐逸看不上我,还有你啦!我们姐妹情深,你的就好像是我的。唐逸,咱们婉萱姑娘是个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举世无双的窈窕女郎,你可别错过了!”徐祖芸内举不避亲,干脆大力促销方婉萱,深怕她滞销似的。“够了!”
方婉萱和唐逸同时大声地喊了出来。
徐祖芸只好暂时噤声,一张支票仍不知“主人”是谁?
“我没空听你们这对槟榔姐妹花的枕边细语,要讨论男人回家去打电话聊个够。”
唐逸冷嘲热讽中,把两人间的女性情谊刻意地贬损到最低。
“你怎么知道我们都爱打电话!”徐祖芸似乎毫无察觉,反而眼睛一亮,仿佛遇到了知音。
唐逸冷哼一声,方婉萱深蹙眉头,实在看不下去。
“徐祖芸,我们走!唐逸,如果你不交出底片,那咱们只好报上见真章,我会揭穿你的丑陋真面目,包括你如何用不法手段捞来的钱买下整座山……如果你再不知错——”方婉萱不得不下最后通牒,因为他实在欺人太甚。
“好啊!要玩就来玩,我还可以让她摇身一变成为创刊号的封面女郎,这样够‘浪’了吧!”唐逸一副“谁怕谁”的模样!方婉萱真恨不得拿起刀叉刺进他的胸膛。
他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感觉”。
“唐逸,我会毁了你的,你休想再做个唐逸,你马上就会变成一只被万人唾弃的过街老鼠!”
方婉萱很想泼一杯冰水到他脸上,偏偏已喝光了。
女服务生过来加水,顺便打个圆场,她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方婉萱乘机把整瓶“柠檬水”抢了过来,对准唐逸——“婉萱——不可以!”
这回徐祖芸到底又站在哪一边?
方婉萱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住,这回是她自己踩煞车的。没用的,唐逸根本是水做的男人,能屈能伸如鱼得水,用十桶水也浇不醒他的。何必浪费这个力气呢?方婉萱颓然地放下瓶子,拿走徐祖芸手上的支票,她可不让他称心如意!
“婉萱!没了支票我怎么办?”徐祖芸连忙追了出去,一脸的焦急。
“先生!我帮你加水!”女服务生来来去去就是这句话!
“不用了!我自己来,谢谢!”唐逸客气地接过水瓶,一声不响地往自己头上浇下去——唐逸甩了甩湿发,水珠由脸上一路滑下,他衣裳也湿了,沾了柠檬水的味道,他多希望可以藉此烧熄自己所有潜藏的情感。
女服务生手足无措、一脸茫然,怎么会这样……“没事!太热了,冷气不够强!”唐逸若无其事地耸耸肩,继续荡著秋千。如果人可以选择生活的时刻,他希望永远停留在国小阶段,童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也最珍贵的时刻。
但他能“征服”未来,却无法回到过去。
他只能往前走下去,再也回不了头了。唐逸看著对面空荡荡的秋迁,他的心纠在一块。
谁说他没有心的,否则他不会有痛的感觉,他又爱又恨这种感觉……※※※
徐祖芸一路追著方婉萱,后者则是一脸的铁青。
“婉萱!破财消灾算了!”徐祖芸陪笑道。
“不给——”方婉萱一口决定。
“婉萱!别这样!”徐祖芸苦苦央求。
“不给就是不给!”方婉萱铁了心。
“婉萱!那钱可是我的耶!”徐祖芸提醒她。
“你不是说我们姐妹情深,不分彼此。你的就是我的?”方婉萱倔起脾气来可是很忸的!
“可是,要上封面女郎的人是我啊!要不然叫唐逸剪接,把你的头接在我脖子上你看如何?”徐祖芸无厘头的话终于缓和了些僵持的气氛,方婉萱停下了脚步。
“祖芸,就算他不再勒索你,也还有下一个受害者!”方婉萱不想再有人上他的当。她必须阻止这种事再发生下去。
“婉萱!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没听过吗?”徐祖芸咬著下唇又发表高见,她的立场老是摇摆不定。
方婉萱怔怔地看著过往人群发呆,为何上天让她遇见了他?
冥冥之中,难道早已有安排,她如何去面对这一关?熙来攘往的人群,每个人都有他的路要走,也有他前去的方向。那她呢?她的方向在哪儿?她茫茫然了起来……对唐逸的“爱”是在逐渐消退还是日益加深?她答不上来,她不敢去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她害怕得想逃避。
不一会儿,她大步走入人群中,让自己淹没在沸腾人海之中。
※※※
方婉萱已经写好了的长篇报导,标题就叫“封杀万人迷”,她用字遣词极为尖锐,一针见血下笔毫不留情。
因为她是这样的用心良苦,唐逸在方婉萱笔下已经无所遁形。这篇报导一登出去,是会毁掉一个人的名誉的。
方婉萱彻夜写好后,激动得辗转难眠,但她也没有勇气再修改第二次。
她没再修改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怕自己忽地心软又心疼起唐逸,她真的不想“伤”到他。
那一日他对她掏心挖肺的,她怎么可以把他阴暗的一面全写出来!他信任她才说,他说的太多,关于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因为那是对朋友的谈心,她怎可将之诉诸为文字利器。即使他本人同意方婉萱仍持保留态度,这是做人的“原则”问题。
她终于还是从床上跳起,把稿子捏在手中,她交不交给报社发表呢?
末了,她决定再给唐逸一次机会。
※※※
方婉萱再度造访了“第三街”摄影工作室。
“小姐,见唐先生是要预约的!”小妹见又是方婉萱,再次提醒她,但她依旧是充耳未闻地直捣虎穴。
“唐逸!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种出来,我有话和你说!”暗房中仍然流泄著音乐声,充满了自然山水天籁之声,可是此刻她已无心去聆赏它。
见唐逸仍不出来,她只好推门而入——暗房中仍旧只有唐逸一人,他独自关在漆黑之中。
“唐逸!这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谈!”方婉萱忍著气下最后通牒!
她的语调原本高亢,但见得不到回音,不禁软弱!
“唐逸,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已经如愿以偿地买了座山还不够吗?难道你要买下整座台湾岛你才甘心!”方婉萱向前几步,她摸著黑想看清楚唐逸。
方婉萱亦步亦趋地走向前,唐逸则静静地坐在一张旋转椅上。
他始终一言不发,而方婉萱却是苦口婆心得快急疯了。见唐逸始终没回应,方婉萱忍不住冲上前推了把椅子。旋转椅转了一圈,她这才发现唐逸是睡著了。
他的鼻息很细微也很平稳,看来他睡得很香。
方婉萱本想打开电灯叫醒他,但不知怎地,她想好好看清楚唐逸。她在他座位旁蹲了下来,倾听他的心跳声,因为她和他靠得好近,她强烈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男性气息,情不自禁的她用脸颊贴著他的胸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过了半晌她才仰起脸站起身来。“我该不该摇醒他?”她迟疑了……此刻的唐逸像个“睡美男”,在叫醒他之前,她想先做一件事——偷吻他。她轻轻地弯下身子,把她的唇轻触在他的额上;那个曾经让她用相机打流血的额头。
幸运地,额头上没有留下疤痕,就算有,她也要吻平它。
她的吻离不开唐逸,因为吻了额,她又情不自禁地想吻他那两道浓眉,还有那排长长的眼睫毛,她在微红的灯光中探索著。不自觉地,她又吻了他挺直的鼻梁,最后,她的两片唇封住了他的唇,她吻得颤抖而小心,恐怕真的吻醒了他。
他的唇今天特别柔软,不像上回的粗暴狂肆!
方婉萱的身子挨得更近,她几乎整个人瘫坐在他身上。而唐逸则在“睡梦”中,任由方婉萱的吻一点一滴地落下,他以为他是在做梦,他真的这样以为……别太早醒来,方婉萱祈祷著,因为唐逸醒了,她就不敢再如此胆大妄为下去。
她甚至伸手去抚摸他厚实的胸腹,探索著他的体温,是人都有体温的,他不是水是个活生生的人;令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而她却只能以这种似梦似幻的情境和他“遇见”!
唐逸感到一双温柔的手在融化他那颗冰封已久的心,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