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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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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嫂和王太太同时松了口气。

“那……那我们就不好意思了,呵呵,呵呵。”

“也对啦,不然三、四十岁了还生小孩,多不好意思……啊,不是啦!我是说,反正免费的东西就多少拿一点嘛!”王太太傻笑道。

“如果将来有需要,可以再来拿。”她微微一笑。“那个小铃当不知又跑哪儿去鬼混了,放着药品柜没人顾。待会儿两位如果看到她,麻烦请她过来一下。”

“好,没问题。”两位太太松了口气,妳推我、我推妳的离开。

医务所终于恢复安静了。

她叹口气,开始打点自己的需要。

翻出晒伤药膏,核对了一下价目表,自动把钞票投进收银箱里,然后挤出一点药膏抹在红热的鼻尖上,啊,这种凉凉的感觉真好!

眼睛扫到桌上那堆保险套。

村子里大概只剩下十几户人家,其中尚有生育能力的女人若非未成年,就是接近更年期,这些保险套肯定是发不完的。不晓得保险套还可以拿来做什么。

她拆开其中一只,拿在指间把玩了起来……

正午时分,火阳烧烤着柏油路,蒸出一帘氤氲朦胧的薄雾。

骚动从街底传过来!安可仰扛着一具软瘫的人体,踏着一地热气,往医务所疾来。

“哎哟,不得了,怎么会伤成这样!”走开不远的陈嫂连忙跟回来。

“开门!”他简洁地命令。

陈嫂赶忙把医务所的门推开。匆忙问,他瞄了门上的名牌一眼--林云平医师。

“林医师!”他一进门立刻喊。

一张愕然的脸蛋出现在办公桌后方,然后,一只汽球从她分开的唇间喷出去,咻、咻、咻!在半空中画弧线飞来飞去,所有人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只汽球,最后消完气,颓落在地面上。

安可仰的目光回到她脸上。最近,这张脸越来越眼熟了。

她罔顾脸上的烧热,一脚把消了气的保险套踢到角落里。

“发生了什么事?”她拉过椅背上的白袍套上。

“哎哟,夭寿,流好多血,这不是村长吗?怎么被捕兽夹夹到?”陈嫂在旁边嗤哇乱叫。

“他被后山的捕兽夹夹伤了,林医师在吗?”安可仰把伤患从肩上卸下。

“把他放到床上去!”

村长年过六十,体格胖硕。安可仰竟然单肩扛了近百公斤的男人走下山,她不禁佩服他的体力。

“啊……”放上床时,患者痛得低吟一声,神智有点昏沉。

她检查一下伤口,捕兽夹还卡在村长的大腿上,角度很奇怪,彷佛是他不知道陷阱设在哪里,一屁股坐下去给夹到了。

伤口经过紧急处理,上方用一条衣袖当止血带绑住,所以出血暂缓,但锯齿咬得极深,又很靠近主要血管,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擅自把它取下来,是非常危险的,幸好做这些紧急处置的人没有贸然行事。

伤口也被清理过,看起来还算干净,虽然最有可能做这些事的人是安可仰,但她发现这有点难以信服。就跟胸大的女人会被认定为无脑一般,穿衣服不带扣的肌肉男好象也不应该懂这些事。

“哎呀,吓死人了!怎么血淋淋的啦?”

“陈嫂,麻烦妳先离开一下。”不然太吵了!她专心地检查伤口。

陈嫂迫不及待的跑出去,准备好好宣传一下村长受伤的事。

“林医师……”

“村长是怎么被夹到的?”她老感觉身边有一股热气的存在。

“我去后山散步,中途遇到村长,两个人一起坐在路边的草地上聊聊天。村长只是动了下脚,草丛里就爆出一个陷阱夹伤他。”低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后。

她下意识侧开一步。

“那里……那里是禁猎区,一定是邻村的人……偷偷安装陷阱……不然我……我在这个山上住了快四十年了……那种捕兽夹怎么夹得到我?”老村长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辩护一下。

半条命都快去掉了还想逞强,真是奇怪的男性自尊!她试着把捕兽夹取下来。

“啊!啊--”村长立刻痛得大叫。

东西咬得很紧,她不禁被难倒了。“我该怎么把这个鬼东西取下来?”

安可仰从她头顶上探望一下。“那个弹簧已经生锈,无法照正常的步骤打开,林医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坚持找林医师,林医师半年前就离开清泉村,回平地去了。她也不认为那个年过七十、喝酒喝到两手发颤的老医师,技术会比她可靠。

“你只要告诉我如何把它取下来。”她率直地说。

安可仰放弃和这个不太友善的女人对谈。

“我来。”

她只觉得那股热气从后面卷过来,接着就被挤到后面去。

“虎头钳。”一只大掌伸向她鼻端前。

她瞪着它好一会儿,他有断掌,听说断掌的男人都很固执……天!人命关天的时候,她还管他的手纹?

“喏。”她从墙角的工具箱里翻出虎头钳,递进他手中。

只见他在那个捕兽夹上扳了几下,也没动到伤口,某个生锈的弹簧片就被拆下来了。

“螺丝起子。”那只大手又伸过来。

她又瞪着它几秒钟。

“十字还是平头的?”

“平头的。”

那个长发的后脑勺越看越碍眼了,病床边应该是她的位子才对。她拿出螺丝起子递过去。

又是一个小铁片被撬下来。

“妳站过来。”一根手指对她勾了勾。“等一下我用力把这两片铁夹分开,妳立刻把村长的脚抬起来,知道吗?”

她直觉回答:“小心一点,你不要也被夹伤了。”

安可仰停下来,回头对她露出一丝笑容。“谢谢。”

“不客气,我是怕一下子要照顾两个伤患,我会忙不过来。”她解释。

那丝微笑消失,换上一个白眼。

这是实话啊!她被瞪得莫名其妙。

“一,二,三!”嘎吱一响,铁夹立时分开。

她立刻把村长的腿抬起来。他把捕兽夹往地上一扔,卡地一声巨响,它立刻合起来。

不幸中的大幸,陷阱没有咬伤主动脉,但也失了不少的血,她的注意力回到伤患身上。

“林医师,可不可以给我两秒钟?”他捺下性子,被挤到后面去。

原来“林医师”是在叫她。

“我不是林医师。”她开始准备各种针剂,与缝合伤口所需的器具。

安可仰愣住。

“那林医师在哪里?”

“我不知道。”

安可仰呆了两秒。那她是谁?护士?护士只是护理人员,不能从事医疗行为!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把村长送到邻镇去,那里有合格医师和大型的诊所。”

“不必。”

“为什么?”

“因为这里也有合格医师。”

“哪里?”

“这里。”她转头看他。

“……妳就是林医师?”他的神情越来越呆。

“我不是林医师!”

他的脾气快爆发了。“妳既不是林医师,又不让我送村长去找医师,妳希望他死在这里?”

“莫名其妙,天下的医师一定得姓林吗?”在她的面前说什么死不死的,简直侮辱她的专业。

“他X的,不然妳在门口挂个林云平医师的名牌做什么?”安可仰破口大骂。

“那是前一任老医师留下来的名牌,新名牌还没做好,医生叫什么名字有差吗?”她的眼神表达了充分的不满之意。

呜……他们怎么就吵起来了,有没有人注意到床上还有个病人?村长欲哭无泪。

安可仰玻Я瞬'眼,突然认出她来。啊!

“洪金珠!妳是洪金珠!村公所服务台的那个小姐。”

“洪姊要去接小孩下课,我先帮她代一下班。”她皮笑肉不笑,转头开始局部麻醉。

慢着,她确实不是洪金珠,她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张一文!妳是那个女邮差张一文!”不起眼的外表,矮不隆咚的身高,晒红的皮肤,浓扇的睫毛与亮晶晶的眼睛。

“……张伯伯那天喝醉了,我只是顺便帮他送个信。”这次她连皮笑肉不笑都不给了。“让开。”

安可仰机械性地让开路,看她忙碌地在打针、缝合、吊点滴,照顾病患。

“妳到底叫什么鬼名字?”他发誓,这女人是他见过名宇最多的一个。

“梁千絮!”原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半晌她竟然不太情愿地开口。

所以,她不叫张一文,也不叫洪金珠,也不叫林云平。

她叫梁千絮!

安可仰真是五味杂陈。

终于,在注意到她有双长睫毛和漂亮的眼睛之外,他还知道了她的名字。

第二章

一桩盗猎事件引发了两个山村的火线。

这次和清泉村发生纠纷的村庄叫橘庄,村子的规模与人口都和他们差不多,但是橘庄主要以猎户为主。

村长受伤的那天,几个平时管事的男人正好开车下山送货,所以无人处理。两天后大人们回来了,一听说自家村长挂彩,个个义愤填膺,马上召开村民大会,打算向邻村的人讨回公道。

一张长桌横在会场前方,由管区警员王汉大主持,梁千絮坐在第一排正中央,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来,千絮,妳从头到尾都在场,妳跟大家说说看是怎么回事。”绰号叫“大汉”的警员怒火难平。

论村子里当家的,除了村长就是他了。结果村长竟然在自家地盘上受了伤,等于在向他的权威挑战!

由此,梁千絮再度印证一件事--男人是一种有着奇怪自尊心的生物。

“其实,我只负责治疗的部分而已,说不上从头到尾都在场。”她清平的声音在大空间里显得细微。

“橘庄的人真正太可恶!上次两边的人开会,已经约定好了咱们后山这边是禁猎区,他们还偷安陷阱!如果夹到的是上山玩耍的小孩子怎么办?”卖牛肉面的老王火跳跳。

“喂,安小子,你不要躲在角落里,你倒来说说情况是怎么回事!”大汉一拍长桌。

嗯,他也在?梁千絮回头搜寻。没亮灯的角落里果然有一张椅子和一抹黑影。既然他在场,方才为什么不接话呢?

白牙在黑暗中一闪。

“就差不多是我告诉你的情况。我在后山散步,遇到村长,我们闲聊了几句,村长往路边一坐,可能碰到隐密的机括,草丛里跳出一个捕兽夹夹伤他了。”低沉的嗓音重复第五十六遍故事。

“小子,你是律师,你说说看,这种事我们可以怎么告他们?”大汉横眉竖目地问。

“啊?”梁千絮低叫出来。这四肢发达,五体过勤的家伙是个律师?台湾的律师可以长得这么……野吗?

“这个嘛,当然你要先找出那位放陷阱的人是谁,何时装的,依那个陷阱老旧的情况判断,说不定是多年前安置好之后,主人就忘了来取回。”他跷在膝盖上的二郎腿抖了起来。

“不管是他们忘了拿回去也好,刻意来装的也好,总之我们村子的地盘就不能让人来撒野!”杂货店老板站起来,慷慨激昂地陈述。

“对!对!”几颗脑袋用力点动。

“一切都是钱作怪。”老王突然心有所感。

“怎么说?”大汉瞪了瞪眼。

“咱们村子人虽然少,一直以来都维持得不错,最近得到外面的财力支持,观光市集也办得有声有色。我最近听到一个传说,隔壁村的人很眼红,打算在我们村子周围动点手脚,再放风声出去,说游客来我们村子不安全。”

“真有此事?如果有这种事被我撞见,我管教他去抓虾上不了河。”大汉勃然大怒。“小子,你说说看,这种事要怎么办?”

安可仰搔了搔下巴。“如果对方只是忘了把陷阱取回去,那就是过失伤害;如果是故意安在那里等人踩的,那就算伤害罪了,嗯……我得回去翻翻书才知道。”

为什么他听起来一点都不肯定的样子?他真的是个律师吗?梁千絮瞪着他。

那副白牙又闪了一下,而且这次是对着她闪。

她连忙转回正前方,脸颊生起一股奇怪的臊意。

“大汉,你和他们村子里的警察联络一下,我们过去抓人!”众人立刻议论纷纷起来。

梁千絮开始坐立不安。这种事实在不是她的专业,她也帮不上忙。只要在人多的场合待久了,她就会紧张--觑了个空档,她向身旁的人告个罪,偷溜到旁边去。

就这样直接走掉,妥当吗?待会儿说不定有人还想问她话。她站在人群后方踌躇不定。

噗嗤,一声喷气响,梁千絮回过头,安可仰对她招招手。

跟他窝在角落里也不是个好主意,她踯躅片刻,仍然走过去了。自己搬了张椅子放在他附近,但是特地空了一步远的距离。

“梁小姐,干嘛这么生疏呢?”那口白牙让人有打掉的冲动。

他真是个很巨大的男人。平时和他保持距离还没什么感觉,现下坐在他身边,同样的一张椅子她坐起来稍微宽大,他的肩膀却将椅背都遮住了。

梁千絮两手端放膝上,目不斜视。

安可仰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让她这么坚决地拉出一道沟来。无所谓!他不是那种认定全世界的女人都应该扑倒在自己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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