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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万岁要找的是你不是乐浪,乐浪在日后,必须全心对付另一人。」他不轻松,乐浪亦然,而乐浪除了要对付战技高竿的敌方外,尚得历经亲情的考验。
他不解地皱着眉,「何人?」
「晋王尔岱。」若是消息没错,听说晋王与大将军石寅这对师徒已翻了脸,日后晋王单打独斗,恐将是必然。
余丹波讶异地看着他,同时心房亦重重紧缩着。
袁天印笑了笑,「当然,以上只是袁某的猜测,能否成真,尚待后证。」
「闵禄与辛渡呢?」不敢把他之言当作玩笑话听的余丹波,紧张地再问。
「山水有相逢。」袁天印耸着肩,「时候到了,你会知道的。」
送走不愿再多说的袁天印后,余丹波走至外头,来到校场外的一隅,远望着校场上,曾经是敌我分明,但现下却全都同处一处、效忠同一人的那些兵将,这让他想到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永远的朋友,亦无永远的敌人。
就像尔岱,也像德龄。
更像眼前这群曾奉命力抗于轩辕营的前南军们。
看着那些生活在轩辕营中的人们,回想起灭南时的种种,他摇摇头,深刻体会到再深的伤口,终究也会被时光磨平得只剩一个印子。
一抹熟悉的人影映入他的眼帘,他静看着许久不见的顾长空,方才回营,又急着去找那票与他打成一片的前南军旧员们。
「你的脸色很难看。」忙于九江城城务,难得回营的顾长空,有些纳闷地瞧着同袍精神不济的模样。
「他们也是。」袁衡一手指着校场上那些跟他一样的弟兄。
顾长空担心地问:「吃不好、睡不着?」
袁衡重重叹了口气,「不,是另有其因。」事情要是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何因?」
「余将军!」校场上的众人,霎时全都靠拢过来,齐声向他诉苦。
听完他们有志一同的心衷,相当明了余丹波性子的顾长空,懒洋洋地席地而坐。在招手示意他们也一块坐下时,心里有数地问。
「咱们伟大的元麾将军又干了啥事?」很明白那个祸水将军能干出些什么事来的他,有点讶异这些人,居然也不会因余丹波那异于常人的脸蛋而买余丹波的帐。
马上就有人为乐浪抱屈,「他方才又揍了乐将军!」
顾长空挑了挑眉,看向在乐浪手底下做事的袁枢。
「为何?」看样子,乐浪的人缘似乎是比那个姓余的好多了。
袁枢愈想愈不满,「王爷方才来巡,乐将军也不过只是对王爷说话大声了点,在王爷走后,余将军就马上动手!」轩辕营里任谁都知道,能够和齐王大声说话者,独独仅有乐浪一人,他们每个人也都习惯了此事,偏偏就只有那个不允许任何人对主上那般说话的余丹波不吃这套。
顾长空一脸爱笑不笑,「正常的。」反正乐浪皮厚肉粗,挨余丹波的拳头更不是头一回。
「他上回还叫燕将军戒酒。」曾被一坛老酒醉得差点醒不来的袁图,也不落人后地替燕子楼抗议。
顾长空讶声怪叫,「那不是要燕子楼的老命?」叫那个饭可以不吃,酒不可以不喝的燕子楼戒酒?余丹波不如叫他一头撞死比较快。
「没错。」回想起当时可怕的景况,袁图还心有余悸,「燕将军在挨了他的拳头后,出言顶撞了他两句,他就二话不说的亮出他的余家弓。」
他点点头,「应该的。」
「你怎有法子看得那么理所当然?」待在余丹波手底下的袁衡,吊高了眼眉,很怀疑同样也是在余丹波魔掌之下讨生活的顾长空,怎么有办法一待就是那么多年。
「这些都只是小事。」顾长空两手扠着腰,笑看他们这群根本不知厉害的新兵们,「你们还不知道咱们的余将军,除了带兵打仗外还有个天份吧?」
「什么天份?」
「得罪人。」他开心地咧嘴而笑。
当下所有人都拧起眉心。
「先前攻南之时……」洋洋洒洒开讲的顾长空,说至一半,忙不迭地抬手解释,「只是举例,失言之处,你们就大人大量别介意。」
众人朝他点点头。
「先前轩辕营与女娲营由南北进之时,女娲营的闵禄欲斩拖累大军速度的俘兵,余将军在知情后,情愿冒着大军不和的风险,也要自闵禄手下救出战俘。」抖出他们所不知的往事之后,他再告诉他们另一件秘辛,「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闵禄之所以会缺了一只眼,就是因为余将军是出了名的有仇报仇。」
众人瞪大了眼,「那是他干的?」
「可不是?」顾长空扬高了下颔,朗声大笑,「他得罪过的人可多了!」除了全女娲营都跟他有仇外,朝中曾到余丹波府上,却被踢出门外的也都跟他有仇,而只要跟玄玉站不同一方的人,也统统都是余丹波的仇人!
「看样子,你也是个受苦受难的过来人。」受害最深的袁衡,心有戚戚焉地瞧着前辈。
顾长空愉快地朝这票有难同当的同袍挥挥手,「哪里,现下有你们替我分担着点,我可轻松不少。」
不想也沦为另一个顾长空的众将官,听了他的话后,争先恐后地齐声开口。
「不知乐将军那里还缺人吗?」跟余丹波相比,乐浪的心地善良多了!
「别这样,余将军这人,除了嘴巴尖了点、肚量小了点、心眼坏了点、太会记仇了点,还自恋自大目中无人,更擅长强人所难以及从不体贴他人。」忙于补救的顾长空边说边点头,「除开这几点不看,基本上,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将军。」
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片沉默。
「你这是夸他还是损他?」好半天,楞张着嘴的袁枢,才勉强回过神来自口中挤出。
顾长空搔搔发,「都有吧。」
「是吗?」
冷冷的音调一抵他们的耳底,众人胆颤心惊地回过头来,就见方才他们话里的正主儿,此刻正站在他们身后两手环着胸,眯细了两眼记下眼前众多欠揍的对象,霎时,颗颗冷汗,不约而同地自他们的两际滑下。
☆ ☆ ☆
早朝方罢,墨黑的天际仍挂有黎明前的残星。
率众返回东宫的灵恩,走在仍点着宫灯的宫廊之上,无视于殿廊两侧众多对他卑躬屈膝的宫人与宫女。一壁往前疾走的灵恩,在身后的甘培露与宰相禄德功赶上来时,这才放慢了步伐。
「如何?」没回首的他,在甘培露出声后即问。
「阎相那方面,无从下手。」办事不力的甘培露小心翼翼地应着,「因无论是明里暗里,阎相皆否认与齐王有所瓜葛。」
灵恩冷哼一声,「他也是这么敷衍本宫的。」那老家伙必定是察觉了他正在怀疑些什么,故而才会如此。
「殿下何不亲自探探圣上口风?」既然他与太子皆无法攻克在朝中拥臣自重的阎相心房,那就只有请出另一能镇住阎相之人。
不想明目张胆的灵恩瞥他一眼,「好让父皇起疑于本宫吗?」一旦父皇对他此举起疑,阎相必定防他更深,到时别说是想探什么口风了,要是阎相在父皇耳边煽动些什么,那可就糟了。
「这……」
「阎相迟早会露出破绽,盯牢他。」不急着一鼓作气揪出阎相,也知要拉垮阎相得花时间与力气的灵恩,目前只能采等待一计,就盼行事谨慎的阎相有把柄可供他抓。
「是。」
「殿下,日前,国舅进宫见了皇后。」甘培露才退下来,同样也有事急禀的禄德功,忙走至准备加快步伐回宫的灵恩身边。
灵恩稍稍放慢了脚步,「他又在母后面前搬弄了些什么?」
「国舅向皇后进言太子妃无德,不若宣王王妃贤淑。」为此忧心不已的禄德功,还指望着成为太子妃的自家女儿能登上后位,「听宫人说,皇后近来时常向圣上进言。」
「哼,外戚。」灵恩嫌恶地皱眉,「明日我就进宫面圣。」国舅有嘴,他岂会无?既然国舅不安于己位,他也不需再让国舅继续坐在那个位子上。
禄德功不安地再禀,「殿下,再过数日即是国舅寿辰,国舅已发帖宴请百官。」
登时停下脚步的灵恩,在宫灯的映照下,面色显得相当不善。
「里头有咱们的人吗?」
他重重颔首,「国舅摆明了要拉拢殿下之人。」
「设法断了国舅的财源,没了钱财,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灵恩决定加快松动国舅的步伐,并撂话警告,「转告底下的人,谁要敢偏向国舅分毫,谁就是与本宫作对。要知道,本宫既能拉上他们,自然也能将他们踢出京畿,到时就算是皇后也救不了他们一命!」
「遵旨。」
「可还有它事?」抬首看了看即将破晓的天色,还得回宫处理国务的灵恩不耐烦地问。
「殿下,臣收到消息,四位王爷都在其封地积极练兵。」这才忆起还有一事未禀的甘培露连忙上前。
提及兵武一事,丝毫不敢疏忽大意的灵恩,扬手斥退廊上宫人之后,神情严肃地问。
「益州那方面如何?」目前全国兵武最重者,非尔岱莫属,而向来知命顺命的尔岱也总是遵着圣命行事,从无违抗,但尔岱愈是顺从,也就愈被他视为眼中大患,因他深知,愈是能忍之人,愈会是敌人。
早就收到风声的甘培露小声细报,「据闻,大将军石寅与晋王不和。」
「不和?」情况出乎意料之外,灵恩不禁深感兴趣,「何因?」
「大将军斩了晋王私藏的西南公主。」虽然石寅极力替尔岱压下这事,但益州大营中为石寅抱屈之人,可不甘石寅受到尔岱不顾师徒之情的对待,因此耳语就在大营中暗地传扬开来。
灵恩不需深思也知石寅为何要斩西南公主,他反倒是相当遗憾尔岱竟没得逞,败在石寅的军威之下。
「哼,石寅那只老狐狸,还真懂得如何保徒弟一命。」尔岱若出了乱子,他也好及早接收益州的兵权,偏偏爱徒心切的石寅就是要坏事。
「殿下可要将此事禀报圣上?」得知此事后的甘培露,老早就想好该如何以此事作文章。
「石寅既斩了西南公主,本宫若再追着打,只怕父皇会怀疑本宫居心。」灵恩不赞同地摇首,想了想,改下另一道命令,「派人盯紧石寅与晋王间的一举一动,他俩若生干戈,立即上禀。」他可不想逼得太紧,防众皇弟不够,到头来还得防起父皇。
「那女娲营呢?」身为眼线之首的禄德功忙不迭地提醒,「殿下,女娲营已大举募兵完成且操训精良,殿下这事可不能也没有主张。」
「什么?」从不知此事的灵恩震惊地张大了眼。
「请殿下过目。」自袖中抽出密折的禄德功,趋步上前呈上。
看毕折中所书之事,忿恼暗生的灵恩,顿时朝前头摆驾的宫人一喝。
「出宫!」
「不知殿下摆驾何处?」领在前头的敬事总管赶忙回头走至灵恩面前,弯身躬问将另行何处。
「盘古营。」他将衣袍一振,「我要见霍天行!」
方下朝返营,听闻太子突然摆驾亲临盘古营,匆匆接获来报的霍天行急忙命营中众将官接驾,但未及赶赴营门处接驾,灵恩却已先入营来到了行辕。
「参见殿下。」在行辕中见驾的霍天行,对他此行,心中甚是不解。
「起。」灵恩扬起一掌,转身朝同来的甘培露示意,甘培露即摆手命行辕中的左右都退下。
「知道本宫何以来此吗?」清完闲杂人等后,灵恩走至他的面前问。
「请殿下明示。」
灵恩将方才所看过的密折交给他,「这是益州、巴陵、九江与丹阳的兵员。」
「殿下?」接过折子仔细看过一回的霍天行,仍是不明其意。
他首先道出隐忧,「晋王拥兵自重。」
「晋王为国巩固边防,本就需大批兵员军需。」在他眼中看来如此,在圣上及外人眼中看来亦是如此,因此即便益州兵员实际上足以造成巨大威胁,若是没个合理的理由,只怕动晋王不得。
灵恩索性给他一个假设,「倘若他想造反呢?」
「巴陵距益州甚近,殿下可派女娲营出兵。」考量完地理位置之后,霍天行即说出最是中肯的办法。
「若女娲营想造反呢?」灵恩再点给他一个假想敌。
「殿下可派轩辕营与益州联手合击。」开始明白他在话里头玩什么花样的霍天行,表面上仍是装作公事公办地分析给他听。
灵恩凉声地问:「盘古营在哪?」说来说去,话里全没盘古营,他就这么不想生事?就这么想袖手旁观?
在触怒他之前,霍天行赶紧拱手说出理由,「盘古营职责在固守天子京畿,若非殿下与圣上手谕,盘古营不可轻易出兵。」
懒得再与他拐弯的灵恩,两眼直瞪向他,「本宫问的是你有几分把握。」
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了,不能再装傻的霍天行,站直了身子迎目相对。
「这就要看与殿下为敌者是何人。」
「宣王。」灵恩立即说出即将成为他头一个开刀下手的对象。
霍天行徐徐应道:「即便闵禄与辛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